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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试

书籍名:《男色江湖》    作者:梧桐相待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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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慢!”那中年汉子身形一晃,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微感不快,脸上却是笑意不减,“请问兄台还有什么指教?”
  那中年汉子眼皮一翻,“尊架是武林中人罢?”
  按常理,江湖上的会家子能从一个人的举止动作辩识出对方是否练过武功,就好比读书人的书卷气,官宦人家的富贵气,自然而然会形于颜表,眼神气度、举手投足种种细节明眼人一见便知。
  当然,绝顶高手能很好的掩藏起自己的外在形态,让老江湖们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凭良心说,本人曾经算是货真价实的绝顶高手,如何掩藏形迹的道理还是懂的,只是这会儿心有余而力不遂,内力上损耗了七七八八,经络的旧伤也未痊愈,那般精纯内敛、不露光华的迹象是达不到了。
  既是瞒不过,我索性大方道:“兄台好眼力,在下也曾练过些防身之术,花拳绣腿,不敢妄以武林中人自居。”
  这番对答应算得体,江湖中人就是好讲面子,我无形中捧他几句并且说话谦逊,心想多半不会再留难了。谁知那中年汉子鼻孔里“哼”了一声,“尊架高姓大名、师承何派?”
  他用的是敬词,不过表情上可没半点敬意,我心念一转,答道:“敝姓明,草字玉晗,跟几个江湖武师学过几招,他们不过是护院保丁一流,谈不上什么门派。”
  那中年汉子冷眼瞅我几瞅,似欲看点什么名堂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沉声道:“尊架应该看得出我俩是血衣教门人。”
  “哦……”我猜不透他提起这个有何用意,含混道,“兄台气宇不凡,必定出自名门大派。”
  “所以——”那中年汉子冷冷接口,“尊架应当知道,在血衣使者面前,言语不实会有什么后果!”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麻烦来了,近日来凡事颇不顺畅,连在树荫下睡觉也会扯上一段不知所以的纠纷,真真是“平地三尺坐,祸由天上来”!暗自行气运功试试——还好,内力尚在,若要动手也有个凭仗。
  以前遇上这等情况,我定会采取先发制人的措施,先放倒这两个拦路的恶煞再说,现在嘛……暗中惦量,看样子这两位血衣使者不说是一等一,应该是二等一的高手,若不能一击取胜,将有极大的后患,血衣教中秘传的种种阴毒技俩,其诡异处尤在天枢神域之上,算起来,能不动手就别动手罢。
  “在下说的全是实情。”我语气渐渐硬朗,“在下午睡方休,便遇上兄台将在下没头没脑的盘诘一番,实在不明所以,若兄台想打听什么,请直截了当讲个明白。”
  中年汉子寒气渗渗的一笑,“尊架自称花拳绣腿,武功低微,依我看,这份胆气可不低啊。倘若你不知道我俩身份便罢了,然而你既知我俩身份,还能面对血衣使者神色自若,一般江湖武师可办不到。”
  言下之意,倒是我太镇定了反而让这两人起疑。
  印象中,血衣使者是血衣教内堂的近坐弟子,身着血衣为记,只听内堂总管的号令,也不见得是极了不起的人物,血衣教教义古怪,行事诡密,江湖上名声不善,其门人鲜于露面,也没听说是凶残滥杀之辈,难道三十年后气象大不相同,江湖人见了血衣使者便避若瘟神?
  “血衣一出,见血方归。”中年汉子汉子两眼中精芒闪烁,“如果尊架不想应了这句谚语,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听他口气,果然今时不同往日了,只不知那个“见血方归”的“血”字,是流血即算呢,还是血命相偿?
  一念甫毕,那中年汉子踏上一步,右手直抓我面门,这一抓劲道凌厉,出招刚猛,不像拿人反像取命。
  到头来还是要动手啊……我内心哀叹,身形一侧,轻飘飘的让了开去。
  中年汉子一抓不中,次抓随至,听风声来势又强了几分,我斜身左闪右挪,他第三抓、第四抓、第五抓源源不绝,我足尖点地,倒退后跃,始终和他面对着面,对方接连十余抓,抓抓落空。
  三十年岁月过去,血衣教的行事血腥了不少,武功路数却没什么变化,那七十二招“鬼卯抓”还是那么回事,话说回来,哪套武功的沉积精炼不得花个百八十年,要创新一套精妙功夫,比组建一个门派难上许多。
  “好小子,轻功高明得紧啊。”
  中年汉子一声暴喝,身影飞空,手抓急舞,抓法使得又急又快,虽在炎炎日光之下,却显得鬼气森森,活像具棺材里爬出来掠人而食的僵尸。
  又一个叫我小子的,我外形真的很年轻么?自己就看不出来。
  对方功夫算不错了,但我早在年少之时便阅览过鬼卯抓的武籍,现在故意与中年汉子保持相对而立的退姿,更把对方的每一招都仔仔细细“温习”了一遍,鬼卯抓凌厉狠辣,出招方位怪异,善攻常人不备之处,可惜本身缺少变化,加上这位大哥出招死板,与人动手好似背书似的使出一招一式,要胜他也不困难,只是胜了他又如何?再和旁边观战的年轻人打一架?为了不和血衣教结下梁子再把两人都杀了以绝后患?
  况且,我心中还有一大心病,那便是自己这身随时可能散去的内功,有了这层顾虑,和人动手宛如炒菜不许放盐,再好的味道也出不来。真要取胜也得颇费心神。
  打不过就跑,是生存常识,真正宁死不屈的,也是那些有名有望的所谓名人侠士,只要不是以祀月教月月君身份出战,我是从来不觉得这种行为有失体面的,既然对方轻功明显不如我,那就跑呗。
  正准备抽身而退,那中年汉子突然身形一滞,扑地跪倒,跟着额上汗水涔涔而下,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气,犹如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般。
  这下变起仓促,正与他动手的我愣了一愣,退守一旁。那边观战的年青人几个箭步窜上前来,扶住中年汉子问:“张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那中年汉子声音打颤,抖着双唇道:“那……那个……快发……发作……啊……啊……”
  说到后来,一声声惨呼,好似有人以利刃一刀刀剜去他身上骨肉,能让他这等武学高强之人不顾面皮大声呼叫,其痛楚绝非常人能忍受。
  虽然那中年汉子几个断字残句听不出何意,但那年青人闻之变色,他神情怪异的瞥了我一眼,似有震惊,似有不解,还有着难掩的畏惧。
  “啊……啊……”那中年汉子又叫了几声,声音愈发凄厉,而后大声道:“快……快杀了我……快杀死我……”
  年青人面色一凝,右手倏地按落在那中年汉子胸膛上,待他移开手掌,却见一把匕首正插中那中年汉子心窝,直没入柄,已然气绝。
  我内心大震,料不到这年青人当真一刀了结了自己的同伙,就算对方口口声声要他杀了自己,也未曾见过这般出手果断狠辣的。
  那年青人击毙同伙之后,也不交待什么贯用的场面话,扭头纵身就走。
  他眼见不敌要逃!我念头一转,要不要截下此人?
  突然间,那年青人身子倒飞回来,他双脚沾地时立足不牢,以单膝支地才勉强稳住下坠之势。
  “想逃?没那么容易。”
  一人自前方悠悠然走出,气度闲雅,人品风流,轻轻松松逼回本欲逃走的年青人,武功自然更没话说。
  旦闻其音,我就知道来者是谁了,刚睡醒时因为没见到他的身影,还以为他因故走了,当时七分纳闷中倒有三分窃喜,想不到这位魔门少主挑上这个时候回来了。
  岳梦羽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微笑着向我道:“昱溟受惊了。”
  身上没了情丝,面对他我的胆气也壮了不少,“少门主既要我当香饵钓大鱼,受点惊吓只怕在所难免。”
  岳梦羽洒脱地一笑,“昱溟莫要误会,我怎么舍得让你以身犯险,实在是血衣教徒太过轩滑,饶是我用了调虎离山的法子,还是被他们寻上。”
  我懒得和他理论,目光转向血衣教那男子,只见他面皮泛紫,手按胸口不住起伏,似被岳梦羽以重手法逆乱了气脉。
  岳梦羽将目光随我转视这人,眼神已冰冷如刀,“血衣教的秘杀使者向来不会轻易派遣,尔等一行六人都是冲我岳某来的吧?”
  那年青人看了岳梦羽一眼,却不答话,摆出一副全身戒备的姿态。
  岳梦羽不屑地哼了一声,“就凭你等六人想取我的性命,还差着一大截,实话告诉你,血衣使者另外两组同伙一共四个已经被我杀了个干净,如今,只剩你一个活口了。”
  那年青人脸色又变了变,仍未答腔。
  “你现在是乖乖束手就擒呢,还是作困兽之斗?”岳梦羽朝他缓缓逼近。
  依我看来,这种问法纯属给对手增加心理压力,古往今来,一百个人中至少有九十九个不会选择“束手就擒”,果不其然,那年青人双手一扬,几点藏蓝色的寒星自袖口射出,分袭岳梦羽与我。
  在有防备的情况下,暗器的用处确实不大,我侧身轻巧避过,只见一团烟雾自那年青人立身之处迅速扩散,原来他是想用烟障之法脱身。
  “血衣教的暗器太不济事,尝尝本门黑鳞神针如何?”
  那边传来岳梦羽气贯丹田的呼喝,跟着听见有人“啊”了一声。
  烟雾很快散去,不远处,岳梦羽负手而立,那个血衣教徒就蜷伏在他脚下,灰头土脸,神色惨淡。
  “昱溟,不用担心,这家伙已被我制伏了。”岳梦羽口气轻松地向我招呼。
  “少门主武艺高超,令人大开眼界。”我公式化地送上奉承。
  “昱溟,你怎么老是记不住,叫我梦羽就成。”
  亏他这时候还提这个!我避而不谈,转身去查看那中年汉子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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