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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冰

书籍名:《琉影晨曦》    作者: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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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末的风,凉中带寒。回行这一路上,能见的红叶也凋了。马车驶离京城不过两日,灰蒙蒙的天际还飘起了霜雨,虽说不大,多少总有些败兴。
  这应景的心情属坐于马车中的某人最盛。眼看着面前二人均是一脸微笑的望着自己,不由得红着脸别过了头,恰逢窗缝的凉风灌入,这一迎上便压抑不住打了个喷嚏。
  慕矽丞忍俊不禁,晏琉则冲他招招手,笑道,
  “靠里坐些罢,你害羞什么?”
  “没有!属下不过是阿……阿嚏!!”
  紫飞话未说完,手捂不及,反使红润的鼻头也粘上了些鼻水。顿时就尴尬得僵住不动了。晏琉递过张方巾给他,劝道,
  “白英就是不放心才要你坐马车,既是不舒服,还闹别扭作甚?”
  “这样吧,稍后我命人再备辆马车,留白英单独照顾他去。”
  慕矽丞笑完,顺手牵开狐裘将身旁那人裹进怀里。丝毫不顾有他人在,亲昵的咬着他的耳朵哄道,
  “你也坐进来些……就按我说的可好?”
  “嗯…”
  紫飞眼看着那二人亲亲我我只觉全身一阵刺麻,起身道了个礼,硬是披上某人的斗篷跳下了车。
  行在边侧的白英一见他出来,赶紧就将人抱上了自己的马,摸着他的额头一脸担忧道,
  “外边风冷,还出来做什么?”
  “不想碍人眼…”
  白英正想骂他说胡话,却见他搂着自己面颊绯红更甚,心中了然之下扬起了嘴角,两手亦将人抱紧了些,
  霜雨飘落了一路,入夜抵达途径的郡城时,已转为了大雨。时下,紫飞由普通风寒重至成发烧,随行的医师替他看过后,开了药便早早退了去,独留白英照料。
  晏琉回房时,慕矽丞正望着窗外的落雨走神。后者回头见他,便将人拉至身边,道,
  “这雨我看一时半日停不了,紫又病了,我想……”
  “不必了。”
  晏琉抽回手,转去桌边倒了杯茶。
  “雨不出早间应会落停,紫不过是受点风寒,服了药休息一夜就会没事,照常启程罢。”
  “琉,我们本也不急。”
  “是不急,你不过想拖时间罢了,何必…”
  说完,他放下手中茶盏,面上笑意也不禁淡了几分。
  “我们总得回去,我…总得面对你姑姑。”
  慕矽丞叹了一声,走近几步将他手握起吻至唇上。二人一同望着窗外的雨,一时竟难得静默起来。少顷,还是前者先起了话头,微笑说,
  “各退一步,雨停再走,可好?”
  说完不待他回答,便低头吻了下去。晏琉偏头躲过,未及转身就被抱上了床。二人粘在一起嬉闹了一阵,末了吹灯时,慕矽丞搂着他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声音轻微像是自言自语,却透着一股暖暖的坚定。
  ‘有我在你身边。’
  晏琉闭眼不答,只是握着对方的手紧了紧,嘴角隐有笑意。
  次日,雨近午时方才停息,紫飞早间起来面色也好了不少,午膳过后一行人便没有拖延,启程返回月水山庄。
  自晏琉恢复以来,这一路出游近乎逛尽了国境半壁,若非得知慕瑛凰归返,慕矽丞本不愿这么早便折回。然而正如晏琉所言,即便姑姑放任自己,于他二人之事并非真正接受,总也避不了要相对。
  回到月水山庄时,已近月末。初冬早临,在这近山面水的境北之地寒意自是更甚。下车时只见心婳等人来接迎,慕矽丞难免微有失望,却于身侧之人声色不露。
  一行人回到南院,换过衣服休息了一阵,便见有侍从来报庄主在西庭处等候。恰巧晏琉杯盏滑手,汤汁溅脏了衣袖。慕矽丞挥退下人本欲等他一道,晏琉只劝他先去,自己换件衣服随后就来。前者拗不过,便只得先走了。
  来到西庭时,一眼就望见姑母独坐于亭间。那人原本淡漠的神色在瞧见只他一人时,当即便带出了几分不悦。慕矽丞见过礼,未及坐下便见她站了起来。
  慕瑛凰放下汤瓶,垂眸静看盏中茶芽在淡黄的茶汁中上下浮沉,三起三落后徐缓沉淀,遂开口道,
  “即便未凉,错过便是错过。”
  “姑姑别气,临走前略出小故才耽搁了,他马上就到……”
  慕矽丞自是明白她指什么,只是劝语未能讲完,便被对方打断道,
  “不必解释了,枉费我特地等人来了才冲水。”
  说完便唤来心婳,转身下了台阶。慕矽丞面露苦色,与心婳对过眼神,两人都想劝她留下。慕瑛凰头也不回,只叹了一声,道,
  “明日见也是一样。”
  这次便再不停步,径自离去了。心婳悄声道,庄主不过是觉侯爷舟车劳顿,今日且先休息的好,说完也跟着走了。
  晏琉来时远远就瞧见慕矽丞对着桌上茶具叹气,眼看这架势也猜到个七八。走近握住那人的手,慕矽丞回头,微笑着却先说了句,
  “不碍事,你也并非故意…”
  晏琉闻言心中一暖,反是更觉有愧。侧目望向桌面,盏中茶汤已届橙黄,白烟若丝清香沁人,禁不住赞道,
  “真是上品银针。”
  “我更喜欢花茶。”
  慕矽丞调转话题的用意他自是明白,遂笑骂了那人几句,便也于姑母之事不再纠缠。
  慕瑛凰此时呆在书房中,静观壁挂那几张骏马图,蹙眉许久只冷声讥讽说,
  “显是苍劲不足,却偏爱画马。”
  心婳立于一旁,笑劝道,
  “传言那人还是皇子之时,功夫可绝不逊于侯爷。”
  “那又如何!还不是被他自己糟蹋成这般病弱的。”
  前者骂完,负气倒见散了不少。接过心婳端的茶盏,张口有话想问,最后却仍是硬憋着没出声。
  次日一早,那二人倒是学乖了许多,一早就在外府厅间候着她。慕瑛凰见了晏琉也不说话,径自落了座。等撤了早膳,眼看一直努力逗笑场面的侄子嘴角都快笑僵了,这才主动开口道,
  “你爱马,可擅骑术?”
  那二人闻言都愣了一瞬,随即只见晏琉点头应声。慕瑛凰便起身说,
  “那好,反正闲来无事,本座也好久未骑马了。来人!”
  只见两名随从走近,慕矽丞听她命人牵自己那匹‘破冰’给九公子,当即就起身想阻止。晏琉不动声色的拉下他,仍是一脸淡定。慕瑛凰只装作不知,转身冲他二人道,
  “小九既擅骑术,驾驭本座那匹坐骑必是难不倒你。丞儿若是不放心,也一道随行便是。”
  眼看那人说完便离,晏琉也欲跟着出去,却被慕矽丞一把拽回身边。
  “先别去,我叫人给你换一匹。”
  “不必,你也该信我才对。”
  晏琉笑得两眼微弯,抽回手仍是跟了出去。慕矽丞拍过脑门,赶紧唤了白英跟在一道。
  侍从牵来那匹‘破冰’时,站在院前的众人下意识都退了两步。
  只见那马通身雪白、毛色莹亮,身姿壮硕修长,骼线优美坚实不乏,远观宛若白蛟傲气凌然。然而未尽牵拢,它却死活不肯再走,并前蹄刨地、嘶声粗重,显是暴怒之势。
  侍从见庄主罢手示意,便赶紧退了。慕瑛凰转身瞥了那人一眼,笑了笑径自跨上了另一匹马,立在原地也不催促。
  晏琉第一眼便为那灵驹所惊艳,细看之下也察觉此马顽劣难驯。在场众人皆知庄主于他有心为难,一时也帮腔不敢。
  慕矽丞看不下去,正欲出言推辞,却见晏琉朝马左前方径直走过去,一手轻抚在那马的颈喉按揉,另一手摸过马头,竟倾身贴在它耳边细语。
  众人见势大惊,更匪夷所思的是,那马原本除慕瑛凰外一向不认外主,晏琉一番抚慰后,竟情绪趋稳,一副顺从之态。
  “好孩子。”
  晏琉笑得格外开心,轻顺过它额前的毛发,轻然翻身便跨上了马背。前走几步,还回头对众人微笑示意。
  身后几人皆莞尔回应,倒是慕瑛凰脸色有些挂不住,然也不便刁难,只得与之一道同行。
  山庄周侧本没有平整之处可建围场,几人策马出行,离得不远便已是入了大片林野。
  慕瑛凰奔行不慢,几番有意冲山石乱步的岖道疾驰,那人竟也能稳稳的跟在一旁,似是刻意的未予超过。
  她察觉之后,心下更为不满,一时前奔也忽略了临近何处。晏琉伴行她身侧,追时马蹄无意间踩中一处软地,只听‘唰’的一声!竟忽然从地里立起两排尖竹木列的机关!
  破冰受惊,前蹄高扬当即就嘶叫起来。慕瑛凰勒马顿停,回头同是吃了一惊。晏琉勒紧缰绳,上身前倾,几经折腾险些被摔下去。
  只有自己清楚这马并非真正短时间内就亲近于他,破冰顿歇时,他额前也冒出了微许汗迹。然而此时才注意到腰间的玉佩在方才的骚乱中掉落开了。等他回转半圈寻到时,只见玉佩是掉落在那机关外侧。
  尽管马于那处明显排斥,他仍是未加思索就挥鞭而去。慕瑛凰眉宇紧促,眼见他竟上身坠滑,伸单手去捞捡东西!气闷中夺过侍从腰间的剑,便往那方向疾刺了过去!
  只听两声凄厉的嘶叫,那马上之人也应声摔落于地。握着玉佩的手瞬间裂出了几道血痕。慕矽丞此时方才赶到,见势,一跳下马就奔去那人身边。
  晏琉回望那拾玉之处,赫然瘫着一具野狼尸体,头骨已被剑身破开,破冰立于原地,粗气渐止复又开始来回踱步,便只冲抱起自己那人安慰道,
  “我没事…”
  话音未落已见慕瑛凰驾马走近,冷声斥责道,
  “明知被有心为难还执意桀骜不掩,即便出事也是自己活该!”
  “姑姑!”
  她说完也不理那二人,调转马头径直便离了。
  回去后,慕矽丞亲自取了伤药及纱布小心的帮那人包裹伤口,晏琉忍笑许久,终是气骂道,
  “说了没事,小伤口罢了。”
  “痛不痛?”
  慕矽丞握着他的手,心疼也溢了满眼。晏琉原本还想取笑,一时也看得噎语在喉,半晌才柔声回道,
  “不痛…真的。”
  说完主动搂着对方,往面颊上啪嗒了一口,引得慕矽丞笑出了声。回亲过一下,只把头枕在他腿上,许久,仍是禁不住轻叹道,
  “姑姑她……害你受伤也非她所愿。”
  “我知。”
  “你…没介意?”
  慕矽丞抬眼问道。晏琉支起伤手轻抚过他的头,微笑道,
  “为何要介意,她是你姑姑。何况,她也没说错,我性子是不好……”
  说时眼睫微垂,无奈掩尽不能,难免带出了几丝酸楚。
  “你姑姑不喜欢我也是自然,我害你们慕家流失了月门之势,害得你差点丢了性命,还…夺了心婳该有的位置,让你无能留后…”
  “尽是乱讲!”
  慕矽丞蹙眉坐起身,见他面露难过只得改口哄道,
  “以前的事明明是我自愿,都过去那么久你怎么还记着,还有,我跟心婳没什么……”
  话至尾处已是故意变音逗他,还顺势凑近蹭了蹭,见晏琉依旧情绪不高,他索性就解开外衣扑了过去。后者见他开始脱自己衣服,慌忙中惊诧道,
  “你作甚…喂?!”
  “这几日天寒,把你的脸也冻冷了,来!我给暖暖!”
  “暖脸为何要脱衣服!”
  “你说呢…”
  晏琉侧过身不理他。慕矽丞仍是粘过去,亲亲咬咬半晌,似想起什么,笑问道,
  “对了,你之前跟那马说了什么?那‘破冰’性子烈极,暴躁起来真是冰鎚可破,随意近身之人被踢成重伤都是惯事。”
  晏琉见他提到马,眨眨眼嘴角含笑,故作神秘道,
  “不可说。”
  “你说是不说?”
  后者说时就伸手去挠他痒,晏琉被憋得没法,只得坦白道,
  “昨夜落过雨,马吃过潮湿的草喉间会积有痰液,加上你也说它生性本烈,不舒服自然暴躁更甚。”
  “于是你假装和它说悄悄话,其实…在借势按摩它咽喉啊?”
  晏琉撇撇嘴不答,慕矽丞食指摇晃,末了径直朝他腋下挠去。晏琉终被惹得发笑,停歇的当口,只伸手去捏他的脸报仇。情绪稍稍好转,心底的话便也脱口而出,
  “我饿了……”
  慕矽丞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抬手捏回去,同笑道,
  “唉唉!了不得了,自芳师弟看过你,又服过纪师傅的药,现在可是胃口大开,要吃成猪仔了!”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提及苏芳,但看晏琉一脸柔和的表情,察觉他不再介意只感心中暖热融融。抚过他的面颊柔声说,
  “说笑的,你恢复好,才是我最开心的事。”
  晏琉哼哼两声,打开他的手,反伸指戳向他小腹说,
  “你才猪仔!你看……肥一大圈了好意思说我!”
  “我肥?那你这是什么?”
  “你…解我腰带作甚?”
  “来来!口说无凭!比比腰腹看谁肥!”
  两人在软榻上衣衫不整的粘作一堆,戳来捏去嬉闹不止。慕瑛凰在窗外站了许久,看见这一幕终是忍不住扶额,将手中之物交给心婳,转身便离了。
  后者同是忍着笑,见里面那二人正亲密得欢也不好打扰,便吩咐了下人去做些点心,命其稍后连同庄主给的那瓶愈合圣药一并送去给九公子。
  慕瑛凰一路往回走,路过西庭时禁不住促足回想。
  那个可心的侄儿自小性子温雅,在她记忆里,慕矽丞难过落泪也唯有自己父亲去世那一次。纵然之后总是微笑示人,却从未如方才那般坦心露情。
  再想下去只觉心中的不快都转变为了无奈,曾对自己说过不管,其实也真该不管,事实上也预料到,她根本早就欲管不能了。
  身后那人随之跟来,只见前者头也不回,开口竟是下意识的吩咐道,
  “去…叫膳房先做些点心送过去罢。”
  心婳闻言忍住笑,道,
  “方才已经吩咐了。”
  言毕想了想,又补充说,
  “九公子自春末之后恢复渐佳,近来食欲变好大概也是因此。”
  慕瑛凰静了许久,末了迈开脚步时,只叹了一声,道,
  “和他说,下次见了本座……要改叫姑姑。”
  “那…君山银针可要一同准备?”
  心婳问完就开始捂嘴偷笑,前者闻言,忍不住回首瞪了她一眼。转过头时,嘴角却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只是风吹便瞬散不见,独留一抹释怀的暖意,悄然无声却不染而芳。
  温暖的花厅间,依偎在一起的二人依旧甜意绵绵。下人端果盘糕点进来时,某人已是睡得迷糊。慕矽丞轻捏他的脸,调笑道,
  “猪仔小九!不是饿么?速速起来!”
  晏琉半眯着眼,听明白后也懒得反驳,抬起伤手喃喃道,
  “手好痛,你喂我…”
  “你不是不痛么?”
  某人眼一冷,垂手只问他喂是不喂。慕矽丞笑蹭过去,哄说,
  “喂……当然喂,我用嘴喂…”
  “……”
  “怎么?”
  “我还是自己吃吧。”
  ………


  作者有话要说:T T 基本捉虫完,那个……关于送分,留言25字就有,尽量表符号-w- 这两日事情有些多,所以更新不是很快,鞠躬道歉,白紫下章,上完终结,新坑按钮,随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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