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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世道艰险人心恶 山雨欲来风满楼

书籍名:《魔剑风云录》    作者:薜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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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和的柔风吹拂着,风中夹杂着泥土地的清新潮湿味,令人闻之心旷神怡。此地虽只是一乡村,但远山含黛,近水清绿,草长莺飞,杂树生花,同样是一派好风光。

        小道上传来清脆的鸾铃声,一匹步履轻健的毛驴远远过来,毛驴上还坐着一个年青姑娘,一身布衣,手里还拎着一个印花包袱,象是个走亲戚的乡下大姑娘。

        村头的两株老梅跃入眼帘,姑娘不由自主的跳了下来,在梅树边驻步欣赏,赞叹,“多好的梅树呀,虬枝如铁,若到寒冬腊月,那梅花定能香满一村的,可惜现在是看不到了。”她喃喃自语着,迟疑着走进村去。原来的旧房已经不见了,换之的是翻修一新的砖房。两扇黑漆漆的大门紧闭着,沉静的如同坟墓无异。

        姑娘轻轻说:“应该是这里了,房子都翻新了。”停了片刻,才上前叫门,隔半天,里面才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呀?”门“吱“的微启一缝,探出一个脑袋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姑娘一番,问:“你谁呀?”姑娘盈盈一福,小心翼翼的说:“大婶,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借住一宿。”女人又打量她一番,道:“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怎么到这里来借宿?”

        姑娘从容回答:“我姓秋,是钱塘人氏,随兄长出来走亲戚,不料途中与兄长失散,如今天也晚了,望大婶行个方便吧。”女人犹豫道:“是这样呀,那我得问过我当家的才行,你先等着。”说着又将门重重阖上。

        秋雨痕又等了半晌,门才再次打开,女人示意秋雨痕跟她进去。也许是终年闭门之故,屋里有一股霉臭味。沈大康就躺在里屋的躺椅上,一个头扎冲天小辫的男童正绕膝嬉戏,听得动静,回过头来,甜甜叫声:“姐姐。”

        女人道:“当家的,就是她了。”沈大康眯着眼,打量着秋雨痕,问:“你怎么不去村里其他人家借宿?”秋雨痕说:“去过了,都说您家屋子宽敞,能留外客。”沈大康沉吟不语,秋雨痕又道:“请大叔行个方便吧。”男童看看秋雨痕,忽然勾住沈大康的脖子,撒娇道:“让姐姐住下,让姐姐住下吧。”

        沈大康仰起头,小眼睛里射出阴冷的目光,秋雨痕暗暗心惊,急忙垂下眼,装作没看见。沈大康道:“好吧,看你一个孤身姑娘家才留你住一宿的。”秋雨痕定了定神,又施一礼,“多谢大叔了。”沈大康“唔”了一声,吩咐道:“二伢子,带这位姐姐去房间。”秋雨痕抬起头,正迎上沈大康那乳名唤作“二伢子”的儿子的目光。天哪!她几乎要惊跳起来,一个稚龄孩童怎么会有这么淫邪的目光?

        “二伢子,还不去?”沈大康不耐烦的又催一句。二伢子冲秋雨痕甜甜一笑,“姐姐,跟我来。”牵了她的手,一蹦一跳的去了。秋雨痕脑中一阵晕晕乎乎,分不清是真是幻。直至夜深,仍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她来沈家村是应薜思过之托,央她帮忙探探沈大康的虚实,以求证当年沈梦怜无辜卷入江湖究竟是事出偶然,还是有人暗中设计。鉴于薜思过那深沉悲凉的眼神,秋雨痕一阵激动,几乎未加考虑便一口答应下来,乃至到了这里,才知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三口之家住了那么大的房子,还连带着一个大院子。沈大康哪里来那么多钱钞,还有他那阴冷的目光,这岂是一向懦弱的沈大康会有的眼神。最可疑的还是那个孩子二伢子……门外有低微的动静,秋雨痕一惊,只赶快闭上眼睛假装酣睡。

        门轻轻的撬开一缝,塞进一根竹管,飘洒出一股异样的香味。秋雨痕又惊又怒,心想:“莫非他们就是用这种迷幻药来迷倒路人,靠杀人越祸才发家的吗?沈大康哪来那么大本事?难道他不是沈大康?”当下屏住呼吸,依旧不动声色。

        门缝开启得更大了,一条身影兔子般敏捷窜了进来,又将门轻轻阖拢。就在这一瞬间,秋雨痕几乎要失声惊叫了。她看清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天用娇嫩稚气的童音唤她姐姐,用小手牵她的沈大康的儿子二伢子。此时此刻,他哪里还象个未解世事的孩童。他的呼吸浊重,喷射着情欲,向床上的秋雨痕狠狠扑来。

        秋雨痕“啊”一声叫,身子往里一滚,那孩子邪恶的目光令她不寒而栗。孩童显然未料及秋雨痕还有知觉,一愣,但仍没将她放在心上,手一抓,摁住秋雨痕的肩胛,手底下似乎不下百十斤的力气。秋雨痕一挣之下,竟没挣脱,情急中十指乱抓乱舞,只听“嘶”一响,双方都愣住了,秋雨痕竟在二伢子脸上撕下薄薄一层面皮。顿时,一张活泼泼的孩儿面变成一副中年男人的面孔。二伢子竟是一个年近中年的侏儒所扮。

        秋雨痕羞愤难当,怒声叱道:“贼子,敢尔?”一掌向他脸上掴去。那侏儒见面具被撕,先是一阵错愕,随隙笑道:“哈——不要紧,只是这良辰美景的好辰光可耽误不得的。”手臂一张,去拦秋雨痕的腰。秋雨痕气冲头顶,双眉倒竖,足力蹬,踢向侏儒的腹部。

        侏儒身量矮小,举动十分灵活,如猿猴般攀着床柱转了个圈,反而双臂一张抱住秋雨痕的一足,凑上前亲了一口,嬉皮笑脸的道:“真香。”秋雨痕气得七窃生烟,一招“蹬里脱靴”,足尖用劲踹过去,五指尖尖戳向侏儒双眼。侏儒以一式“沙僧拜师”弃足挟手扣向秋雨痕脉门。秋雨痕听风辨位,攸然撤手,以手肘顶向侏儒腰腹。侏儒不备,一个跟斗跌下床去,他微吸一气,“怪不得胆敢单身一人在外闯荡,手底倒有些功夫。”秋雨痕从床上一跃而起,踢开房门向外冲去。侏儒扑身上前,扯住她一腿,俩人一起摔在地上。

        侏儒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阴森森的绿光,他冷恻恻道:“你——必死!”手底加劲,秋雨痕听得足踝发出一轻微的声音,似乎是骨头的摩擦声,听得她头皮发炸,尖叫了一声。侏儒道:“死丫头,你要惊动全村人吗?”秋雨痕怒道:“让大家都来看清你的真面目才好。”侏儒哼道:“那你只会害更多的人。”他分神说话之即,秋雨痕一声厉叱,气蕴丹田,侏儒只觉手一震一滑,秋雨痕已飞身破门而出。

        冰冷的夜风使她打了个寒颤,也使她羞忿激动的心平复下来。她就势一滚,立于院子中,双拳紧握,狠狠瞪着侏儒。侏儒也紧跟着跃了出来,同样瞪视着秋雨痕。如此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在半夜三更的庭院里虎视眈眈,在常人眼里未免可笑,但他二人却一丝也笑不出来,额头开始沁汗,一滴滴滑落。

        侏儒的目光由绿转红,象是一头饿狼,随时准备扑上来将秋雨痕撕个粉碎。他的手缓缓转动,手里多了一柄刀,刀弯如月牙,刀身如一泓秋水,碧绿森寒,透出杀气,秋雨痕动容,“原来你是东瀛武士。”侏儒的眼里多了一种嗜血的兴奋,他举刀与眉齐平,缓缓又将刀尖指向秋雨痕,尖声道:“你也懂武,不如放手一博。”

        “好。”秋雨痕冷冷道:“也免得你终日夜郎自大,自以为东瀛武学独步天下,可以在中原横行无忌。”东瀛武士大怒,但仍竭力克制,道:“如我输了,此生永不再踏入中原半步。”秋雨痕摇头:“只怕你一输就再无法回东瀛了。”东瀛武士哼道:“好狂妄的丫头。”秋雨痕回敬一句:“彼此彼此。”一式“鹞子翻身”,从东瀛武士头顶飞掠而过,在房中的床上抽出佩剑。

        眼见秋雨痕所用的只是一柄江湖上最普通的青钢剑,东瀛武士微露轻蔑之色,道:“你一身本事也得来不易,如果你输了,我不杀你,但要你一生一世做我的奴隶。”秋雨痕没有说话,自从她的手握住了剑,她就不再说话了,也许她觉得她所有的感觉已在剑上坦露无疑,她手里的剑固然普通,但也散发出一股凛然之气,这股凛然之气来自秋雨痕。

        东瀛武士也感觉到了这股气势,他的神情凝重起来。“静”,包围了他俩。

        “敌不动,我先动”,乃兵家大忌,两人显然深谙此道。

        一缕风拂来,吹起秋雨痕的发丝飞舞开来,一缕头发刚刚拂到秋雨痕眼前的时候,东瀛武士的刀已闪电般劈了过去,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秋雨痕的脚步一错,身形闪动处剑芒耀眼生缬。一个闪电的圆圈,圈住了东瀛武士,也圈住了秋雨痕。

        生与死,一线间。

        风瑟瑟,天地间一派肃杀。

        剑气弥漫,花雨,叶雨,剑雨缤纷,还有血雨,一蓬血雨从天而降。

        一切都结束了。

        东瀛武士躺在地上,他的朐口插着一柄刀,一柄他自己的武士刀。他至死也没有弄明白,他的刀明明是要杀别人的,怎么却切入了自己的胸膛。

        秋雨痕轻轻吁出一口气,她的脸色如白玉一般,眼中闪烁着一种兴奋与惊惧交杂的复杂目光,象是一个胆小的孩子正在偷玩一样惊险的游戏,渐渐地,她的瞳孔开始发亮,而凛然的肃杀气却慢慢退减下去。她望着血泊中的东瀛武士,摇摇头,轻声道:“其实我并不想杀你,你不该助纣为虐,倒空负了一身好武艺。”

        “你不杀他,他也会死的。”

        秋雨痕抬头,只见廊下立着两个人,沈大康和他的女人。

        秋雨痕剑一指,喝道:“你不是沈大康。”“沈大康”道:“我当然不是沈大康。其实若非那小杂种见色起异,你这次来也只能和薜思过、林忆昔一样无功而返。我只是低估了你一点,想不到你居然能杀了在这里任护法一职的东瀛武士。”秋雨痕道:“你以为你就没有留下破绽吗?我最初的怀疑就是从你而始的。”

        “沈大康”古怪的笑着,“原来是这样。可是即使你识破了我不是沈大康又怎样,你仍然只能无功而返。你杀了东瀛武士,大不了再杀我们两个,关于我们的事,你想知道的事,你仍然无法知道。”

        秋雨痕一呆,但又随隙笑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们呢,我只要把你们交给薜少侠,我就算完成了他托附我的事了,审讯人的事他会比我在行一些的。”

        “沈大康”怪笑,“可惜你连我们的尸体也交不到薜思过手里。”他的身子一阵痉挛,已站立不稳,与他身边的女人一道缓缓瘫倒在地。秋雨痕一个箭步冲上前,撕下他二人的面具,面具后面的面孔已是血肉模糊,难以辩认。秋雨痕耸然,“好霸道的毒。”望着面前横呈的三具尸体,她心生寒意,不知所措。

        太阳东升的时候,地上的三具尸体均已化作血水。秋雨痕心里更惧,心想:“怪不得他说我连一具尸体也交不到薜思过手里,原来真是这样。能对自己下如此毒手的人对别人就更不会手下留情了。只怕沈大康和他再婚的妻子,年幼的儿子都已遭了他们的毒手了。”想到这里,她落下泪来。

        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秋雨痕猛然醒悟转来,乡村的早晨,怎么会这么安静,既听不到一声鸡鸣,也闻不到一声狗吠。她冲出去,外面的泥土潮湿味及各种野花野草的清新味迎面扑来。秋雨痕从村头跑到村尾,又从村尾跑到村头,整个村庄没有一个人,没有一样有生命的活物,就连鸡呀,鸭呀,狗呀的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这一村的人都被“沈大康”杀了吗?连尸体都被撒上化骨水化为乌有了吗?秋雨痕觉得一阵阵袭来的寒意遍及全身。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车轱辘的声响和马蹄声。不知来的是什么人,秋雨痕不敢冒然露面,四顾左右,悄悄潜入路边的一间屋里。从窗棂间的空隙处向外张望。

        只见一辆马车驶了过来,车厢的窗口用布遮得严严实实,车轱辘上沾满泥浆,象是经过长途跋涉而来的。拉车的马匹都累得东倒西歪,口吐白沫了。车门口坐着两个人,粗布衣衫。斗笠遮面,象是怕被人看穿身份似的。

        “咦,这不是沈家村吗?上次经过还很热闹,怎么一下子荒芜起来,象死村一样了。”声音清脆,也很熟悉。另一人道:“我本想在这里歇息一会的,而今……我们倒还可支持,但马却已支撑不住了,还有车内的……他可病得不轻呀。”车厢内忽然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女子“啊”的叫了一声,跳下车来,顺手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道:“他醒了。”

        秋雨痕欣喜交加,猛得拉开门,冲了出去,道:“林少侠,凌姑娘。”林忆昔愕然,随隙又欣然道:“秋姑娘,居然在这里遇上你,真是太巧了,你不是在思过家里吗,怎么到了这里?”秋雨痕道:“这次来沈家村是应薜少侠所托,他一直疑心着沈大康,只是由于薜大侠失踪他分身乏术,才托了我帮忙的。”

        凌冰妆问:“那你此行可有收获?”秋雨痕叹道:“也不知这算不算是结果。真正的沈大康想必早已死了,假的沈大康被我识破后服毒死了。等我出来,全村的老老小小,甚至一鸡一狗都没有了,就跟秦家一样,一夜之间全体失踪。”林忆昔一捶拳,“江湖宵小如此猖劂,实在可恼。可恨江湖上连薜大侠这样的英雄人物都受人暗算,重伤不起,又还能指望谁来力挽狂澜呢。”

        秋雨痕惊道:“薜大侠他怎样了?薜夫人忧心忡忡,终日失魂落魄,提心吊胆,就担心……想不到竟真……。”林忆昔黯然道:“薜大侠如今就在马车里,只保得一息之存。他武功尽失,已成一废人了。”

        秋雨痕哽咽道:“一代人杰,侠义满怀,怎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林忆昔问:“此地事了,你还要去哪里?”秋雨痕道:“自然是回薜家了。”林忆昔道:“那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路同行。”

        秋雨痕登入车中。车厢内,光线暗淡,薜楚白就卧于车中,鼻息沉沉,面若金纸。一个原本身材高大魁梧,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已被病痛折磨得直剩下一具骨架了。他双眼微睁,目光迷离涣散,也不知是醒是睡。秋雨痕想到他往昔的豪情壮举,心头一阵酸楚。

        林忆昔道:“妆儿祖父虽凭精湛的医术救回薜大侠的命,但无法治愈他的伤,只好将她送回家去慢慢调养。我与妆儿深恐江湖宵小会向薜大侠再施卑鄙手段,故而一路护送,昼伏夜行,希望能早日将薜大侠平安送回到薜夫人及思过手中。”秋雨痕回首再望薜楚白,叹道:“薜大侠落得如此地步,未免令人心难平。”林忆昔道:“世上哪里有什么公平事可言。也罢,此地凶险,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去前面的镇上歇脚吧。薜大侠一路车马颠簸,更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说话间,凌冰妆已挥鞭驾车向小镇方向驶去。那小镇离沈家村并不远,镇虽小,但十分热闹,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林忆昔连找数家客栈均已客满。凌冰妆诧异起来,“这么一个小镇,又不是什么藏龙卧虎的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江湖人在此逗留。”秋雨痕道:“我瞧着也有些不对劲,不如我们不要在这里停留了。”林忆昔为难的搓搓手,“两匹马已再难支撑了,而且再过去可没有了歇脚的村镇了。我们三人餐风宿雨都可以,但薜大侠却已经不得病痛的折磨了。”

        秋雨痕拭了拭薜楚白的额头,低叫道:“薜大侠有些发烧了,这可如何是好?”凌冰妆紧锁眉峰,“住下太危险,想走又走不了。”林忆昔止住凌冰妆,道:“还是歇一歇吧,大家都小心些。”

        秋雨痕心里一动,微掀帘角向外张望。只见大街上,酒肆里的江湖上三五成群,或耳语,或手势,似乎都在议论着某件大事。她疑道:“江湖上出了什么大事了?”凌冰妆不耐,“薜大侠的气色很不好,等安顿下来再打听不迟。”林忆昔点头,驾车又去寻客栈。身边擦身而过两个人,只听一人说:“薜家出此等污秽之事,薜氏满门还有何面目立足天地间。尊薜楚白为大侠实在是中原武林的奇耻大辱。”

        车上的人闻言均面色猝变,面面相觑。秋雨痕颤声道:“雪舞寒梅已沦于火海,他们还不肯放过薜家吗?”凌冰妆喃喃道:“原来这些人都是冲薜大侠而来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莫非薜家又出了什么大事了。”林忆昔没有说话,他心头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不敢想象风雨中的薜家还会遭受什么样的灭顶之灾。

        一直昏昏沉沉而睡的薜楚白忽然睁开眼来,喃喃道:“我的剑呢?我的剑呢?”秋雨痕噙泪道:“薜大侠,您的剑在这儿,没有丢。”薜楚白的目中霎时射出喜悦的光彩。他从秋雨痕手里接过那柄他佩戴了大半辈子的剑,贴在胸口,一遍遍的抚摸。就是这柄剑,伴随他游侠江湖,不知斩尽了多少江湖宵小,成就了他多少侠义之举,使他成为了江湖上人尽皆知,人人尊敬的大侠。

        秋雨痕柔声道:“薜大侠,你莫再胡思乱想了,好好歇歇吧,再过几天,您就能到家了,能见到薜夫人和薜少侠了。”薜楚白缓缓合上眼,口里尚嘟哝着,“我累了一辈子,确实该歇歇了,多谢你们送我了。”在场三人闻言均心中一颤,却不知这一句普通的话为何会引起那么大的震憾。再看薜楚白,他又已沉沉睡去,手里还紧紧攫着剑。三人虽然已感到了不祥之兆,但事实上灾难已笼罩在薜楚白的头顶了。他的生命将走向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