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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夜半手机响起

书籍名:《秘令:黑衣特警侦破密案纪实》    作者:梵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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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玉莲花酒吧的那位常把“位卑未敢忘忧国”挂在嘴边的老板李醇。

  那天在医院看到李同后,李醇心里不禁怒火中烧,那保安队长只是别人的一条狗,他踢李同的那一脚,只是因为他可以狗仗人势,才敢如此恣意妄为。李醇平日里经常上网查阅一些新闻和有关消息,他最恨的就是贪腐分子和恶势力的勾结,他觉得,一旦让他们形成气候,那对这个民族的破坏绝对是灾难性的。

  他不由自主地联想起红姐和她所依傍的那些人。

  按照他的逻辑推理,红姐他们那些人无疑也应该对李同所受到的伤害负有责任,因为正是他们这些人组成了一股又一股的贪腐集团,使得这个民族在寻求公平、正义和尊严的道路上又多了几分艰辛。

  回家以后李醇辗转难眠,他脑子一转,便起身给远在香港的陈先生挂了个电话,他知道他夜间十二点以前不会入睡。

  那天在店里和陈先生的一席长谈,使他认准了对方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他想听听他的高见。

  果然,陈先生听完李醇的想法后,只略略沉吟了片刻,便侃侃说道:“李醇老弟,你的想法没错,我虽痴长你十几岁,可好歹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些年,到我这个岁数,我才真正弄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钱真的不是很重要的。赚了钱,然后回报社会,那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可有许多人就几乎没有这个概念,他们只知道囤积财产,然后留给子孙享用。还有,有的人明明已经家财万贯,可还硬说自己是什么‘公仆’,是代表无产阶级的,这不是叫人笑掉大牙吗?我留意过这些人的状况,他们退休以后,他们的住房、退休金、福利待遇、保险、医疗保障等等都要大大高于一般老百姓,可以说是完全无后顾之忧的,可是让人搞不懂的是,他们依然还要贪得无厌,这可就太说不过去了。至于那个红姐和她的那些男人们,除了贪得无厌,还把全人类的羞耻之心也踩在了脚底下,这是比血缘之间的乱伦还要可耻不知多少倍的行为,十恶不赦、殃及子孙呀,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这话讲得好哇,他们不是贼子谁是贼子?所以,你刚才对我讲的那些想法我完全赞同,对于这些人,你想采用的方法谈不上不道德,如果你觉得这有碍你的道德底线,那我觉得也是让这些人逼的,不得已而为之,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呀。对了,你看我几乎忘掉了,红姐的真实姓名我替你打听到了,姓王名雨,下雨的雨,她的这个真实姓名一直不为人知,不过到底还是让我老陈搞出来了,这也算报应吧,啊?”

  正在病床上昏昏欲睡的李同终于等来了李醇的电话。

  “同子,都拿到手了。”李醇开口就来了一句。

  “什么?什么拿到手啦?”李同反问道,他不敢相信好运气会来得这么快。

  “睡糊涂啦?手机号,真实姓名,还有照片。”

  李同一下子完全清醒了过来,“真的?没拿我开涮吧?”

  “我马上从手机里给你发过来,你等着接收吧。”李醇声音低低地说。

  “等等,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你是怎么弄到手的?”李同兴奋得满脸放光。

  “打住,同子,电话里不谈,等下次见面我再详细告诉你,行吗?”

  可是他们谁也没料到,由于阴错阳差,直到两个人天人永诀,也一直没有机会再见一次面,这给注重情感的李醇留下了终生的遗憾。

  得到消息的季枫、曹铁和章大为前后脚赶到了队部。

  “李同立了一大功啊!也真难为他了。”曹铁脸上表情复杂,他一直内疚不应该让李同一个人去冒那个险。

  “老大,可不可以考虑实施抓捕?这女人,简直就是个妖妇。”章大为问道。

  季枫沉吟半响,然后才慢慢说道:“没想到,这案子还真给整大发了,这绝对是个窝案,一个女人外加一串儿贪赃枉法的男人,而且还都有实权,这大概已经超出特警的职权范围了,这案子弄不好纪检部门就得过问。”

  “这案子即使要交上去,咱们也得先把这妖妇抓了再说,要不是因为她,同子也不至于挨那孙子一脚。”章大为的面色阴沉得厉害。

  季枫把头又转向曹铁:“老铁,你的意见哪?”

  “我的意见,是要再确认一下,王雨和在紫丁香待过几天的那个女人是否肯定是同一个人,如果真是,那案子的性质就会有一些变化,咱们再考虑下一步也不迟。这样吧,我再试着和曹雪联系一下,她或许有可能见过那女人。”

  电话通了,三个人的神经都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起来。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也没有人接,就在他们快接近失望的时候,电话传来了一声:“是曹哥吗?”

  大男人曹铁和小女子曹雪在电话里讲了足足有半个钟头,坐在一旁的两个人听得真真切切,季枫不断看表,章大为则一支接一支地抽他的双叶牌香烟。

  曹铁希望她帮忙分辨一下照片上的女子是否与紫丁香老总有来往,照片从手机里发过去没有两分钟,曹雪便肯定地回复说:“是她,不过我们下面极少有人见到过她,我还是有一次在老总的办公室里偶然见到的。”

  曹铁问:“能肯定吗?”

  “没有问题,绝对是她,她身上好像有一些外族人的血统,不过不是特别明显。”

  三头对案,几个人不禁兴奋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李哥呢,他现在怎么样?”电话那边的曹雪又追问了一句。

  曹铁有些语塞,这个话题几乎成了他心中的一块伤疤,此刻又被对方无意中揭了起来,但他今天不想再敷衍搪塞。

  “他住院了,小曹。”

  “啊!那,和他被踢的那一脚有关系吗?”对方显然惊鄂万分。

  “有,而且关系挺大。”

  沉默片刻之后,几个男人听见曹雪在那边轻轻抽泣起来。

  周可心和丁检也正苦苦监视着李局的行踪。

  李局这个人确实狡黠,不管他打给谁的电话,都会显得正派廉洁,还经常拿成克杰和胡长清来做例子,告诫别人要抵御资产阶级的腐朽思想和糖衣炮弹的袭击,以至于周可心几次私下问丁检这个李局是不是咱们盯错人了?

  丁检的回答是:“小周,反腐这一行我好歹比你多干了些年,你记住,李局这个人是在自露马脚,凡是在下边做多了坏事的人,在公开场合就越想尽力表白自己忠于信仰,忠于人民,这是个反比例,你放心,这比写的都准!”

  李局最近一段时期总隐隐觉得身边有一股肃杀之气在追随着自己,驱也驱不开,甩也甩不掉。这是预感?还是上天在冥冥之中的警示?他搞不明白。成克杰在被抓之前就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心神不宁,寝食不安,自己现在也有些反常,昨天夜里他还做了一个梦,梦见30多年前在北京站跪在地上被他毒打的那个少妇正在法庭的证人席上揭露他的兽行,那个当年的少妇虽然已经白发苍苍,但记忆力依然清晰,把当年的细节向法庭陈述得清清楚楚,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法官以“泯灭人性罪”判处他死刑,而且不得上诉,立即执行。他怕极了,在被法警拖架着往外走时回头声嘶力竭地向法官大喊:“我要揭发,这不光是我一个人干的,我认罪呀!”

  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梦中的其他情节,旁听席上有人向他吐唾沫,有人向他扔纸团,还有人骂他禽兽不如的东西,忽然他的头顶上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个霹雳炸了开来……

  他大汗淋漓地被惊醒了。

  醒来后他的心仍在狂跳,他四顾了一下空空荡荡的屋子,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越早越好!他顾不得夜色已深,摸出枕边的那个只和少数几个人联系的手机,然后拨通了号码。

  “喂,红姐吗,是我……”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次通话立刻被人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

  正在熟睡的周可心被电话吵醒,季枫告诉她刚才监听到了一个人和红姐的通话,经查这个手机号码是她现在所在的这个城市的,请她和当地检察部门查一下源头。周可心不敢怠慢,马上和丁检联系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丁检声音平静地在电话里告诉她,经查,这个神秘的手机号码就是那个李局的,而且从被调出的以往的通话记录看,李局涉嫌洗钱的事几乎现在就可以定论,但由于他受贿的事情还未彻底查清,所以现在暂不动他。

  周可心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想把胸中的浊气吐得一干二净,然后她拿起手机给季枫那边去了个电话:“大哥,查出来了,是那个李局,丁检说先不动他,有关部门已经通知了下边不许他离境,红姐那边怎么样?打不打算摘她?”

  “不摘!她后边儿牵着一串儿呢,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没有铁证,这些人弄不好会反咬你一口,忍一忍吧,这种事情不能太着急。”

  周可心放下电话后,觉得困意一阵阵袭来,她索性倒头睡了个回笼觉。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而且还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她不知怎么竟来到一个大法庭上。审判长敲了一下法锤宣布开庭,接着一大堆人排成一长串儿被法警押了上来,这些人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有的已经谢了顶,有的头发已经花白,他们有人表情平静,有人垂头丧气。这些人一字排开,为首的竟是那个李局,他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然变得灰白混杂,背也驼了下去,与当年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而最让周可心刻骨铭心的还是公诉人的几句即兴发言:“中华民族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积累了过去从来没有过的巨大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所以,我们每一个炎黄子孙绝不容许任何人用卑劣的手段把它们据为己有,绝不容许任何人置子孙后代于不顾,用这些非法得来的财富筑造起自己醉生梦死的天堂,一句话:他们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

  下面是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周可心被掌声惊醒了,她侧耳一听,原来是有人在敲门,她开开门,门外站着兴奋得满面红光的丁检。

  红姐和李局的犯罪轨迹已然渐趋明朗,李局显然是准备请个“长假”到国外去和老婆孩子团聚,因此打给红姐的电话便格外频繁,他是想在自己离开中国之前把在国内非法所得的资金尽早分期分批地转移出去。

  因为李局打给红姐的那个电话从而导致李局浮出水面后,丁检一连兴奋了好几天,这人是个难缠的对手,前几年有人告发他,却都因为查无实据或证据不足而一次次让他滑了过去,这使丁检他们非常恼火。

  现在有的贪官们开始学乖了,他们不再明目张胆地包养二奶,在生活上表面处处低调,工作也努力而勤奋,从外表看完全是一个党的好干部的形象,但在暗中却拼命用各种方法和手段侵吞国有资产和受贿,他们是在和时间赛跑,争取在国有资产被他们蛀空之前携妻儿甚至二奶们移民到国外,然后再慢慢享用他们早就转移到那里的“黑金”。

  丁检一边狠狠抽着烟一边对周可心说:“这些人其实骨头最软,有一次纪委来查一个人,在查之前先要找这个人的上级领导询问了解一下有关情况,没想到这位上级领导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贪腐分子,他一见纪委登门来找,以为自己的事败露了,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眼泪鼻涕地说我错了我错了,我全坦白。结果本来是要查张三,却意外地抓了个李四,唉,悲哀之极呀小周。”

  周可心无语,人性的卑劣居然被这些人发挥到了如此极致,她忽然突发奇想:要是拿桦子和这些人相比较,谁的罪过更大一些呢?

  她问丁检,丁检闷头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狼狈为奸,半斤八两。”

  临走的时候丁检问周可心:“听说你母亲身体不大好?有这么回事吗?”

  周可心笑了笑说:“有,但是现在好多了,生活完全能够自理,要不我也不敢出来这么长时间不回家。”

  “这样吧,这边儿我一个人盯几天,你就先回家歇歇,你太辛苦了,这事儿你跟谁也别讲,以后别人真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们这边儿研究以后批准你回去的,再说你现在归我领导,我有这个权力。这几天你就什么都别想,把案子放一边儿,陪陪你母亲吧。”

  到家以后,周可心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吴国安去了个电话,说中午去看他。自从吴越出国以后,自己一直抽不出时间,这使她总觉得有些内疚。

  周可心安排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准备晚上和母亲去后海西岸的荷花市场好好转一转,那岸边开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酒吧、餐厅,其中有一个很有特色的餐饮酒吧,听说饭菜茶点弄得相当有味道。

  周可心的计划又一次落了空,她正准备出门往吴国安那里去的时候,季枫的电话来了。

  “小周,在哪儿那?”他现在每次电话开头差不多都是这一句。

  “在路上,快到北京了。”周可心红着脸撒了个谎。

  “好,回来后马上到队里,记得两个来月以前在紫丁香抓的那几个吸冰毒的吧!其中有一个被‘刑拘’的女人为了得到宽大处理,揭发她认识的几个人平时有凑在一起吸毒的习惯,据可靠消息这伙人今天中午有活动,中间应该还有两个女的,所以还得劳驾你跟着去一趟。咳,没办法,本来是缉毒警的事儿,可揭发检举的那个人是在紫丁香抓的,所以咱们特警还是得去执行一趟公务。”季枫说完把电话挂了。

  周可心赶到队里时大家已经准备好了。

  天阴了,不一会儿雨夹着细细的雪糁子从空中慢慢飘落下来。

  “这伙人是干什么的?”周可心问正在看着车窗外的季枫。

  “演艺界的。有一个导演,还有美工师,化妆师,加上两个女演员,听说还有一个编剧,全都吃饱了撑的,有钱没地方花了!”季枫头也不回地说。

  车开到一栋楼下,季枫嘱咐大家说:“门敲开以后咱们把声音放低点儿,这些人不是刑事犯,用不着大声呵呼,再说一看见警察他们早就瘫了,别看在戏里边威风八面,现实生活中胆子比谁都小。”

  李寻插话说:“胆子小还他妈吸毒?我真弄不明白。”

  刘四平说:“钱烧的呗!你见过一个月两千工资的工薪族有哪个吸毒的?”

  一听说是警察,屋里一阵慌乱之后门被慢慢打开了,四周弥漫着一股怪味儿。

  自知事情败露,屋内的几个人全都脸色苍白地坐在沙发和椅子上没动,只是眼睛跟着在角落里搜查的警察转来转去。毒品很快就搜到了,都是一小包一小包结晶体的冰毒。

  “把口袋里的也掏出来!”季枫对他们说。

  几个人仍然坐着不动,他们眼神迷离,大概还沉浸在毒品的刺激之中。

  “快点儿,别等我们动手。”周可心催促道。

  有一个长头发瘦脸的40多岁男人显然是这几个人中间的老大,他故作镇静地说:“我们是艺术家,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那几个人也张了张嘴,似乎也想说些什么。

  周可心走到那两个女子跟前,“把口袋翻过来,私藏毒品罪加一等。”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那两个女子面容俏丽,一看就是那种讨导演喜欢和青睐的女艺人。见周可心语气严厉起来,便有些无奈地从口袋里摸出几小包零散的塑料袋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其余几个人见状知道躲不过这一关,便不大情愿地也从兜里掏出同样的塑料袋放在桌上和茶几上。

  “带走。”季枫把头向外一摆说。

  那两个女艺人大哭起来,说什么也不肯站起来跟警察走。季枫和大家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人虽说参与了国家法律明令禁止的吸食毒品行为,但毕竟还不是明码标价的刑事案犯,不好生拉硬拽地铐走。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周可心。

  周可心把脸拉了下来,她一拍桌子对她们说:“现在知道哭了,当初干什么去了?”她指着一位女艺人,又说:“我在屏幕上见过你,你是不是演过一个女警察?”

  那位泪水涟涟的女子点了点头。

  “你演的那个警察当初还让我感动了好一阵子,说实话刚一进屋我就认出你来了,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是怎么塑造的这个警察?就像你这样在下边吸毒抽大麻的人,你是究竟怎么从内心进入角色的?”

  屋子里寂然无声,所有的人都在静静地听着周可心对那女艺人的训斥,那位导演和另外几个吸毒的人表情尴尬,他们知道这个女警察的话实际上也是说给他们听的。

  周可心接着说:有人跟我说过演艺界的人不值得人们尊重,当初我并不同意这个观点,你们在银幕上塑造了那么多让人感动的形象,怎么不值得大家尊重呢?现在我明白了,个别人台上一套,台下一套,完全是一种双重人格!

  “你们来钱来得容易,一部电视剧拍完了少说几十万,多则上百万,几百万,你们挣钱多,没人眼红,可你们挣的这些钱都干什么去了?跟人家李春平学学,干点儿好事儿行不行?你们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有爱心的艺人,国内每次闹灾你们捐了多少钱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吸毒!怎么不把买毒品的钱送给那些没钱看病躺在病床上等死的人呢?怎么不捐给那些无儿无女靠捡菜叶子生活的孤寡老人呢?我觉着你们这样太可怕了,你们大概也有子女,要照这么下去,他们这一代人就得毁在你们手里头!你们还哭?有什么脸哭?我说纯粹是自找苦吃,自作自受,不送你们进拘留所待些日子,天地不容!”

  从拘留所送完那几个人回来,前一阵的雨雪变成了细密的雪花,雪下了有三四厘米厚,周围变成了白茫茫一片,行人们“咯吱咯吱”地踩着脚下的雪匆匆赶路,四周渐渐显得安静下来。

  季枫和章大为在汽车里聊起了周可心。

  “小周今天说得不错呀,是不是大为?”

  章大为没说话,他似乎正在琢磨着什么。

  “怎么啦大为,又想自个儿家里那点儿事儿哪?”季枫知道他的婚姻已经快走到了尽头。

  “不是,我倒是觉得小周有点儿像希腊神话里的普罗米修斯。”

  季枫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便沉默不语了。

  “她太嫉恶如仇了,又太柔情似水,这固然都是好事儿,好品质,可也容易受到伤害,我真的不知道,这个社会里的有些人能不能容下她?”

  季枫说:“行了,别谈这个了,我知道小周是个好人。大为,你跟我这个当大哥的说句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小周?”

  章大为用幽幽的目光瞅了季枫一眼,然后回答道:“一言难尽哪!”

  把几个聚众吸毒的人送进拘留所以后,周可心第二天又帮着队里整理这几个人的材料,收集证据,准备提供给预审员使用。她整整忙了一天,到晚上八九点钟才告结束,她在自己办公室那张折叠床上凑合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乘大客车回到了丁检所在的那个城市。

  丁检看到周可心已经赶回来时十分高兴,他说:“我正犹豫着给不给你打电话让你回来呢,真是不好意思,李局这块儿这两天动静大了,他在电话里和那个红姐约好过几天在北京见一面,估计还是资金转移的事儿。另外他暗中包养的那两个二奶也经常错开时间去找他,这事情全赶到了一块儿,让人心里不踏实呀小周。”

  周可心问丁检:“有关部门不是已经暗中下了指示不许李局离境吗?您还担心什么?”

  “小周哇,现在看来不是那么简单,这个李局根子在北京,有一定能量,他完全可以托他的朋友给他办一套合法的出境手续,踏踏实实离开中国。他人要是一走,估计再抓他就难喽!”

  周可心劝慰说:“丁检您别激动,咱们坐下来从长计议好不好?这个李局再精明,总不至于眼睁睁从咱们眼睛底下溜出去吧?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就先自己脱了这身警服回家卖烤白薯去!”

  周可心和丁检从那时开始,就换着班在丁检所在的反贪局日夜不停地监听着李局的动向。

  夜里12点换班的时候,丁检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汤面走进了那间监听室。

  “我们局长特意嘱咐食堂抽出人来在夜里12点左右开一次伙,给咱们做点稀溜可口的,今天是鸡蛋汤面,反正是一天一个样儿,让师傅们换着样儿做,你赶紧吃吧,吃完去休息。”丁检把汤面放在桌子上说道。

  周可心一边吃着汤面一边问丁检:“你们反贪局怎么显得有点儿冷清?是人手太少吗?”

  丁检苦笑一下说:“人手也不是太少,关键是案子太多,根本忙不过来,说句不中听的话,反腐败这个工作,是光腚打铁,火花溅着谁算谁,腐败的速度太快,我们就是组建一个集团军来反腐也未必能抓得过来。”

  周可心揶揄道:“怎么,丁检这么一条汉子也撑不住了?”

  丁检说:“咳,发个牢骚呗,工作还得干,干反贪这行是两头落埋怨,老百姓骂咱们贪官抓得太少,不解痒痒,可贪官和他们的保护伞又恨得咱们牙根儿疼,每月的工资还就这么两壶醋钱,有时候想起来心里总是怪怪的。尤其是我们这一亩三分地,比不得北京,天子脚下,怎么着也好一些,像我们这种地方,有人根本就不讲法制,我们以前那个省委书记,简直就是一方诸侯,全是一个人说了算……”

  两人正说话间,监听系统忽然有了讯号,有人在拨打手机,是李局!

  李局这个电话是打给红姐的,约她三天以后在北京东三环的日本料理见面,时间是傍晚五点整。

  季枫一行六人早早就分乘两辆帕萨特来到东三环的日本料理附近埋伏下了。

  初冬的下午五点钟正是黄昏来临的时刻,曹铁一边看表一边自语似地说:“你瞧,他们约的这个点儿,‘人约黄昏后’,还挺有诗意。”

  季枫捅了他一下说:“安静点儿,人来了,你看是不是这个?”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正从不远处姗姗向日本料理的大门口走去。

  “没错,就是她!”拿着望远镜的曹铁兴奋得大叫。

  “跟搞地下工作似的,分秒不差呀!”季枫紧盯着红姐说,“老铁,你敢肯定就是她?”

  曹铁说:“没错,和照片上一模一样,这娘儿们,确实是人面桃花,要不怎么能迷倒一大片男人拜在她的石榴裙下呢!”

  红姐走到日本料理的大门口,她没有进去,而是站在了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两分钟以后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到她跟前,红姐亲热地挽着这个人的胳膊,进了日本料理的大门。

  毫无疑问,这个中年男人就是李局。

  “是他吗?”季枫扭头问曹铁。

  “没错,烧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如雷灌耳呀!这回可见着活的了,这些王八蛋,比抗战时期的汉奸还可恶。”季枫恨恨地说。

  两个钟头以后,红姐和李局才相跟着从里面出来。四周的街灯早就亮了,他们两个人的举动都被汽车里的特警们看得清清楚楚。李局开始对红姐拉拉扯扯,红姐显然不大情愿,一边后退一边把李局拽住自己手臂的双手往外推。

  季枫和曹铁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他们不知道下面要发生什么。好在这种情形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几分钟后,李局一脸悻悻地走到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前,拉开车门点着火之后慢慢开走了。

  “大哥,走了一个,追不追?”另一辆帕萨特上的李寻和刘四平问。

  “挂着他,随时保持联系。”季枫仍然不错眼珠地盯着红姐。

  “摘不摘?老大。”曹铁问。

  “摘!”季枫说罢便拉开了车门。

  红姐走到停在路边车位里的一辆宝蓝色cooper旁边,正要伸手开车门时,她猛一抬头,两个目光生冷的汉子正站在她的左右。她马上就明白了,这两个人是警察。

  “你是王雨吗?”其中的一个人问道。

  她什么也没说,就把两手垂下来等待发落。

  针对红姐的这套审讯方案是经过慎重考虑和研究的。

  红姐很奇怪这两个警察把她带到一个地方后,既没有把她关进一间小屋去反省,也没有对她厉声喝斥,而是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先休息一下然后再谈。

  五分钟以后,一个警察开口问她:“王小姐,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他们没有用“抓”字而是用了一个“找”,红姐心里松动了一下。

  “警官先生,我真的不是很清楚。”

  “那好,怡红国际美容院是你开的吧?”那警察追问。

  “是我开的。”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微微颤抖。

  “当着明白人不说糊涂话,我们从半年多以前就开始找你,你要是只犯了组织他人卖淫这一项罪名,上级也不会动用特警来办你这件案子。”

  红姐两眼有些发黑了,那警察虽然语调平缓,却透出一股不容抗拒的杀伐之气。“不过,单单组织卖淫这一条,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你最少也得在监狱里蹲上十五年二十年。”

  红姐明白,他们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

  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她已年过30,因为保养得好,所以容貌显得相当年轻,她的美貌牵住了众多有钱又有权的男人的心,但她明白自己没几年好孤芳自赏的了,女人就像花儿一样,当初就是开放得再绚丽多彩,一旦秋日来临容颜老去,在男人心目中就只是一块抹布了。

  她不能让自己所剩不多的美貌在高墙电网下枯败,她考虑再三,终于答应了警方让她在表面上维持住怡红国际美容院的生意,和那些洗钱的客户继续保持联系,随时向警方通报那些人的动向。她心里清楚,这是唯一能救自己的一条生路。她知道,监狱是肯定要进去的,但在里面待的时间的长短,自己却有很大主动性。

  谈话临结束时警察问她,她和李局分手时为什么拉拉扯扯?红姐脸红红地回答说:“他要和我去台湾饭店开房间,我因为心情不好,再加上身体的原因,所以没有同意。”

  两个警察淡淡地笑了笑说:“好,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会儿纪委的人来把你带走,刚才我们和你的谈话,也是受纪委的同志委托的,一句话,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红姐机械地点点头,就像缺氧一样,她的大脑已然全都麻木了,这时候她才明白,什么叫“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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