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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再去B国

书籍名:《我转》    作者:王琪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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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再去B国



赌,一入其间,便易陷溺。



从此以后我虽和刘萍在一起,可一到周末我必须回家,必须陪孩子们。我答应过他们,我也这样做了。我这样做是表明我正在尽力,要让这个没有母亲的家里有一个称职的父亲。



春节期间我带着三个孩子返回故里去和父亲团聚,我们一家三代在这个节日中享受了天伦之乐。家里多了位新主人,父亲为孩子们找了一位好婆婆,我称她为蒲姨。她热情、和善,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从她对父亲和孩子们的照料中可以看出她很细心周到。父亲很是快乐,笑容总挂在脸上。有这么一位阿姨在父亲身边,我心里宽慰了很多。



节后无所事事,我便迷上了“斗地主”,一种用扑克赌博的游戏。听说这种玩法是由湖北经万州、涪陵沿江传上来的,在重庆很是风靡。我一学会就上了瘾,常和朋友邀三约五的在茶楼斗,虽打得不大但常常通宵达旦。说来也奇怪,我刚学斗地主就赢多输少。



每次斗地主我都在想一个问题,打土豪、分田地的时代已一去不复返了,现在贫富差距这么大,贫穷的人是不是又在怀念那个斗地主的时代,他们不能把有钱人揪出来批斗,也不能理直气壮地分掉他们的财产,就发明了这么一种游戏,在游戏中盼望均贫富年代的再次到来。



斗地主这种游戏也真奇怪,谁的钱多一般都会输。我观察到钱多的人喜欢抓牌,喜欢当地主,即使手里没有当地主资格的牌也强行抓。地主只有一个,他要面对两个穷人,除非他有绝对的优势,否则往往寡不敌众。



整个2001年的上半年我对斗地主乐此不疲。刘萍也没过多地责备我,只是偶尔劝我少熬夜,她知道要我天天闷在家里是会憋出病来的,而眼下我又确实下不了决心去干一件什么事。我清楚自己的心态,曾经做得很大,现在去干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心有不甘,只有等待机会。尽管谁都知道机会是等不来的,我还是愿意在内心为自己找一个借口,一个难以自圆其说的借口。机会曾主动登门来找过我,而我屡屡摒弃了它,伤害了它,践踏了它;如今它大概很难再主动找上门来,因为机会也是有自尊的。



正当我活得百无聊赖的时候,似乎从人世间消失的周向阳给我打来电话,他说他在B国,是费尽周折才从一个重庆人那里问到我的手机号。



周向阳逃往B国是我当年预料到的,我问他这几年是怎么过的,现在怎么样?他说,当年找我借了钱后就去了西双版纳,在当地开了一家小餐馆卖川菜,后来经战友介绍去了B国的小勐拉,在那边仍然开餐馆。小勐拉近几年在发展博彩业,赌场越开越大,赌客也越来越多,他就开了一家干洗店。小生意还不错,每月能赚上好几万。漂流在外一直未回家乡,背着案子也不敢回。记着我当年对他的帮助,一直想和我联系,苦于没有我的电话号码。



聊到最后,周向阳希望我去小勐拉玩一趟。我问他那里好玩吗?他说太好玩了,气候好,风景好,空气好……遍地山珍野味,价格又便宜。在他嘴里形容的小勐拉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人间天堂。心情好时还可以去博个手气,小赌几把赢个酒资,赌场二十四小时营业,赌大赌小随性。



听了周向阳对小勐拉的描述,再想到上次到B国救谷花红的经历,我身上喜欢冒险和刺激的血沸腾了,恨不得马上就置身此处。我告诉周向阳,我一定去B国找他,马上就会过去。



我对刘萍说起这件事,她也很兴奋,很向往,要和我一道去小勐拉,就当作是一趟旅游。



我要安排一下家里,我对娒琪说要出一趟远门,两个弟弟交给她照顾。事实上我们这个家现在已经是她在当家,虽然她还在大学读书,但平时对两个弟弟的照顾仍可谓无微不至。娒琪让我放心地去做事,家里有她在没问题。



我和刘萍立即动身去了云南,到了西双版纳后我联系周向阳,他给原来部队上的战友打了电话,战友在两个小时内就帮我们办好了过境证。



我从西双版纳包了一辆出租车去边陲小镇打锣,车在狭窄的山路上翻山越岭,穿过那些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花了差不多四个小时到了那里。



从打锣边检站验完证件后跨过一道小铁门,脚提起放下就已踩在了B国的土地上。周向阳早已等在那里,看上去他又黑又瘦,苍老了很多。



我们边走边听周向阳介绍B国这边的情况,他津津乐道的大多是赌场的一些事情,讲到前段时间有人在这里输了一亿多,又有人用五十元的本钱赢了几千万走。刘萍不时地瞪我两眼,她大概是看到了我如鱼得水的模样。



沿着一条约五十来米宽的小河走了大约一公里,眼前豁然开朗,群山环抱的山脚出现了一大片开阔地,在这处地方坐落着村寨。



村寨里木楼和佛塔鳞次栉比,高大威严的是佛塔,外形方形、圆形、椭圆形、多边形、钟形等等,千姿百态,有的像宫殿,有的似城堡,有的如石窟。暮归的村民赶着牛羊群不紧不慢地回家,一切显得那么安逸和生动。置身在这么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真有一种不知今昔是何年的感觉。

我对刘萍说这是我一生见过最美的地方。刘萍说世界各地她去了许多地方,像这种原生态的美十分罕见。



周向阳说,眼前清澈见底的河叫拦马河,常言道,静水流深,这看似平静的河流下面其实有着无数的凶险暗流,涉入其中能让人顷刻之间溺毙。



周向阳安排我们住在勐拉宾馆,这里的建筑比木楼高不了多少,宾馆门前有一条马路直通拦马河上的一座高桥,桥对面是蓝盾赌场和新东方贵宾会,我们这边有金三角大厅、老东方以及宝龙贵宾会。能够叫出名来的地方都是赌场。



周向阳叮嘱我千万不要去赌,小玩一下可以,最好由他带我们去。



吃了晚饭我按捺不住,要周向阳先带我去小玩一把。在赌场我第一次接触了赌“百家乐”,虽然我以前输了几千万,但在专业的赌场上赌还是第一次。



百家乐很简单,压庄、闲,哪边点子大哪边赢。9点最大,开了9点想不赢都不行;0点自然最小,开到0点就只有祷求对方也开0点,打和不输钱。



这里的赌场都认人民币,一场小玩下来我居然轻轻松松就赢了一万多,陪我一起玩的刘萍也很兴奋,到结束时都不想离开。



我觉得百家乐好赢、简单,无非是打庄出庄,打闲出闲。但我忘了世上最简单的往往是最复杂的这一道理。



接下来几天在我开始画路单认路时,我意识到百家乐这种玩法并不那么简单,百家乐是没有路子的,如果说有路子那也是死路一条。人们对百家乐的分析和推测都是自作聪明,弱智和最有智慧的人在打百家乐时赢面几乎是等同的,没有谁比谁更强或更弱。第二天,我把第一天赢的一万多输了还倒输了三万多。总结的时候我就认为,是自己的运气不好,路子好时没敢出注,没有把握好机会。



我自认为是个聪明人,在百家乐面前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这种赌法一沾边就脱不了身,它对人致命的吸引力就是能让你赢,让你赢了以后臆想自己能够赌成亿万富豪;在你输的时候,你只会认为自己运气不好。在输输赢赢中输了大钱赢些小钱,导致倾家荡产,最后还要想着再拿命去搏一回。



在宝龙厅我见到一个名叫刘东的四川人,在最后只剩下五十元时连出了七个闲,一路码宝手上有了六千多,靠这六千多在一靴牌中他赢了五十万。那一刻我真佩服他。



我见周向阳和刘东熟,便叫他约刘东一起宵夜。几瓶啤酒下肚,我问刘东百家乐有何诀窍?



“屁的诀窍!”



刘东说,他在这里待两年多了还没回过家,起初来时是旅游,赌着玩,赢了不少,就不打算走了。对家人撒谎说在这里做木材生意需要投资,让家里人不断给他打钱过来。他原本在四川泸州做防水工程赚有一千多万,这些钱陆陆续续汇到这边来供他打百家乐后,短短一个月里就输光了。这还不算,连家里的房子他也叫老婆卖了钱给他赌,现在落得倾家荡产,欠亲戚朋友一屁股债。他不好意思回家,总希望能有一天大赢一场,然后收手。



我问他:“你刚才不是赢了五十万吗?”



“五十万算个球,我连本带账起码输了两千多万元。”



刘东悻悻地告诉我,百家乐是没有诀窍的,要说有,就是不沾这个东西!百家乐被称为海洛因二号,一旦你认为自己是高手肯定会赢钱,你就死定了,即便你是个亿万富豪,即便哪家银行是你们家的,最终你只能是穷困潦倒。他说周向阳很明智,很少赌不说,还有常人没有的克制力,赌玩的时候输赢都能刹车。



第二天我再叫周向阳约刘东出来宵夜时,他的行动已经不自由了,被债主看了起来。周向阳说刘东下午借了福建帮的水钱(高利贷)一百万,连昨天赢的五十万在内不到一个小时就输光了。在这里借水钱不犯法,一般期限是三天,天息5%,借了三天不还的话债主会采取一些行动,想尽一切办法都挤不出钱来的,借钱的人就有可能彻底消失。



我问周向阳彻底消失是什么意思?他说,一是自己想法偷跑,二是被债主活埋,还有一种可能是被债主抓去卖到什么地方去挖煤、修路。



我开始为刘东担心,在我眼里刘东是个有趣、有故事的人,可以和我相互交流生活的人。周向阳说这种事情不足为怪,在这里是家常便饭。

“那这里就没有法制吗?”我感到奇怪。



周向阳说基本上没有,没有公安局、检察院和法院。这里属掸邦第四经济特区,B国目前是军阀各霸一方,军队管制地方上的一切事情,设有一个专门的办事机构叫政法部。这个部门的人是凭心情和感觉办事。吵架的会被敲掉牙齿,打架的会被斩断手脚。这里偏偏卧虎藏龙,躲藏着国内很多犯了案的人,其中不乏各类老大、狠人。正是慑于这些土法他们才不得不收敛。所以这里看上去治安和秩序还是很好的,暗地里那些血腥和残暴却耸人听闻。



周向阳所说的让我毛骨悚然,但我没有亲眼看见,也就半信半疑。他劝我不要再赌,边上的刘萍也用恳求的目光看我,我只得点头表态。



周向阳说只要不赌,做“放水”的生意还是很有意思的,5%的天息没什么生意比得过,即使有些死单收不回来,但拉平了算肯定赚,



我看了看刘萍,从我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我对机会的迫不及待,她说:“我知道你想做,想留下来。只要你不赌,本钱我借给你。”她问我大概需要多少?我看了看周向阳,因为我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本钱。



周向阳说,先小小地做,这样风险也小,有五十万元就可以了。刘萍说:“这样,我先给你一百万,如若不够我再给,但你是答应过不赌的,说话要算数。”



她这时候看着我的眼神,让我不由得想起母亲,母亲对我说话时就这样,很多的不放心在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



周向阳走了以后,刘萍说她准备明天就回重庆,这地方太复杂了,不想待得太长。也想早点将钱打给我,让我在这边将事情做起来。



我双手捧着她漂亮的脸蛋,犹如捧着自己的心和归宿,我点点头,向她保证不会赌。我知道她未必就相信我的保证,只是不忍违逆一心想做的我。当一个人深爱一个人时,连他的缺点也会一并爱了;尽管有代价,也准备去承受。刘萍就是这样的。



刘萍是到第三天才走的,说走又舍不得离开我,拖了一天。我和周向阳送她到境内,在打锣镇分手时她紧紧抱着我说:“你一定要把握好自己,你还有我,还有三个孩子在家等着你。”我使劲点了点头。



看到刘萍乘的出租车在树丛夹道的狭小公路上渐渐远去,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轻松。我喜欢无拘无束,刘萍千般好万般好,有一样不好,就是她有时候想管我,尽管她是小心翼翼的,我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我给娒琪打电话,告诉他爸爸在云南做木材生意,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去,两个弟弟就全交给她了。娒琪说:“弟弟们你就放心好了,但你得早点回来,要常给我打电话。”我自然也满口答应。



刘萍回重庆后马上给我的卡上打了一百万,我脚一迈就回到国内这边都取了出来。我做的第一笔生意是一个贵阳佬,凌晨两点时他输完了还想打,周向阳说这个人是贵阳当地的一个老大,平时打得很大,我们可以借钱给他。打完借条他把身份证押给我们借了二十万,答应如果输了按规矩由我们看住他,保证三天内能够还钱。



办完手续刚走到宝龙厅,贵阳佬打了一手五万的闲,闲9点直杀赢,然后他又推了十万的闲,闲开1点庄7点,周向阳摇了摇头说,这把他输定了。闲增牌一个3边,我们在旁边用尽吃奶的力气喊“顶”,贵阳佬的运气的确好,顶了个8点起来又是9点赢。两把牌最多三分钟,赢了十五万他就收了不打了。给了我们一万的水钱,还给我和周向阳每人奖了一千元。



他冲着我们发自内心地笑着说:“你们的钱是红钱,打上去就能赢;下次再合作,只要我需要还是找你们借。走,我请你们吃夜宵。”



我们一行人在金三角门前的坝子上边喝酒边闲谈,贵阳佬说,在贵阳人人都叫他四哥,凡是道上混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都要给他面子。这几年输得多了,当地又起来些年轻人,但面子还是绷起的。



“唉!江湖走的人就爱图个名。”贵阳佬感叹之余还把他在贵阳的电话留给了我,叫我以后去贵阳一定先给他打个电话,他一定好好地尽地主之谊。



我没有说自己数次去过贵阳,在那里涉案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我问贵阳佬是否认识刘东,还有没有刘东现在的消息?



贵阳佬说刘东在小勐拉很多人都认识,才来的时候戴副眼镜,腆着个大肚子,看上去蛮大个老总,输了不少钱后现在瘦得和我差不多了。他的名声是输出来的,据说输了几千万,前几天又借了水钱还不起,被福建人看起来了。“放水”的福建帮在这里有钱有势,他们只认钱不认人,心肠黑,手段狠,这次他要不还的话麻烦就大了。前几天东北的虎哥就被广东人活埋了,他可是不得了的人物,手下有一大帮兄弟,有什么用?硬抢都没抢出来。如果家里没钱去借“水钱”赌,跟在枪口面前抢猎物没啥区别。钱赌完了就赌命,这种事在小勐拉天天发生。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的生意天天好,有时一天几单业务,借出去的钱也都能收回来。只是看人一般都是两个人看一个,并且要自己信得过的人,不然一旦人跑了,钱就泡汤了,跑单的事在小勐拉多得很。我和周向阳商量后打电话叫苏雷和矮子过来。苏雷说周乃恩也想过来。我想反正差人,就一起过来吧。至于报酬我也和他们谈了,“我有,大家有;我没有,也要尽可能地让你们有。不能让弟兄们白辛苦。”苏雷说:“琪哥,跟你做事,不谈钱字,你带我们混是瞧得起我们。”

刚打完电话,刘东在我面前出现了。我大吃一惊,看他身后紧跟了五个人,立即知道是怎么回事。刘东说他找周向阳,听人说重庆来了个叫琪哥的在“放水”,是周向阳的朋友。



我就是琪哥他不知道,我们在一起还吃过饭,他当时并没有怎么在意我。找周向阳过来后,刘东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截了当地说他还差福建帮五十五万,要借这笔钱。他已经被看了一个多星期,到今天为止总共差钱一百一十万。他姐姐给他打了六十万过来,缺的五十五万差不多是利息钱。他叫周向阳担个保,在我这里借五十五万,他在成都还有一套跃层房子,可以卖一百多万,但要他回去签字才能卖。我如果借给他,他自由后我的人可以和他一起去成都卖房拿钱。怕我不借,他除了每天付5%的息,还可以多给我五万。



周向阳看来是不想我借钱给刘东,面有难色地说:“钱是琪哥的,我做不了主,也担不起。”



刘东一见周向阳这样就急了,脸涨成猪肝色,赌咒发誓地说,要是说了谎话还不了钱,叫他一家从老死到少,全死光。



刘东看着我,苦苦哀求我,说我借他钱也就是救他一命。我知道我一转身或者就决定了他的生死。对刘东我还是有些好感的,他是赌徒,但即使倾家荡产也没有去为非作歹,他只想扳本,赢一些钱回去还债,他是想回家而回不了。



我一冲动便答应了下来。刘东一见我答应,马上“扑通”一声磕了个响头。



周向阳向我眨了个眼说:“琪哥想好哟!”他还是不赞同我这样做。



话已出口我就没想再收回来,我说:“刘东,我们从前并无交往,凭直觉我相信你,你可不能耍我哈。天地良心,你自己想清楚,我算救了你一命。”



刘东说:“你放一万个心,我骗你不得好死。”



我从兜里摸了五个十万的现金码递给了福建帮的老大,又给了他五万的零码。



我算了一下,这几天我总共赚了十六万元,挡了刘东的账都还有六十多万元。



福建帮的人走了以后,刘东就由我看了。我不亏待他,弄了些酒肉给他吃,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知道他在福建帮那里就没有吃饱过。周向阳拉我到一边说:“不能给他吃饱,饿着腿软,跑不远。”我说他不会跑。



第二天晚上苏雷、矮子和周乃恩到了。



我们商定由苏雷和矮子二人陪刘东去成都卖房,明天就出发。刘东说一周之内能全部办好,到时他也还要过来。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我知道他实在太难过了,便劝导他:“输都输了,想开点。金钱乃身外之物,我也曾输过两三千万,后悔,钱也不会跑回来,男人要提得起,放得下。”



他突然两眼放光,看着我说:“琪哥,我提得起,我觉得我今天手气好,你再借我五万去赌一场,输了我们明天就到成都,本息我不少一分钱。赢了我们不就省得去跑这么远的一趟?”



周向阳马上打他的拦头板说:“算了,你现在心态不好,不要愈陷愈深。”



我没有马上拒绝,有些心动,我刚来的时候亲眼见过他用五十元赢了五十万元。我五十五万都借他了,也不在乎这五万元。我一拍手掌说:“好,我送佛送上天,对你有信心。人都说我的钱是红钱,借我钱的人几乎都赢,我就支持你去赌这一把。”



我们一帮人马上跟着刘东去宝龙厅,他赌百家乐确实算个人才,进去后不坐小的台,直接坐上了三十万的台子。当时牌手正准备开牌,他把手压在线上喊等一下,五万的码他毫不犹豫地打了一万的和四万的庄。真是神奇,庄闲6点打和,赢了七万的和。此后我们都劝他把四万的庄保了,他不但没保反而加了三万在庄上。



他念念有词地说:“七万利润全部上庄。”



买定、离手。

牌手话音一落开始发牌,闲弓配3,庄9配2,闲家还在晕牌时,刘东一看增了个弓只有1点,我们跟着他叹了声气以为输定了,闲1看晕牌的样子就是3,他大声喊:“吹!”闲没能吹掉,3、7配弓0点。



起死回生的刘东站起来,高兴得手舞足蹈,他扬扬得意地对我说:“百家乐一点也是点,牌大一张,色重一点。你们放心,今天我非赢大钱不可。”



接下来刘东连续七个单跳,打了一手十万的闲后,手手二十万的单跳,手手都吃。除了“抽水”他竟赢了近一百四十万,我们都劝他不要再打了,他说今天手气这么好,还要打。



周向阳此时向我使了个眼色,我一把抓起刘东桌上的码就往赌场门口走。



刘东叫苦不迭地跟过来,我把码还给他说:“哥们儿,见好就收!我是为了你好。”



刘东反应过来,笑眯眯地说:“是的,对的!不打了,不打了!不打我就铁赢了。”



他立即还了我六十万并给了三万的利息,加上洗码赚的两万多,这一单我共赚了五万多。



赌大钱的人赢钱的时候是慷慨的,刘东也不例外,他给周向阳、苏雷、矮子、周乃恩每人奖励两千元,额外又递给我一万元说:“琪哥,谢谢你的红钱,这一万块拿去好好嫖一场。”



我说:“我已经赚了,就不要给我了,你虽然赢了,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钱还是要当钱用。”



刘东笑得合不拢嘴,与一个小时前愁眉苦脸的他判若两人。他大喝一声:“弟兄们走!”



我们问他走到哪里?他说:“集体到农贸市场去嫖,我请客,大家玩开心。”



我有些纳闷,农贸市场怎么嫖?嫖禽蛋?嫖水果啊?周向阳看我一脸不解的样子,对我说,高桥的对面,新东方旁边有个农贸市场,那里四周都是红灯区。他用手比画了一下:“一大圈都是。”



哦,原来如此,差点把我搞糊涂了。



我们一行人走到农贸市场时已是夜间十二点多,据说这正是农贸市场开始热闹的时候。市场的中间摆有冷淡杯、火锅、傣家菜,还有无数的副食品和水果摊位,赌完夜场的人陆陆续续来吃夜宵,赌深夜场的才起床吃东西,吃完了好去搏一搏。



红灯区让人眼花缭乱,很多门上都挂有牌子,上面写着:幼女、少女、缅女等着你挑战。有的门上还特别写着:新来处女数名,开处价两千。



整个市场就只能用一个字来表达,那就是:卖。中间卖吃的,四周卖身,叫卖此起彼伏。



我问周向阳,上面还写着幼女,雏妓卖淫社会不问政府不管吗?周向阳说,亚热带地区的人发育得早,在B国女孩十岁左右就有过性生活的,说到管不管的,这里的政府怎么会坏他们的生财之道呢?博彩业和色情业是他们主要的财政收入,重点发展的产业。客人来嫖是支持当地的经济发展,是到这里来做贡献,即使你犯了罪,政法部门的人来抓你,只要你正在嫖和赌,他们都会等你完了事后才抓,这就是管。



荒唐的事情不说了,自从苏雷他们几位到来后,我把“放水”的业务全权交给了周向阳打理。他是一个理性的人,又熟识小勐拉的具体情形,我自知太感性,无论谁多说上几句好话,不能放的我也会答应。



第一个月下来除去所有成本我至少赚了一百万,中途只跑了一个三万的小单。那是由矮子看守的一位云南人,他趁矮子熟睡之机从二楼跳窗跑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看人的漫漫长夜里很难不打瞌睡,但矮子鼾声如雷,等于告诉人家这时候跑是最安全的。



事后苏雷指责矮子,说专门看人的人,哪里兴睡觉睡到打呼噜,睡到人跑了都不知道。

跑的不是人,是钱。我在骂了矮子一声猪后原谅了他。



他自己也感到内疚,站在镜子面前足足照了五分钟,然后自言自语地说:“我怎么长得像猪了?”



第一个月我给周向阳、苏雷、矮子和周乃恩他们每人分了两万,本来是叫他们全邮回家去的,可他们商量后把八万元聚在一起委托刘东去赌一场。我劝他们别这样,他们说这是集体意志,是集团行动,无奈我也入了两万的股。



我再三叮嘱刘东,这是大家对他的信赖,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是一场荣誉之赌,只许赢不许输。



刘东说:“你这样一说,我就觉得心理负担大。百家乐谁都不敢说包赢,我只有尽力而为。”



进赌场时一行人兴致勃勃,都以为要赢大钱,还说什么人多力量大。一个小时不到,我们几个人灰溜溜地出来了,输了。



没有人为输钱沮丧,毕竟每个人只有两万,反正业务发展着,下个月还可以赚。



刘东说我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连两万的注头都没下过,完全是磨死的。他说得也对,不对的是他不该说尽力而为,他应该尽兴而为,兴之所至才有感觉,如果百家乐尽了力就能赢钱,那所有的赌客都愿活活累死在赌桌上。我在琢磨赌的原理和道道。



我先还了刘萍五十万元,我想尽量不伤根子钱,用利润去搏。她在电话里一直劝告我,千万不要自己去赌,要吸取以前的教训,赚钱不容易,既然能赚就是机会,是机会就该好好珍惜和把握。她还搬出戴笠对赌博的评价,“赌博最易启人患得患失及侥进之心。人苟无贤圣仙佛之定力,一入其间,便易陷溺,视事业学问国家民族为无足轻重,仿佛其宇宙即麻雀牌九矣。”



对于她发乎内心的关切,我只是在电话里不停地叫她放心。其实,我自己对自己并不放心,人最信赖的朋友是自己,同时最大的敌人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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