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可思议的碰撞(2)
李同睡眼惺忪地说：“你轻点。”
徐冰说：“我出问题了你帮不帮忙？”
李同一点头：“帮啊。”
徐冰说：“明天早一点过来，给我打几天工，我得把那个什么宝哥挤走，不给他下单子。不让他手底下人干活，我看他还有没有脸在这儿待着。”
李同说：“你非得跟人家斗才高兴是吗？”
徐冰说：“我不是要和他斗，厨房是我的，我说了算。我不能养贼。明天早晨七点我等你。”
早上，徐冰还没到厨房，时慧宝就在休息室里开了个早会，时慧宝和自己的几个厨师一桌，徐冰的几个厨子一桌，两拨人互相都不太友好，各自窃窃私语。
时慧宝说：“顾小磊，你最近老毛病是不是犯了？徐老大怎么说厨房里开始丢东西了？”
顾小磊说：“她是诚心给咱们泼脏水，想把咱们挤走。我没偷。”
时慧宝说：“没偷吗？又是丢火腿，又是丢酒的。”
小美说：“过去也丢。他们也偷拿，徐老大不知道就是了。”
顾小磊说：“你听听，你听听。”
李大嘴说：“那娘们儿太吓人了。她一过来我后脖颈发凉。不过宝哥我们支持你，你要和她斗，为了我们和她斗！”
时慧宝说：“我和她斗，也得靠你们手脚干净啊，她嚷嚷着要装摄像头，真把谁拍下来，别怪我翻脸。”
小滑头说：“能偷点就偷点，这话不是我说的，我听他们讲的，咱们应该去抓个现行。”
几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白楠换了衣服，笑嘻嘻地晃着过来坐下：“宝哥，大嘴哥，小磊哥，别不理我呀。这不先来后到嘛。我错了还不行？你不能让我每天都说一遍嘛。”
白楠看没人理他，又端着杯子晃到另外一桌去，另外一桌见他过来也不吭声了。
外面响起高跟鞋的声音，所有人都挺腰坐好，徐冰满面春风地进来，李同跟在后面。
徐冰说：“今天咱们搞点新的菜式，我请李同过来帮我们做一点设计，大家伙儿忙起来吧。”
徐冰冲着时慧宝这一桌说：“你们先休息，一会儿装摄像头的人来了，招呼一下，今天没活派。”
时慧宝、小美、顾小磊和李大嘴瞪着眼睛，看着其他厨师从她面前过去。
刚装上的监视器里出现时慧宝的一张大脸。
工人们喊着：“往左边站点。”
时慧宝出了画，很快监视器把他又捕捉到了。时慧宝仰头看着工人们正在四面八方地装监视器，他看得无聊了，走回来。离厨房最近的一张桌子，顾小磊、李大嘴、小美坐在桌边，一人手里一副牌，小滑头说：“站在旁边观战。”
时慧宝一坐下，把桌上自己那副牌拿起来：“该谁了？该谁了？”
现在后厨房里的气氛更加诡异了，徐冰连走路都笑眯眯的，厨师们无不躲着她的眼神。在主厨位置上，李同正在那儿忙着煲汤，偶尔还要把料备好。
徐冰大锅猛炒，厨房里少了几个人，她的心情一下子就愉快了。
3.危机无处不在
中午，大家聚在一起，吃完了中饭，时慧宝抓出几张牌正准备打，听见后面有人说话。
“出这两张。”时慧宝一扭头，发现是饭店的大老板，吓一哆嗦，张了半天嘴没说出话来。
大老板说：“先打，打完再聊。”
时慧宝打出老板说的那两张牌，其他人还犹豫，时慧宝把整副牌扔在桌上：“我先跑了。”
老板隔着厨房门的玻璃窗看了眼后厨房，搂着时慧宝的脖子把他拉到一边。
大老板说：“知道我为什么雇你吗？我很早就开始注意你了，我去饭店吃过你做的菜，还有你那些野鸡野鸭。”
时慧宝干笑：“不是你告的我们吧？”
大老板说：“当然不是。我觉得你既是厨师，又很有办法，现在我看到你和你的小团队在打牌，你知道我怎么想吗？”
时慧宝沮丧地说：“我跟她合不来，她又弄一个来帮忙的。手比我还快，这下我们都没活干了，闲着不舒服，你要想解雇我，随便吧。”
大老板说：“我不管，付了你工资，你要自己想办法，还有，我的值班经理，我要带走，我要带到新的饭店去教业务，我要把外面这一摊事也交给你，装了那么多摄影头，不怕你看不过来，关键要你来处理每天出现的问题。”
时慧宝说：“我就是个厨师，我--”
大老板说：“干得好我让你把这个餐厅承包下来。”
时慧宝不吭声了。
大老板说：“这些监视器的源头，接在我的办公室里，我会盯着你的。”
大老板拍拍时慧宝的肩膀：“顺便说一句，这个台子上本来有一台卡布奇诺咖啡机的，怎么不见了？帮我找一找。”
时慧宝点点头，听见厨房里尖着嗓子喊：“小宝--”
时慧宝干笑着：“我从来没听过有人这么难听地喊我的名字。”
时慧宝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晃着肩膀往厨房走，厨房门打开了，一团铅球大的冻牛肉飞出来，差点砸到时慧宝肚子上。时慧宝还没缓过神来，又飞出来一个，时慧宝把它接住，紧接着又飞出第三个，时慧宝就是泥性子也给惹毛了，恶声恶气地说：“你干什么？”
徐冰更凶恶，提着厨刀出来：“我冰柜里有六块牛腱子肉，为什么只剩下三块？”
时慧宝斜了一眼顾小磊，顾小磊已经躲在凳子后面了。时慧宝干笑两声：“随便找外人来帮忙，就会出这样的问题，管理混乱嘛。”
徐冰冷笑两声：“谢谢，管天管地管不了贼，马上给我找回来。”
时慧宝抱着三团牛肉放在牌桌上，拉着顾小磊就走。时慧宝把顾小磊拉到后面的小院子里。
时慧宝说：“在哪儿呢？”
顾小磊说：“什么在哪儿呢？”
时慧宝仰头想了半天，突然给了顾小磊胃部一拳，打得顾小磊半天没站起来。
时慧宝说：“我这双手打得坏一辆卡车，可我没动过你一手指头吧？你别让我丢面子行不行啊？别再干这事了行不行啊，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老爷们要说话算话啊！”
顾小磊说：“你真能下狠手啊。”
时慧宝说：“哪儿呢？”
顾小磊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偷东西。那老处女手底下的人就不偷了？净拿自己当圣人。”
时慧宝说：“别废话！”
顾小磊说：“怎么一提她你害怕了？明摆着欺负人嘛，把她姘头调过来让我们失业？”
时慧宝说：“少发你一分钱工资了？”
顾小磊说：“是没少发我钱，可是当咸鱼晾在这儿也不好受啊。在外面混讲的就是个面子，咱们兄弟的面子让你丢光了。”
时慧宝说：“让你丢光了让我丢光了？牛肉呢？快拿出来！”
顾小磊不吭声了，从一堵墙后面，抱出一个报纸口袋，打开里面有三块牛腱子肉。
时慧宝抱着肉，并不饶他：“那台咖啡机呢？”
顾小磊一跳老高：“什么咖啡机！你别过来！”
时慧宝无奈地说：“你是我大哥行不行？那么沉的玩意儿你也偷？赶紧还回来。”
顾小磊声嘶力竭地说：“那真不是我干的！你要再这么看我我就一头撞死去。”
时慧宝冷冰冰地说：“撞死去吧。”
顾小磊气坏了，狠狠地踢了一脚墙：“我不理你行了吧。”
顾小磊想往屋里走，时慧宝把他拦住，诚恳地说：“兄弟，咖啡机呢？”
顾小磊说：“让我吃了！”
时慧宝很郁闷地跟进去，打开冰柜把牛腱子肉放进去，数了一遍扣上。
徐冰斜着眼看他，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时慧宝拍拍双手，厨房里不少厨师停下来。
时慧宝说：“我宣布两个决定啊，第一个呢，咱们厨房里安了监视器，以后说什么都要有证据，第二个呢，值班经理可能要走，去新的饭店训练员工，以后我的主要工作方向，是里外兼顾，负责解决饭店的日常业务问题，徐老大解决不了的找我。这是老板的意思，不同意的你们去跟他谈。”
徐冰没吭声，放下锅出去。
时慧宝皮笑肉不笑地对李同说：“李先生，咱们俩出来谈谈。”
李同笑起来，把火关了。
时慧宝把李同拽到进厨房的门口，指着脚底下的一条线。
时慧宝说：“你看见这条线了吗？”
李同点点头。
时慧宝说：“都是吃这碗饭的，咱们把话挑明了说，那边我几个兄弟都在打牌，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进不去。因为我们徐老大请了你来帮忙。我和他们都变成没用的人，进到这扇门里，就是拿工资，干活的厨师，不是你这种人。”
李同说：“别绕弯子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徐冰让我来帮忙，我没想这么多。”
时慧宝说：“是啊是啊，这个我明白，好心好意嘛，你也是了不起的好手，我书读得少，坐了三年牢，倒是长了学问，有一个人跟我说，有时候你只想做好事是不行的。这话是个知识分子说的，他帮着他老婆作假账，判了九年。”
李同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厨房。
时慧宝眼尖，突然看见有一个工人抱着咖啡机往台子上放，几步抢过去指着咖啡机：“从哪儿搬过来的？从哪儿搬过来的？”
工人说：“不是坏了吗？刚才搬去修了，修好了。”
时慧宝扭头看了一眼，顾小磊还在打牌，恶狠狠地盯着他。
晚上一阵乱忙，刚闲下来，李同就找了个高位上喝茶，时慧宝终于回到厨房里，正带着几个人干得欢。外面有个服务员匆匆忙忙地进来，在时慧宝耳边说了几句。
徐冰把菜盛出来：“有什么事大声说。”
服务员说：“刚才监控室的人说九号包间的客人偷了一个水晶杯子。”
时慧宝和徐冰站在一台监视器面前，有一个管监视器的技术员把九号包间的监视记录调出来放给他们看。
技术员指着屏幕：“看这个，这个，看到了吧？”
很清晰地看到，一个顾客把酒杯塞到西服口袋里。
徐冰嗤之以鼻地说：“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偷个酒杯嘛，怎么啦？”
时慧宝说：“他们点的是五十年陈的茅台，配给的酒杯，是天然的水晶杯，四千块钱一只，丢了的话，我们俩一个人赔两千。”
徐冰眼睛都立起来：“我为什么要赔？”
时慧宝说：“你不是跟老板说和我共同负责吗？”
徐冰气短地说：“那就我们俩赔啊？”
时慧宝说：“知道怎么当领导吗？就是所有错误都要自己撑着。”
没办法，为了解决这一难题，时慧宝只能去找顾小磊，顾小磊正炒着菜，刚放下锅，时慧宝拽着他手往外走。
顾小磊说：“干什么？”
时慧宝说：“用着你的时候到了！咱俩的账慢慢算。”
徐冰时慧宝和顾小磊，站在九号包间门口。
时慧宝叮嘱着顾小磊说：“不许得罪客人，不许说脏话，见机行事。”
徐冰说：“报警吧。”
时慧宝瞪她一眼，堆上一脸笑容推开门进去。一屋的顾客愣了一下。时慧宝一进来就拉着顾小磊跟大家打招呼。
时慧宝说：“大家吃的不错吧，还有什么要求，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咱们都是老朋友了，饭店给大家准备了一个开胃的小节目，要不要看一下呀？”
客人们又奇怪又轰然称好。时慧宝让开，让顾小磊表演。顾小磊拿出一个一元的大硬币，然后把两只袖子卷起来，从左耳朵把硬币放进去，右耳朵拽出来。客人们惊呼了一声，兴趣都上来了。顾小磊把一元硬币拍在桌子上，再拿起手来，钱没了，他伸手指着远处的一盘菜，时慧宝把菜端起来，那个硬币在盘子底下，包间的人都笑起来，纷纷给他鼓掌。
时慧宝说：“还有更绝的。大家伙眼睛不要眨啊。”
时慧宝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水晶酒杯递给顾小磊，顾小磊在手里握着，轻轻在空中晃，屋里人眼神都跟着他的拳头。
顾小磊突然双手在空中一击，酒杯没了，笑眯眯地指着偷杯子的顾客，顾客脸色都变了。
时慧宝说：“先生，您掏掏口袋，是不是变过去了？不是那个，右边那个。”
顾客很无奈地从右边口袋里把偷的杯子掏出来，时慧宝带头鼓掌，气氛热烈。时慧宝挥手告别包间的客人，微笑着看他们走了。
他一扭头，发现徐冰站在他背后。徐冰说：“小时候学课文的时候有一篇，有个人用鸡叫把城门骗开了，弄成一个成语了，叫什么来着？”
时慧宝说：“鸡鸣狗盗。”
徐冰扭头走了：“谢谢啊。”
时慧宝一个人站在那干生气，看见顾小磊走路，很不满地冲他招招手。
顾小磊晃着过来。
时慧宝说：“那个杯子让你变到哪里去了？”
顾小磊装傻：“不是变到顾客身上去了吗？”
时慧宝说：“别废话！”
顾小磊从裤子口袋里取出杯子来递给时慧宝，意犹未尽地说：“真值四千块啊？”
深夜，收拾厨房的帮厨们也走了。外面的一张桌子上，只坐着徐冰、李同和时慧宝三个人。三个人就着一个茶壶喝水，徐冰在低头看单子，看完了递给时慧宝。时慧宝看完把单子放在桌上，徐冰把单子推给李同，李同没看。
李同说：“我是来帮忙的，经营是你们俩的事，我明天就不过来了。”
徐冰看了一眼时慧宝说：“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
时慧宝说：“我可没说啊。是你把我们这几个人都排挤到外面来，也是你说要跟我共同管理的，请谁帮忙不请谁帮忙，我有一半的决定权。”
徐冰反唇相讥：“是吗？我已经对你们很客气了。自从你们来，我冰柜里每天都丢东西，火腿，碗口粗的好几根，鳕鱼，大虾仁，干鲍--”
时慧宝气坏了，拍着桌子：“你这是诬陷。”
徐冰说：“请问东西哪里去了？”
时慧宝说：“你手底下的人就干净吗？”
徐冰说：“你说什么？”
时慧宝说：“我说你诬陷！”
眼看两个人斗鸡一样，李同赶紧把他俩分开。
李同说：“行了，厨房里的有些东西备出来，到了晚上没用掉，反正第二天也要扔，有的厨师就把它带回家去吃，外面的人不知道，都是干厨师的，就别较这个真了。”
徐冰怒冲冲地看着李同说：“你跳出来装什么好人？让你帮忙你都不肯干。”
时慧宝说：“反正现在装了电子眼，再丢东西，自己把手剁了。”
徐冰冷笑着：“有电子眼怎么着？手机店里有十几台监视器，顾小磊该偷不一样偷吗？”
时慧宝脸都绿了：“你听谁说的？”
徐冰也有点后悔：“这你别管了。”
李同看着徐冰说：“宝哥是厨房里的好手，我不说你也知道。要不然你辞职，要不然你们俩合作，我没法再来帮忙了，对不起。”
李同站起来，穿上外套走了。徐冰也走了，换衣服回家，把时慧宝一个人剩在那里喝茶。
4.无处不在的陷阱
早上，徐冰偷偷摸摸地来到了粤海风饭店监控室，她鬼鬼祟祟地进来，把门锁好。她听见外面走路的声音，她把监控室的图像打开坐在那儿看，她看见时慧宝进了二楼包间的一个走廊，徐冰像抓住鸡的黄鼠狼一样高兴坏了。
粤海风饭店二楼包间走廊，时慧宝走过挂着各路名厨的照片的照片墙，他还不放心地扭头看看监视器，把镜框摘下来，墙上有一个方形的洞，过去是放电源盒的地方，里面搁了一卷现金。大钱小钱都有，时慧宝又从口袋里把钱掏出来，数了一遍，包在那一卷里，然后把镜框挂上。
时慧宝走了，一直等他的身影消失，徐冰鬼鬼祟祟地上来，摘开镜框，得意地发现了钱。她数了一遍，把钱搁回去，把镜框挂好，充满斗志地走了。
厨房里，厨师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大家一边干着活一边斜着眼看，储藏室里火花飞溅，一个焊工正在焊东西。
焊工把活干完了站起来摘下面具，时慧宝和徐冰都站在后面，储藏室里的巨大冰柜上，焊了一对耳朵，可以把锁挂上。
徐冰和时慧宝扣上锁，一起出来。两个人一块拍手，厨房里安静下来。
徐冰说：“现在厨房安全了。”
时慧宝不高兴地说：“冰柜上锁了，再有三只手，老子给他剁了。”
徐冰拿出一把钥匙：“我要把这把钥匙，交给厨房里最能信任的一个人掌管，你们谁愿意管呢？”
小滑头跳着高举手：“我来我来！”小滑头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他，没有一个愿意举手的，小滑头已经来不及缩了，徐冰把钥匙拍到他手里。
徐冰说：“你记住，没有我和时慧宝共同的签字，冰柜不许打开，每天的备料单，出多少料，剩多少，全要有记录。”
徐冰把钥匙拍到小滑头手里，小滑头拿着钥匙。
时慧宝看看厨房里所有人：“就是这么个规矩，你们最好别打歪主意。没有第二次警告了。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