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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书籍名:《跑官》    作者:田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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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意我这样估价咱们的关系吗?”

陈浩宇给黄山柏倒上茶,然后说:“你的估价是很中肯的,我很欣赏你如此坦率。”

黄山柏感慨万千的样子,喝了口茶说:“友谊——磨擦——友谊,这大约是一种规律。真正的友谊是一定能够回归的。”

陆浩宇点点头:“到明年退下来,就彻底回归了。”

黄山柏点点头:“那时,我们还可以联手搞点什么事情。不过我想,为啥要等退下来?在我们在职的最后一年回归,不是更好吗?”

陆浩宇说:“当然从现在开始更好,我是班长,我应当检点自己,多作点自我批评。”

黄山柏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不就是在任用干部时,有点认识不同吗?这很好办。”

陆浩宇显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你说,有何高见?”

黄山柏喝了一口茶,又点上一支烟,说道:“同一篇文章,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同一台节目,有人说成功,有人说失败,对于某一个干部也是这样,从不同角度看,就会有不同的看法,怎么办?互相尊重对方的看法。

我粗粗算了一下,现在有十二个位子,明年在我们下去之前,还会有二十八个位子,这样在咱们这最后一班岗上,共能动四十来个干部。我尊重你的看法,给你二十个名额,体现你的看法和衡量标准,我全力支持你,我呢,有十五个行了,你也支持我。其余五个,咱们也考虑一下副书记们,当然这个摆不到桌面上去,只能咱们两人内部掌握。”

这一番惊人的话,使陆浩宇感到浑身战栗了一下,他瞧着这位老同学,见他一副但然的神态,又有一种像大地震之后的余震一样波及全身。脑子里马上跳出当前社会上流传的“要想富,动干部,只研究,不宣布,谁的钱多谁算数”的顺口溜。顿时感到那中央党校宿舍里拥被谈吐已成了非常遥远的历史。他调整了一下坐的姿势,平静了一下自己,脖子一伸,压低声音,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说:

“老同学,你是说咱们两人联手来个大拍卖?”

“没必要把话说得这样难听。”黄山柏笑笑,“我是说,我们在任时,该动的干部都动了,送人情也不能留给别人去送。提一个干部落一份人情,不管承认不承认,说出来还是不说出来,这是一种很普遍的心理。你我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有这想法也不是多么可耻的事。”

陆浩宇沉默了。他没想到黄山柏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因而有点措手不及。正在这时,王秘书长打过电话来。陆浩宇忙拿起听筒。王秘书长声音很急也很高:“陆书记,开发区农民闹事,围着指挥部办公室,有一个多小时了。”

陆浩宇问:“领导谁在那里?”

王秘书长说:“就指挥部几个人,我刚才跟刘市长说了。”

陆浩宇说:“知道了。”

黄山柏己听清了,站起来:“我去处理,有啥情况随时跟你联系。”说罢急匆匆走了。

送走黄山柏,陆浩宇就在地上踱步。最后踱到书房去了。闹事的事他倒没怎么着急,黄山柏去了能够处理下来,这个他放心,使他内心震动不已的还是黄山柏刚才那番话。他感到心乱如麻,想理出个头绪来。忽然发现了桌上那封告状信,就打开来。先看落款,是“不敢署名的群众”几个字。然后细看内容。

这时,祁云回来了。祁云说:“人家隔壁有事要出去,我只好提前回来了。怎么,黄山柏走啦?”

陆浩宇点点头,问:“这封信是从哪儿来的?”

祁云就把下午有惊无险的一幕告诉他。

陆浩宇叹了一声:“今天的经历真不平常,上午到医院探望高其厉,下午收到这封信,晚上黄山柏又登门造访。都凑到一块儿了。”

祁云问:“高其厉住院了?情况怎么样?”

陆浩宇说:“挺好的。”

祁云问:“刚才说得怎么样?”

陆浩宇说:“很坦率。”

祁云又问:“这信你看了?告谁?”

陆浩宇说:“黄山柏。”

祁云说:“哎,我刚才听老李说,黄山柏己开始在省里活动,要上副省级。据我所知,上副省级的多半是地市委书记,专员、市长不多。不过也难说,事在人为,跑不跑是大不一样的。你看吧,闹不好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东华市的市长进省人大、政协了,市委书记却回家抱了孙子。到那时,你心里会更不平衡,可迟了,只能怨自己当初太老实。”

陆浩宇朝椅背一仰,双眉紧蹙,说:“祁云,我头疼,似要爆炸,有点难于承受了。”

祁云忙说:“快睡吧,再吃一片安定。”



第二天是星期六,公休。祁云赶早市未散买菜去了。

陆洽字自己动手冲了一碗豆粉,吃了两个鸡蛋,随后出门去了。这一走,一个上午没回来。祁云等到午后一点了,还没回来,很有点奇怪。以往也有陪客人吃饭的情况,但总要电话告一声家里的。今天是怎么啦,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到吃晚饭时,还不见回来,也没有电话。祁云沉不住气了,就打电话问秘书和司机,都说不知道。秘书给市委、政府领导们一一打电话,都没结果。祁云又给宾馆经理打电话,十分钟后,经理回电话说,陆书记没有固定房间,临时要休息一会,就得跟他或是服务总台说,他连楼层服务员和接待科都问遍了,都说陆书记没有去,今天也没有上面的客人来。祁云又给司机打电话,说:“老陆既然没要车,说明没有走远,就在市里面,你开车跑跑吧。”

司机就叫上秘书李志坚,满城跑了一圈,酒楼、饭店以及有食宿服务的企事业单位,几乎都跑遍了,也没找到。

这一下祁云更着急了。忙把陆伟叫回来,说道:“你爸失踪了,你说该么办?”接着就把一天未归以及寻找情况告诉他。

陆伟说:“我爸以往开会下乡都要跟家里说的,怎么这回悄悄走了?”说着,就到书房里去,随即就喊道:

“妈,我爸有留言条在桌上,你怎么就没看见?”

祁云说:“是吗?以往我每天要给他擦桌子,偏偏今天没擦。再说,以往留言,总是放到茶几上的呀!你快拿来我看。”说着就接过留言条看,只见上面写道:

祁云:我要出去静静休息两天,不要大惊小怪地找我。我不是小孩子,不会丢了自己的。赶星期一上班我就回来了。

浩宇  早七点半

祁云看着留言条,仰靠到沙发上,沉默了。

陆伟又拿起留言条细细看,说道:“奇怪!爸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公休天,在家里也一样能休息呀!再说,全市范围内,他去哪里不是热情接待,为啥把自个隐藏起来,连家里都不告?我觉得爸这回有点特别,不可理解。”

祁云说:“他说过,昨天的经历不平常,恐怕与这有关。”

陆伟问:“昨天有啥经历?”

祁云说:“上午到医院探望高其厉,下午收到一封告状信,晚上黄山柏登门造访。”

陆伟问:“不会有啥变化吧?”他指的是张宗的事。

祁云说:“说不来。”

陆伟说:“妈你是很有点分析判断能力的,对爸又最了解,你准能估计个差不多。你说,爸会不会有变化?”

祁云说:“也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妈实在说不来。”

说罢靠到沙发上沉默起来。少顷,猛想到自己还没有吃饭,便慢慢站起来,进厨房去了。

陆伟没有从母亲这里得到一点安慰,心里更急,只好独自动起脑子来。。

买官一

陈晓南的宿舍是4号楼的3层8号。金三银四,是升任了城关镇党委书记以后才从六层调到三层来的。

妻子纪兰任县文化馆副馆长,专管农村文艺培训,很活跃。每星期在家公休两天,都觉得有点憋闷,常常提溜个小凳来到阳台,边打毛衣,边朝楼下看。看见熟人过来,就打开窗户,探出头去打个招呼或是聊上几句。聊到热闹处,不仅楼下的过往行人止步,连两面楼窗上也有人探出头来,一起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这一天,纪兰又在阳台上打毛衣,看见陈晓南回来了,忙团了个纸蛋儿,原想跟丈夫开个玩笑,将纸蛋儿撂到丈夫头顶上。谁知手上竟像有胶一样,眼看丈夫从楼下走过去了,纸蛋儿还在手里捏着没动,她是看见陈晓南脑心歇顶了的那一片,活脱脱像是镶嵌了一块抛光的大理石,反射着一片亮光。路面不平,自行车颠簸,那片反光也在一闪一闪地跳跃,为此直到楼下的陈晓南停好车子,消失在楼门里,纪兰还在窗口上愣着。

作为一个贤惠、细心的妻子,纪兰何尝不知道丈夫中年歇顶。她早就戏称丈夫的头顶是一片兔子不拉屎的不毛之地,而且也深知其中的缘由:他原是一个工人,凭了笔头子硬,借调到县委通讯组工作,从此以后,闹转干,当组长,到下面搞副乡长,竞争乡长,奋斗书记,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首先表现出来的就是头顶的头发过早地脱落,洗一次头,水里漂一层,纪兰就说,看你那头发掉下多少!陈晓南叹口气说,没办法,掉吧,纪兰说,硬是被头上的乌纱帽给害成这样了。陈晓南说,戴乌纱磨掉几根头发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别大惊小怪。

不过以前吧,纪兰多从侧面看,好比望小山包上的树木,再怎么稀疏,还总是一片树林。今天却是从楼上鸟瞰,自然能直观到这稀疏林木间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