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女警探04 同床异梦
朋友们见到久别的好友，问这问那，别提有多高兴，村里伢妹子蜂拥而入，瞧着这一身城里打扮的姑娘，羡慕不已，婆婆姥姥们更是把她从头看到脚跟，摸摸她的金耳环，捏捏她的连衣裙，一个个拉着她的手，啧啧夸赞：“这姑娘真是好福份啊！”
晚上，小雪和女同学睡在一起。半夜三更了，仍没有一丝睡意。她们咬着耳朵细声讲着，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雪妹，你今年二十六岁了吧，年纪不小了呀！你丈夫爱你么？待你好么？”
“姐，我还不到三十岁，你不要担心我……”她心里在流血。
“雪妹，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有个好丈夫就好……要说，你那个同桌还念着你呢……如今离婚不是难事，如果你丈夫待你不好，你就与他一刀两断……”
“姐……”小雪哭了，她有苦难言啊……“好，我丈夫待我好，他花钱大方……我这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啊……姐姐，只恐怕我死后，不能安葬到故乡来了……潇湘古城路隔千里之遥啊……”
小雪仰望着提花帐顶默默无言，眼眶里的泪水情不自禁溢了出来，滚到了枕头边。好在黑暗中没有被女同学看见。女同学的话像一记记重锤敲在她的心上，她心里刀剜似的刺痛。她感到对不起死去的父母亲，对不住老同学。她心里愧疚啊！她真想当着老同学的面诉说自己这几年来伤风败俗的行为啊！可她没有这个勇气。她把嘴唇咬得紧紧的，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两人相抱着在黑暗中久久沉默……
“呵，小雪，姐姐忘了告诉你，春牛考上大学了，他还向我打听你呢！”女同学翻了一下身，附着小雪的耳朵说。
小雪心中在暗暗地为春牛祝福。她和他从小青梅竹马，一同发蒙读书，又一同高中毕业，他本来各门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可参加高考，总是屡考不中。如今他如愿以偿，她怎能不为他高兴，为他祝福呢？可惜……唉……她在读初中时，就已觉察到了春牛对自己的爱慕之情，她也朦朦胧胧地对春牛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情感。可是这情感的火焰，却被后来高考的失利浇灭了。如今，春牛考上大学，莫非还对自己有着痴情？不，我不能见他！我已经不是三年前那纯朴天真的小雪了，我不能毁了他呀……小雪想到这里，还是早点离开故乡好，便借口说：“姐，我只请了几天假，特地来看望你的。丈夫也催我早点回去。”
“傻妹子，人家春牛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啊！知道你要回来，等了好几天，最后是一件急事要办，才去县城的，你就不能等他回来后再走吗？”
小雪又何尝不想见见他，但此刻她心里十分矛盾。权衡再三，还是觉得不见他为好。
鸡叫了头遍，小雪仍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未眠。
三天后，小雪任凭女同学怎样挽留，她都执意要走了。她要赶在春牛未归之前离开这里。
她背上旅行袋，告别了父老乡亲们，匆匆地踏上了北去的归途。她先乘上了去县城的汽车。汽车离开了这个生她养她的山乡，朝着远方奔去，然而她的心还留在这里。她眼前掠过的是一张张亲人的面孔。她从心底里呼唤着，我何日再能回来啊！
汽车来到了县城汽车站。她背上了旅行袋，随着下车的旅客一步一步走向车门。她抬眼望着车窗外，呵，她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离车门外两米处，一个青年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那不正是春牛么？她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低着头走下车来，一只大手搭在她的肩头，把她的旅行袋取下来背到了自己肩上。
“小雪，你怎么走得这么急？”
“呵，我只请了几天假，得马上赶回去上班。”小雪显得很不自在。
“小雪，三年时间了，你也不写一封信给我，你一定把我忘掉了吧？”春牛埋怨地说。
小雪沉思着，心里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她无言以对，她在思考着怎样摆脱春牛。
他们来到离火车站不远的一个公园门前，春牛驻足停步，对小雪说：“小雪，你能陪我上公园玩玩吗？”
小雪无言以对，思考良久，朝他点了点头。
春牛满心欢喜，到售票窗买好了门票，拉着小雪的手，欢快地走进了公园。
时值盛暑，公园里游人稀少。他们款款来到僻静的柳林荫凉处，在一条长凳上坐下。
“小雪，你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吗？”沉默了一阵后，春牛首先开口说。他仰头把手伸过头顶，拉下一根柳条轻轻摆弄着。
小雪凝视着春牛的面孔，好像要从他那脸部表情上看出他此刻的心思。
“你吻我一下吧！”春牛站起身来，一双手抓着小雪的双肩，声音颤抖着说。
小雪万万没有想到他提出这个要求。她默默地瞧着自己的脚尖，不知怎么办才好。顿时，一颗清亮的泪珠漫出眼窝，滴在她与他的指缝间。
“小雪，你哭了？”
她抬起头来，抹了一把眼泪，说：“春牛，你把我忘了吧，我不是过去的小雪，我不配和你……”倏地，她踮起脚尖，把嘴唇凑到了春牛的嘴边，眼睛紧闭着。今生今世她可能只有给他这次吻了。
春牛搂着她双肩，脸对脸，唇对唇地吻着。几秒钟后，她推开他，转身朝公园门口跑去……
一个月后，小雪收到了发自某大学的一封信。她知道是春牛写的。她把它揣在口袋里，唯恐吴洪如看见。吃完晚饭，小雪回到房里，关紧房门，拆开信封，抖出信，一字一句细读起来。
小雪妹：
你好！上次县城匆匆一别，又快一个月了。我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你。不知何故，那次你总是躲着我，心中有些不愉快，也许你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你为什么暗自悲伤，不把原委告诉我呢？……
小雪，爱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我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了它深深的含义，几年来，我一直在心里爱着你，我虽然没有向你表露过，但我把这种爱埋在心底里，暗自发誓，只要我一考上大学，我就要理直气壮地对你说“我爱你”。说实话，几年来，如果不是这种爱激励着我，给了我勇气和力量，我也许不会有今天。小雪，你要我把你忘掉，砍了我的脑袋我也不会把你忘掉的。小雪，毕业后，我要当个好律师，为天下蒙冤受屈的人伸张正义，给天下弱者以爱，以援助，誓与邪恶斗争到底。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你一定要答应我呀！无论你有什么大的变故，我都是始终如一地爱你，你等着我吧。小雪，你一定要给我回信，把你眼前一切告诉我……
外面一阵脚步声，她忙把信塞到枕头底下，从桌上拿起一本《家庭》杂志翻看着。吴洪如进来了，他关上门欣喜若狂地几步跨到小雪面前，说：“小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正式被定为省人大代表候选人了！”
小雪强作欢颜，笑着说：“那就祝贺你呀！”
吴洪如坐在小雪身边，捏着她的手抚摩着。他好像从她阴沉的脸上看出了她有些不愉快，于是说：“小雪，你怎么啦！好像不大高兴？”
“没什么，我有些不舒服。”小雪说完，和衣躺在床上。
吴洪如挨小雪躺下，吻了一下她说：“小雪，看得出，你一定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你告诉我吧，我会尽力而为的。”
小雪胸脯在不停地起伏着，脑子里如一团乱麻没有半点头绪。她能把自己的心事向他诉说吗？他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吗？但不管怎样，总不能和他这样偷偷摸摸地过上一辈子……她终于鼓起勇气，麻着胆子对吴洪如说：“谢谢您几年来对我的错爱和关照，我父母就我这一个独女，我想辞掉工作，回家乡去，您答应我吗？”
吴洪如很惊异，但他仍很温和地说：“小雪，是我待你不好吗？”
“不，您的大恩大德我就是后世变牛变马也难报答呀！可是……”小雪哭泣着说。
“那你想背叛我了？”
“不是！反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就让我走吧！”
“因为我爱你，我需要你，我决不能让你走！你知道吗？”吴洪如弹簧似地从床上爬起来，悻悻地冲出了门。
小雪望着吴洪如的背影，双手捂住脸，“嘤嘤”地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