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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章——重归故里

书籍名:《圣火九心兰》    作者:追绿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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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春光明媚、万物复苏的三月时分。我倚着摇摇晃晃的车厢,头枕在测之肩上,垂了头无意识的轻抚枕了我的双腿正睡得安稳的无束的鬓发。
此行的目的地其实据说正是当初我“隐居”了足足两年的宝地——绝域雪岭。听闻只有到得那里,才有可能找到兰的元神!我听得不以为然,不是骗人的吧?如果兰的元神真的在那里,为什么我这个足足居住两年有余的原住民舍大猎人会从来不知道的?
迟暮少年说我这是没慧根,风殿下说我那叫修为不够!狂某人自从得知目的地后就开始扮深沉,安静地不再疯也不再狂,只每天对着天空似笑非笑,诡异得不得了!
再度怀疑的抬头看了一眼在马车特有的摇晃规律中闭目养神的律大少主——这不能怪我不信任他!实在是不久前被他那一身棋士扮相给骗得太过深刻了些的缘故!
事后我惊叹的不得不承认,也许律大少果然如他亲娘所说的那样,是个性格有那么几分顽劣的家伙!按理说这些年的少主生涯已经让他童年时那种机灵诡诈的本性给磨平了,但显然估算有误,磨得还不够彻底了些!想不到他扮起棋士来竟也如此传神!
对此,一路好事随行的娃娃脸迟暮少年得意万分。原因无他,正是他为测之易的容,眼看如此成功,不免有些得意忘形。
这小子近来新练成的拿手绝活就是扮无辜!当我责问他为什么想出让人易容成棋士模样来欺瞒众生的时候,这小子竟然一脸刻意的无奈摊手耸肩:“没办法,我请不到师父他老人家,你也知道嘛,你的面子还不够大……而且他向来不怎么喜欢你的嘛!”
是没有错,而且我现在还相当清楚他老人家不喜欢我的原因!
因为人家狂某人相当不欢迎无关后辈前来观赏他的庞大基业,若谈救我,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找德高望众的棋士前辈来为这班小辈护航。毕竟当初他是整个事件的幕后策划者之一,又在人家狂某人面前多少还有那么几分薄面!偏偏他老人家云游四海到处找乐子去了,遍寻不着之下,又考虑到我的来历问题,所以只得从比较能够接受异事件的年轻一辈中另找适当人选充当一下。
而既然要棋士出马,又是这等子有趣之事,他的高徒不可能不随侍在侧。故而虽然早已从棋士那里深知了这段过去,迟暮少年还是当场被排除掉了可饰性!毕竟人家风殿下舍不得放任心上人走出自己的视线太久,又不可能放任这种能光明正大与心上人同生死、共进退的大好机会悄然溜走,所以不依不侥的跟了过来!
再说了,他俩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相处模式早成一种深深镂刻在所有人心底的刻板惯例。若他两人中若当真只有风殿下一人出现却苦苦痴缠着我们棋士扮相的迟暮少年……那种感觉绝对不是光起鸡皮瘩瘩这么简单而已!
于是无情的否定掉某人的可塑性后,曾与棋士有过直接接触的律大少主便当仁不让的成了不二人选!
按理说,这一切都还是有根有据、情由可缘的!但是只要一想到平素里正经八百、淡漠自持的测之会化身成为棋士那种特有的半颠不傻、古里古怪又酷爱耍赖的模样……天啊!现在想想,不但感觉超怪,还相当的不伦不类!老天啊!这根本是破坏形象啊!!测之,你的牺牲果然好大!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还在气我当时问你那些话么?”也许是我的凝视太过明目张胆,一直闭目假寐的测之于此时闷闷的开口。
“没有。只是在想……你们真的不在乎我的来历么?”生气么?当时也许有些!可是只要想通了也就没什么了。他会那么问,也不过是对他自己没信心而已。身为少主,总会有很多时候要迫不得已的暂时忽略掉我,无束却可以毫无束缚的随时随地待在我身边——换做其他人,恐怕也会有危机感的啦。这么一想,盘桓在心头的怨气也就主动转化成了怜惜。
测之,你为我改变了这么多,怎么还是如此小心翼翼的以为我会放弃你呢?我怎么会甘心放弃你?别傻了!
“不管你是怎么出现的,反正我只知道你不会再走!只要你能保证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我们,这就够了,我什么都不要计较了。”他俯低了脸,在我的唇上柔柔的吻。
我满腹感慨,仰头回应。当确切得知再也回不去时,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失落和绝望。但只要一想到只有在这个时空才有测之和无束,才有这许多生死相交的朋友,我就只剩下感慨万千!意识迷离间,忽然感到一直安睡的无束在我腿上翻了个身,脸侧向里,俯首……在我依稀感觉到此举似乎有那么点儿奇怪的时候,无束张口,就在我腿侧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无束!!!
我不可自抑的一颤,差点跳起来失声尖叫,却在紧密相抵的唇间溢成了一声闷闷的呻吟——好丢脸!
“怎么了?”发现我的失常,测之放开我,与我一同低下头看没有睁眼打算的无束。
“没……没什么。”我的脸现在一定红得可疑,暗暗的瞪着改用双手环住我腰间、脸侧向内、看似依旧熟睡的无束,困惑不已!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束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轻佻举止?谁教他的??可恶!脸好烫!一定红得不得了!
可难道是我的错觉么?因为打死我我也没办法把那么轻佻的行径和无束的冰山形象画上等号!也许刚刚真的是我的错觉?!无束也许真的没张口,反而是测之趁我不备拧了我一下……唔!这个假设比较说得通!抬眼细细打量已然回复成典型翔龙社少主淡漠严肃形象的测之,暗暗为自己帮无束找到的这个理由满意点头。
“做什么又这么看着我?”测之声音十分无辜,只是被我的凝视看得过分面红耳赤了些!
“没什么。”转开头,于是一锤定音——疑犯已然现身,那就不必细细追究了!猛不丁听见一声闷笑,来回巡视两人,一个比一个无辜!
算了!再这样猜下去,最后崩溃的就会是我了!
忽然规律摇晃的马车停了下来,燕姬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公子,我们到了。”
原本燕姬提议由她们兰若宫所属抬轿送我们到这里。但考虑到本公子不太习惯使用如此的人力资源,所以尽管她们的脚程与武功都不错,我还是主张改用马车!测之、无束他们又都带着伤,于是行程一延再延。区区不过四五十天的行程,已足足走了三月有余!
反正狂某人也已经等过了二十几年,区区数月,又哪能算得了折磨?倘若到时真没找着兰的元神,而令他狂性大发的四处找人宰杀的时候,已得到修养生息的测之他们才有足够的本钱与他对抗!所以足足三月余后的今天,堪堪到现在才听她一句:“到了!”
放眼望去,极域雪岭,皑皑白雪果然还是终年不化!依稀仿佛什么也没改变过,顿时,思绪万千!
“你们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吧?”临下车前,我再次确定!
“不用担心,我已经全好了。”测之平复了脸上的红云,语气正常。
“我也没事了。”无束依旧冷冷的语调,唯有在抬眸对上我的眼的时候,眸中的色彩才多了一点起伏——我很好!他的眼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庆幸,至少现在,他的眼中再不是当初那般静如死水!现在的无束,是活的,再不是冷冷的冰山!他也会想笑,也会有闹脾气的时候。虽然不多,却再不会吝于给予半点表情。而当他开心时,他眼中的色彩是最炫目的!
“憋死我了!”甫下车,就听到迟暮少年倚着风殿下,在另一辆马车旁夸张的仰天长啸!完了还向我投来哀怨的眼神,估计是在投诉我一再的拖延行程的罪恶行径。
真是的,我也很委屈啊!人家现在是重归故里耶!难免会有点近乡情怯啊!这怎么可以怪我咧?!自叹自怜的心情在看到从最后一辆马车内走出来的狂肆邪神而悉数收敛。
这个人,我想我永远不会弄得懂!
按说,照他先前那般疯狂偏执的模样,当他得知兰的元神就可能在极域雪岭时不可能还不急不躁的由着我的慢性子而来。在我想像中他也许会疯狂的掐着我的脖子高叫着非要早日到达目的地不可咧!结果,什么都没有!他至始至终都是那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从三个多月前突然发现“棋士”踪迹难寻却多了个律大少主时也没见他有多大反应!
他是不是未免镇定的过头了些??
“干嘛一直看着他?”无束将我的脸掰到他面前,神色间有那么几分莫名薄怒。
“我在想,那个疯子到底有什么打算?这么沉得住气的样子未免太可疑了点。”我揉着下巴表演严肃的神情。
迟暮少年从那边悠悠的晃了过来:“当然喽,要想找回兰,靠他自己当然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想加害我们,恐怕也得等找到兰之后吧!放心,你的小命暂时安全无虞。”
“谢谢你的说明!”你说你小子安慰人家时也不必这么吊儿郎当的吧?怎么看怎么的缺乏说服力!
“我来过极域雪岭。”出乎意料的,那个从上车开始就默默充当摆设的狂某人此时盯着迟暮少年幽幽的开了口,“我来过,也找过,可是并没有找到。你确定你那个死鬼师父没有记错地方?”神色间掺了一抹久违了的狠戾!
……对嘛!这样才像我认识的那个狂肆邪神嘛!至于他的疑问,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正等着有人问起呢!狂大叔,多谢嗷!
“如果你怀疑,那请尽管打道回府吧,我小小一介后辈怎敢拦着您的大驾呢?是吧……前辈?!”典型的迟暮欠扁式回答!
狂某人斜飞了嘴角嘲讽的笑,倒不再说什么,由测之和我带领,一帮人浩浩荡荡向当初我暂居两年的小小茅屋走去。
风雪依旧,茅屋依然。只是人去屋空,少了人气,多了尘,凭添颓败。萧条如许,别有一番凄凉意——
想想真是可疑,我一新世纪大好青年,从来生活多姿多彩,当初怎么就甘心窝居在这小小的隔世之所打死不肯下山咧?这里有什么好?!
兰若宫所属这次为了迎接主人,由燕姬特地选出一批当初由兰亲手所收的女侍,婷婷立于屋前。宽衣广袖在刺骨寒风中猎猎飞舞,看得我在一旁牙齿打颤直发抖。她们却似毫无所觉,个个兴奋奋的左顾右盼,似乎在幻想着她们的主人如何来个横空出世,当场惊艳掉一堆的活人。
可惜,半天没有动静!狂某人还依旧神定气闲,我却沉不住气了。
“我们还在等什么?”我推推迟暮少年,从来都知道他爱故做神秘,可是吊人胃口该适可而止,过而不及,他不懂么他?!
“我想多休息一下不成么?!”迟暮少年没心没肺的白了我一眼,一点也不在意我和狂某人程度不等的刀般锐目。
“休息够了没有?”终于觉得还是撕下陌生的沉默面具比较自在一些的狂某人终于复活了一般,开启尊口。额际青筋一跳一跳的,显然即将濒临暴发边缘。
“差是差不多了,但我想有些事还是现在就让你知道为妙!”迟暮少年不以为意的环臂微笑,“要破这个障眼法,其实很简单。难的是障眼法后的那个结界!你也说了,在这里,你根本感觉不到兰的气息,那是因为他特地针对你而设下了这个结界。所以你堪不透这茅屋后的几重天,也卜不到隐儿幽居于此的卦象……至于到底有什么破解之法,我想您老人家应该已经胸有成竹了吧……只是,你确定你有把握破了这个结界么??”
话中有话,话外有音,迟暮少年从来舌头比常人多绕几个弯!想要完整剖析他的弦外之意通常都有几分难度。所以聪明如我,早就乖乖的放弃穷根究底。反正再多的迷最终都有人会来解,安心的等着就是!
“……尉迟暮!你TM就你废话多!”再好的修养也会被小圣手气到去喂狗,更何况脾气从来算不上好的狂大叔!不过人家不愧是老江湖,闭了眼压抑,区区不过几秒,理智立马回笼。刺眼的狂妄再度回归到脸上,“风敛尘……你也曾学过法术,所以一会儿还要麻烦你助我一臂之力。”
“可。”风殿下倒是无所谓的笑笑,“不过在下学艺不精,还请前辈多担待!”
“哼,你也不必拿话套我。尉迟暮所料没有错,先前为了解除隐的封印,我是折损了不少功力。但救兰的事,我比谁都希望能竭尽全力。即使现在迫不得已要仰仗你们这些小辈,该出力的地方我自是不可能含糊。你只需为我添加三成法力即可,想来这并非难为于你。”狂肆邪神一脸神圣不可侵,即使有求于人也不可能把姿态放得有多低。
“那便多谢前辈体谅了。”风殿下笑媚了一双桃花眼。
尉迟暮冷冷一哼不再多言。转头,抬手,一张符纸突兀出现在手中,轻喝一声,神情间便再没了青涩小娃娃模样,这般正经凛然的神情全然有别于我所认识的那个少年。
那片茅屋结庐之处因着那张符纸一片飞沙走石,不过瞬间即逝,茅屋突兀不见,只留下皑皑白雪,空旷无物。接下来是狂某人交叉了双手打起了古怪印结,邪魅的脸第一次呈现出还算耐看的独特风采。风殿下依旧轻松自若,只将双掌平贴在狂某人身后,助他一臂之力。
整个雪白世界却跟着天地变色,风如刀剑,侵骨之寒。风卷狂雪几乎迷了眼,扑朔难辩东西南北!若不是无束与测之紧紧的拉住了我,只怕这世上会多出一只为叫“舍隐”的断线风筝,说不定哪一刻就被狂雪卷到地下重重摔个半死不活。这一刻我相信,兰把我招来果然没存过什么好心!
也不知何时,风停霜止,竟又是雪霁云轻!阳光隔着薄云洒下,一片清冷苍白。
眼前,茅屋不知被卷到了何处,徒留大片空地。方园百米内尽是一片平坦,却在尽头拱起了一间小小玉台。狂肆邪神汗流浃背,满脸苍白,步履迟缓却力图沉稳的率先走向尽头。
乳白玉台远看不过如同霜白大地一般的毫无特色,近看才知别有洞天。这并不是一方普通的玉台,不过走到近前三尺之内,便能感受到融融暖意自玉台边散发出来。玉台上,是一株九心兰,含苞待放,格外清雅。一只蝉状生物却静静伏于花茎之上,通体晶莹,仅在腰线处多了几道刺目的金线。
“这便是扶兰金蛊,只有在这般酷冷的环境之下,扶兰金蛊才会听话的蜇服不动。而兰的元神,就被封在这株九心兰之中。要救他,关键就是解决了扶兰金蛊。”迟暮少年好整以遐的开口,换来狂肆邪神阴冷诡异的一瞥——
“舍隐,把手伸出来。”他扯着唇角命令我,眼底流幻的神采却让我不寒而栗!
“干嘛?!”我退到测之与无束中间寻求蔽护,直觉告诉我他这种神情绝对没好事!
果然,他笑得万分和蔼可亲:“放心,不过只是想取一些你的血,不会要了你的命。”
……靠!!又要放我的血?!
没等我表现出嗤之以鼻的反对之态,他的一双手已然电闪雷鸣般抓了过来!
“啊……”我适时的大叫一声,无束与测之双双飞起一掌,将狂某人重重推出丈外站定,气喘吁吁。
“啧啧啧,前辈,也不想想你现在也不过只剩下几成功力了,怎么还敢如此托大?怎么就这么冲动呢您啊?”迟暮少年痛心疾首的猛捶心肝,风殿下相当体贴的在旁扶着他免得他太过悲痛欲绝。
“狂肆邪神,再对隐不客气,我连兰带蛊一起毁了——要不要试试看?”无束站到我前面冷下声音下了战贴,狂肆邪神不言不动的盯着那一株静默的兰草,难得没有反驳。
“来。”无束拉了我走近玉台三步之外停住,“这玉台,是当初师父在我们所居的山谷中掘断了地脉才找出来的暖物。虽因此毁了那方天地,却保住了这株兰草在此冰天雪地里毫发无伤……那间小屋本是师父安顿之所,才会有这阵式与结界。”
“哦……”原来如此!!“兰的元神……真的封在这株兰花上?”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嘛!
“是。”无束古井无波的给予了我相当肯定的答案。
“那……要怎么救他?真的又要我放血么??”当初被无束逼着放了一大碗血的印象还很深的镂在脑海里,不会是还想再来一次吧?!
“不必。”无束翻手拿出一个二寸长的小瓷瓶,揭开盖,淡淡的兰香四溢。一直蛰伏的扶兰金蛊却由此微微动了动!
我好奇的凑过去:“这是什么?”看起来像是好东西!
“……血。”直截了当的给出答案!
……我的眼睛开始发直!
“就是当初你的血,我留了一瓶下来,今天果然用得上。”无束似乎没察觉到我的僵硬,慢条斯理的将那瓶子曾经在我血管中流淌过的血缓缓注入兰花根部。
……难怪当初他逼我放血时要放那么一大碗,还说什么“有备无患”!原来就是为了今天这个场面准备的么?!
“这样就好了么?”其他人此时也纷纷围拢了过来,其中以狂某人最为积极!排开人群率先挤入第一波,狠狠的注视着那株兰花的改变。
大概不过只半刻钟的功夫,原本滴翠的兰草开始渗出红艳的脉络,渐渐流过花茎,将原本淡雅色泽的花苞染成了艳红的色。晶莹剔透的扶兰金蛊开始更加不安的颤动起身躯。
“别忘了也加一瓶你自己的血进去,这个束身咒中,你的血也是引子。”轻微的骚动中,无束清冷的声音格外清晰,矛头直指狂某人。
狂某人闻言,二话不说就在腕间狠狠的划了两刀。鲜血如注,他却一点也不在意,悉数都注入到那株已经变色的兰草之上。花色更加妖异了!
正当所有人都在为这一变化而目不暇接之时,无束却又从背后揭下了那卷遍布红花的美人图,一翻手,将它塞到狂某人手中:“这里还有兰的一魂一魄,你看着办。”说完,拉了我退出三尺远。测之、迟暮少年以及风殿下也纷纷辙出人群,由着兰若宫所属与狂某人一起实施最后解救阶段!
“差不多该下山了。”远远的看着那个手忙脚乱的救助现场,测之淡淡的摇了摇头,“二十五年的苦等,不过只是短短几个步骤而已。兰这是何必?自苦,也苦也别人!”
“还好啦,虽然如此劳师动众,有那么点划不来。但就当是日行一善好了。不过无束,看不出来嘛,你也很行嘛。”风殿下揽着迟暮少年笑得好不开心。
“当年师父有告诉过我。”谦虚的无束荣辱不惊的淡淡道来。
“不是这个,他说的是你设计狂肆邪神放血的事,明知他的血没什么用处,你这不是存心的么?”迟暮少年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叹了口气,似笑非笑的睨了我一眼,眼中的同情让我很是费解。
“那是他活该,竟敢肖想放隐的血!”无束以这一句话做为点睁之笔。
“那画里的一魂一魄,怎么才能被放出来?”这点我比较关心!
“焚了画就可以,扶兰金蛊沾了画灰就活不成了,兰便自由了。”无束心情颇好的详尽回答了我。
“若是如此,之后兰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他们的事再也与我们无关了。隐,该回去了。”测之最后看了一眼那处玉台,拉了我转身离开。
结束了?就这么完了?兰之于我的束缚,便再也没了么?就这么简单?那是不是说,我从此不会再在发烧时发出兰香了?再也不会在生病时智力退化了?再也不会伤了哪里哪里就能痊愈无痕了?再也不必应付狂肆邪神了??
……
……
……耶!我终于自由了?!!!!
哪知方踏出不及三里,鼻间忽然溢过一阵清雅的兰香。有质而无形,似乎在身边幽幽绕了一圈,却倏忽不见。正感诧异,身后却突然传来隆隆巨响。猛回头,便只见完美的大片大片积雪居然正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呼啸而来!
慢了三秒才蓦然了悟——天……天啊!!!雪、雪崩?!
“啊?!他们这些混蛋,我怎么不知道他们还有这么一招阴险招术?!雪崩?!兰这个疯子!狂肆邪神也是个疯子!他们都疯了!疯了!”迟暮少年像被点炸的爆竹破口大骂,却在下一秒被风殿下捂住了唇:
“噤声,我们快跑!!!”
于是,潇洒退场变成狼狈逃难,权当作兰作为答谢我们解救了他的代价!
……我Kao!!!
下午时分,一行人到达附近市镇的翔龙社某处分舵。分舵主见我们虽然狼狈不堪但至少还算是全身而退,又看起来体力不支像是随时会倒地不起似的,相当聪明的没多说什么,只让出了上好客房让我们能以安寝。
我几乎是一沾枕即已入睡,待到黄粱梦醒,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微感诧异,我急急忙忙披上外衣往楼下走,正撞上一名小二。
“舍少爷,您醒啦?风公子和尉迟公子刚差我去叫您呐!”
“叫我?有什么事么?”我纳闷的随了小二走下楼,却直到大门口才见到风殿下和迟暮少年。测之和无束正端着标准淡然的脸看着那两个人,见我出来,只淡淡一句:“醒了?”
“嗯……”现在这是在干嘛?我望着风殿下他俩手中的缰绳,再看看他们身边的那两匹高头大马……不会是我所想的那样吧?!
“隐儿,怎么了?看起来好像要哭了似的!怎么?看见我要走了所以这么沮丧么?啊!我就知道隐儿舍不得我走的!隐儿,跟我一起走吧!!!”迟暮少年突然夸张的冲了过来一把抱紧了我,积习不改的自说自话,以戏弄我为乐!
这小子!……心底习惯性升起哭笑不得的情绪,按惯例,下一刻该是我适时的予以言辞回击,哪知开了口,却变了味儿:
“……为什么要走?”大家在一起不好么?
除了那股子难舍,最最伤神的,却是自心底深处涌起的黯然。要走了么?一起风风雨雨经历了这许多,最终还是该散了么?!
“隐,别难过,我们只是暂时分开而已,等哪天我和暮成亲时,欢迎你们到天山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哦!只要……别忘了准备贺礼就成!”风殿下大概有点得意忘形,公然当着迟暮少年的面谈什么成亲、婚礼的。
想当然耳,迟暮少年的反应不可能像小家碧玉似的欲语还休、似嗔似怨的回以一个羞涩的笑意!他的回应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操起了马缰一顿穷追猛打:“成亲?混蛋!我叫你说什么成亲!!”
风殿下放声高叫似真似假到处乱躲,却多少还是挨了几下,痛得他直叫“谋杀亲夫”,脸上的表情却很得意!看那双桃花眼眯得那么媚就知道了!……那个样子,说实话,其实真的很贱!!
风殿下与刚下山那会儿差别好大!不再是那种世外王子般有礼却生疏的笨拙,沉稳依旧,却多了一份活泼。与迟暮少年正好绝配。
被他们这一阵打闹,离别之情倒是冲淡了不少。其实他们要走,也是无可厚非。毕竟有情人间,总会想着过过只有彼此在一起的亲密生活。尽管打死迟暮少年他也不可能承认自己与风殿下有“奸情”,但大家都是明眼之人,这种言不由衷的话就当没听见就行了!
蹄声已然远去,滚滚黄土遮掩了他们离去的身影,心底一阵空洞。将走的,都走了。散了,便是散了。
“隐,不要难过。”测之走上来握紧了我的手,像是在忍耐着极大伤心似的紧紧攒着不松手。奇怪,他在难过些什么?c双素来沉静的眼会那么黯淡?
“……”转头想向无束询问,却没看见那原本该是立在门侧的身影。心底似有一根弦蓦然抽动了一下,生疼!!
“无束……”没过多久,无束再度出现在门侧,只是这次,手只多了一只包袱。
看着我和测之紧紧交握的手,他只是静默的垂下眼睑:“……该走了。”
三个字,截走了我的呼吸!我瞠大了眼看着他,像是要望穿他的灵魂似的直勾勾的盯着他。那绝艳的容颜,那冰冷的气息,明明是我最熟悉的人,为什么,会说出这么陌生的话语??
该走了?什么该走了?他……也最终不想再容忍我,所以还是选择要离开了么??
是啊,可不是么?他出谷,本意就是为了完成他师父的遗命。如今,兰既已脱困,他的责任已了,还守在我身边干什么呢?誓言么?他答应过我的那些不合理的条约,完全可以无视,毕竟我神智不清,而他,无束!根本就从来没有认真过吧?!
他会一丝不苟的遵守约定,只是为了图一时好玩吧?我早该清楚的,即使无束看来对什么都漫不在乎,看来绝对洒脱无羁无绊……其实根本早在那个童年,在那个名为他的生父的家伙提剑杀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心绝了情了吧?!
所以,他现在可以这么平静的说要走,曾经我的苦恼、我的内疚;他的挣扎、他的困惑……其实都不算什么的吧?!
“你……非走不可么?”艰涩的发问,我感到我在颤抖。
“……”他沉默不语,只看着我默不作声。那双不再无波无绪,却开始吝啬给予半点伤心的眼,那般悠远难测。看得我一阵阵的泛酸。
是不是该庆幸我一直都没有对他吐露我想与他和测之一起朝夕相处的心情?如果说了,也许对无束而言,是羁绊,是无奈,也是又一种的伤害吧?
这个决定,对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公平。如今无束坚持要走,我有什么理由拦着?
好吧,走吧,走吧,都走吧!该散的散,该离开的离开!不该属于我的,我再也不敢强求!
“……好……保重……不送。”哽咽了吧……但是有什么办法,无束还是会走。与其死拉活缠的耍无赖令他反感,还不如就这么分手吧!我们都该理智些,这一生,能认识他,也算是缘。何必非要撕破最后一层和平。
走了……都走了!……
只有测之了,我只有测之了——至少,他不会走。
他不会走……
我只觉得眼前发黑,晃了晃竟然没有晕倒。
曲终人散啊,原来一切不过只是闹剧一场。我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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