第四章
“月儿（月）！”
“主子！”
见人回来了，车内的人心里的弦绷紧。直接枕在司怀恩的腿上，司寒月开口：“玄玉、玄青，去释然楼。”一只手顺势钻进父皇的袖子中取暖。司御天隔着袖子按住司寒月的手，一如往常的冰凉，可他却觉得比平日冰了许多。按捺住心里的不安，司御天问：“月儿？告诉父皇，你刚才是怎么了？”
司寒月挥手，马车立刻被淡淡的云雾包围，七彩的琉璃眼光芒炫目。“我想睡了。”话一出，四人皆震。见几人迟迟没有动作，司寒月眸中的流光急蹿。“我想睡了。”声音如沉石击鼓。
“月想睡多久？”司岚夏轻咬司寒月的耳垂，半垂的眼帘遮住眸中的不安及激动。
“明早再醒。”最后一字，被含入了另一人的口中，张开嘴，司寒月任那急切的舌闯入，衣衫被人脱掉，拦住想含他下身的人，司寒月看进父皇的双眼。
“月儿，一百多年了，你还要坚持吗？”看出月儿眼中的询问，司御天离开那张红唇没有半点勉强地反问。只要能和这人在一起，他哪里还会介意那凡尘之事？钟山一百年，人世却是上万年，他们几人，早已融为一体。得到了父皇的同意，司寒月把伏于他腿间的司岚夏拉起来，弓起双腿做出无言的邀请。
待司岚夏明白他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后，他瞪大了眼睛，惊呼：“月？！”连声音都颤抖了。不可能！月，月他怎会允许自己占有他？！不可能！他，他不相信，月……月他绝对不会允的！
“不要？”司寒月的声音低了几度，司岚夏呆呆地摇摇头，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他的胸口无法自抑地剧烈起伏，痛苦地低唤：“月……月……”他会当真的，他……
“不要？”又是一问，眸中红云聚集。
“月！”脑中有什么咔地断裂了，司岚夏狠狠吻上那透着不悦的唇，要！他怎会不要！他只是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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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月他，今日是怎么了？怎会突然允我们……”轻抚那早已沉沉入睡的人，司锦霜仍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事。他从不敢奢望有一天他能真正地占有月，月一直是父亲的，他们能得到他的一点垂怜已是万幸。一百多年来，他们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今日……想起激情缠绵的一幕幕，司锦霜捂住双眼用手承接住眼里的泪。月……你为我们做的足够，已经足够……
司御天抱着依偎在他怀里入睡的人，同样激动地说：“霜儿，这么多年，委屈你们了。月儿他虽不说，但我知道他已经把你们放在了心上。只是有些事，他还不懂。你们对他的情，月儿都记着的。”月儿，你可是感觉到了他们在你面前深深压抑的谦卑，你可是也厌烦了他们眼底的那份不安？本应高兴的三人却都在哭，各种情绪在心头，终化成一滴滴泪水。
“四爷、五爷、八爷，主子刚才问孤然‘何为喜欢’。”探听回来的玄玉满心欢喜地说，由衷地替三位爷高兴。四人惊讶地看向司寒月，这人为何要问这个？
“主子他自从见了狞之后就一直有心事。”服侍司寒月多年，玄玉自然能看出主子的异样。
司御天亲吻司寒月温凉的手，有点担心。月儿，你独自去见狞的那几天究竟出了何事？为何从不离开钟山的你会带着我们再入尘世？为何会问孤然“何为喜欢”？月儿，等你醒了，可能告诉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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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旁，孤然坐在兽皮上烤着爹刚打回来的野味。玄玉和玄青则煮着菜粥，削着苹果。车上的人一直没有下来，孤然时不时会朝那辆车偷瞧上几眼。玄玉公子说那人是他的主子，不过并没有告诉他那人叫什么。他觉得那人就是仙人，不过爹说他们可能是脱离红尘的高人，因为仙人不可能这么不加掩饰地出现在人世，更不可能让他们接近。
虽说如此，他还是认为那人是仙人。只有仙人才会长得那么漂亮，才会有那样的纹络吧。也难怪那几人会那么紧张那人呢，任谁都不忍伤害那人吧。只是……仙人为何要问“何为喜欢”呢？难道仙人不喜欢那几人吗？想到这里，孤然有些不忍，那几人看仙人的眼神和爹看自己的眼神一样呢。至于仙人能不能谈情说爱，能不能“三妻四妾”……唔……爹说只要他们自己喜欢就成了，旁人无权多舌。
身上多了件披风，孤然仰头看去，笑了：“宵。”
“夜凉，别坐得太久。”拉起孤然，风啸然坐下把孤然抱在怀里。豪华马车的帘子掀开了，司御天四人从车上下来，走到篝火旁坐下，接过玄玉、玄青送上的粥。孤然看了眼放下帘子的马车，关心地问：“月公子他好些了吗？”
没有纠正孤然对寒月的称呼，司御天回道：“月儿今日有些累，还在睡。”看着亲密相依的两人，他不禁感慨万千。风啸然切了些肉送过去，然后拿出干粮喂孤然吃。孤然有些羞赧，不过仍是张嘴吃下。爹不喜欢他在外人面前隐瞒两人的关系，他也不喜欢。
冷不防，司御天突然开口：“据闻风楼主的夫人是阁下的亲子。”
孤然的身子僵住了，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他最怕的就是有人因此耻笑爹。风啸然抬眼冷冷地看了眼面前的几人，手上的动作未停。“是又如何？”
心知风啸然是误会了，司御天没有解释，而是感叹道：“月儿他以前，也是我的儿子。”想到车上的人，他的眼里透着温柔，带着回忆地说：“月儿排行老七，我是他的父亲，岚夏是他的四哥，锦霜是他的五哥，而怀恩，则是他的八弟。”风啸然收起了身上的寒意，孤然心中的慌乱被惊奇取代。
司御天看着孤然说：“风啸然，我很欣赏你，你能当着世人的面迎娶自己的亲子，这一点，你比我强。我和月儿当初，却是他出面解决的一切。我这个当爹的，太过懦弱。”
“父亲，不只是您，我们几个也同样懦弱。不仅保护不了他，还让他为我们背负了那么多。”司怀恩接口。
“我说过不许再提！”一道不该出现的声音响起，原本在熟睡的人不知何时下了马车。
“月儿？怎么起来了？”司御天马上起身脱下身上的披风给走过来的人裹上。
“月，可是我们吵到你了？”司岚夏暗呼糟糕，试图转移话题。
不过司寒月显然不好糊弄，双眸因刚才听到的话而红雾翻腾，身周更是散出股股寒气。“我何时需要你们来保护！”孤然向爹的怀里靠了靠，仙人好冷。他不懂，仙人怎么对这几人如此冷漠？
不过司御天一点都没有受到那寒意的影响，搂着司寒月看着风啸然和孤然说：“月儿，父皇也想像那样抱着你。”
司御天的话令风啸然和孤然暗暗心惊。“父皇”？这人是皇上？可他是哪国的皇上？而更让他们吃惊的事接着发生了。一脸寒意的司寒月竟不假思索地坐在了司御天的怀里，并闭上了双眸。
“月儿，可要再睡会儿？”
“嗯。”明显的疲惫。
裹紧司寒月，生怕他受到一丝的风寒，司御天不再说话了，其他人也安静地喝粥，不发出一点声响。过了很久，司御天怀里的司寒月好似真的睡着了般，呼吸平稳，脸上的寒霜退去。横抱着司寒月轻轻站起来，司御天回到了车上，再未下来。
司寒月离开了，玄玉抿嘴偷笑地小声说：“爷，主子不喜欢听你们说那些话，今后各位爷还是别说了，不然主子又睡不好了。”主子越来越温柔了。
“你们继续，我吃饱了。”放下碗，司锦霜匆忙回了车上，他想陪着那人。
“我也好了。”司岚夏也起身上车。
司怀恩凝视了一会儿马车却未起身，而是看向风啸然和孤然，剩下的事还是交给他吧。喝着粥，他慢慢解释道：“前阵子月突然想下山走走，我们就随他一起出来了。到这儿后我们听到了许多关于你二人的事，心有所感，却没想竟能与两位相遇，甚是有缘。”
“你们……可是皇族？”风啸然问，难怪这几人身上都透着股子尊贵之气。
“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现在只不过是闲游之人而已。”皇家……过往的一切除了那人的事之外，其他的早已模糊。“风楼主想必很吃惊我们为何能容忍他人出现在所爱之人的身边。”
“确实。”
风啸然毫不掩饰自己的独占欲。若然喜欢上了别人，他定会杀了那人。对然，他要完全的占有。而那样一个出色至极的人更会引发男人的独占心，更何况这些人还曾为皇族，独占欲比常人更甚才对。
淡淡地笑了笑，司怀恩说：“月是一个对世间的一切都毫无牵挂的人。权势、名利、金钱，甚至连他自己他都从不曾放在心上。他似风，随时可能消散，而他又是无比尊贵之人，即使离他再近，都觉得他遥不可及。这天下，无人能困住他。爱上这样的人，哪还有心力去在意其他？只要能让他多看自己几眼，能在他的心中留一丝余地，都是万分幸福的事，唯一的念头就是怎样能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孤然的心闻之酸涩，为这人话中所露出的那份坎坷与艰辛，为那几人对仙人毫无保留的全然付出。相比他们，他和爹这一路要平坦得多，幸福得多。
司怀恩却很平静，反而笑道：“你们莫这样，好似我们很可怜。能站在他身边的人寥寥可数，能被他看入眼的人更是凤毛麟角，而我们却能守着他、碰触他，能让他对我们上心，这早已不是什么福气，而是上天的眷顾与恩宠了。”
“你们很爱他。”这人的话语中全无伤感，只有幸福，孤然感动地说。
“爱？呵……他早已是我们的血、我们的肉，看到他我们才能觉着自己是活着的。”目光掠过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司怀恩站了起来，已有所指地说：“你们不也是彼此的血肉吗？单单一个‘爱’字，你们可觉得足够？”脚步向马车而去。月，为何要知道何为喜欢呢？你早已融入我们的骨血，是我们活着的所有。掀开车帘，司怀恩轻轻上了车，绝世的人睡得正熟。月，看着你心都会甜得发痛，我们知道何为喜欢、何为爱就好，你只要愿意永远让我们在你身边即可。
“霄，我想知道他们的过往。”
“羡慕他们？”
“不是，我已经有爹了，我只是好奇，想多知道一些他们的事。”
“……然儿，若爹当初未把你丢到后山，你可还会爱上我？”
“会！我是爹的骨血，爹注定是我的霄，这里只有爹能让他跳动。”
按上心口，孤然仰头吻住爹厚实的双唇。爹，无论怎样，然儿都会和爹纠缠一生，不，是永世。篝火旁，玄玉玄青早已离开，独留下两名相拥而吻的男子，两人的身影映在身后的马车上，渐渐合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