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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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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书籍名:《金陵新传》    作者:李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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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陈诚掌管台湾省主席大印不足一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台湾是国民党集团剩下的唯一统治区,当时随蒋赴台的高官如云,这一要职应该与己无缘。想到不久前陈诚曾邀他出任省主席秘书长一职被他婉拒之事,吴在蒋介石告知他将要做此人事调整时对蒋说:“陈诚将军不是做得很好吗?最好由俞大维担任”。

蒋介石做此人事安排,颇费心机。他毫不隐讳地对吴说:“你很恰当,我要你今后全力争取美援。”

同且13日,台《中央日报》刊出了“台湾与美援”的社论,指出:“我们的历经图治,彻底改革,就是我们争取援助之最有效、最有力的方法”。由于一切改革的目标是以美援为中心,故有“民主先生”之称的吴国桢,当然成为台湾省主席的“最佳”入选。

吴国桢任台湾省主席之职的第三个月,蒋介石宣布复“总统”之职,同时任命陈诚为“行政院长”。吴国桢认为:“为了他把省主席的位置让给我,他一直耿耿于怀,老是卡我,所以我向蒋先生报告,请求辞职。”蒋对吴的请辞不予批准,并对吴说:“辞修和你斗,你就和他斗,我支持你。”

受此鼓励,吴认为:“钩座惨受大陆失败之教训,已锐意改革,故敢冒死犯险,竭智尽忠,以图报效。”

吴的“尽忠”,导致了他与蒋经国的再次冲突。当时蒋经国任“国军”

政治部主任,承“参谋总长”周至柔之命,职掌三军政战工作。吴为“省政府”主席,主管地方行政,井水不犯河水,双方各司其职,各尽所能,尽可相安无事。但这仅是表象,江南在《蒋经国传》中说:“独裁主义式的统治,任何公诸于世的法律规章,随时可以废弃、践踏,机关与机关间的运作,并无固定的程序。蒋经国的权力,远超过其公开的职衔,明的一面,是政治部主任,救国团主任(后来成立);暗地里,以总统府资料组的名义,操纵台湾的特务系统,特务权凌驾一切行政权。于是,吴、蒋冲突,乃成自然演变。”根据江南披露,吴蒋冲突的枢纽,则为台湾省“保安司令部”(即今台湾警备总司令部的前身)司令一职,循例由“省主席”兼,实权操副司令之手。吴国桢一反他前任魏道明时代的习惯,凡事听令钮先铭一手包办,偶尔,要过问一下“司令部”的大事。讵料副司令彭孟缉,早投效到蒋经国麾下,听其驱使,和蒋经国互通声气。自然,就不把他的顶头上司吴放在眼里。假使换一个“主席”,如俞鸿钩、严家淦之流,持“遇事请示,凡事推事”为座右铭,蒋经国越权,乐得装聋作哑,不闻不问,好官我自为之。那么,何止冲突不会升级,连上海时代的误会,都可消弭于无形。

但吴国桢拒绝妥协,江南认为有下列原因:吴的性格使然,“士可杀而不可辱”,官可以不做,原则要遵守。这本是传统中国士大夫的一项卓越的德行,吴能舍唯唯诺诺而表现其气节,至为难得。

恃宠而骄,过分高估了蒋介石对他的信任,迨他了解蒋介石“爱权之心,胜于爱国;爱子之心,胜于爱民”时,已噬脐莫及。

缺少团队精神。吴认为蒋经国“不学无术”,其所主张及实施之办法,与‘近代民主政治,实属扞格”,而忽略“国府”的本质。民主也者,本来就为装饰门面的东西。

另有一种说法,吴“八面玲珑,十分圆滑”。一个“圆滑”的政治人物,当不至于糊涂到以自己的乌纱作孤注一掷,想必蒋经国有欺人过甚之处。枝枝节节的龃龉,大都为了金钱之争,迁台之初,台湾国民党当局除自上海搬去大量黄金白银,“国库”收入,几乎等于零。一切“中央”的开支,唯“省府”是赖。而“省府”的经济来源,无非靠岁收田赋。应付那样庞大的开支,难免捉襟见时。

吴身为主席,自有撙节开支,开拓财源的责任,遇到预算以外的额外要求,如“政治部”、“救国团”的请托,往往不客气地予以婉拒。换一个人当主席,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宁愿别处节省,对蒋经国网开一面。诚如他告诉雷震时说:“我只是采用消极行动,不发给经费,所以蒋经国恨死我了!”江南认为:“公正地说,吴意气用事的成分很大。否则不至于发展到形同水火的阶段。”

类似情况,陈诚当“行政院长”的时候,也曾发生过,也引起和蒋经国的矛盾,但没有吴蒋这么严重。

导致吴蒋严重对抗的是台湾火柴公司案,那是1950年的事。某天“省府”召开资源方面的会议,有人报告,王哲甫(台湾火柴公司总经理)被捕,承办单位即省保安司令部。会后,吴召见“副司令”彭孟缉,查明原委。彭说是“总统”的命令,并陈阅全卷。吴不看则已,阅后,情绪激动,十分气恼。台湾火柴公司,总公司原设上海,1949年5月,上海解放后,董事长吴性栽,选择留居大陆。保安司令部本着不是朋友,就是敌人的处事方针,将吴性栽列为“附匪商人”。吴性栽解放后,从事电影事业,曾摄制《民国四十年》影片一部,影片内容,对国民党、蒋经国有诸多“诋毁失敬”之处。透过情报活动,蒋经国获悉,迁怒于留台的台湾火柴公司,下令彭孟缉将负责人王哲甫,不分青红皂白,逮捕下狱。

于“法”,蒋经国是站不住的,台湾的王哲甫没有理由去为上海的吴性栽负任何行为上的“法律”责任。吴国桢说:王虽到香港和吴性栽见到两次面,不过,在时间上是在影片完成之前。

据王的供词,仅说是业务报告,和吴在上海的行为,并没有任何牵连。因此,我认为这种随便入人于罪的办法不足以服众。我命令彭孟缉立即释放,彭要我下手令,我下了一个条子。

吴的手令,等于废纸,彭并未遵守。吴说:当天下午五点,彭要见我,而且和经国一道来的。

当时小蒋的职务是总政治部主任。我这才知道,经国以总统府机要室资料组的名义,控制着台湾的特务系统。经国说,王有罪,不能释放,我坚持于法无据,场面极为尴尬。最后我问彭:“究竟你做主席兼保安司令,还是我呢?”

处彭的立场,可以对吴违命,吴莫奈他何!和蒋经国站到一边,不愁将来之升官发财。果然,这位吴眼中“獐头鼠目”的彭“副司令”,后来因功而升为上将衔“副参谋总长”、“代参谋总长”、“参谋总长”,似乎火箭的速度,在台湾红极一时。

这是吴、蒋当面顶碰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以当时的情况,除吴以外,不作第二人想,可见吴的气焰,并不下于蒋经国。

当天傍晚,吴下班不久,“主席”官邸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即“总统”

贴身秘书周宏涛,奉令转达,抓王是蒋介石的意思。显然,打出父亲这张牌,目的在缓和蒋经国和吴的关系,挽回蒋经国的颜面。吴告诉周,“大家都为蒋先生做事,上级命令,无违抗余地。但王案牵涉到一个是非之争,是非是原则问题。此刻台湾既风雷震荡,敌人伺机而动,政府标榜民主法治,焉能言行不一。”周打圆场:“假使省府怕背黑锅,可改由国防部军法处处理。”吴尽可顺水推舟,息争了事。然而,吴仍未见好就收,坚持己见,写就私函一封,托周转呈,图作最后努力。

当晚,周再度访吴。周说:“先生(官邸称蒋为‘先生’)看你的面子,由死刑改判七年徒刑。”

吴未获全胜,亦未全败,以蒋介石的性格,对这样一位傲慢的部下,已足够容忍,但是吴和蒋经国的嫌隙,亦未因此平息,且进一步扩大。

更严重的冲突,发生在台湾第二次县市长选举前夕。蒋经国下令全省特务以户口检查之名,一夕间,逮捕398人,而其中仅19名有过轻微违警记录,其余全属无辜。经吴出面干预,迅速获释。但大逮捕之后有小逮捕,吴回忆说:有一天,基隆市长谢贯一向我报告,有两位市议员,午夜失踪。接报后,我向彭孟缉查询,彭先说不知道,后来推到保安司令部的×处长身上,那处长又说不知详情,案子是调查局办的,于是我下令要他在三小时内开释。开释后,我要谢市长把两位台籍议员带来看我,出于我意料之外的,两位议员表示,人既恢复自由,倒过来要求我不必追求真相,原因怕特务报复。后来说出真相,其故在未遵党部指示,投国民党提名的议长一票,遂遭惩罚。吴要彭把两位违法乱纪的处长撤职,彭表面敷衍,并未遵办。吴追问原因,彭拿出蒋介石的手令,吴顿时无话可说。

不得已,吴国桢于1952年2月,向蒋介石进言:“如钧座厚爱经国兄,则不应使其主持特务,盖无论其是否仗势越权,必将成为人民仇恨的焦点。”蒋介石低头不语,装出很为难的表情,向吴斥责:“别说下去啦!”

蒋介石按既定方针办事,自然听不进吴国桢这逆耳忠言。吴国桢说:“此后钩座对于经国兄更加信任,不独任其控制特务及军队,且使之操纵党部并主持青年团。”

黯然挂冠吴国桢认为,他的上述进言使蒋介石产生了除掉他的念头。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1952年10月30日,是蒋介石65岁的生日。蒋介石与宋美龄这天离开台北,到郊外草山别墅避寿,但特邀请台湾省主席吴国桢夫妇上山吃晚饭,并殷切地留吴在山上过夜。

第二天吴氏夫妇离开别墅时,发现原来自己的汽车司机不在了,派人找也没找到,只得由蒋宅另派了一名司机开车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