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凉亭下，几名出色的男子坐在一起，有的在喝茶聊天，有的在下棋，还有的什么都未做，只是听着、看着、品着。
“司公子和玄公子不用回去陪着月公子吗？”坐在躺椅内的风啸然开口问。也难怪他会好奇，今日这几人都出了尘烟阁，以他这几日的了解，这几人绝不会放着月公子独自一人在屋里。至于月公子为何没有露面，瞧那四人脸上掩不住的春色，想也知发生了什么。
“月他有事出去了。”司锦霜心情极好地应道，然后揶揄地说：“风楼主实在有失体贴，怎么不让孤公子在床上好生休息，却把人带了出来？”那只在孤然的腰上不停按摩的手是什么意思想不明白都不行。
孤然的脸瞬间红了，羞赧地垂下眼。昨日他和爹不放心，想去尘烟阁看看月公子，谁知在屋外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动静，然后爹把他带回啸然居就再未让他下过床。许是玄公子的药确实很管用，他竟然不觉得累，反而能承受住爹不断的索求。结果醒来后，他的身子就动不了了。可今日的天实在是好，他想出来走走，爹同意了，却是抱着他出来，果然现在被人取笑了。
风啸然全然不在乎，反而把孤然抱得更紧，按摩的手更是移到了孤然的腿根处。他话中有话地说：“然儿想晒晒太阳，我岂能让他在屋里闷着。只是月公子这两日怕是累得紧，司公子怎能让他一人出去？”这些人虽不是凡人，但也得克制，毕竟那月公子要一人承受四人，怕会很吃力吧。
“月的事他喜欢自己解决，不过风楼主无须担心，我们一向都有分寸，不会让月第二日起来腰疼。”司锦霜轻笑几声，满意地看到孤然的头快埋到胸口了。假装咳嗽几声，陆文哲示意两边休战，这话越说越让人脸红了。而且这几人的身份不凡，他们还是恭敬点好。
不过司御天好像还嫌孤然的脸红得不彻底，继续打趣道：“霜儿，你还是别说了，你瞧孤然的脸红得快烧起来了。”他非常欣赏释然楼里的人，这些人看到了那日的异状，可对他们的态度却没有半点的变化，好像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司公子，月公子他，嗯……他没事了吧……”孤然出声，试图把大家的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转走。
“应是没事了，孤然，谢谢你。”司岚夏撤掉了眼中的清冷，真心的道谢。要不是这个人，月也许仍会做傻事，他们也不会听到月的喜欢。
“这没什么，我还要谢谢你们送我的药呢，我觉得身子轻了许多，旧伤也不疼了。”孤然脸上的热度稍稍散了些。
不再玩笑，司锦霜也感激地说：“孤然，我们很庆幸能遇到你。”
风啸然沉声道：“司公子，你们是我和然儿的恩人，这话理应由我来说。”会意的笑笑，几人不再互相客套，有些事不是一句感激就能偿还的，他们是，他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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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皇帝冉穆麒心痛地看着下方一头紫发，戴着一只眼罩的冉墨枫，那原本就没有表情的脸上此时更是布满寒霜。握紧拳头，他冷声道：“楚卫四国纠结百万人马攻打我北渊，北渊的兵马不过八十万，与他们的二百万大军相比是以卵击石，他们是铁了心要灭我北渊。朕，绝不妥协。朕决定御驾亲征。”朝堂上顿时乱了。抬手制止大臣们的骚乱，冉穆麒转而对冉墨枫说：“枫儿，京城皇伯就交给你了。”若不是他的失误，胞弟不会被害，枫儿也不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皇上！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冉墨枫的下颚紧绷，扬声道：“皇伯，北渊不需你来带兵。”
“枫儿，皇伯已经决定了。”
“皇伯，你不会带兵，去了也无用。从前都是父王带兵出征，这次就由我来领兵。而且，他们是冲我来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父王的清净。”
冉墨枫未戴眼罩的黑眸变成了红色，额上的缝隙中透出一只青色的眼眸，上方的礼官们吓得纷纷低下头，而皇帝冉穆麒却没有避开，眼里是痛苦。穆麟……你告诉朕，朕该怎么做？你是不是舍不得离开枫儿，所以你才会如睡着了一般，尸身没有任何的变化？穆麟，若你能听见皇兄的话，你就快些醒来，你舍得离开枫儿，离开，朕吗？
过了很久，在冉墨枫的坚持下，冉穆麒叹了口气，幽幽道：“也罢，朕确实不会带兵，去了反而坏事。”众大臣松了口气，这时，殿外传来侍卫的喊声：“刺客！有刺客！护驾护驾！”冉穆麒站了起来，冉墨枫转过身，眸中红云翻腾。提起从不离身的“鬼啸”，他冲到了殿外。而令人吃惊的是，冉墨枫刚冲出去就马上退了回来，面露防备。一身白衣，戴着兜帽的刺客从外缓步走进大殿，冉墨枫放下“鬼啸”，一步步后退。
“狰，我不回去。”冉墨枫开口，殿内众人皆惊。
“狞，我不想杀人，让他们退开。”刺客的声音一出，抽气声四起。如叮咚泉水，又灵如天籁。
“你们都退下，他不是刺客。”让手持兵器的侍卫退开，冉墨枫站在大殿内不欲解释来人的身分。
走到冉墨枫的面前，司寒月把头上的兜帽摘了下来，惊呼声四起。不悦地向两旁看过去，令他心烦的声响顿时没了。冉穆麒在惊愣过后拧起了眉，狰……狞……难道这才是枫儿真正的身份？
“狰，我不回去。”冉墨枫单膝跪下，又是惊呼四起。
司寒月看着冉墨枫，七彩的琉璃眼变成了血红。就见他身形微动，半跪在地上的冉墨枫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殿内的圆柱上，然后摔在地上。
“枫儿！”
“将军！”
“不要过来！”喝退想过来的皇帝和大臣们，冉墨枫从地上爬起来擦掉嘴边的血渍。“我没事，你们不要过来。”自己上次说的那些话太过分了，会被打在意料之中。盛怒中的狰，除了那几人外无人能使他平息，现在想来，狰是在乎他们的吧，而他，竟说了那样的话。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妥协。看着走过来的人，冉墨枫仍是那句：“狰，我不回去。”
又被一脚踢飞，冉墨枫跪在冉穆麒的身边，咳出一口血。冉穆麒扶起他，挡在冉墨枫的面前，对走上来的人说：“够了！就算枫儿曾得罪过阁下，这两脚也够偿还了。”见识了冉墨枫的异状，面对同样神秘的狰，冉穆麒很淡然。
“让开！”气还没出完。
“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朕。”冉穆麒毫不退缩。
“皇伯，狰不会杀我，狰只是气我说错了话。”狰，这是你第一次打我，我是否可以认定你已不会再逼我回钟山？从皇伯的身后走出来，他又单膝跪在司寒月的面前，仰头说：“狰，我说错了话，你打我。”
身上的寒气不再，司寒月的眼眸恢复成七彩的琉璃，他冷声道：“若天地不存在，你即使找回他的魂魄又有何用？”他的手上出现了淡淡的雾气，雾气消散后，一个透明的球出现在他的手上，球内是几缕七彩的光。
“狰？！”看着那个透明的球，冉墨枫的眼中出现希望的亮光。不敢相信地看向狰，他的身子紧绷。不会的……狰怎么会……
“狞，我用焚炼之苦换得他们的相守，而你，却连他的魂魄都找不回。这样的你，有何资格说要陪在他的身边？”把球交给冉墨枫，司寒月转身欲走。
“狰！”拉住司寒月，冉墨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狰，我错了。”
“狞，这次我可以帮你寻回他的魂魄，下次呢？你还准备让我出手吗？”
“不会了。”冉墨枫破天荒地笑了，看傻了一众人。他继续说：“不会再有下次。狰，我因你而生，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司寒月拉起冉墨枫，甩开被他拉住的手，问：“你可还要抛弃你的身分？”
“不。狰，你说的对，连自己重要的人都无法保护，我又谈何永世？”把父王的魂魄小心吞入腹中，冉墨枫摘掉了眼罩，被遮住的眼眸血般的红。抬手按在冉墨枫的额头，司寒月去掉了他的封印，一道白光打入冉墨枫的头顶，过了会儿，司寒月拿开手。
“狞，他们不是我止痛的器皿，他们是我喜欢的人！不许再有下一次！”对狞说过的那些话，司寒月仍然耿耿于怀。
“狰，你知道何为喜欢了？！”把胸前火红的头发拨到身后，冉墨枫为狰而高兴。
“嗯。”七彩的流光荡漾，看得许多人失去了心魂。最讨厌这种眼神，司寒月戴上兜帽，说：“我要回去了，这里的事你不要耽搁太久。”走下台阶，想到什么，他又转过头：“狞，给我弄一套喜服。”
“喜服？”冉墨枫看向身旁的人，“皇伯，能帮我弄套喜服吗？”
冉穆麒用笑掩饰自己的惊讶和满腹的疑惑，摸上冉墨枫额头的白虎，道：“喜服啊，何止是一套，就是一百套也不成问题。”麟，你可知，你的枫儿是个了不得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