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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关键的一个棋子：矮子(1)
经过李冉和黄子西的对话，李小申基本上把屋子里的情况都仔细地观察了一遍。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王副说过，如果公司内部的人，陷入感情纠葛，一定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失败。他过于担心子西的安全，以至于根本没有办法从内心放轻松。
但是屋里的六个人，的确每个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无论从表情还是从举动上都没问题。黄子西笑靥如花，脸上的红晕衬托着娇嗔的面颊，格外美丽。她瞥了李小申一眼，给了他一个暗示，没有理会李冉教授要求结束的暗示，开始了更深一步的测试。
“李教授，您的这个药是不是我老公他也要吃点啊？他就要去罗布泊那边考察了，我是要等他一起吃，还是我先吃，等他回来再吃？”
黄子西的话音刚落，李小申立刻在屋里的六个人中捕捉到了其中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这个人是那20岁左右抄方子的小姑娘，显然她的眼睛放出一丝好奇的光芒，就像黑暗中的一个小火苗，一闪就灭。然后她低下头，仔细写着什么，不再说话。她的突然沉默更引起了李小申的怀疑。他拉起黄子西，坐下说：“是啊，李教授，我听说调理都是男女一起吃才有用，您也给我开点方子。”
“来，我也来把一下脉，好吗？”李教授后面那个中年女人同时拉过了黄子西的手腕，笑眯眯地问。他们这些徒弟有的时候会根据师傅的方子再来把一下病人的脉，用于自己经验的积累和学习。
“李教授，罗布泊这个时候还能进，再晚点就不行了。”李小申把手同时伸给了李冉，眼睛斜视着观察屋里人的反应。
小姑娘的手再次微微抖了一下。难道真的是她吗？小申用目光试探李冉，询问是否要按照计划进行更深一步的试探。这时候那个中年女人突然笑着说：“哎呀，姑娘，你吃什么药啊？你已经怀了吧？这是喜脉。老师，您怎么能没摸出来啊，您快看看！”
一句话惊动了四座，李小申心里一惊。李冉也变了脸色，他脸一沉说：“不可能！”
担心李冉把两个月前才救黄子西，之后还一直帮她调理的事暴露，李小申连忙站起来。
“真的吗？那也太好了，我们马上去化验！如果是真的，我请你们所有的人吃大餐！”李小申拉起黄子西的手，“走，我们快去！”
黄子西往后挣脱了一下没成功，只好鼓着脸顺从地跟着他走出了门。
“小申，你干什么？我们还没成功，这机会只有一次！”两人出门后，黄子西甩开李小申杏眼圆睁瞪着他。
“我们暴露了，这帮人很厉害，他们看出来我们是干吗的，说到罗布泊就看出来了，他们就是借你说个谎转移注意力！”
“她没有说谎！”
“什么？”李小申年轻的脸上露出惊讶和欣喜，两只眼睛由于紧张和兴奋眯在一起，“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我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黄子西确认地点了一下头，脸上挂满了红晕，“我怀了我们的孩子，小申，你和我的！”
李小申一下子把黄子西抱了起来，高高举起，紧紧搂着她纤细的腰，忘记两人刚刚失败的任务，无限欢喜。
黄子西微笑着用双手推了小申一下，“可是你为什么因为这个破坏了我们的机会？你这样会让李冉叔陷入危险的境地，小申！”
“我以为她们在撒谎——以这个为由打消我们的注意力，我认为那个中年女人跟那个年轻女人是一伙的。我们提到罗布泊的时候，年轻女人已经露馅了，但是更加厉害的是中年女人看出了年轻女人的目的，假装说你怀孕来提醒年轻女人不要露馅！我的推理没什么漏洞啊！”
“小申，如果那年轻女人是在试探我们，那么她会不会产生怀疑？我们会不会半途而废，下一步该怎么办？”
“走，回去，还是带着李叔离开再想办法，你怀孕了，公司解体了，没什么必须要执行的命令，我要保护你们两个。”李小申和黄子西又往回走，突然发现四个人急匆匆地跑向李冉的名医工作室。
“坏了！”黄子西脸色变了，“李叔出事了。”
李小申一把拉住黄子西，“不能回去！。”
“可是李叔……”黄子西刚说完，急救床已经推了出来，李冉嘴上戴着氧气罩，脸色惨白，躺在急救床上被迅速地推往急救室。
“怎么了？”黄子西拉住刚才屋里坐着的那个往电脑里面录方子的中年男人大声喊。
“你们刚走，李教授突然表情就变了，好像看到门口谁进来了，可是门口谁也没有，他越来越害怕，然后就捂着心脏，那表情吓死我了。”这个中年男人着急地说完，紧跟着急救床跑了。
“你还记得贾三包子铺、王强被吓死案吗？我们遇到对手了，那个案子，还是我爸破的！杨川告诉过我。”李小申紧咬着牙床，狠狠地说。
十分钟过去了，好像十个小时那么难熬。14：55，李冉，西安著名中医学家，王学清教授隐秘的高徒，以心脏猝死的结论被宣告离世。李小申和黄子西两个人悲痛欲绝地混在人群中离开，觉得身后有道阴森的目光，一回头，却没有任何发现。
“怎么办？”黄子西眼睛里面灌满了伤心的泪水，颤抖着问。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因为身份的原因，躲在地下，看来今天，我要去找我爸帮忙了。”李小申紧咬牙关说，“必须搞清楚，李叔的死亡原因，我们才能知道这背后到底是谁。”
“你不想离开了？”
“子西，我们根本走不了。对手有多强大，他可以轻易地在不知不觉中让李冉吓死。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看住他的鱼线。就像钓鱼一样，有人钓鱼，作为鱼，我们只能在水里看到线在哪儿，才能不上钩，这是鱼唯一的生存方式。否则，渔叉、炸弹，招呼上来，躲到哪里都是徒劳！”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公安局，西安目前我能够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弄清楚怎么回事，我们就赶紧离开西安！”
“子西，你说刘佳怡的短信，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知道李冉叔这边的事，还有，我们在北京的时候，张教授怎么会知道李冉叔具体的位置呢？李冉叔，会不会就是公司里的人？”
“知道了这个答案有什么用？”
“的确没用！走吧，我需要你先去找我爸。我在外面的‘劲风’等着。”
“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小店！我现在还不能见我爸，我怕刺激到他，为了公司我真的牺牲很多。当年杨川在救我的时候，就跟我谈了这个。”
2012年2月14日15：30西安公安局
黄子西泪眼蒙眬地走进李青所在的公安局。
“姑娘！你找谁啊？”看门人拦住了她，“这可不是你家开的，说进就进！”
“大爷，我找李青。”黄子西客气地点头回答。
“你跟我来！”看门人突然警惕地四处看了一下，带着黄子西穿过一条长长的楼道，来到一间办公室的门口。黄子西抬头看到上面写着局长办公室。
“局长！”看门人敲门走进去，“有人找李青！”
局长连走带跑地奔出来打开门看着黄子西。
“你是谁？”局长茫然地问。
看门人很快离开，黄子西就此判断他应该是接到过局长的某个指示。
“我想找李青，有点急事！”黄子西谨慎地说，“他在吗？”
“他不在！”局长准备关上门，把黄子西拒之门外。
“等等！”黄子西一把推住了门，“您肯定想知道什么吧？正好我可以告诉你！”特别安排了看门人等待找李青的人，直接带到局长办公室，这一切都那么清晰地说明，局长在等待着什么，经过特殊训练的黄子西不会看不出来。她一语击中了要害。她看到局长的瞳孔放大发亮，再次确认自己赌对了。
“你能告诉我什么？”
“你先告诉我震动西安的贾三包子铺王强吓死的案件。”黄子西目不转睛地看着局长的反应。
“没什么好说的！无可奉告！”黄子西开局不利，局长失去了耐心。
“我遇到了一样的案子，就在刚才！”黄子西不甘心，她心里充满了仇恨，想要立刻找到杀害李冉的凶手。
“进来说吧！”局长终于开始感兴趣，于是把黄子西让进了门，黄子西看他的办公室异常凌乱，办公桌的烟灰缸里放满了烟头。黄子西学过从房间里面的习惯和陈设查看当事人心情的课程。她判断局长最近一定是处于内心矛盾、痛苦、焦灼的状态。
“说！”局长又点着了一根烟，“什么时候，如果我查到是假的，立刻就会把你请出去。最近很多莫名其妙的媒体想尽了花样，我已经忍无可忍了。还有，如果你是媒体，对不起，我一定会……”
“我也没时间，您不用多说！”黄子西打断了他，“就在刚才，死者叫李冉，是被吓死的。我认为凶手就在他们屋子里的几个学生之中。你们最好立刻去查一下，我知道李青破过王强的案子，名望很高，很希望他能帮忙。”
“别说了，出去！”局长把抽了一半的烟狠狠掐灭，“我最近够心烦的了，吓死的也好，心脏病死的也好，你知道西安每天发生多少件这样的事情？公安局没有那么多人手帮忙处理和分析这些事！”
“局长！”黄子西直觉地感到有问题，说到希望李青帮忙，局长的另一只手都攥起了拳头，难道是李青出事了？那是李小申的爸爸啊！一定要查清楚。
“局长，其实我知道李青出事了！”黄子西判断对了，局长的两只眼皮耷拉下来，嘴角也向下耷拉，愁容悄悄显现在他的眉宇之间。
“胡说！没有出事！”局长说话的时候眼睛习惯性地向右看。当一个人目光不自觉地习惯向右的时候，说明人在编造谎言；目光向左，说明人在回忆，这是他们FBI课程讲述的内容。
“李青出什么事了，请您告诉我。他的出事跟我们有直接关系。我们会帮助您找到答案的。”
“出去！不然我不客气了！”局长开始愤怒地咆哮，完全不理会黄子西的策略性语言。
“我想，杨川您大概记得吧？他是当天贾三包子铺的目击人之一，他是我的同事。他告诉过我，当天他故意表现出差池，让您查了他的档案，对吗？”黄子西不得已拿出了杀手锏，最近几个月她查公司里面的事情，所有人的档案都仔细读过。这是她唯一找到的一点能让局长相信的事情。
果然局长抬起了眼睛，他知道杨川的档案和杨川事件的秘密性，眼前这个女人能说得如此清晰，看来并不是媒体来捣乱的。
“告诉我吧，我们公司会帮忙的。我是特别被安排来针对李青事件帮忙的！”
“你没有证件！”局长警惕地回复了一句。
“这样，我可以说出几个名字来，这几个人都同时是杨川的同事，你可以再查查。”黄子西在纸上写了几个对他们本身而言已经不具危险性，但是在档案里会特别记录的人的名字，递给了局长。
局长照着电脑一一输入并确认了之后，站起来又点着了一根烟。黄子西心想还好他不知道公司目前的困境，不然一定会认为自己有假冒的嫌疑。
“李青，他失踪了。这事情说起来话长了。”局长把李青找到李雪鸣以及对手用字条戏弄威胁李青老爸的安全，于是李青打入对手内部，保护李雪鸣和爸爸的安全这些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黄子西。
“李青怎么可能打入他们内部？”黄子西惊讶万分。
“他找了个朋友，给他做了脸。他说正好自己的身材跟李雪鸣的挺像，而那帮人又不是很清楚李雪鸣的声音和身材。”
黄子西沉默了，李青找的这个朋友，如果不是胖子，那么就应该是杨川吧。公司里面，只有杨川在胖子的团伙里面混过，认识胖子的高徒，而胖子模仿和易容的本事，一般人是学不会的，除了他的那个高徒，恐怕杨川也没法求救于别人。那么，百忙之中帮助李青的，应该是杨川了。可惜，杨川死了，到底谁帮助了他，现在也无从知道了。
“李青认识一个叫李强的人吗？”黄子西还是想先排除一下胖子。
“李强？不认识。你一说，我记起来了，李青曾经有一段时间，怀疑李强就是背后一直在整他的对手，因为他觉得那张字条的笔迹很像是李强的，还找笔迹专家鉴定了一下，但是鉴定结果显示根本是两个人的，这才放弃。”
黄子西苦笑了一下，这个李强能把人都模仿得出神入化，还能够留下自己的真实笔迹吗？黄子西说道：“给我看看字条！”
局长转身拿出来递给她。黄子西拿着手里“李小申杀死景振宇”“李小申罪该万死！”的两张字条看着，笔迹娟秀有力，怎么看着却也是这么熟悉呢？
“这是李青在破吴静案件的时候，作为线索被找出来的。每张字条找出来后，老李都痛苦万分。李青的儿子李小申已经死了很多年，但是因为吴静案件，李青一直认为他还活着，为此，他拼了全力想要查到儿子的下落。他知道这人反复针对李小申，一定会对李小申不利。所以，这也是他要冒充李雪鸣勇闯虎穴的原因。”
黄子西心里一颤，要是小申知道爸爸舍身为己，不知道会怎样呢。
“那天晚上李青跟着他们进入一个小区，之后通信设备就全部都没有信号，彻底失去了下落。我们也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了小区，在小区里就跟丢了，后来老李也再也没跟我们联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唯一的线索，就是带走他的那个人曾经在李小申坟地的王峰墓前待过。后来我们查过，这个王峰是个大学生，在一次旅行团横穿沙漠的过程中由于过度疲劳死亡。王峰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只有一个老爸，50多岁，是个工人，个子很矮，不像是我们那天看到的那个人。我们那天看到的那个人，也查不出是谁，干什么的，现在在哪儿。他和李青，好像上了车之后就彻底人间蒸发了。我很后悔，为什么要让他去冒险。我作为局长，要承担最大的责任。”
肚子里面的孩子还没看到爷爷，李小申还没见到自己的爸爸，黄子西不由得也叹了口气，“那李青的老婆那儿有什么线索吗？”
“唉！”局长长叹了一口气。由于李青的突然决定，李青在执行任务前，特别请求不要把爱人的消息宣布，局长答应了他，所以李小申的妈妈已经离世这个消息只有很少数的人知道。“还好吧。”
“王强的心脏猝死案件，又有什么疑点？”黄子西回到李冉这件跟她和李小申当前都性命攸关的事情上来。
“除了现场的两根金属小棍有点奇怪，我们找不到任何疑点，恐怕还没有你那个朋友杨川知道得多，因为他就在现场。”
说到这里，黄子西心里一激灵，杨川的资料中，有两部分是空白的。确切地说，是可疑的空白。一部分就是在贾三包子铺里，因为杨川的存档资料中只写了寥寥数笔，他声称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在进门之前拉了个女孩，给她重金，假扮情侣一起进去吃包子，因为害怕王强怀疑，他进去之后却什么都没看见。然后就是被李青怀疑的那些事情，李青如何推理怀疑到他，他如何巧妙利用这一点脱身……为什么对贾三包子铺却那么吝惜笔墨？按照杨川的性格和经验来说，他绝对不会是什么都观察不到的。第二部分就是杨川甩掉李青的整个过程，他也只是简单地说明甩掉了李青，之后去了陈友康的组织，而这部分也有诸多疑点很难自圆其说。
难道是杨川隐瞒了什么？可杨川突然死亡，这已成了无法解开的疑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