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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给主人的献礼(十三)

书籍名:《沉于昨日》    作者: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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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濯抱了一会儿,别别扭扭地重新坐直身体,一时不知怎么接话。他和关渝舟谁都没有再开口,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两人间像正绷着一根线,线上残留的理智让他们暂且冷静,知道它还没韧到任由他们肆意拉扯,便就此点到为止了。
  脚下的镇子还在沉睡,只有街灯昏黄的光洒在长了青苔的石板路上。
  他们并不知道那个叫丰文耀的男孩具体住在哪个房间,一楼二楼窗户加起来总共有七八扇。
  夏濯盯着两层楼看了一会儿,不习惯夜视的两只眼有些发酸,他想抬手揉一揉,胳膊刚举起来,却见手腕上的光表竟然在这时亮了。
  Tips:
  1.昼夜交替
  2.物资适中
  3.不要破坏它(新)
  (提示将于10s后消失)
  “‘它’指的是不是旧教室里的那个猴子?”夏濯朝关渝舟指了指表面,顿时想起除自己外别人看不见,又倏地把手藏到身后去了。
  覃念从一旁哒哒哒地小跑过来,脸上带着难以忽视的紧张,“关先生!”
  不用他把话说清楚关渝舟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二楼最左侧原本紧闭的那扇窗被推开了一条缝,一只手正从里向外伸着,一动不动。
  “走。”他抓着夏濯的手臂,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弄坏玩具的人可能有意外,具体的只能等回去后问其他人。”
  夏濯由他拉着胳膊走了十来米,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了一圈,又反扣住了他的手腕,“好黑哦。”
  关渝舟止不住笑了,将他的话奉还回去:“你的小筒筒不是亮得很吗。”
  “……你好烦,请你住嘴。”
  “好好。”
  离房子越近,他们越需要保持安静。但那只横出来的手依旧没有动静,也看不清窗后人的面容。
  推车的位置正好在窗户的斜下方,后方紧贴着墙,纵观上是一个不错的藏匿点。几人衡量下躲在了车后,麻袋的高度也恰好遮住了发顶,顿悟到原来它的作用不仅仅是装饰,本身就是供参与者隐蔽身形的。
  没一会儿,从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音乐声,这曲子和学校广播中的是同一首,但听上去更加悠远。
  几乎是在乐声响起的同一时刻,头顶的窗户“吱呀——”开了,两侧的木板随着一阵风晃了晃,轻轻撞在了墙上。
  夏濯缩缩脖子,将手电筒往外套里藏了藏,遮去了太过明显的光。没两秒他又觉得暗得发慌,忙把自己脑袋也埋进外套里去了。
  覃念不停地转着镜子,但他胆子小的很,眼睛眯着露出一条缝,只敢看镜中正面无表情打量四周的副人格。忽然间他一个机灵,声若蚊蝇地扭过脸来,哆哆嗦嗦地和关渝舟汇报了一声:“先生,草丛里有东西……”
  “小黑看见的?”
  “是的,没有实体,是一圈白色的东西……”覃念手忙脚乱地比划了一下,“大概就、就这么大。”
  只有拳头大小?白色的东西……关渝舟略微思考,将八音盒从仓库里拿了出来,“镜子给我。”
  圆形的镜面卡进凹槽,严丝合缝地镶嵌在了盒盖的正中央。原本还反射着人像的镜面在一瞬间没了关渝舟的倒影,吓得覃念捂住了嘴差点叫出声。
  但关渝舟对此却仿佛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确认不光是他自己,覃念和夏濯同样照不出来后,这才将八音盒转了个方向,对准了方才覃念指着的那片草丛。
  镜子中,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一只白兔子。
  那明显不是个活物,一侧的发条正缓慢旋转着,音乐便来与此处。
  路灯下反着一圈柔光,它的眼睛不是纯红,而镶着一金一蓝的两颗宝石。脖子上绸缎编织成的蝴蝶结随风浮动,边角的布不知是什么材质,多变的角度将它染得五颜六色,精致到像是上世纪流落民间的宫廷藏品。
  覃念一时忘了身处何处,忍不住小声惊呼:“好漂亮!”
  夏濯闻言,裹着外套露出小半张脸来,伸长脖子就往他那边凑。
  嘭——!
  重物坠地的声响却猛地打断了他的动作,三人循声扭过头,是那个男孩子从二楼掉下来了!
  他落地的声音很奇怪,还带了第二下、第三下的余音,像是皮球在反复弹跳。夏濯刚冒出这个念头,那男孩就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他身上光溜溜的没穿衣服,肚子却充了气似的圆鼓鼓好大一圈,在风中晃晃悠悠随时都能倒下。
  他有些傻眼,“他这样还活着吗?”
  “不知道。”关渝舟拧着眉,“跟上看看他会去哪。”
  男孩在往坡上去。他沿着三人下来的路线,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了一般,甚至腿都没有动弹,就那样飘着移动位置。
  “不会是森林吧?”夏濯猜测道:“如果他们都是去了森林里的某个地方,那到目前为止没人能找出来也就不奇怪了。所以我们要快人一步先进去吗?”
  “嗯。”关渝舟想了想,又改口道:“里面可能有危险,更何况现在不是白天。你和覃念留在这里吧,他可以保护你安全,我一个人进去看看情况。”
  他原本并没有打算晚上靠近森林,但都浪费那么多时间来蹲点了,好不容易蹲来了成果,怎么可能现在就折返?
  夏濯摆明了不依他:“你上回也是这样,嫌我拖你后腿。”
  “……我没有说过这种话。里面太黑了,你不是怕黑?”
  夏濯晃了晃手电筒,龇着牙笑嘻嘻的:“筒筒在手,天下我有~”
  再和他扯下去那边人影都要走没了,关渝舟无奈,只好妥协。他叮嘱夏濯紧跟自己,如果身体不舒服就早点说,得到对方好几个点头才罢休。
  协议签订完毕,那边的白兔子动了。
  镜子从八音盒里卸下来又照不到它,装上后又无法映出小黑,想要试着把它抓住可以说是无稽之谈。退一步讲,也没必要抓来关掉它,他们更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如果能为他们指明白路就再好不过。
  男孩低垂着头颅,不知是还没醒来或者已经昏迷过去。二楼摔下来死倒是不至于,但肚子成那样估计生存的希望还是渺茫的。
  晚上的森林明显更阴冷,说是没有经过自然开采,但却听不见半分鸟叫虫鸣。
  三人默不作声地偷偷尾随,夏濯的手电筒不能往前面照,只能朝自己脚底下打。越往里走树木的间隔越小,杂草更是繁盛,虽然便于隐藏身形,但却很容易暴露声音。好在问题不大,只要音乐声不停,他们这点响动根本引起不了多大动静。
  土壤渐渐潮湿起来,似是河水的分支浇灌了脚下的这片土壤,淡淡的水腥味和绿植腐败的气味着实有些不大好闻。关渝舟朝他伸了只手,“小心点,地上石头太多了。”
  “石头倒还好,青苔是真的滑……”夏濯毫不矫情地一把抓上去,陡然咔嚓一声踩断了什么东西,看了两眼才辨认出来,“哇靠,这是骨头吧?人骨?还是动物的?”
  垂头的间隙里,他余光里瞥到似乎有什么人影一闪而过,重新抬头却发现那只是块挂在树梢上的破布而已。可他又觉得有一道视线正从暗中投来,也不知是不是太敏感才导致产生了错觉,等他再想屏息凝神揪出视线究竟来自哪里时,这种怪异的感觉便消失了。
  关渝舟问了句怎么了。
  “觉得有人在看我们。”夏濯皱皱鼻子,“现在没了。”
  关渝舟点了头,“嗯,从我们进森林起就有了。”
  “那你不早说,我鸡皮疙瘩刚刚都出来了,我还以为就我一人担着发觉被偷窥的重任呢。”
  “关先生,夏先生……你们看那边。”覃念朝斜角指了指,“我、我夜间视力不太好,那边是不是有块……奇怪的石头?”
  夏濯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那哪是奇怪的石头,分明就是一块灰白色的墓碑,前面的土堆都有半个人高了,只不过被植被覆盖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和周围的环境混在一起难以辨别。
  荒村的那片坟场给他带来的震撼还残存在记忆里,他不禁咋舌:“我们这是又走墓地来了?”
  所以刚刚他踩碎的不会真是这坟里的人骨吧,那这简直比掘了坟还过分啊。
  恰在此时乐声停了。
  原本还在说话的三人立刻噤了声,四周空气也宛如凝结住了,无论是擦肩而过的风还是脚下流淌的水,一切都沉进幽深无边的寂静里。
  他们本就是朝有声响的地方走,现在声音没了反而不好行动,关渝舟思考后决定看完墓碑再去找路,毕竟这块碑已经给他们摆到眼前了,那哪有拣芝麻丢西瓜的道理。
  青苔遮住了半边碑文,覃念和关渝舟从地上捡了树枝去清理,夏濯便握着手电蹲一旁给他俩照亮。看着顶部第一个“秋”字逐渐显形,他嘴里道:“这不会是秋应华的墓吧?”
  但紧接着下面地第二字就否决了他的猜测。
  【秋天睿/蒋雅洁/之墓
  子秋应华/友水平西镇镇长/1997年03月05日敬立】
  一滴水从碑顶滑落,到夏濯眼前时他伸手将它抹去了,指尖划过冰凉的碑石,自“蒋雅洁”的“雅”上一蹭而过。
  他这才发现就在他们擦拭石碑时周围竟然起了雾,五米内没什么感觉,再往远处看已经模糊到树影都不见了。
  他下意识去找关渝舟的身影,这家伙就站在自己身后,一个大高个安全感顿时max。
  关渝舟被他瞬间扬起的笑容感染,也止不住弯了唇,“在笑什么?”
  夏濯嘿嘿地傻乐,不等调戏一句,身边的覃念突然又惊叫出声:“夏夏、夏先生!”
  这一声呼唤一点征兆都没有,夏濯难免被吓了一小跳,“啊?”他视线从关渝舟脸上收回,看见刚刚不小心碰到的那个女性名字居然变红了,血正顺着凹陷的痕迹噗噗往外冒。
  不等反应,一只手从土坑里拔地而起,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踝。关渝舟速度再快,也只能把他拉进怀里护住,那只手就像盯准了夏濯一样,飞溅起来的泥巴全甩在了两人相邻的裤脚上。
  “什么东西!?”夏濯看也没看,另一只脚直接往上一踹,没把手踩断,先把自己给踩疼了。
  “别动。”关渝舟夺过他手里的手电,石子击碎了顶上那层透镜。
  原本散射出去的光乍地聚成了一条直线,青烟直起,女人的惨叫声从土壤下窜出,抓着脚踝的手也随之松了。
  一次性使用完的手电完全报废,覃念也早有准备,换了个崭新的交到了关渝舟手里,“关先生,它应该就是蒋雅洁。”
  地上的那只手还没缩回去,腐烂程度不算严重,伤口看上去是遭了事故,碎肉和鲜血都糊成了一团。
  关渝舟拉着夏濯退后几步,将八音盒重新打开,镜面对准了地。如果这个道具可以照出来非人的原貌的话,那眼前这个东西也应当会呈现在镜子里。
  但镜子里却什么都没有,花草树木通通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猩红。
  夏濯看着那片刺目的颜色,不太确定道:“这不会是那种自带的预警设备吧?”
  地面上的那只手缩了回去,脚下的土地忽然开始震颤。他抓紧了关渝舟,听见一道声音虚晃间在不断地重复地说着:
  [不要欺负我的孩子,不要欺负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