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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沉于昨日(十)

书籍名:《沉于昨日》    作者: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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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叫小于的助理果然靠谱,一表人才。
  夏濯看着他端到面前的满满一托盘,毫不吝啬地投去赞赏目光。他边吃着边搭话,没一会儿便搞清楚了情况。
  这夏家祖上从商积了财,到几十年前开始涉政,如今已是个有头有脸的名门世家。而三天后就是家主夏洪的七十岁大寿,借此机会邀请了很多人前来庆贺,夏濯也是其中一位。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家哪户的公子哥,但这不妨碍他端着架子表演,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短短几分钟就入了戏,甚至还挖起人来了,询问小于寿宴结束后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回去。
  “这助理有什么当头?你跟了我,准保让你当个总管家。”夏濯叼着勺子,什么台词都胡乱往一起堆,“到时候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好处定少不了你那一份。”
  助理表情毫无变化,依旧是那淡淡的笑容。
  夏濯又叭叭地开始和他扯工资、假期和美女,但或许是夏洪给的实在太多了,任他磨破嘴皮愣是没给什么反应,这么久都跟在和木头讲话似的,着实无趣。
  探不出更多有用消息,夏濯兀自叹口气,打算吃完这点就去找关渝舟他们。可没想刚一抬眼就对上了四个熟悉的面孔,一个两个看上去刚从土坑里爬出来一样,除了脸有特地清洗过的痕迹,浑身上下全裹着一层发黄的灰。
  褚津扒着墙,略显羡慕地看着厅内舒适的人,“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余子昂说:“之前哪一个注意到我们过?”
  “好他个夏明明!”褚津立马哀怨起来,“我们风餐露宿那么久,他就呆在这里好吃好喝被伺候着!?”
  风餐露宿是有些夸张了,其实七个片段不过耗了他们一天的时间。
  光表终于因见到演绎人而有了反应,这也坐实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夏濯不再是什么梦境拟造出的存在。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本来还不知该去哪里找人,结果他们自己就出现了。夏濯激动地从被焐热的沙发上蹦起来,三两下跑到关渝舟身边去,一边错愕地看他胳膊上大大小小的伤,一边又有些心虚地问:“……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关渝舟发冷的目光从助理身上收回,紧绷的情绪也因为看见夏濯安然无恙而得到了舒缓。他嘴边带了点笑意,“从你和他说‘我带你泡妹’时开始。”
  那温中带绿的笑容看得夏濯直缩脖子:“……我要是说那其实是在和他拉关系你信吗?”
  关渝舟幽幽道:“信,为什么不信。”
  那你还笑得那么变态。
  夏濯心中腹诽,动作却不敢怠慢,立马小媳妇般给他掸身上的灰,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覃念正是发育的关键期,一段时间没见蹿高了一点,但脸蛋还是那么可爱。不过看那种冷冽的眼神,他就知道现在在使用这具躯壳的是覃小黑,到嘴边的话不由自主地吞了回去。
  但据他所了解,覃小黑一般不轻易出来,所以现在出现就这意味着……
  “你们刚刚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没什么大碍。”关渝舟一语带过。
  现在不是什么方便他们坐下来交谈的好时机,后边的助理还在等着。当关渝舟和夏濯搭话的那一刻起,剧情也将这几个人列入了客人名单中。
  此时看他们都齐齐投来目光,助理脸上标志的笑容恰到好处,他上前一步,“客房都已经收拾好了,请各位跟我来。”
  褚津迫不及待地跟着走,他现在巴不得来个浴室让他冲个澡,不然衣服里那些沙石磨得皮肤都难受。他能忍受脏,但没法忍受痒,一动起来就仿佛有无数只手在身上摸来摸去的感觉实在太诡异了。
  会客厅在一楼的最里面,助理带着他们一路往外走,期间路过了保姆房、储藏室、暖通设备间等地方。旋转式的楼梯在厨房旁边,为了方便往楼上的餐厅送菜,夏洪还专门让人安装了直通四层楼的升降机,几乎是楼下刚出锅楼上便能收到,方便快捷得很。
  “对了小于,怎么没见你们家老爷子?”夏濯边往上走边问,“他出门去了?”
  他还记得波伊尔起初没有现身就是因为不在家,不知道这夏老爷子是不是差不多的情况。
  助理稍稍偏过头来,说话时看着他的眼睛,“老爷子平常都在房间里休息,这个点往往已经睡下了。您要是想见,等明日用餐时自会见到。”
  “哦,这样。”夏濯就是随便一问,根本扯不上什么想见不想见,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在楼梯扶手的雕刻上。
  途径二楼时他们没有停顿,上了三楼后才停下来。窗外夜已深了,走廊里灯光通明,但似乎有哪里渗着一股恶意。
  夏濯左右看了一通,最终后退一步抬起头来,楼梯再往上陷入了一片昏暗,仅仅是注视着都让人心生不安,时间长了还会产生强烈的眩晕感。
  “左侧都是客房,每个房间的床头都有固定电话,有什么事按电话上的井号键便可以与我通话。”
  助理说了每天厨房的做饭时间,餐厅冰箱里的东西也随便取用。离开前他又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正对四楼眺望的夏濯,黑洞洞的瞳孔里生出些隐晦的告诫:“三楼的所有房间都可以自如使用,但请各位不要前往除了一楼与三楼之外的其他地方,如有需要请先联系我。那么最后祝贵客们在夏家都能度过愉快的三天时光。”
  说完他转身往楼下走去,走廊里很快就安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空荡荡得让人心头发怵。
  夏濯现在有些受不了这么安静的环境,好在没持续几秒,关渝舟便打破了这种平衡:“都去清理一下吧,今天就早点休息,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
  有些事不需要过多交代,余光里褚津已经迫不及待跑房间里例行检查去了,余子昂冲他们略一点头,也跟着进去合上了房门。
  危险告一段落,覃小黑功成身退,将身体操纵权限还给主人格。被顶上来的覃念迷茫地眨了眨眼,傻兮兮地和夏濯打了声招呼,等关渝舟催他进房间后便利落地匿了,将二人世界腾了出来。
  “进去吗?”关渝舟见过那么多假影像在自己面前消失,他现在很想紧紧抱住面前的人,但想到这还在外面,便硬生生地忍耐下了。可下一秒,夏濯却主动拉住了他的手,还黏糊糊地往他身上贴,一点也不在意那些灰尘,眼里是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郁的依赖之情。
  “我跟你说奥,我也是刚刚才来的,我之前一直一直都在一个很黑的地方,虽然挺怕的,但是想着要是我只顾着害怕就见不到你了,所以我就不停地走啊走,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夏濯另一只手揉着眼睛,没两下就把那片皮肤给搓红了。
  关渝舟心里刚软下一片,夏濯又嘤嘤地埋怨起来了:“你刚才还不信我,让我好难过。”
  他刚才那么镇定都是装的,现在面前只剩下男朋友了,说话的声音又小又委屈。
  “没不信。”关渝舟喉咙一滚,声音哑着:“……先进房间。”
  两人跌跌撞撞地关了门,夏濯扒着他不肯撒手,埋在他胸前不停地乱蹭,直把自己脸蹭成了小花猫也没消停。
  粗略地扫了一眼房间格局,关渝舟抵着门,安静地抱了他一会。似是在安抚他,同时也在安抚自己。
  只有人真切地窝在自己怀里,他才能将之前的一幕幕从脑海中挥除,否则一闭眼就是夏濯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冷漠问他“是谁”的模样。
  良久后,夏濯才觉得自己的心完全归回原位,他下巴一下下蹭着关渝舟的脖子,残留在皮肤上的沙带来了些粗粝的摩擦感,但他并不讨厌,轻缓地说着之前发生的事:“我遇到了一个黑影,但是我追了好久都没追上,甚至连他是不是人都不知道。而且在那之前我还听到了棍子敲地面的声音,就敲了一下,那声音挺奇怪,反正让我听了感到很不舒服,这几天你留心一些,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就先跑。”
  关渝舟刚抚平的眉又重新蹙起,“棍子?”
  夏濯皱着脸:“应该是棍子一类的东西吧……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根本看不见。”
  关渝舟没说话,手心不停地顺着他的后背。
  这里会用拐杖这种东西的,就只有夏洪了。
  “你们呢?你还没和我说呢。”
  夏濯等了等,没等到关渝舟开口,他就主动问了。
  关渝舟想了想,说:“花了点功夫才找到进来的门,开门前天气很恶劣,才弄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夏濯一惊,赶紧松开他,“我都忘了你身上还有伤了,快走,我带你去清洗。”
  两人去浴室洗了澡,关渝舟顺手洗了衣服,只好穿着浴袍出来。现在正是夏季,房间里虽然不是很炎热,但一晚上也不知道衣服能不能烘干,他们打算去一楼转转,顺便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助理在的时候不好做出什么异常举动,现在他人不见了,关渝舟打开了手电筒照向楼上,圆形的光亮在浓重的黑暗里显得鬼气森森,照了一圈什么都没照到,那束光更像是被黑洞给吞噬了。
  “要上去看看吗?”夏濯莫名对四楼有些畏惧,但脚步却意外的镇定。
  关渝舟隐晦地查看着他的脸色,确认夏濯没什么异样后,这才道:“今晚不去。”
  那就是明天再来的意思了。夏濯点点头,开始给自己打预防针。
  刚才特地留意过,现在再从楼上下来时,一楼到二楼之间的墙上多出了一幅油画。
  画中的女子穿着一身高贵的礼服,双手交握置于膝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关渝舟只看一眼就认出了画中人的身份。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夏濯素未谋面的祖母,也就是夏洪的母亲。
  “这是夏家上一任家主的妻子,五十几岁时得病去世了。因为夏家从古至今都在从商,所以为了涉足更广,后来几代都会娶从政世家的女子为妻。”
  这也是夏洪厌恶夏濯生母的原因之一,觉得她给夏家平添了一抹污点。可他不曾换位思考过,要不是儿子夏佑江强迫,又怎会多一位年轻女子在花季陨落。
  夏濯边听边默默地点头,像是在听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一楼留了灯,陌生的环境还是让人没什么安全感。厨房很大,十余人在里面同时工作也不会显得拥挤。冰柜里放着很多冷冻的鱼肉制品,夏濯看一眼就兴致缺缺地转向冰箱,挑了几个看上去不错的面点抱在怀里,还不忘用微波炉热了杯牛奶一起打包带走,大手大脚像在逛什么店铺。
  灶台上只有一些勺筷,刀叉一类带伤害性的东西都没摆出来,想拿个护身工具也无从下手。没在厨房里发现其他线索后,两人便打算打道回府了。
  刚一转身,隔着透明的长玻璃,夏濯却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正在楼梯后方耸动,模样鬼鬼祟祟的。
  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没出现过的原住民,仔细辨识他才认出来那人是覃念。
  他疑惑地和关渝舟对视一眼,抬腿往那边走了几步。覃念好像就等着他们过来,水灵灵的眼睛怯怯地探视着,害怕周围有什么变故一般,慌乱地和他们招手。
  “先生,这、这里……”
  “怎么了?”夏濯到他身旁,不忘从怀里分一个布丁出来,哄小孩似的塞给他手里。
  刚拿出来的塑料杯还裹着一层寒气,覃念讷讷地伸手接过,脸上带了点欣喜的满足,但很快他又紧张地看向关渝舟,眼巴巴地捧着那个小杯子,似乎是在等他的允许。
  夏濯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有些好笑地睨了关渝舟一眼,心说还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接了别人给的东西还得经过家长同意。
  见关渝舟微微点了一下头,覃念这才高高兴兴地把布丁塞进怀里,继而指着楼梯后方和他们说:“我刚刚下来找吃的,小黑让我回头走三步,然后、然后我听他的话照做了……就……”
  他话没说完,不知怎么整理语言一样。
  关渝舟明白了意思,他朝那边迈出三步,走到了楼梯和墙壁相交的死角里。
  夏濯不明所以地跟上,他站在关渝舟身后来回乱看,也没看出这死角里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过来我这里。”关渝舟拉着他的手腕,将他带到了自己面前,又领着他的手在墙上细细一摸,“看出来了吗?”
  夏濯愣了一下,他在同一个地方仔细摸了摸,指腹下并不是完全平整的墙面,某一处带了一点凹陷的缝隙。这道缝过于细微,又因为几米内照不到光,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
  他顺着那条缝一直往上摸索,在两米高左右的位置向一边转了个弯,慢慢勾勒出了一个方形轮廓。
  心中有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这是一扇没有把手的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