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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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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呼之欲出

书籍名:《玉阶寒》    作者:夜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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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奕柏的忧心憧憧之中新年还是到了,正月初的响炮还在耳边嗡嗡作响,一转眼又是十五,上元节。

        禹临在龙椅上早已耐不住了,一逮到时机便起身宣了退朝。匆匆地换了衣服,提了盏莲花灯直往月霞宫去了。

        小和子见他赶得急,鼻尖微微渗出汗来,也只得加快步伐,几乎是一路小跑,心里暗忖,这盏琉璃荷花灯自从去年特意请人造了,放到现在也有大半年了,这会巴巴地拿出来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想了想日子,又突然明白过来,今天是上元节呢。

        远远地见了月霞宫,皇上却放慢了脚步,把气喘了过来,才气定神闲地进了月霞宫。

        奕萍早得了消息,说是皇上要过来了,忙命宫女帮着细细的重新理了一遍发髻,又拿了胭脂水粉,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扑上脸蛋,才抿了口胭脂,那边来报皇上已经到了宫门口了。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奕萍忙把胭脂上匀,起身往门口去迎驾,皇上已一步踏了进来。

        依旧是一番行礼,免礼的规矩,待到奕萍起了身,禹临从背后取了样东西,笑盈盈地说,“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奕萍一想便答,“上元节啊”,定睛一看,原来禹临手里提的是一盏莲花灯,虽是民间的普通样式,可用琉璃精心打造了,也精巧喜人。

        “送你的。”

        奕萍喜滋滋地接了灯,仔细把玩,翻过来正好看见灯一侧的七个字“人生难得一相逢”。好象选妃那日,皇上也说过这么一句诗。

        又听到禹临说,“今晚我们一起去看灯,好吗?”

        他没有用“陪朕”,而是用了“我们”,语气温柔倒似有几分恳求之意。

        奕萍也不虞有他,笑着应道,“好啊。”随口又问了一句,“这是谁写的诗?”

        禹临眉头微蹙,还是低声温言,“你不记得了,这是灯谜啊!”

        “灯谜?”奕萍顿了一顿问,“打什么?”

        “你——你竟不记得了么?”禹临一急,紧紧抓住奕萍的手,说话都似有些不顺畅了,眼里满是期切之意。

        奕萍疑惑地看着禹临,不知他说的究竟是什么,两人僵在那里好久也没有说话。

        终于,禹临的手渐渐凉了,松了下来,面色在一瞬间带了惨淡之意,“去年上元节的事你不记得了么?”

        “去年上元?”奕萍重复了一遍,记忆里寻不到任何端倪,去年上元是在家里过的,娘说我年纪不小了,不能随便的抛头露面,连灯都没能看,发生了什么事呢?

        禹临还是不死心,“这是个字谜。”

        “哦”奕萍想了想,却不知道答案。

        见了奕萍的反应,禹临突然似被人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坐在椅子上,竟站不起身来。

        “错了,错了……”禹临自语,“不是你”。

        奕萍在边上见了皇上如此神色,也不敢接话,自从上次那张字条之后好容易才哄回皇上,只是终究不是以前了。

        回了宫,禹临望着那莲花灯发呆,“竟认错人了,可是世间哪有面貌如此相似的两人?”

        “相似?”他心里爆起一点火光来,“难道是他?”

        “对,除了他,还有谁呢?”禹临一敲桌子,站起身来,“小和子!”

        “小和子在。”

        “朕要走一趟镇远将军府!”

        奕柏听人传报有位余公子来访,边往大厅走边琢磨着是谁。到了大厅一抬眼,见到禹临一身公子打扮,旁边站了小和子,上前一步,便要跪下行礼。

        却被禹临抢先一步拦住。

        小和子道,“这位是我家余公子。”

        禹临微微一揖,奕柏连忙偏过身避了一避。

        “今日上元佳节,天都必是玉树银花,不知颜公子是否有此雅兴同赏?”

        皇上如此一问,奕柏哪能拒绝,只得随着禹临出门去了。

        已是傍晚,天都街上的小贩早已扎好了无数的灯笼等着卖个好价钱。禹临一路细心赏玩,笑声不绝,却暗地里观察奕柏的反应,只见奕柏神色不定,根本无心看这些灯笼,那点疑心又落实了二三。

        “听说前面那家绿柳居菜肴甚是考究,不如去尝尝?”禹临指着不远处,眼角的余光却扫向奕柏。

        两人坐定,连小和子也被叫了坐下。

        禹临只拿些无关的笑话来说,奕柏见他没有动静,也渐渐放下心来。

        说着说着,禹临有意无意地提及莲贵妃,“你那个妹妹,模样脾气都是极好的,上次伤了肩膀,听说以后是用不上力了,那她以前学的那些功夫不都白费了?可惜啊可惜!”

        奕柏笑着说,“我家虽然尚武,可是也没有女子学武的道理,她伤得虽重,想来好好调理,对琴棋刺绣是无大碍的”。

        禹临笑着举杯,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来,颜公子,我再敬你一杯!”说着便先干为尽。

        奕柏并未察觉,小和子陪着,两人又都喝了些。禹临见天色已晚,说道,“是时候出去看看了”。三人便信步在街上闲逛。

        此时,所有的灯火均已点燃,把大街照得比白日还要亮堂许多。

        禹临似有所感,随口吟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奕柏接口,“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

        下句还未出口,禹临猛地转过头来,抢先一步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一双眼睛饱有深意地盯住奕柏,片刻才又道,“灯火阑珊处。”才哈哈一笑,负手前行。

        奕柏浑身一凌,停住脚步——他还是发现了。禹临见奕柏没有跟上,眉头一皱,回头去看,一眼望见奕柏失魂落魄地站在人群里,愈加衬得他卓而不群。大步走了回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在人潮里穿行。

        奕柏踉踉跄跄地被禹临拽了,仿佛千头万续都涌上心头,又仿佛什么都没在想,脑子里空空的,也不知走了多少街,过了几座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在东暖阁。

        奕柏心里转了又转,却连个开脱的理由都找不着,只能碰咚跪了下来,一叩至地,“望皇上恕罪!”想着娘,许嬷嬷,颜战颜武,许络晴还有府上几百条人命全在此刻,浑身簌簌发抖,只盼着皇上能看在颜氏一族无数忠魂上放过族人。

        “这倒也不难”,皇上笑着转过头来,“朕只要你猜对一个灯谜便恕你无罪”。
r  />        奕柏低头不语。

        “人生难得一相逢,打一字。”

        奕柏一听面色如土,原来他还只是猜测,此时自己一跪已是不打自招,只是君无戏言,奕柏存着一线希望,若是答了这个灯谜或许真能逃过一劫,“件!”

        “哈哈哈哈,果然是你!”禹临转身扶起奕柏,“朕恕你无罪”。

        此话入耳,奕柏浑身一松再也支持不住,象是虚脱了般就要倒了下去,恍惚间似被禹临一把抱住搂在怀里,又仿佛有人在耳边低语,“终于给我找到你了”。

        禹临见奕柏已不醒人事,小心翼翼地把他抱上卧榻,坐在床沿,握了奕柏的手,看着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躺在她身边,把自己的脸贴住她冰凉的面颊,带着满足和衣睡了。

        东暖阁的烛火息了,风吹得窗棱直响,几缕乌云飘了过来,遮住了天边的一轮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