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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刺痕

书籍名:《琉影晨曦》    作者: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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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
  他说时再伸过手去,却被晏琉瑟瑟的推攘起来。
  “……不要…别碰我!”
  卫简顿时怔住,手也定在了半空中。然而那人依然一脸恐惧的望着他,重复呢喃着方才那句话。他收回手,起身走出了门外。少顷,寂静中就传来里屋那人细声的喘息。想到方才那一幕,他不由得凝紧了眉宇。
  过了许久,待房内终于安静下来,他唤来了两名内侍进房去替王爷换下湿衣。随后转身步入回廊,这时才遇见刚回府的紫飞。后者一边走,一边神色抑郁的望着地面。直至瞧见他映于地上的黑影才蓦然抬起头来。见对方冷眼看着自己,紫飞托着枫木盒的双手禁不住微颤了下。
  “你在害他。”
  走过他身边时,卫简冷冷的说出这句话。紫飞头也未回便恼怒的低吼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自己所眼见的事实。”
  言毕,那个高大的身影也已消失在回廊尽头。
  一个众叛亲离心痕累累的王爷,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已开始有了异心之时,假若再没有人愿意救他,就真要看着他毁灭了……
  卫简深知,自己这条命本在刑场那时就该了结,是那人用一块保命的金牌替他延续了十年后能归隐守妻的心愿。单是此等莫大的恩义,已叫他感激敬重、相负不能,而那人的脆弱和凄楚更是令他难过不忍,急忧万分。
  他必须想办法救那个人,哪怕会因此忤逆晏琉的条件,背叛自己的许诺……
  自那夜将所知的消息透露给苏芳,果真次日没多久,凤笑阳便被救了出来。回陨王府后,师徒二人皆受了伤。好在事情最后得以圆满解决,一场波澜总算平息了下来。卫简刻意守了晏琉两日,再次潜往陨王府时已是三日后了。
  因为真世子一事的曝露,王府近日来守备也变得森严。他落身于别院墙边的树上,没候多久竟见另一人同跃上了这树。只是那人脚未踩稳便晃了身子哀叫起来,经他好意伸手给提了一把,才最终免于摔下地去的窘境。
  “是你啊!”
  那少年竟似认得他,随即又听那人道,自己与他师伯长得像。卫简眼色黯然,心下也将眼前之人身份猜了个准。凤笑阳知晓他是九王爷的人,经过方才之事,心中对这位男子也是大为好感。加上自来熟的本性,几句便与他聊了起来。
  提及为何两人都不走正门,一个无奈说将腰牌给了友人,侍卫不让进;另一个则坦诚道,自家主子不让明着行事。说完还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待见几名侍卫巡过后院,卫简索性带他一道跃身潜进了府中。将人送到后,他便悄然转去慕矽丞所在的南院。只是未及靠近,恰逢两位王爷领着几名医师一同前来,他诧异之下便只得先从侧门匿入,透过花厅外敞的窗看进去,最先入目的身影,竟然是苏芳。
  “风寒倒是其次,师兄,你近日……”
  苏芳话未说完,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的就停了口。起身看见是两位王爷,便见礼退了两步。晏玖也知苏芳受了内伤,眼下见他面色不好便温和的道不必多礼。身旁的另一人侧未予搭理,径直走近慕矽丞身边,问道,
  “你现在心口还难受么?我们带了几名医师过来,先替你看看罢。”
  慕矽丞微笑道,
  “不碍的,适才芳儿已替我把过脉,休息下便会好。”
  苏芳见那几人聊起来,打过招呼便自行离开了。待人走后,晏崇仍旧命医师替他再号了一次脉。慕矽丞道,
  “你不信我那位师弟的本事?”
  晏崇自顾自端起茶盏,头也不抬的答,
  “并非不信他,我是不信你。”
  后者闻言便沉默了。
  “他会来看你的。”
  “……会来早就来了。”
  话里带着苦笑,他现在也搞不懂自己究竟在忧虑些什么。晏崇放下茶盏,望着他定然道,
  “会来的。”
  否则,也不会派人暗中助你。二人说这话时,卫简已经离开。悉知景侯病情加重,他便未予多留,急赶了回去。
  晏琉知晓此事后,心里几乎是下意识便想问那人怎么样。然而话到嘴边硬生生未予说出,随即却是淡淡的笑了,
  “既然他那医术高明的师弟尚在身边,何时轮到我来关心了。”
  “王爷……”
  “简,我想回去了。”
  卫简闻言,本欲再劝的话霎时便凝噎在喉。晏琉有些晃神的望向窗外,他一早便该走了,世子都已找到,那人的师侄也已寻回,还留在易安迟迟不走作甚……想下去便觉他来这一趟,本生就很是荒唐。两个哥哥想见自己,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好到稍微深思一番便会发觉,充斥其中的全是自欺与自嘲……
  晏崇来到东郊的宅邸时,入目所见便是一派乌烟瘴气的淫悱画面。花厅内四五个女子衣不蔽体,围跪在椅榻之上那人身边。一面为他口 淫,一面抚慰自己的私 处,浪声呻吟及喘息不断。一见有人来,几名女子惊吓不已,随即又见尾随其身后的内侍狠递眼色,赶紧垂首与之一并退了去。
  晏崇轻步走近,见那椅上之人冬日里只着一层浅薄的纱衣,敞露着半肩,竟似毫无冷觉。他顿时心中一紧,伸指轻按在那人颈肩处,指尖燥热的触感,越发肯定了他之前所猜。
  晏琉眯着眼,额头轻缓的偏在一侧,似是对周围突如其来的安静有些不适应。随即发觉有人碰他,睁开眼,面前的人影在一片迷蒙中似带着惑眼的微笑,看得他神往不已,下意识便伸过手去。
  “啊……”
  晏崇瞬间将他虎口捏紧,痛得他闭眼溢出了泪,再睁开时,视野方才较先前多了几分清明。
  “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这个?”
  看清眼前之人是谁后,他没来由的多了几丝不耐烦。
  “七哥你管得太多了。”
  “你可知自己是在发疯!”
  晏琉打开他的手,冷笑道,
  “之前玉的事,我还没与你计较!少在这教训我!”
  “你都不怕被那人讨厌了,还在乎一块玉么?”
  晏崇双手交抱,同样冷眼看着他。尽管面上无甚表情,心底却是气恼无奈得紧。晏琉不接话,端起案几上的冷茶喝了,下一瞬又将茶盏摔碎在地,嬉笑道,
  “我何曾在乎过,我早已没什么可在乎的了,七哥你被那人软禁得久了,于是处世也变得婆妈了么?”
  晏崇闻言神色黯然,少顷,沉沉的叹了一声,道,
  “我并非来找你吵架,阿琉,随我回一趟陨王府罢,矽丞病得……很严重。”
  尽管心中猜到那人已经知晓,遂刻意将话说过了些。然而晏琉的态度仍是颇为抵触。
  “我为何要去,与我何干?”
  “你真这般绝又何必派人跟着他,何必还特意留在易安这么久!”
  “我没有…”
  晏琉背过身,方才冷刺般的气势瞬间又消磨不见了。晏崇见他情绪如此多变,也愣了一瞬,随即只听他喃声说要走之类的话,再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他也想见你,最重要的是,”
  说这话时,晏崇步至他正面,抬手指住他的心口,
  “你也想见他。”
  他沉默着并未抬眼,想说那指尖所指之处已经没有感觉,半张着唇却最后也未予出声。
  之后是怎么被晏崇劝服,走出府邸一道坐上马车,他整个脑子都是茫然与混乱,已然无从记忆了。直至马车驶动,听见车头阵阵清脆悦耳的铃音,他才回过神有了些懊恼。晏崇见他按捏着掌骨皱眉不语,心下明白也未出言道破。反是一直在忧虑另外一件事。
  临走前趁晏琉更衣时,他私下召来府内随那人较久的管事问过,九王爷嗜药的事,在初临曦州之时便已开始…曦州民风朴素,即便是当地的达官贵人也鲜少有嗜药的风气,以晏琉的身份,所用定然是属顶级之品,而那些药源,又究竟是从何处来的……
  他正思虑着,忽然发现方才还显焦躁那人,此刻却半眯着眼有了瞌睡的征兆。
  “阿琉,你这样究竟多久了?王府内现在还留有几名医师,一会……”
  “我没事!”
  晏琉不耐烦的打断道,此时马车也见顿停。侍卫在外禀说,两位王爷,陨王府到了。他听完便迅速起身先行下了车。紫飞也早已候在车外,见他一下来就神色不悦,只得静静的跟在其身后。
  尽管晏琉是被晏崇拉来,然而一进入王府后,急躁所致竟是自行走在了前头。一行人径直朝慕矽丞所在的南院行去,此时恰逢白英及凤笑阳外出取药。原以为那个人单独在房内,然而一踏进门竟看见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半弯着腰与那人亲密的凑近。他当即怒从心起,几乎是下意识就冲过去,猛的打开那人的手。
  苏芳本是单纯帮慕矽丞拉靠垫,被眼前这男子的粗暴举动惊住,一时也是倍感莫名。晏琉与他对视,细瞧了那人右眼下的羽痕当即便猜出此人是谁。此时却见另一人疾步冲近,正要朝他动手之际,紫飞眼疾手快,阻了那人动作,同时厉声喝道,
  “大胆!”
  苏芳同在此时唤住了凤笑阳。几人僵持那一瞬,气氛尴尬到极致。慕矽丞眼见晏琉那一刻,原本也是心中惊喜,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大为气郁。
  晏琉故放台阶,轻唤了一声紫飞的名,后者会意之下,即便心中不服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开始自扇耳光。眼看着紫飞嘴角都渗出了血,白英双拳握得死紧,其余几人同是震惊不已。最后在晏崇实在看不过去的情况下,出言才给劝止了。
  这番训人之举故意作势的用意,在场几名当事人无一不是心中清明。苏芳本也无意招惹,自然未予太过计较。然而慕矽丞却不然。这个人……何时开始竟变得这副残暴的样子。
  晏琉也不看他,径自笑道,
  “没意思,真没意思!我说了不来了偏要叫我来!”
  说完转身就走。慕矽丞站起身来,气恼的唤他站住,他却听若未闻。此时只见晏崇转冲那背影喊道,
  “你回去继续发疯就有意思?!”
  慕矽丞闻言顿时怔住。撑在榻栏上的手也越渐用力。晏琉果真顿步,气恼的冷声道,
  “我的事七哥你休要再管!”
  说完便带人离开了。
  傍晚,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晏崇却独身折转回来。慕矽丞握着玉佩近乎发了一下午的呆,此时看见那人,尽管心中知道对方有话要说,仍是无甚反映。
  “他在服药,寒食散。”
  晏崇说这话时,全然看不出表情。慕矽丞只是略微一惊,随即缓缓的垂眸,竟然未发一语。下一瞬领口就被对方逮起来,晏崇冷声道,
  “我的话,你听清没有?”
  “即便你不喜欢他,难道连以前对他的关心也没了吗?!”
  “你希望我怎么做?”
  慕矽丞看着他,淡淡的话音里透着一股无奈,说时竟是笑了。
  “告诉他我可以接受他的感情,你以为如此他就变回去了?”
  晏崇松开手,静默半响,道,“是不会…更是不会信了。”
  慕矽丞坐回软榻边,握着手里的玉佩径自闭上了眼。待晏崇离去后,才开口唤道,
  “白英!”
  后者闻言,便推门进了房。
  “事情查得如何了?”
  “……药是皇上密派人手定期送去的,无论九王爷身在何处,都躲不掉。”
  白英说这话时,同是凝紧了眉宇。慕矽丞没有应声,握玉的手指缓缓展开,拇指轻推过玉面,露出了下面那张带着折皱的小片信纸。上面仅有四个字,却是一遍较一遍更为触目惊心。
  ‘九王命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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