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 炎之蜃气楼第15卷:火轮的王国 > 第十二章 「鹫的羽翼」绝不崩溃

第十二章 「鹫的羽翼」绝不崩溃

书籍名:《炎之蜃气楼第15卷:火轮的王国》    作者:桑原水菜
字体大小:超大 | | 中大 | | 中小 | 超小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从阿苏五岳远望的北外轮山风景,让人一时忘了自己身在日本。
北外轮山之上大部分都是牧草地。山上一片平坦,从较远的地方眺望的话,除了枯黄的牧草色之外,还可以看得见像崖壁岩肌般的部分。就像日本版的大峡谷一样。
四周被群山包围。话虽如此,但那些山并非山脉。那是由於中央陷没而造成的隆起,所以应该说是池缘比较恰当吧。也因此北外轮山的高度几乎完全相同。
但是不知这个男人是否知道美国的大峡谷。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根津耕市──也就是加藤清正回过头去。
「昨晚睡得好吗?」
如此说着进入房间里来的,是一对轻便牛仔裤装扮的男女。是昨天在加藤神社救了高耶和清正的鸟人当中的两个。
清正以不悦的态度开口了:「托你们强迫给我闻的药的福,睡得好极了哪。」
「那真是太好了。」
「把老子监禁在这种地方想做什麽?」清正按着左肩,「在别人的身体当中放进奇怪的东西。你们以为凭这种东西就能关住我吗?」
「你身为换生者这点,似乎反而给你添麻烦了呢。」一个年纪稍长的长发女性说着,从两人身後进来了。那个女人正是伴随高耶到医院去的男女当中那个身穿樱色套装的女性。
「我们埋入你的体内的,是被称做辉炎石的灵石。这和昨天击退敌人时使用的是同样的东西。它是火山的灵威结晶而成,要让它发热或冷却,全凭我的控制。无法自行将之取出的。」
清正恨恨地睨视以冷静的语调说着的女人:「上杉殿下怎麽了?还活着吗?」
「……我们的後援者有话想和你说。」
「什麽?」
女人朝门的方向做了什麽信号。进房间里来的,是个比他们更年长些的男性。──不是那些鸟人的成员。
(这个人……)清正立刻察觉了。──这个男人是同类。
「看来是加藤清正殿下呢。」男人清楚地说出对方的真名。
「你是什麽人?」清正的警戒更强了。「是怨将吧。哪里的人?报上名来。」
对於清正尖锐的质问,男人报以和缓的微笑:「若是景虎殿下的话,应该马上就了解了。」
「什麽?」
男人示意鸟人们离开房间。鸟人们默默离室,剩下两个人之後,男人开口了:「这次的事真是场灾难呢。竟然会演变成交战这种局面……幸好将他击退了,这可恶的赖龙。都已经告戒过他不可因私怨而冲动,却还做出这种愚行。让那种像炸弹般的男人做自己的同伴,岛津殿下也相当不愿意吧。」
「你是什麽人!岛津的将领吗!」
「清正殿下。你是太合殿下自幼培养的武将吧。我在宗家被收入丰臣麾下的同时就隐居了,所以没有和你见过面,但是舍弟身为五大老之一,与你应该在大阪城见过不少次……」
「五大老?」
清正一愣,男人沈稳地继续说下去:「听说你在《闇战国》当中是跟随织田那一方的。……这也是理所当然吧。说起来太合殿下原本也是织田的武将。」
「没错!信长公是太合殿下的主君。为了报答太合殿下的恩义,我必须侍奉信长公。况且熊本是养育我的重要土地!」
清正以强烈的口气说道。
「为了那些建立神社祭拜我、崇敬我的熊本之民,我清正非复活不可。我绝对不会让可恶的怨灵们在这里胡作非为!」
「但是你已经落入我们手中。」
「……!」
男人将手插入口袋中,走近清正:「要杀要剐,全凭我们的意思。」
「……你们想把我怎麽样?」
「严岛的回礼我还没报呢。我们的故乡,被织田和陶晴贤联手侵略了。你是敌将。说起来,原本应该现在立刻就把你抹杀的才对。」
「!」
「关於织田,有许多非从你口中问出不可的事。就请清正殿下成为我们的俘虏吧。」
「你……!」清正飞扑过来,男人以念将之弹回。
「!」清正的背撞到墙壁,立刻垂倒下来。
「可恶……!」清正按着左肩,愤愤不平地大吼,「上杉殿下怎麽了!还活着吗!」
「……你在意他吗?」
「我必须活捉那头大虎献给信长公才行!」
「那麽就告诉你他死了吧。」男人走出房间,再次回头说了,「加藤清正的打虎传说吗(译注:清正在朝鲜之役时曾留下以大枪击退老虎的轶事)?不过关在牢笼当中,你什麽都不能做吧。」
男人说完後,消失在门的彼方。清正不甘地以拳头击墙。
「可恶……!」那个男人终究没有报上名字。到底是什麽人?(弟弟是五大老之一?严岛的回礼?和陶晴贤一起……?)
「!」清正回头。所有的关键字全都指向一个名字。
「难道他是……!」
* * *
他们的潜藏处位在阿苏五岳之一──岛帽子岳的山腹。那是栋建在山林当中的破旧小屋。从那里经过一条小径下来,有栋感觉像是「别庄」的圆木小屋。
外面小雪纷飞。
男人步出小径时,女人从圆木小屋当中走了出来。那是刚才的鸟人其中之一。是跟随高耶到医院去的女人。
女人注意到男人,向他轻轻行礼。
「情况如何?」
「刚才终於醒来了。似乎还有点茫然的样子,但好像可以说话。」
「已经醒了吗?伤势如何?」
「很安定。比昨晚要好得多了。」
男人露出安心的表情:「是吗。」
「还有点发烧,不过休息一下应该马上就会退了吧。身体好像也已经慢慢习惯埋进去的辉炎石了。石头的力量应该会补助恢复力吧。身体的话,既然能够撑过到这里的移动,我想应该没问题,但还是暂时不要让他再移动比较好。……还有,」女人说道,压低了声音:「他的精神力似乎变得相当衰弱。精神的低迷会影响恢复力,请小心应对。」
「……是这样啊。」男人垂下肩膀叹了口气,然後轻轻点头,「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去看看吧。听说你们当中也有未来的医生。谢谢。感谢你们的协助。」
「能够为你们效力是我们的光荣。……我们对医院的职员下了暗示,所以之後的事请不用担心。脏掉的学生服已经拿去送洗了。若是还有其他的事,请不用客气,尽管吩咐。」
「嗯。谢谢你们的好意。」
女人向对方行礼,就要告退,男人再次叫住她。
「……有什麽事吗?」
男人露出像在考虑措词的样子,然後露出苦笑说了:「谢谢你们……救了他。」
鸟人的女性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他们不知是否接受过体察他人感觉的教育,即使和领袖之外的鸟人们交谈,他们也不会太过追根究底、问东问西。有所节制,是工作上的好同伴。
男人踏入圆木小屋当中。
「……」
窗帘紧闭着,里面一片微暗。地灯以不会妨碍到病人睡眠的光量开着。房间内的床边,摆设着点滴及简易氧气罩等应急医疗用具。
仰木高耶躺在床上。他的眼睛茫然地张着。意识似乎尚不十分清楚,半阖着眼皮望着天花板。
即使有人进入房间,高耶也没有任何反应。男人来到床边,俯视着那样的高耶好一会儿,但高耶的眼睛动也不动,只是微开着唇呆然望着天花板。男人轻轻弯腰,覆盖住他的上方似地向高耶开口了。
「景虎殿下。……你认得我吗?景虎殿下。」
「……」
「是我。吉川元春。景虎殿下。」
半闭的眼睛开了一点,视线些微朝那里转了过去。过了一会儿,高耶以嘶哑的微弱声音开口了:「……吉…川……元春──……?」
元春点头。
毛利元就的儿子,「两川」之一。这个男人正是两年前在严岛与高耶等人交战的毛利将领──吉川元春。
但是高耶的反应很迟钝,半睡半醒似地茫然望着元春的脸。他会没有实感也是当然的。元春的脸和当时不同。他已经换了凭坐。
「你这次真是吃了大苦头呢,景虎殿下。这里很安全。请安心休养吧。」
「……嗯……」高耶缓缓闭起因高烧而湿润的眼睛。
令人不忍的模样。与下间赖龙的战斗中所负的伤比想像中还要严重,但幸好处置得快,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全身受到强烈撞击……,肋骨骨折。其他也受了缝上数针的伤……
(幸好得救了。)受到那个一向宗的疯马赖龙的猛攻,四肢还能够保持完好,就该说是幸运了。元春一开始同情地望着沈重似地闭上眼睛的高耶,但不久後便露出寂寞的表情来。
(……瘦了哪。)好像比那个时候更瘦了一些。这两年之间,景虎是怎样活过来的?
吉川元春并未在那场严岛之战中被《调伏》。『大和』沈没之後,元春能够逃出高耶的《结界调伏》,全都是靠家臣们的牺牲。受到信长攻击时,也是口羽通良挺身保护元春的。
看到高耶的脸,元春就回想起当时大家的面容。口羽以自身成为元春的盾。他掉入海中之後,也是儿玉就方等人舍身救助的。最後记忆在混乱当中断绝了。
醒来时,只有元春独自一人在严岛远方的西边海域上被某个武将的船救起来了。
「……」元春抿住嘴唇。自己一定是大家合力救助起来的吧。但是他们全都受到《调界调伏》的净光,回到该回去的地方了。
只有元春一个人被留下来。
(但是──……)在那场战事中被遗留下来的,不只元春一个人……
「……景虎殿下。」元春再一次呼唤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轻轻地叫唤他,「感觉怎麽样?……会不会有哪里感到不适?」
「……」
「会冷吗?有没有什麽想要的东西?」
「水……」轻轻喘息似地,高耶要求道,「给我……水……」
元春拿起放在床边小几上的看护用玻璃制水壶。他将细长的管口放上高耶微开的唇上,轻轻倾斜後,水缓慢地流入高耶口中。高耶只喝了两三口,元春以毛巾轻轻为他擦拭溢出的水滴,高耶以微湿的嘴唇吐了一口带着热度的呼息。
半开着眼皮,高耶像在努力理解自己目前置身的状况似地思考着。元春想在暖炉加入新的柴火,站了起来。
「直江──……」
元春回过头去:「什麽?」
「直江不在这里吗……」
「……」
高耶倦怠地将手放上额头,「我一直……听见声音。直到……刚才……」
「你做梦了吗?」
「……不是梦──……」高耶闭上眼睛,又吐出灼热的气息,「不是声音的话,是思念波……没有…错……」
「景虎殿下。」
是做梦了吧。元春如此解释。直江死後的事,他从某些管道听说了。直江当时的衰弱情形的确非比寻常,灵力值也在常人以下。实在不是能够换生的状态。已经净化这件事是无庸置疑的了。
(连作梦都听见他的声音……)真是可怜。元春如此觉得。
「这里……是哪里?」
「我们的住所。在阿苏山中。」
「阿苏……」
「是的。是个很安全的地方。直到你养好伤为止,就安心待在这里吧。赖龙被他们给赶走了。」元春坐在白木椅子上说道,「你也看见从天上降下的人们了吧。他们拯救了你,是火向之民,拥有飞行能力。」
「火向……」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脑袋一片茫然,想不出来。高耶将朦胧的视线缓缓转向元春,「吉川……元春……」
「是?」
「……真的……是你吗?」
「如你所见,我换了凭坐,但是你应该了解吧,景虎殿下。或者是敌人太多了,所以像我这种小角色你根本不记得了?」
「你没有……被《调伏》……」
元春点头。即使听见这些话,对现在的高耶也没有半点实感、或是他连警戒的力气都没了,只是茫然地直盯着元春的脸而已。
「为什麽……救我……」
「为什麽?」
「我是……灭亡毛利的……罪魁祸首……」
「击沈『大和』的是信长。杀掉隆景和辉元的或许是你,但是……」元春垂下视线,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我无法憎恨你。虽然那个时候恨你恨得几乎要发狂……」
「……」
「这是为什麽呢?」
高耶张开眼睛。
「你竟然能够一直活到现在。」元春充满深深感慨地望着高耶,「这两年来,你是怎麽活过来的?」
「两年……」
「失去直江的痛楚,总算能减轻一些了吗?」
高耶摒息。
「?」高耶的反应与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元春觉得讶异,「怎麽了?」
「你……刚刚……」
「啊……抱歉。说的也是。现在还是不要让你说太多话比较好。虽然有很多想和你说的话,但还是等到你的情况好一些再谈吧。」
「你说……失去直江……?」高耶以认真的表情问道,「那是怎麽回事?」
「……」元春停止了动作。他注意到自己会觉得奇怪,不是心理因素所致,「景虎殿下。」
「……你说两年……」高耶仍然笔直盯着元春不放,「从什麽开始的两年?」
「……当然是从严岛之战後的两年啊。直江的事真是令人遗憾。虽说上杉与毛利互为敌人,但他的死亡令我感到深深哀悼。」
「他的死亡?」高耶更是露出奇妙的表情,「你说直江死掉吗?」
元春瞠目。高耶微微垂下目光微笑:「……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但是那是错误的情报。直江……他根本没死啊。」
「景虎殿下。」
「你说直江在严岛死了吗?是谁说……」
「是萩,景虎殿下。」元春加重语气说道,「是在萩城。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记得……什麽?」
「你记得与我交谈的事吗?你在发誓臣从毛利的誓纸上盖下血判时的事。你为了要回直江而反悔,以火龙之力烧毁了萩城。然後你应该是去救直江了。就是那之後的事。」
高耶的动作一时僵住了。然後他缓缓抬头仰望元春。元春吊起眉毛,认真地回望高耶。高耶……突然感到一阵不安,转开了视线。
「请你看着我的眼睛。上杉殿下。」元春抓住高耶的肩膀,以强硬的语气说道,「你怎麽了?你的样子很奇怪。你不记得那时候的事吗?」
高耶不断摇头。
「之後你应该和辉元遇上了才对。直江为了保护你,被辉元的枪击中了对吧?之後的火龙卷就是你引起的。我也确实听见你的叫唤声了。让萩城崩毁的惊人力量的确是你的。」
「我不知道……!」
「景虎殿下!」
「什麽我引起的火焰,那是什麽东西?叫唤?让萩城崩毁?直江……被击中?」高耶激烈地摇头,「那种事……根本就没发生过!」
「景虎殿下,你……」
「根本就……!」高耶说到一半,脑中突然闪过赖龙那被灼烧得凄惨无比的伤痕。
──是你在萩城造成的!以那怪物般的力量卷起火焰烧毁的!
「根本……就……!」
「景虎殿下!」对着混乱的高耶,元春连珠炮似地问了,「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真的不记得吗!」
「火焰……火焰……!」高耶呢喃着,感到网膜急速染上一片赤黑色,紧紧闭上眼睛。元春更用力抓紧他的肩膀。
「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吗?还是之前就这样了?你刚才说直江还活着吧?那他现在在哪里!」
「昨天……不,前天……我在饭店和他见面……」
「不可能!」元春强烈否定,「你以为谁是直江?严岛之战後,上杉的战线上完全没有直江信纲出现一事,不管是哪一方面的情报都已经确认了!」
「不可能!我们一直一起战斗过来的!总是……在一起……」
元春的脸变得僵硬,以看着什麽异常物体般的眼神看着高耶。
(这个人……)元春愕然,然後重新回想出高耶这个人的个性。
果然,他不可能什麽事都没有地继续活下来。那样近乎病态地对直江这个男人抱有强烈执着的景虎在突然失去他後,不可能就这样什麽事也没有地活下去。
(疯了……吗?)元春吞了一口唾液。(因为疯了,……所以才活得下去吗?)
「景虎殿下。在萩发生的事,你能回想出多少?」
「多少?……全部。」
「再一次回溯记忆看看。和我分手之後的事。以火龙之力烧毁屋邸之後,你去救直江,然後……」
「然後……」高耶想要回想,按住太阳穴。他的确在火焰当中找到了直江。找到直江,……然後。(然後……)
「你不记得吗?景虎殿下。」
「我…不记……得……!」双手紧按着头,高耶痛苦地激烈摇头,「嗯嗯、……嗯嗯嗯!」
「景虎殿下!」
「嗯嗯……!啊啊啊!」高耶无法忍耐,发出了悲鸣。不是因为想不起来。只是想要回想出之後的事,一股极度不安的压迫感便卷袭上来,汗水流满了全身。心脏急速跳动,不安得受不了,几乎要发狂了。
「好可怕……!」高耶以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大叫,「不要!好可怕……!」
「景虎殿下!」
「啊啊啊啊!」
元春再也看不下去,慌忙抓住高耶的肩膀:「我知道了!冷静下来,现在先不要说了。等你身体复元了再谈这件事。」
「……、呜……呜呜……」
但是高耶听不进去。他的眼睛睁得大大地,双手按着脸,仍然不停地摇头。感觉到自己抓着的双肩在不停颤抖,元春感到一阵恶寒。
(怎麽会变成这样……)高耶发出呻吟。下颚几乎要痉挛起来地咬紧牙关。
(这就是那个景虎吗?)元春感到愕然。
──要他死还是让他活的资格,只有我有。只有我一个人拥有!
那个景虎……
──我不允许除了我之外的人和他有任何关系!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元春感到自己看见了不能看的东西,以手覆住了嘴。
这到底是什麽?那一天,景虎压倒元春的言行一一在脑中复苏。那之後的结局就是这样吗?
(这就是你们归结的场所吗?)那个时候景虎表现出来、压倒众人的对拥有的确信、独占的夸示。使一个人拥有的所有感情全都朝向自己、完全获得对方存在的人才拥有的那种感情,就是疯狂吗?
因为他是追求「一个人绝不能向他人寻求的事物」的人吗?
高耶不停地猛烈颤抖。他自己本身已经混乱了。看见了不明所以物体的冲击令他几乎又要狂叫出声。
(刚才的究竟是什麽……?)高耶不明白那是什麽。(发生在萩的……事……?)
元春以严肃的眼神望着那样的高耶。(这就是报应吗……?)被战栗支配,元春无法发出一言半语地凝视高耶。
* * *
纷飞起舞的粉雪,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从木屋里出来的吉川元春注意到一个穿着白色大衣的男人站在树下。男人拥有漆黑的发色及甚至令人错认为女性的雪白肌肤,元春一出来,他便轻轻哼鼻笑了。
「事态变得愈来愈有趣了哪,吉川殿下。」男人以艳红的嘴唇说道:「上杉景虎。没想到他是如此愚昧的男人。」
「你听见我们在里面说的话了?」
元春以憔悴的面容如此称呼对方──「高阪殿下」。
高阪昌信吊起妖艳的红唇,以一贯的高傲笑容面向元春:「赖龙这个大傻瓜。叫他去抓个女人,可没叫他去袭击景虎啊。有那种人当同伴,前途堪虑哪。」
「……实在是。竟然把景虎殿下打成这样。」
「唉呀……」高阪微微偏首,「看来你相当袒护他呢。两川的殿下对景虎殿下产生感情了吗?」
「没那回事。」
「哼。景虎殿下也真是伤脑筋。看来传言是真的了。直江死了之後,他将风魔的人当成直江的事。」
「什麽?」元春锐利地看向高阪,「那是真的吗?」
「嗯。吉川殿下一直待在岛津身边,所以或许不知情,不过就是这麽回事。真是教人目瞪口呆哪。愚昧过了头,令人不屑谈论。简直就是在叫敌人赶快来利用自己嘛。」
「……」
「不过,反正直江那种人对景虎殿下而言,只是能够以别人取代这种程度的角色罢了。景虎殿下也真是,做了像小孩子般的事哪。」
嘴下不饶人这一点还是一点都没变。这个男人虽然也有一阵子消息不明,但果然还是没有死在水军城。也没有改变宿体,就如同所见,他的毒舌仍然健在。
「你打算把景虎殿下怎麽办?高阪殿下。」
「没什麽怎麽办。……好不容易抓进笼里的老虎,没有理由放手。这不也是岛津殿下期望的珍品吗?将他做为容器也不错,拿来当观赏物也可以,请好好将他高价卖出吧。」
吉川元春现在是岛津义弘的客将。严岛海战後,救了元春的便是岛津的船。之後他便在岛津四兄弟之下率领留在丰前的毛利军势而战。
「你刚才说容器?」
「嗯。没错。容器。」高阪意味深长地微笑了,「岛津殿下正在寻找的容器,那头猛虎不是正好适合吗?」
「……但是……」
「无论如何,景虎殿下都会回归北条。如此一来,他便是同伴。没有问题的。」
「你打算说服他?但是我不认为景虎殿下会如此轻易屈服。在萩城时也是,他相信谦信而毫不动摇,拒绝我们的条件了。我想他不会因为一点事就屈服的。」
「这就不用担心了。我有个好主意。」
「好主意?」
「像这样恰当的状况,没有理由视而不见。稍微利用一下那个风魔的人吧。他要是认为直江没死,那好。以现在的这种状况,应该能够轻易让景虎殿下落入圈套才是。这是让他离开上杉的绝佳时机唷。」
美貌的策略家将修长的手指伸向半空中,以指尖接住飞舞落下的雪花。
「利用敌人的弱点是我们的专长。而且这也是他们自找的。景虎殿也无话可说吧。」
「你想告诉他那个传闻吗?」元春以严肃的语气说道,「但是那终究只是传闻。景虎殿下会相信多少?」
「他一定会相信的。……而且,这也不是完全无凭无据的传闻。」
「什麽?」
高阪轻轻一笑:「景虎殿下说他在梦中『听见呼唤自己的声音』了吧?的确是有没错唷。景虎殿下在昏睡中,有人不断传送思念波给他。」
「那是真的吗?到底是谁?」
高阪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是这是个令他打从心底觉得有趣的发现吧。高阪独自愉悦已极地窃笑着。
「这件事就先别管了。还是来谈谈工作的事吧。火向教的人将鬼八之首取来的话,接来就只等阿佐罗的到来了。」美貌的谋略家说道,眯起眼睛,「在这阿苏,不久後就能看到更精彩的演出了。」
元春以紧张的表情睨视高阪:「你真的觉得我们能够操纵更超越『大和』的超兵器吗?高阪殿下。」
「有个景虎殿下如此可靠的超感应者在呀。就算是魔王信长,这次也无法动弹了。我们一起将他消灭吧。元春殿下。」高阪笑了。「或者是连谦信和他的走狗们。」
雪花覆盖了视线。阿苏的群山,就要着上白衣。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本站所有书籍来自会员自由发布,本站只负责整理,均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如有侵权或违规等行为请联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