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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结局的景色

书籍名:《炎之蜃气楼第07卷 霸者的魔镜》    作者:桑原水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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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的星辰开始消失了。
天际东方开始染上青色,明显地映出箱根群山的棱线之时,车子终於驶过了箱根汤本车站旁。这个时段会在路上行驶的车子相当稀少,国道一号线空旷得令人感到舒适。虽然起了一些雾,视野不佳是唯一的缺点,但WINDOM还是一迳地在天明的国道上朝着元箱根方向驶去。
无意识地持续踩下加速器的直江,他的视线只是一心一意地望着前方,对四周宛如水墨画般的景致丝毫不顾。注意到车外似曾相识的景色是每年元月时电视都会放映的箱根车站传的路线,此时车子已经转过箱根小涌园的弯道了。
(你就在这里……)他如此确信着。告诉自己这个地方的人是景虎。
昨晚直江在镜中看到他的身影。那件事代表着什么,比起做出结论,「怎么可能」的这种心情却更早浮现出来,让他无法立刻做出对应。但是总合麻衣子及片仓的话来看,「那种情况」的可能性是非常之高的。
(被恙……袭击了吗)或许已经像慎也一样被木缚了?
根据绫子所说的话,高耶在二天前的下午之后就从丰岛游乐园失去了踪迹。昨天深夜里他又试着连络高耶家里,但高耶还是没有回来。关於那之后的事情,除了仰赖本人的讯息之外别无他法了。
(小、田、原……)高耶送来的映像有几个。那些映像是某个地方的景色。其中之一是城。他曾经见过的。那的确是小田原城。
然后另外一个是湖。四方都被山所包围的黝暗大湖。有着独特形状、好像是个巨大的火口湖。在湖之中看得见像红色鸟居般的物体。其后是郁苍的山林。
那或许是景虎在身处的地方看到的景色。不,不能完全断定是景虎本人所看到的。那也有可能是以灵波同调盗取他人在脑中映像化的视觉再转播过来的。
(若是那个人的话就办得到……)至少若是完全取回力的景虎的话就可能做到。但是,(小田原吗……)
在这一字当中所包含的意义相当之大。不好的预感似乎就要这样命中目标了。从听到在日光的恙镜事件似乎与北条家有所牵涉以来,这种预感就像漆黑的烟雾般袭卷上来。景虎出现在镜中时,他的背上会流下冷汗也是为了这个缘故。
风魔一族、恙镜、被束缚在树木上的慎也、小田原、然后──出现在镜中、行踪不明的景虎……
将这些放在一直线上,在景虎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可以很容易地推测出来了。(北条一族──)
彷佛呻吟般地自言自语道,直江睨向弯道的前方。视野开阔起来,下行的弯道彼方,正是闪烁着朝阳光芒的美丽湖面──芦之湖。
神社的停车场上了锁无法进入。直江没有办法,只好将WINDOM停在参道口,从车上下来。肩膀上的伤势比想像中的更要为开车带来负担,身体比平常更感疲惫。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本来是被医生交代绝不能行动的伤势。然而直江还是强迫打了止痛剂,不顾麻衣子的阻止,从日光彻夜开车来到这里。总是冷静的直江只有这次和平常不同。虽然说是「无意识地」到达此地,但由於完全没有休息的持续开车,疲劳也意外地沈重,一下车来,怠倦感便像铅块般地袭上身体。而且肩膀也阵阵作痛。
(撑得住吗?)现在不是能顾到自己伤势的时候。
直江来到的地方,是位於元箱根芦之湖畔的箱根神社。被称为箱根权现,从前是受到源赖朝、北条早云以及德川家康等人的深厚崇敬,同时也受到他们的庇护,为关东总镇守、是有着深远历史的神社。箱根神社以湖水祭、例大祭闻名,而夏日的箱根芦之湖也别有一番风情。
不知是否因为是一大清早,神社的建地里十分冷清,只有鸟鸣声作响。
(是这里吗……)
景虎以思念波送来的景色。能够知道浮在那面湖上的鸟居是属於这个箱根神社,是根据他讯息中的『小田原』来推断的。直江曾经几度造访此地,这里离小田原也不远。箱根是北条一族势力范围的中心点,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里是风魔一族的根据地。若掳走高耶的是北条一族,他们以箱根做为根据地的可能性便相当高了。这重重的险恶群山就如同是为了让他们隐藏自己的踪迹而设的。
想到这里,直江想起了另一件事。从前景虎的大叔父——北条幻庵就是在这箱根神社担任别当(注1)之职。幻庵是北条早云之子,还俗之后成为一族的长老,也是关东第一的文人。景虎曾经一度成为幻庵的养子,但决定到上杉家成为谦信养子之时,这件事便告取消,而幻庵的家业便由幻庵之孙·氏隆来继承。这件事直江以前经常从景虎那里听说。从景虎说这些事时的语气,可以看出他对幻庵十分的仰慕敬重,但那之后的事他却极少提起。的确,若是没有成为上杉家养子的这件事,景虎便会继承幻庵的家业,以小机城主的身分成为一族的栋梁吧。应该是有这样的未来在等待着他的。但是景虎自己也十分清楚吧。回顾过去,徒呼着「如果……」这件事也只有空虚罢了。
但也多亏了景虎,直江对於北条的情况才能有着相当详尽的把握。
然而,这里若是北条的根据地……自己现在正是处在敌阵的中心。敌人已经得知景虎向自己送出求救的讯息之事了吗?知道这件事却放任不管吗?不,仔细想想的话,敌人很有可能是故意放过景虎的求救讯息,好将自己引诱进来。……敌人已经设下陷阱了吗?
(那种事……就算有也无关紧要了。)直江锐利地望向挺拔的杉木树梢。(要怎么做才好?)
自己非尽早确定景虎的所在不可。真的被恙所吞食了吗?已经被木缚了吗?然而线索却到这里就中断了。而且,若说那个映像是他从置身的地方看到的情景,那么这个箱根神社从一开始就什么也没有了。
清楚这件事却仍来到这里,直江是有他的理由的。从刚才开始他就感觉到有谁不停地在呼唤着他。
这到底是什么?是以思念波之类的呼唤着他的第六感吗?有人对直江叫着「到这里来」。这应该不是自己多心。顺着呼唤声来到箱根神社之后,讯息就中断了。从直江进入箱根的群山之后,呼唤声就一直紧跟着他。不清楚发信者是谁。但可以确定不是景虎。
(果然还是陷阱吗……?)直江彷佛要捕捉躲在暗处的敌人身影,摒气凝神。(是谁做的?)
没有一点动静。直江打算诱出敌人,往湖畔走去。
走下林中的石阶,来到竖立在湖水中的大鸟居旁,直江站在铺满石块的小型船只停泊场。有神事的时候,就从这里驶出宫司的船。
湖面风平浪静。在脚边的水面映出自己的影子。自己的身影渗出微波,不知何时与景虎的姿影重叠在一起了。
(若是我在他身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直江在开车时不断如此地责备自己。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连他都无法保护,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这是个失误。不仅仅是个失误。因为自己不负责任的任性才会引起这样的事态。丢下最重要的景虎不管,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在等待着谁的同情吗?痛苦?悲叹?那种东西又怎么样了?让自己的主人遭遇危险。让他陷入危机。是自己让事情变得如此的。丢下他一个人。丢下那个人离开,自己到底……!
(景虎大人……!)焦躁支配了直江全身。向着湖放出思念波的话,或许可以传达给他也不一定。或许他会回答自己也不一定。(你到底在哪里!)
湖的彼方,什么回答也没有。不安几乎要击溃自己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要知道他的消息,至少能知道这一点……
「……!」直江注意到有人从背后接近而回过头去。一个男人从神社的石阶走了下来。直江以露骨的攻击态势睨视着来人。
是个身高中等的男人。他以冷静的举止停在石阶的途中,静静地望着这里。似乎在等着直江。
「……你还是来了吗。」
「你是什么人?」
「……」男人有着一张年轻的脸庞轮廓,却有着异样沈着的眼神。
(就是这个男人?……)那个呼唤自己的人。他所发出的气与那股思念波十分相似。(是什么人?)
但是对方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男人持续了一段漫长的沈默,但直江连一瞬间也没有放松警戒。男人可能觉得那看来令人觉得可悲吧,怜悯似地开口了:「我一直想见见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什么?」
「是否要杀掉你,」
直江因为这句话而抬起了眉毛。
「……直到刚才我都还在迷惑。杀掉你或许才是为了三郎好。我是这样想的。」
「三郎?……」直江吃了一惊。(难道这个男人……!)
「你是来找景虎的吧。」男人以低沈的声音说道:「跟过来吧。三郎景虎在我们手上。我就招待你到我们的馆邸去吧。有话在那之后再谈。」
「你是北条的人吧?」
「这整个箱根群山都在我们的结界当中。我希望你能了解轻率的抵抗是无益的这件事。」
「你这家伙,是北条氏康吗!」
「氏康是吾等之父。」男人锐利地如此说道,正面看着直江:「你是三郎的后见人吧。我事先声明,之所以招待你,不是因为你是上杉的人。更不是因为你是三郎的后见人。」
「什么……?」
「而是因为你是使吾弟痛苦的罪人。」
「!」直江觉得胸口彷佛被刺进了一把利刃。
「跟过来吧。」
如此说道,氏照开始往前走去。直江紧咬住嘴唇,以险恶的眼神睨视着氏照的背影。
(这就是那个人的……亲哥哥吗?)他想让自己与景虎见面吗?到底是在想什么?让敌人的自己见景虎。不,既然都已经称自己为「罪人」了,早就应该将自己当场杀死才对。
(要怎么做……)若是能见面的话,现在立刻就想见到他。就算是陷阱他也不在乎。他不害怕那种东西。但是──。
对於再度相见有着那么一丝踌躇,是因为在富山发生的事。来到这里后,直江又回想起因为自己强迫而暴力般的接吻而受到震惊、连开口责问都做不到,只是一迳地以受伤的眼神责难自己的高耶。
──我是你的狗。
彷佛威胁般的话语决不是自虐。正因为那就是「真实」,由於温柔而无法承认的他才会愤怒、颤抖。
纯朴的你,一定非常害怕我吧。说着不要靠近我、不要碰我。有着洁癖的你一定恐惧着这头污秽的野兽吧。
即使如此──。现在我不去不行。想到你的身边去。
就算你害怕着我,我也无法扼杀现在的这种心情。就算被拒绝、被轻蔑、因为污秽而被放逐,我也要到你身边去。到你的身旁去。即使设下陷阱的,就是你本身……
祈祷似地如此想道,直江现出挑战似地表情,紧抿嘴唇。
(你一定也是如此期望的……)直江毅然抬起头,望向前行的道路,开始登上通往车道的石阶。
走了一段路后来到栈桥,那里停着一艘游艇。要前往的北条宅邸在湖的对岸。似乎是位於除了乘船之外无法到达的地方。数个男人等在那里,包围着直江一起上了船。
越过芦之湖,经过约十分钟后,游艇到达对岸的小栈桥。从那里再走过一段小径。
宅邸位在被湖所包围的山林腹中。是栋庞大的和风建筑物。从外观看来,似乎是别墅或是高级旅馆之类的建筑,但由建地的广大或是建筑物的样式来看,这若是属於私人财产的话,那一定是拥有相当财力的人家。之前也有过最上义光的例子。北条的怨将或许也在财政界之中选了相当的人物做为凭坐也不一定。
来到玄关时,等在那里的一个年轻高挑的男人朝这里行了个礼。
「请往这里。」年轻的男人似乎是负责引路的人。他们似乎打算将直江当做客人来招待。
氏照在一旁附带说道:「……这栋屋子是由风魔的人来守卫的。轻率的诡计是绝对不可能得逞的,希望你记住这一点。」
他这样说道。听到风魔这两个字,直江虽然还是吃了一惊,但因为自己已经有所觉悟,所以心中并不感到动摇。相模的北条,箱根的风魔。
(果然还是这样吗……)在日光的恙镜事件,看来还是与这三者有所关连。恙镜,风魔,北条。然后是景虎出现在镜中的这件事……
「请进。」
直江被带往的是最里面的房间。微暗但广阔。看来似乎有百张榻榻米大。在入口处绑上注连绳(注2),而进入后的正面则有个巨大的神棚。装饰着币串(注3)及杨桐(注4)等的白木制神棚最中央,安置着由紫色绢布包裹着、像是御神体(注5)的镜子。
在房间的正中央,铺着全白的寝具。一个少年躺卧其上。不,说是少年却又要更成熟一些,然而要说那是青年却又稍嫌稚气了些。他穿着全白的绢地和服,在白色的寝床之上,连呼吸也没有,只是躺着。
脸庞就像白纸般地毫无血色,感觉不到一点生气。彷佛人偶一般。没有呼吸,一动也不动。凝固而丝毫不会动弹的表情,就和死者没有两样。
(高耶……)直江失去了应该说出口的话语,连呼吸也忘记了。他连踏入房间内都做不到,呆立在入口处。
他以为──那是遗体。
这具肉体已经停止了生命活动。失去了体温,血液也停止流动。是冰冷的屍骸。被穿在身上的是死者的服装。青白的脸颊失去温度,彷佛赛璐珞般硬化的眼帘,再也不会张开了。(再也不会……?)
「他已经变得太过虚弱了。」
「……!」直江不由得挺直了背脊,在一旁的氏照彷佛倾诉着悔恨的话语般开口了。
「他就像被丢弃在陌生的地方的孩子一样。一边哭着一边在黑暗的道路中旁徨着,所以拐人犯才会出现将他带走。孩子只能怨恨丢弃自己的亲人。丢弃孩子的人,和卖了孩子是一样的……」
直江狠狠咬住牙关,紧握住拳头。他彷佛说着「我不想听」似地摇头,为了确定眼前的事实,终於踏入了房间内。直江来到仰卧着的身躯旁,肌肤感到在那具身躯四周漂荡的冰冷空气,他彷佛崩溃似地跪了下来。
(高……耶……)这肌肤泛出的白色,是遗体特有的色泽。连微颤都没有的眼廉。再也不会感受到风吹的头发。触碰的话,会让人感到冷颤般地冰冷的脸颊、喉咙……平坦的白色胸膛……
(你……真的……)在不知不觉当中,手指伸了出去。是为了要确定那种冰冷吗?还是要再一次感受那股温暖?颤抖的双手就像当时所做的一样,想要包住他的脸颊似地伸出去。……只差一点些微的距离就能碰触到的时候。
「不能摸!」
从背后传来氏照锐利的制止声,直江吃惊地停住了手。
「这具肉体已经施行禊事(注6)而清净了。还没有死去。应该还有脉搏和体温。现在是以箱根权现的神力守护着。如果你触碰的话,会因为污秽而使得神力无法贯通。」
以神力「勉强」让肉体活着。
失去灵魂的肉体是无法维持多久的。姑且不论慎也藉由医疗机械而活下来的情况,若非如此,普通能够维持的限度也只有一昼夜而已。
应该是被施以特殊的咒法了。代替生命维持装置,以箱根大神的力量来保全性命。这具肉体之中的确没有灵魂。空洞的肉体……
(这样的话,这个人的灵魂在哪里……)抬起头来,神棚的中央有面以紫布包裹着的神镜。直江摒息了。(难道……!)
「看来你好像明白了。」
「……」
「三郎景虎的灵魂被封在那面恙镜中。这具肉体是空壳。我事先声明,就算是神佛也无法让死亡的东西永远活下去。要是神佛袖手旁观的话,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顶多再撑个二天或三天吧……」
「!」
「再来就无法保证了。这具肉体会死亡。」
肉体的死亡。这也就是意味着仰木高耶的死亡。就算灵魂仍然拥有他的记忆和意识,但高耶还是「死」了。直江回过头去,瞪视氏照。怒意涌上心头,直江压抑着声音怒鸣道:「让那个人回到本来的样子。」
「……」
「让被封入恙镜的这个人的灵魂回到肉体!我不允许这种事!绝对不允许!」
「不可能吧。」
「没有不可能。让他回去,现在立刻!让这个人的灵魂回到这个肉体……!」
「不可能。」氏照断然说道,冷淡已极,「要让被封住的灵魂解放,需要雄的恙镜。雄的恙镜不在这里。也就是没有办法。死心吧。放弃这个肉体吧。」
「别说蠢话了!你这样子也算是这个人的哥哥吗!你一点都不会为自己的亲生弟弟着想吗!这种自私的……残酷的事,竟然做得出来……!」
「我是三郎景虎的兄长。」氏照冷静地回答道,「不是这个肉体的兄长。只要三郎的灵魂平安就好了。」
「这种歪理行得通吗!这个人所拥有的,不单只是肉体而已。还有以这个肉体活过来的十七年分的人生!就算短暂,也是绝对无可替代的,足以和他以上杉景虎的身分活下来的四百年匹敌的沈重!你是他的兄长却连这一点都不了解吗,这种家伙!」
「注意你的措词,这个下臣。你可知道在你面前的人是你主君的亲生哥哥。」
「践踏那个人的心的人,就算是亲兄弟我也不能原谅。像你这种家伙,我不承认是那个人的哥哥!」
「真会说大话。」氏照冷哼一声,靠在柱子上,「算了,没关系。不管你再怎么挣扎,只要雄的恙镜不在这里,你也束手无策吧。还有,你已经不能再踏出这栋宅邸一步了。你和这具肉体一同被监禁了。这栋宅邸处在强固的结界当中。想用思念波之类的对外连络也是行不通的。力也无法使用。」
「……」
「我会叫你来,是因为三郎想要见你。之后你就待在这个房间里,充其量也只能看守着这个肉体直到它死去为止。然后再深深地后悔吧。杀死这个少年的不是别人。就是你。」
因为过分的激愤使得身体不住颤抖。到底要如何是好。这种程度的愤怒,直江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是对谁的愤怒?是对这个男人的?还是对自己的?
「我要杀了你……」不知不觉地就如此喃喃道,「我要亲手杀了你!」
「这样也好吧。但是,要是杀了我的话可就不能得知恙镜的所在了哦?」
直江失去了言语。
氏照以眼角瞥了一眼那样的他,微笑起来:「就是这样。承认自己的失败,乖乖地待着就好了。就算你再怎样狂吠,在笼子当中也不能咬上我们北条一根寒毛。」
「……我要杀了你……」
「三郎总有一天会以北条武将的身分再被给与其他的肉体的。对。与三郎相称、强韧而美丽,如猛虎般肉体。」
「我要把你们全都杀了!北条!」
直江简直要吐出血来似地喊叫,但也传不进离开房间而去的氏照耳中。直江愤怒地全身颤抖,回头望向一旁的高耶。他忍不住要伸出手去,但想起不能触摸的这件事,手失去了归着处,只有紧紧握住,除了打上地板之外无处发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直江几乎要咬碎牙齿般地用力紧咬牙关,指甲掐入握紧的手掌中。
(景虎大人!)
*
走出房间,风魔小太郎等着氏照。
「氏照大人。在日光的氏政大人派来使者了。」
「哥哥?特地派来使者吗。哼。有事要连络的话用电话就足够了。还真是个顽固的人哪,哥哥他。」
「似乎是有相当重要的事。我让他到别馆去等待了。请往那里。」
「我知道了。把放在那个房间的恙镜慎重地收好。要是那个人出手的话就糟了。」这么说着,氏照在漫长的走廊上踏出粗暴的足音往使者的房间去了。
小太郎跟随其后,说:「您在生什么气?氏照殿下。」
「我没有生气。」
「我不了解。您刚才所说的话。若是您打算给与三郎殿下新的肉体的话,那种空壳赶快处理掉就好了。应该没有必要再像那样麻烦地施行延命之法。」
「你是不会了解我的心情的!」
由於氏照以极为强烈的语气如此怒吼道,小太郎站住了。氏照也在数步之前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三郎要是没有服从我们的意思的话,绝对不能将他从镜中解放出来。虽然这样说,我也不能无视於弟弟的愿望。他还一息尚存之时,想要再见一眼那个叫做直江的男人。你要说这是一时的慰藉也好。反正,要你这种没有感情的忍者去了解兄弟之情终究是不可能的。」
小太郎面无表情地伫立着。氏照转过身去,又快步走向使者所在的别馆去了。
注:
1、别当,神社的一职称。
2:注连绳,在神前所张起的绳索。绳索垂着折起的白色纸张。
3:币串,币是献给神的供物。
4:杨桐,在日本被当做神木,将枝叶供在神前。
5:御神体,在神社等,被视为有神灵栖宿其上的物体,是供奉崇拜的对象。
6:禊,(在河川等清净身体),以祓除罪恶或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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