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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与虎谋皮

书籍名:《圣火九心兰》    作者:追绿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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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的“孩子王”头衔正在回温当中。也不知道是那日用雪团砸到了我的六岁小孩昱儿心里愧疚还是怎么的,这些天倒是常常往我这儿跑,连带的,那些原本避我如蛇蝎的孩子们眼看他每次都能从我这儿“全身而退”,倒也渐渐壮了胆子,开始频频出现在摘星馆内为非作歹,瞅准了我不会对小孩子怎么样的弱点,将一地积雪玩成了911后杂败的破烂残景,让我一时倒不知是喜还是忧!
当然,我不否认我对哄小孩子还是满有一套的,偶尔我会请无束帮我从前沿的大厨房里偷渡一些肉类,架了火堆在自家院里玩烧烤,当香味开始飘逸之时,小家伙们往往会耐不住垂涎的纷纷跑来加入烧烤大队。
满足口腹之欲之后,一伙人往往会转移阵地,一齐窝到我的房里听我讲各类的童话故事。我知道他们都很崇拜我,因为我非但能讲许多他们从未听到过的小故事,还会画!甚至还教会了他们如何用最古老的方式看动画片——拿出一本糟废弃的书,在每页页角上画上简单的卡通图像,然后翻动书页,倒像是一幕简短的动画片似的,活灵活现——这和演皮影戏一样精彩,操作又简单,最主要的是,这种方式还算新鲜。所以深受这些小家伙的喜爱!
小孩子嘛,总爱图个新鲜,但谁也不能指望他们的思虑能有多么周全。通常他们想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只是因为好玩!于是,此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挨家挨户的内苑所属家中所珍藏的书籍十有八九都被画上了各类鬼画符,美其名曰“漫画”——功力与我相去何止千里!据说有好几部精典古书差点就被这群好玩、冲动又不解世事的小崽子们给玩完了!从此以后,我“古书杀手”的美名不胫而走!
一直忙得焦头烂额的律大少不知从哪位贤能之人口中听闻了我的事迹,竟也腾出空来跑到内苑来欣赏我怎么带坏这些翔龙社的未来英才们。偶尔,当他看到那些孩子们画出来的不知是人是物的东西时,他会笑得别有深意。然后告诉我,我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被专司负责教授小孩子绘图的大师活活打死——因为在我的熏陶之下,这些孩子对漫画技法显然已是颇有心得,已然懂得如何用最简单的线条画出繁复的图像,如此久而久之,恐怕当真是再也不想画繁杂又重画功的国画了!这其中极有可能成为新生代画坛圣手的某几个明日之星们,从此就被我扼杀在漫画之下了!
唉!罪过罪过!善哉善哉!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一点也不错。最近日子过得顺心,不再如前段时间那般的压抑,倒渐渐有了如鱼得水般的滋润美好,恍惚间偶尔会想,这样一直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就算是被“雪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可是所谓的乐极生悲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不,就在今天下午,按照这些天的惯例,测之的休闲时间结束,无可奈何的回到前方指挥调度、迎接陆续到达的各路援兵去了。孩子们也在我的安排下各自回家修身养息去了——为了储备为非作歹的力量,他们对此安毫无异议并乐得尊从!
于是,空旷的院落再度回归到了几天前只与无束两两相望的冷清场景,谁知才享受了没几分钟的孤寂时光,律老爸的邀请竟一反常态的凭空出现,狠狠的砸昏了我的思想!
一直被律老爸视为隐形人的我,终于被他记起来了吗?还是说我现在如鱼得水的新生活令他心生不爽?——虽然这么揣测人家堂堂大首领颇为不敬,但原谅我吧!面对严肃冷沉、高深莫测的律老爸,我还真的是小生怕怕、丝毫不敢有所含糊!毕竟,直到现在我也还没弄明白他到底打算把我给怎么样来着!我能调以轻心吗我?!
会面地点约在了一个布置相当雅致的房间里,我看了一眼周围墙上挂着的那些画后,突然就有种啼笑皆非、冷汗狂飙的冲动,真想拔腿就跑——这儿是个棋室,勿庸置疑!那些画中,十有八九都是有关于对弈的,要么就是一方残局等着某个吃饱了撑的风雅人士前去花心思破解的!忽然就想起了天龙八部中的那个珍珑残局,律老爸不会也是想给我来段考验吧?天啊!那我怎么办?我对下棋之一道实在是兴趣缺缺,如果律老爸是打定了主意要与我来个对弈品茗、相互切磋……我想我最起码也该要有虚竹先生那般闭着眼睛随意投子也能过关的绝顶能耐才行!
可惜,幸运之神前些天出门访客、迷路未归,我遍寻万般借口妄图脱逃都被律老爸肃着脸四两拨千金的轻易驳回。最后连再开口找借口的勇气也弃我而去,我终于吃了秤砣铁了心,认命的一屁股坐到好整以暇等在棋桌边的严肃神像律老爸面前。然后在他似笑非笑、莫测高深的询问是下围棋OR象棋的问题中,灰不溜丢的选了象棋这一栏。
虽然我很气这位大老板居然把翔龙社这整个沉重的担子都扔给苦命儿子测之一个人去忙活、自己却一点愧疚也无的安然坐在棋室中品茗下棋顺道找我麻烦,实在是很想非常有骨气的挥袖走人。但一来咱人微言轻,我的不合作态度于某人而言太过苍白无力的足以被他视而不见的忽略过去;二来咱们这位尊敬的北地霸业的王者人物、伟大的绿林魁首大人显然是个不容人轻易拒绝的主儿,所以我也只能将骨气打包咽回肚里掖着,乖乖的在他抛出的单选题中选了一个我的弱项——相较于对围棋的一窍不通,走象棋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我之前早就说过了,但凡是需要动脑深入思考的棋路,我通常都不太愿意去深入琢磨。所以不管律老爸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情找了我过来与他对弈,我只希望他待会儿在我超烂的棋艺之下还能保持冷静。让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非我所愿,但我恐怕是注定要破坏他的心情的了……没办法,谁叫他别的不挑,偏找上我陪他下棋?嘿!
显然,我的选择已在律老爸的预料之中,于是他仅是点了点头,拿出了棋盘摆开阵势,强弱悬殊的对决局面于焉开始!
“听说,钱舵主前日从你这儿买去了一份食谱……”律老爸轻轻松松的干掉了我的小卒,开口话家常,“……区区一道小菜的配方,倒是花了翔龙社三万两白银!”
“哦。”忍痛看着那只惨死于对方车轮下的过河卒子,我在心里为他默哀了三十秒。直到看到律老爸似笑似讽的眼光,才会意过来律大魁首这是在指责我的要价太高来了!一时也不知该摆出哪种态度来应景才好,毕竟人家律大魁首的心思忒难琢磨了,我不知道是该表现得谦卑一些呢还是自得一些呢还是傲然一些的神情来让他感到初步的满意!
说起买卖食谱的事儿,还得从三天前说起。有鉴于那几张Q版人物画迟早都会有爆光的危险而招来画像的原型人物的强烈不满,我可真可谓是煞费苦心、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试图阻止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悲剧发生。怕到时候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们在一怒之下给乱棍打死,我决定实行各个击破方针。最先需要摆平的当然就是万恶之源——律老爸!
可是这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差事!毕竟人家从头到尾都冷着一张脸对我,连他是什么心思都没能捉摸出一两分来,我的三千豪气于此悉数溃散、不战而败!要巴结律大魁首的伟大计划显然已是昨日黄花、痴人说梦罢了!但是幸好,律大魁首纵然严肃冷沉得与一座神像无疑,但他毕竟还是一个人!一个相当不平凡的凡人!是人,都会有弱点,他唯一的弱点就是他深爱着的、有着怪异脾性的结发娇妻律妈妈是也!所以要搞定他这位软硬不吃的大头目,只能采取迂回方式,转而去讨好律妈妈才是妙计!
有鉴于律妈妈每次亲手熬制的爱心食膳实在难以下咽之实,我特地要求无束将我送到翔龙社的超级大厨房里,拉着胖胖的主厨大叔好说歹说磨了半天才磨到一个一展长才的机会,卯足了劲儿精心烹煮了一桌精美佳肴。其实身为现代大厨的我的唯一长处就是多少还能烧个几道经改良润饰后、口味绝对符合东方人饮食习惯的西式餐点出来!笃定了这些位古人对西方世界的不甚了了,我的菜肴于此便给了人一个“新奇精巧”、“别出心裁”的主观认定!———这算是占了一个大便宜!
一桌菜在我的特别叮嘱吩咐之下被送到了律氏夫妇面前,据说律妈妈当时吃得是一脸的感动,直夸我的厨艺登峰造极,一餐下来颇有欲罢不能之势!当然,我对我的厨艺还算有那么点的信心,再加上多少有些取巧之意,倒是也不敢太过托大免得得意忘形。总之一餐下来,我终于得出一个满意的结论:拍马计划显然成功了!
既然如此,我实在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我的目的其实相当单纯,只希望在几乎可以预计的,在不久的未来的某一天、东窗事发之时,被我笼络过来的律妈妈多少会为我保驾护航,让我不至于死得太难看就够了!所以当执掌翔龙社麾下所有餐饮界牛耳的钱宜多钱大掌柜怀揣着大把银票前来与我商讨买卖那些生平头一次见的精致餐品的食谱之时,我着实吓了一大跳,受宠若惊。
按照钱大掌柜的剧本而言,他是打算将这些菜品捧成翔龙社各大餐馆的招牌名菜,到时财源广进,远景可期!我心想这不义之财不赚白不赚,于是仔细一合计、细细考量了半天之后,终于痛下决定,以一道菜三万两的终极天价卖了出去,并且保证天下间仅此一家、别无分号,是绝对绝对的专利产品!
钱大掌柜生意做成之后才垮下一张弥勒脸,又仔细盘算了许久之后才一脸沉痛的走出门去。扬言非要回去大开市场不可,如果不把销路给打得又宽又阔,他这个舵主也就不要再当了!——毕竟谁也不想做亏本生意,精明能干的大舵主当然不能丢下这个脸。我是无所谓啦,还笑笑的说如果他需要,我还可以提供一些新奇的美味食谱送他当招牌名菜——只要价钱谈得来!
但显然我高兴得太早了些,看看,才三天的工夫,律大魁首就把我找了来!难不成他是认为这桩投资损失太大,所以要向我收回这三万两不义之财?不要吧!如果他堂堂大魁首这么小气的话,当初寒仪给我的那叠银票难不成也得充公??别吧……我是财迷耶!
“钱大舵主肯花这样大的手笔买下我的食谱,必然也是看中了可期的远景,像钱大舵主这样精明的商人,是断不可能做蚀本生意的啦。”我的马脚被死死卡住了动弹不了,说不得,只得拿“车”去冲锋陷阵——棋盘上一阵狠命厮杀,风声鹤唳!
“哦?原来隐儿也懂经商之道?”律大魁首对我那悍不畏死的“车”并不以为意,淡然的调兵遣将,轻易化去我的攻势,悠哉游哉的开口,听不出是讽是真。
“哪里哪里,我只看中了蝇头小利,眼光太浅,无能预期远景,只来得及抓住眼下。所以若是经商,则必定血本无归。”我暗暗惋惜被化解了攻势的棋局,唉!又要重新布署,希望不要败得太惨!
“隐儿要这如许之多的钱有何用?”律大魁首这次挺马而行,从容干掉了我的一门大炮,大大削弱了我方实力。
“以备不时之需而已。”看他悠然自得的模样,我忽然就想起一句词: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魁首大人,您真不考虑拿把羽扇来烘托一下气氛??我现在已经成功被你的气势压到大气也不敢出啦!这一局,我败定!——半吊子的棋艺,果然没法和职场高手相争!
“不时之需?”他点点头,表情更加高深莫测,忽然接下去道,“隐儿,以你的聪慧机敏,在这些时日的耳濡目染之下,你对翔龙社有什么样的看法?”律大魁首没逼我马上做出下一步棋局布署,只端了茶悠闲的品尝。
“我镇日游走在内苑,对现在的江湖没有多少了解。”想套我的话吗?不必了吧!皇宫里的首要规矩就是后宫不能干涉内政,虽然我现在所处的翔龙社内苑并非皇帝家的后宫,但道理多少也是相同。既然您老人家将我雪藏这许久,我何必多费心思去揣摩当今江湖的生死存亡?多此一举不是?!
“你这数月来随着测儿一路奔波,想来多少已然了解。如今的翔龙社,不单只是‘江湖四大势力之首’这一点而已,他更联系着武林稳中有各大组织的生死存亡问题。这一点,想必隐儿早就知道了吧?”他没理会我的推托,自顾自的接下去说着。一双深沉的眼望向我,幽暗的瞳仁中读不出半分他的真实用意。
我有些泄气,面对这位绿林道上的无冕霸主,想要力图镇定,显然需要不少勇气、信心与智慧!与其胡乱揣测他讳莫如深的难测思绪,还不如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我死还是要我活,一句话岂不了事?
“前辈想说什么,尽管直说便是。晚辈向来驽钝,来回在迷宫中寻求出路,只有提前暴毙一途。”
“测儿自五岁起,我就刻意栽培他,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担得下翔龙社上上下下数以万计儿郎的生计负担,而他也一直都做得很好。”律大魁首倒也干脆。
嗯!所以测之才会养成今天这种冷淡的性情,没得说,小时候过得不好呗!人格早被压抑了,能不变成人格分裂症患者还真是谢天谢地!……大概能想到大魁首是想说什么了,无非就是我的出现成为了他这个令他万分满意万分骄傲的儿子的毕生致命的大污点呗,我了解啦!您老大可不必赘述!
“身为翔龙社少主,他去招惹你、将你强行带下山已是不该。偏偏他又是独子,你知道的,他必须有子嗣,”幽深的眸依然深沉难测的盯着我,他一字一句吐出的话语再三考验着我的耐力最底线,“ 翔龙社不能在他这一代上断了香火!”
切!我克制不住的翻了个白眼——一堆狗屎!z
“前辈是想拆散我与测之——”我淡淡的接口,换来某人的沉默回应,想来算是默认了!我又翻了个白眼,真庆幸测之没有他这么阴沉,不然我迟早受不了的自取灭亡!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好好的发表一下个人的观点——好似从没人真正聆听过我的心绪,真是失败!
“这么说吧,前辈,我爱测之,测之也爱我。如今即使你以两个男人在一起不成体统、有违礼教之类的说法硬是把我们分隔在天际两端,我们依然会是对方心中的牵挂。纵使分得再远、纵然天人永隔,这份感情也不会褪色。”
“那又如何?我已为他相中了一位贤妻,只待你离开,翔龙社很快就会有下一任少主出世。届时,测儿的心思必然再不会独独安在你的身上,他有他的责任要担。”律大魁首大概是嫌我的忍耐力太好了,所以变着法儿想要忍激怒我的样子。庄严的脸止此刻写满了故意,似笑非笑的,倒多少有些柔和了那般冷硬的线条,使他看来多了那么一分可亲——想必未来几十年后,律大少也会有这般魅力……不!或许是更加魔魅才是!测之比他老爸帅得多了!哼哼!
“前辈对律夫人专宠如斯,想来必是十分了解真心恋上一人的感触。就算您能逼走我、迫使测之娶妻生子,他这一世必不会再快乐。身为人父,前辈难道忍心看自己的儿子沦为一尊无心无情的人偶吗?”我努力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就算他所说的话真是让我气得窝火!抛开残局再不理会,很想搞清楚这个明明该是见多识广的“老人家”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垃圾?难道给测之一个正常的婚姻就是解决之道吗?测之是他儿子,他忍心看着测之变成行尸走肉、从此麻木不仁的过完下半辈子吗?
“这便是他身为少主的责任……”y
“责任?什么责任!屁个责任,见鬼去吧!身为少主,有担当、有魄力、能带领翔龙社登上另一个事业巅峰,这些测之绝对能做得到!但未必只有律氏才能着手翔龙社的掌管吧?就算测之真的成婚生子,他的孩子也未必会如他这般优秀,也许他也是聪明理智的,但未必真能全盘接手整个翔龙社。届时为了辅佐志不在此的少主,又有多少贤能异士需要倾尽心力加以扶持?你运气好,能调教出测之这样听话又有责任心的孩子,简直是任劳任怨到了极点!换了我,早就溜之大吉了!”刘备的阿斗儿子难道还不足以引以为戒吗?你以为凭你这一种教育方式就一定也能让测之将来可能会有的孩子也培养出和测之一样的个性来吗?万一女方基因不好,或者来个基因突变,真正生下一个没有长才的现任阿斗来……如果真是那样,你哭都来不及!
“作什么一定要逼迫下测之娶妻?您忍心将翔龙社这个大产业全压到测之一个人身上,就没想过他会受不了吗?而您居然还想用这个法子继续延用到下一代上去吗?子嗣?去他的子嗣!翔龙社为什么非得传子不传贤?我就不相信翔龙社里深具潜力的孩子会没有!只要精心栽培,未必就比不过测之的亲生孩子!您见多识广,不会连这一点都没看透的!如果只是为了产业的家族化问题而反对我和测之在一起,那我只想说一个字:迂!”
我的火山终于爆发,噼里啪啦就乱吼一气!哪还顾得上什么敬老尊贤?眼前这个长辈成功地气到我了!律老爸明显显的是认为我活得还不够压抑,所以非得找出点晦气来压一压我不可!可恶!我拷!
“来,喝杯茶降降火。”骂人的那个气得义愤填膺,被骂为“迂”的那位却仅仅只是无关痛痒的挑了挑眉,很体贴的奉上一杯热茶——好讽刺的体贴呀!
我狠命的瞪他一眼,管他是不是必须尊重的测之的亲生父亲咧!我发火时还管得了这些?可是一番疾言厉色却只换来这样了漫的对待,我个人认为这简直可以算是相当大的一项耻辱。不过刚刚的一篇长篇大论基本上也算是耗尽了我的元气,的确有点口渴,所以没摆谱的接过茶一口气灌下大半杯。然后“咚”的一声放到桌上——我还在生气哦!别以为我喝了茶就真能降火!没这么容易!
“好些了?”大魁首好整以暇的望着我。b
“……您还想用那一套来给我洗脑吗?要么你将我杀了,然后一辈子不要让测之知道谁杀的我,那样也许他会按着你的安排度过余生。否则……我和他的羁绊永远不会断。”我冷笑,这种时候实在没必要保持敬意,不过我倒想听听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成名人物究竟还会搬出什么样的道理来,所以话里的火气自动消去一半。
“你刚刚说的——传子不传贤,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所谓的‘贤’在哪里?你吗?”他看向我的眼里有着明显的不以为然。
“你白送我我也不要!把我掐死了再从头活一遍看看,也许还有那么点可能!”我对这个谬论同样嗤之以鼻,不过,要说“贤”,那位人小鬼大的昱儿小弟弟倒是满有天份的说!改哪天律大魁首反过来被我洗脑成功之时,我就给他提出来……然后再在那群小鬼头中选出几个潜力不错的孩子……嘿嘿嘿!那我和测之就不必太辛苦了,嘿嘿!可期的美好远景啊!嗯嗯嗯!就这么办吧!那小子最近虽然常来我这儿玩,说话却从来都是那么歹毒,真是不可爱!
“既然如此,我们翔龙社留你何用?一来不能为测儿分忧解劳,二来不能为律家传宗接代,三来也不可能引领翔龙社步入一个崭新的境界……最最重要的是,你根本就不可能把所有的眷恋都倾注在测儿一个人身上,这对测儿又何其不公?我留你,何用?!等着将来哪天让测之为你的用情不专伤心失意吗?”魁首大人依旧冷静,吐出的每一个字虽没有暗藏杀机却是字字劲力十足,所以砸在身上依旧能要去我半条小命——呼吸于是沉重得不能再沉重了!
“……”哑口无言!我没能反驳一个字!的确,目前的我,对于测之而言根本一无是处,但这些并不是不能攻克的——端看我愿不愿意改变而已!所以这并非问题的关键!只是……最后的那一点,我确实没有理直气壮的立足点!我不会忘了,我身边还有一个无束!纵然我对他,怜惜多过于爱恋,但此生,除非无束主动想要放手,否则我断然不可能再面不改色的将他驱离我的身边。我也想对测之一心一意啊,可是……终究无法两全了吧?
对无束、对测之,无论我选择了其中的谁,都只是伤害而已……为什么我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不堪境地里?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我会让律大魁首逼到这一步上的?如果不是他将我和无束扔在内苑,玩什么隔离游戏,我又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听到无束凄凉的身世?可是已成了事实,要烦心的,也只能是我自己而已!能怪谁?真要怪,我自己也是祸首之一……当初,谁叫我要去招惹无束的来?
我活该!我认罪!g
许久许久之后,我才幽幽的叹出口气。再抬头,心中已是一片清明:“不管您怎么看待,对无束,我不可能再主动放手。而测之……如果他不能忍受而最终对我放了手,我会如你所愿的——彻底消失!”所以决定权仍不在您老人家手中——大魁首!不过我是真该好好赚点钱了,如果测之真的放弃了我,恐怕我只能选择包袱卷卷从此与无束浪迹海角天涯去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我这壮士从此一去——必然不会再返!
多说已是无益,我打算起身离开,谁知测之与一直守在门外的无束竟同时走了进来。我望着他俩,又回头望着一脸沉静庄严的律老爸,一时弄不清是什么状况。
“爹!”测之乖乖的请安,换来大魁首庄严的若有似无的一声哼声回应。
“呀……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忙了吗?”我想到刚刚的那番话,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有些尴尬和几分的不知所措。他会怎么看我?会认为我背叛了他吗?如果是……可不可以不要对我疾言厉色??
“刚刚的话……我听到了。”测之叹气,深深、深深的叹息,似乎想将所有的压抑全部叹尽,我的心脏闷闷的、开始快速收缩,挤压似的沉痛从胸口传来……不要……不要放弃我,可不可以?他,究竟是怎么想我的?他的决定呢?是什么?看着我的这双眼,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的……深沉?我怕……我会承受不住!
“当初带你下极域雪岭之时,我一直会想,这样脆弱的你,仅有我一人的保护,会不会太过薄弱……每次因我的疏忽而导致你受伤或被掳,我就会憎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足够的能力让你脱困,却偏偏还是将你卷入了这场腥风雪雨之中……后来我更了解到,就算你可以很乖的不去自找麻烦,麻烦也依然会自动找上你,然后又让你受伤、受欺凌——这样的你,只有我一个人的保护……果然不够。”他抱紧我,眼却望着无束。
?????所以……?
然后,无束冰着脸走过来,拉住我的右手,直视测之,冷冷的开口:“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倾尽全力保护隐。不过,多你一个,有益无害。”很勉强的,附带上最后一句!
天!这什么概念??
“所以,隐,我不会放手,永远都不会。你一定要记得。”然后,测之吻住了我,当着他父亲的面吻着我,说出了他的决定!
我晕旋了!只隐隐约约的感受到手被握得更紧了!无论是腰背还是手,都被牢牢的掌握着,安全的、温暖的!这一刻,我幸福得想哭!在他们的拥护中,我感觉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心!我何其幸运,能被他俩同时保护着?!
是谁在狠命的咳嗽?那样惨烈的、恨不得咳出心肺来的强劲咳嗽声……是谁呀?唔……吻着我的那个人没反应,握紧了我手的那人也没反应,所以说是我自己恍惚、听错了吗?
我于是微笑,张开口热烈的回应着这个充满了包容与爱意的吻,那阵阵不肯停歇的咳嗽声——唔!……错觉吧?!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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