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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书籍名:《激流暗涌》    作者: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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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流不羁的陈皓毅与艳名远播的吴芳芳,这一对组合自然很有争议和话题,他们的婚礼就选在中旬的良辰吉日,地点在鸿申酒店顶楼西式宴会厅。
  笑语风生衣香鬓影,上百位贵宾似参加电影首映走红地毯的仪式,个个在祝福板画上留言。杯酒交织于席间,侍者清一色是训练有素的年轻男子,法国主厨也是在两周前重金聘请,这阵势也称得上是大排场了。
  走廊里挤了一些未获得入场券的娱乐报记者,他们个个摩拳擦掌,已暗自为这对新人冠上公子哥与都市艳女的名头,准备明早添油加醋地大肆发刊赚眼球。
  这已经是陈家今年的第二场婚礼,父子兵一头一尾真正热闹。
  皓琳着香槟色晚装礼服,得体地接待亲友团,皓燃则是月牙白的成衣西服,衣冠楚楚地执红酒立于场中,配合招呼与酒店有重要业务往来的头面人物。
  由于上一次没有出席家父的婚礼,所以业内没能及时捕捉到这位英俊少东家的风采,即使腿脚还没有完全恢复俐落,今日场上面面俱到的表现,深得一些世伯叔父的赏识,频频发出为自家待嫁千金作媒的讯号,这使得陈锦雷颇为得意。
  好不容易腾出一个空档,去趟洗手间洗了冷水脸,以缓解一晚应酬的疲惫。
  等皓燃重回大厅,乐队正在演奏《仲夏夜之梦》。当他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过厅门人口,只见皓琳正与一个男人站在一起,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皓琳一脸高兴的样子,而那个男人的背影几乎令他的呼吸一滞。
  当时的皓燃发现自己的内心顿时陷入激战,这是一具他很难错认的轮廓。
  是上前去主动问候,还是只将他视作芸芸宾客中的一员?正在犹豫之间,那人像是有了预感,侧过身来。
  姜守仁就站在十米开外,在人流的阻断下,并没有马上动身走近他,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这是皓燃印象中,对方第一次没有接近他的意图。
  后来,他看到姜守仁给了他一个笑,那个微笑犹如阳光从云层中透出来,洗净铅华纯正无悔,却给人一种无法释怀的淡漠平和,也许任何感情都不该反复锤炼,最初的迷失终可逆转。
  再后来,姜守仁的身形被皓琳介绍的客人淹没了,皓燃僵直地收回视线,转身回到主桌。
  姜守仁永远在陈家的邀请名单内,他怎么会事先没有想到呢?这种没有准备的遇见,更显得他陈皓燃不够开阔吧。可介怀的感觉,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之后的时间,皓燃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偶尔他会悄然回头找一下那双过去一直炽烈追随他的眼睛,但却迟迟没有再收到任何讯号,那人凭空出现,又无故消失。
  好了,真的结束了……也好。
  最喧嚣繁华的一夜,往往换来更满的寂寥。
  陈宅只剩两名子女,皓毅已经搬往新居,展开比以往要规矩得多的生活。皓燃在家里办公了两天,一向最注意形象的他,暂时不想给同仁们留下跛脚的印象,虽然近日已经可以不藉助拐杖行走,不过仍是明显的“残障人士”。
  那日中午,皓琳赶回家,从屋里取出一幅六十乘方的画框又要出门,皓燃正好在走廊撞上她,于是随口开了句玩笑:“又拿什么膺品去装点你的办公室门面?”
  皓琳啐他一口,笑咪咪回应:“真当你姐这么恶俗哪。告诉你!这可是南洋舶来品,疑似真迹,好歹也值这个数——”她伸出手指比个七位数,“我是受人所托,拿它去鸣风画廊,阿仁下午两点,专门为我请了专家来鉴定,够有面子吧?”
  一听皓琳又提这个名字,胸腔竟强烈地升起一股被摒弃在外的失落。貌似皓琳发帖,他接帖,皓琳发话,他执行,姿态自然潇洒。
  看来,姜守仁并没有疏远陈家人的意思,他只是想疏远陈皓燃。
  皓琳见皓燃突然发起呆来,就用力拍了他肩膀一下:“好了啦,不跟你啰嗦了。”
  说着她又捧着画兴冲冲下楼去,走到一半又回头对他嚷了句:“对了,作为答谢,我明晚邀请阿仁到中环吃泰国菜,你要一起来噢,我知道你们关系不错,特地给你留了个座。”
  皓燃像被人击了一闷棍,呐呐的不知如何作答,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回到房间看秘书的电邮档,却总是走神,忍不住就联想到明天的约会。
  到底可不可以去?该不该装作没事,然后虚伪又厚脸皮地向他说声:“嗨,好久不见,你气色不错呀。”
  是不是真的从此不相往来,才算好结局?皓燃想不再计较,但对象是姜守仁,居然没有想象的那样能随意模糊和简化前缘。
  最后,皓燃选择暂时回避这趟名不正言不顺的邀请。
  趁着公事未完,大清早皓燃就让司机阿忠送他去鸿申酒店,走专属电梯通道到达顶层办公室,摊开各类合作策划案开始心无旁骛地研究起来。
  直到傍晚时分,又有电话进来,一看是皓琳的号码,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接。一刻钟后,手机铃再响,他还是没有接。直到三、四、五次,对方才终于放弃这种联络方式。
  但皓燃低估了家姐启动人肉引擎的功力,她最后是从佣人处打探到他的确切去向,并且将跑车开足马力直奔鸿申。
  结果是前台小姐转了内线电话到他的办公应急专线上,皓燃接起来听到是皓琳的声音也是暗自轻叹投降。
  “你手机没电了是吧,打了一百通都不应,想吓死我呀!要做工作狂,也要适可而止,况且腿脚还没很方便,现在都已经八点,你肚子不会抗议?”
  “我没注意到时间……Sorry!”
  “你不是忘了今晚我约了你吧?中环曼谷餐厅!这么不上心,罚你今天请客。”
  无奈之下,皓燃也只得起身出去接应,而令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皓琳的副驾驶座上还坐着姜守仁。
  几乎没敢多想,就闷头扎进后座,以防止与姜守仁的视线接触,不过对方却大方扭过头来对他和煦一笑:“最近好吗?”
  “嗯,还不错。”仅管在心里演练过多次,可还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开场白。“你呢?”
  “老样子……皓琳说你难请,非要亲自来办公地拿人,我拗不过她。”他瞥了眼他的腿,“听说你受伤了。”
  “小意外而已,再几周就能复元。”
  “那就好。”
  两人的对话到此暂告段落。
  皓琳快乐上路,并没有察觉车内涌动的奇异氛围。
  她边把方向盘边兴致勃勃地叙述昨天下午在鸣风画廊的经历,守仁则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皓琳说起画作鉴赏的话题。
  在婚礼上的匆匆一瞥之后,皓琳的殷勤才算成全了本次较为直观的会面。
  等到了那家新开的泰国餐厅,招牌引人食欲,守仁下车在前方周到引路,皓燃这才看清楚了他现在的模样。
  川久保铃的灰白磨旧上装印有古老的图腾,质感极佳的同色系灯芯绒长裤,休闲中掺入特有的禅味,慵懒怀旧风雅,同时却透着股成熟男子的强势和率性。
  这是他以前不常见的装扮,也让皓燃觉得有了那么点陌生的惊悸,曾经熟悉的若即若离,换来如今安静的距离。
  改变的除了那张稍显清瘦了些的英俊脸孔,再有就是眼神了——原本执迷清澈的光已经被平滑的礼节性的内容取代,刀削般的清冷,但诚挚得让人不容置疑。
  这不是陈皓燃所熟识的姜守仁,而是众人眼中那个无懈可击又略微携带些不良成分的成功人士、叛逆精英。
  接下来迎来皓燃喜好之外的冷门缤纷泰国餐,带辣劲的凉拌沙拉、泰式酸辣汤以及混合了椰浆的红绿咖喱,霸道与精致演绎多重滋味,就像他与姜守仁以往那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整场晚餐,皓燃都没有接收到姜守仁任何有暗示或关切性的注视,他们就像最普通的朋友,通过皓琳的调剂转达彼此尚属友好的讯号。
  过程中,皓燃的心情慢慢慢慢地放松下来,但过去与对方交流的残余默契也慢慢慢慢沉下去。
  如此的聚餐,最终是在守仁的一通工作来电之后结束,他匆匆而去,皓琳却并不觉得扫兴,摆出一副合作的姿态,起身载兄弟回家。回程路上还对姜守仁充满溢美之辞,原来先前跟姜某见面的时候,就得了对方几幅装饰油画和南美犀角工艺品的好处。
  “你有没发现,阿仁这趟回港,人显得很精悍俐落了?”皓琳在车上东拉西扯,但还是那么欣赏那个男人。
  皓燃只好说:“他不是一向如此吗。”
  “啧,亏你们以前挺有交情的,这点都没看出来!”皓琳这才伤感地摇摇头,“听说最近他会把重点放到美国去,香港都不知道会不会再来。”
  听到这一句,皓燃也觉得莫名的冲击,冲口而出:“这里不是还有画廊吗?”
  “这只是他的兴趣,他可以给任何人经营,而不必自己出面。”皓琳今日才肯坦白道,“总之,没有人会成为他驻足的理由。”
  那个人怎可事事如此轻易,来,去,深情,绝情。反复,却总在情理之中,会让你错愕,但也不能提出异议,他始终有他的原则。
  他回香港不会只是来参加婚礼这么单纯,他预备待几天?又或者根本是最后一次?皓燃没敢深想下去,也不认为对方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选择离开,或许,自以为是不比自作多情好受吧。
  又这样过了几天,就在皓燃觉得姜守仁将彻底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有人快递了一个私人包裹给他,秘书检查过没有危险性,就直接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皓燃开会回来一小时后才发现它压在文件夹下,稍有些困惑地拆包,里面竟然放着几帖膏药,里面有张英文小纸条写着:“祖母的秘方,专从大陆空运抵达,可信,你会痊愈”。
  他噌地站起来,冲到门口问秘书苏菲:“谁送来的?”
  “什么?”苏菲一时反应不过来。
  “包裹。”
  “噢,我有登记。”苏菲翻出电脑记录,“是尖沙咀的地址,像是个艺术社团,但没有写明全称。”
  “鸣风画廊。”皓燃吐出这四个字,才缓缓转身回到自己的桌子边。
  包裹、膏药、字条,这又是什么意思?!姜守仁。
  皓燃开始有些烦躁,于是去掀开落地百叶窗,拉开闷热的领口,俊朗的脸上浮起阴晴不定的色彩。
  而更令皓燃意想不到的是,那几帖原始却也见效的膏药只是开场。
  之后几天,他接二连三地收到来自各种奇怪机构的包裹,包括年历和各类展会门票,甚至还有维也纳咖啡豆和一些颇具品味的版画,再有就是几盆精心培育的海棠,只不过后来一直没有夹带纸条。
  直到收到某份画展的邀请函,上面再次呈现熟悉的字体:老友徐广庭教授,携学子至鸣风开办翠业画展,画作均参与慈善义卖,所得款项全数捐赠癌病机构。恭候大驾。姜。
  皓燃没有为之前的那些慷慨馈赠而有半点回应和表示,他不计较这些,他知道对方也不计较他的那点所谓的反应。
  他如果有目的,皓燃也觉得已经无关紧要,姜守仁是个爱游戏的人,但他有时过于认真,所以会有不平凡的举动。
  可皓燃能感觉到,这些包裹并不代表什么,那对姜守仁这样的人来说,也许只是例行问候,并向他暗示,他并没有完全不顾他们之间的情谊。
  但手头这封邀请函不同,上面有明确署名,并且是真有邀请他的意思,这下倒让皓燃有点措手不及,徐广庭这个人本来与他毫无牵扯,但是经过长州一夜,他的名字却成为敏感的代名词。
  皓燃感觉这场画展,如果他不出席似乎不近人情,经过半天思考,他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派秘书前往画展,他亲手签出现金支票,让苏菲替他拍下若干作品。
  想不到就是这一个举动,居然逼出了姜守仁本人,他一个电话打到皓燃的行动电话上。
  “皓燃,是你委托秘书来买画?”
  听到对方平静有力的磁性男中音,皓燃愣了一秒钟:“是。”
  “请告诉我,你连鸣风都不愿意涉足,并不是因为我。”他还是如此诚实。
  对如此犀利的问题,实在没有准备,由于被对方识破,皓燃很是下不了台:“我以为……你并不期待我的出现。”
  守仁沉默了片刻:“我觉得,你不是个会排斥别人好意的人。”
  “但也并不表示我会很享受。”
  话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僵,守仁在电话那头闭上眼睛:“我该为我的鲁莽买单。陈皓燃,或许我真的不该再出现。再见……”
  就是这句“再见”,令皓燃一整天都有些失神。
  他浑然忘了时间,直到窗户口有阵凉风吹进来,他才惊觉地转身,发现已经不知进来多久的副经理,站在旁边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有些宝贵的惊险的真挚的东西,就这样消失了,该不该拾回来,全凭当事人的一念之差。
  很久之后,每每想起当时转瞬爆发的想回头的念头,都觉得无迹可寻,那是带了点清醒的狂热,像沉迷网游的玩家,突然萌生不眠不休的执着,明知前方的成果并不该是人生的目标,但还是为眼前即将到手的快感而耗损着情绪和精力。
  两人的转折就发生在鸿申的八周年庆典活动前。
  皓琳与谢瑞真成立的小公司接手了酒店的活动企划案,瑞真因为外场的彩绘公益项目请守仁帮忙给艺术家们发帖,而对联络到有意向的相关人士,都直接与较精通细节的皓燃沟通,于是守仁也免不了要与他接洽。
  事隔泰国餐厅见面的那一次,已经过去两周半,皓燃的脚也已经可以走动得比较自然了,老实说,那份神秘膏药还真的很有效,但他不知道要不要谢姜守仁。
  那一日,大约晚上九点左右,守仁接到一个电话,在嘈杂的背景下辨认出对方的声音,还是令他很意外。
  以为不会再为那个人心跳了,但一刹那的心悸感却是很可气的事实,看来自己还真是超强耐磨。
  他为自己叹息,语气中掩饰不住真实的情绪:“皓燃?”因为没有刻意走到安静的空间讲电话,所以背后喧哗的放纵的音乐声就这样全无遗漏地传进话筒。
  对面想了想才说:“我们可以见面谈一下吗?”
  “是何先生的事吗?他已经答应参与作画,他乐意同你会面。”
  “除了公事,没有其他可谈的吗?”
  他猛地来了这么一句,还真的让守仁措手不及。
  “现在……恐怕不方便。”
  “你人在哪里?我可以过来。”
  “你不会喜欢这个环境。”
  如果这样的拒绝算是很直接的话,他确实说出口了,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用极端方式拒绝陈皓燃,特别是在对方难得松口主动相邀的间歇。
  让守仁吃惊的是,皓燃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直接甩掉电话,而是表现平静。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喜欢?如果你现在明确告诉我,你不想再交我这个朋友,我会识趣。但如果你并没有很坚决,那就让我参与你的派对。要是你跟我同样感觉没有必要再绕圈子,可不可以直接给我个答复——你,是否还需要我陈皓燃这个朋友?”
  一番话说出来,没有立即得到回应,皓燃又温和地重复了一句:“是否还需要?请告诉我。”
  守仁脸上有些黯然,像是真的下了狠心:“九龙塘对衡道别墅十二组,我等你。”
  如果真的需要满足对方的好奇心,他姜守仁只好倾情配合,甚至用力扒开自己的胸腔,让曾经全心爱慕的人窥测属于他的灵魂,他赌上了那个最糟糕的自己,再赌一回……
  如果失败,就可能再没有机会翻牌。
  也许在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奢望,在召唤那些已然逝去的情愫维系,当对方要求重新接驳,他竟然如此慌乱和焦躁,却又揣着恶意的亢奋。
  守仁在过道来回走了两圈,然后回过身朝玩疯了的人群看去,一个禁忌的鲜艳的无伦的世界,交织着含蓄的对视和赤裸的欲望。
  如果没有早上的那句“再见”,他一定不会在此处出现,更不可能融入其中,但那个已经泯灭了的纯洁的希望,居然在最后一刻反悔,那个人要闯进来,闯进他保密的灰暗的私密空间。
  “干嘛站在这里发呆?安迪叫的人已经来了。”凯文手执一杯红酒走到他身侧,“你过去嫌这种party乱,我一向叫不动你,今天难得有兴致,又好像并不开心。”
  “人要开心谈何容易,仅靠一个晚上显然不够。”
  “啧,谁都有忧郁的权利,但你没有!抱歉,我凯文李从来就是这样,满足大家的观赏欲。”
  “我愿意同你深交,就是因为你有人情味。”
  “我就知道你有眼光。”凯文笑开了,一只胳膊搭上守仁肩膀,“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须尽欢,你不爱我,我又怎可亏待自己——”
  守仁突然打断他:“我叫了朋友过来。”
  “谁?”凯文朝他看,眼神还是那样专注,“我认识吗?”
  “陈皓燃。”
  那混合异国轮廓的俊美脸庞顷刻冷冻,然后慢慢眯起眼,目光有些危险:“那个啊……今天可是安迪生日,你叫他来?你故意的是吧?想吓跑他,这招中正红心不是吗?看你这么用心,真让人不舒服,太不像你的风格。”
  “从遇到他开始,我哪一天像我自己。”
  “别跟我坦白这些,我不喜欢听。”凯文今天多喝了几杯,骄傲的他不再遮掩口吻中的酸味,“是你要他来的,你自己搞定,安迪他们不会收敛的,你大可以达到目的,到时候要是那人铁青着脸离开,你也别想我安慰你。”
  “我看起来是这么容易难过的人吗?”
  “对别人不会,对他,难说。”凯文重重拍了他一记,又随着音乐轻晃着走入欢闹的同伴。
  守仁苦笑,随手脱掉外套,走到沙发上坐定,等着那个人对他就地审判。
  十一点,皓燃的车开近别墅,管家出来迎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问半句话,就打开大门放行。
  皓燃稍有些纳闷,不知自己脸上是否写着“好人”或“友人”二字,佣人居然如此信任外来人员。
  车子刚拐到侧门边的走道车库,就看见几台名车,一望便知是富贾后裔。远处传来嬉闹声,皓燃突然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这样粗暴地介入姜守仁的另一面,是不是自讨苦吃。
  但现在事情变得越来越古怪,他开始禁不住一再的试探和迷藏,他想直面对姜守仁,打开一个缺口,不要再如此别扭下去,至少找一条合理的通道,让自己别再一边不知是内疚还是真的怀念,一边又撇清得不情不愿。
  即使不再有异样,也可以恢复正常的交流,他是真的不想与姜守仁这样的人从此擦肩,毕竟他曾经那样强烈地感受过那番情热,像火似的,灼得人心惊肉跳。
  整个过程,让他完全化作俗世中的一员,被急切地需求,被大胆地笼罩。而这样强大的感觉,再不可能在其他人身上领受到。
  只有姜守仁,值得他不断地给出让步和缩减警戒线。
  当他寻到似乎是欢乐中心的大泳池,眼前的一幕让他的脚步稍一迟疑,于是暂时钉在了原地。
  泳池周围被靓丽的花样男女包围,女孩着清凉晚装或性感比基尼,男孩们赤裸上身,炫耀自己如模特儿般的身材,而其中两个男人还在旁若无人地接吻。
  他们个个都似从杂志中跳脱出来的活动布景,机械而稳定的美丽,明眼人自然可以联想到他们可能拥有的耀眼身分。这对近期一直在务实商圈打转又久未参与劲歌舞会的皓燃具有一股奇异的冲击。
  据他对姜守仁的了解,对方似乎并不会明目张胆地表现对于热衷于追逐俊男靓女的一面,约他来此处,让皓燃有些困惑。
  当他再次往深里走了几步,一个打扮入时又略有些娇艳的女生一把拦住他,一脸的惊奇:“嘿!你是不是上周上台版《Vogue》封面的麦特?D?”
  她歪了下头又纠正,“噢不,应该是上一版的《时尚先生》!经典。你果然不是蓝眸,我就同菲菲说上一次你是戴了隐形眼镜,她却不信。”
  对这类无厘头的纠缠,皓燃觉得有点好笑,他只好委婉地示意女孩松开他的手臂:“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哎,被大师选中的人就是有资格耍大牌,不想承认就算了,我问安迪去,一定可以要得到你的电话号码。”
  皓燃啼笑皆非地看着这位张冠李戴的女孩,他遇到很多主动的异性,但这一个显然可以排行前三。
  由于这个女孩的引领,随着她离开的方向,皓燃看见了姜守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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