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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高人奇师

书籍名:《鬼舞》    作者:李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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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约廿多岁年纪,一身素白长衫,白绸束发并不着冠,一对大袖迎风飞舞,双目精芒内敛,面目清秀却隐见刚毅,一派神仙中人风范。
方才的一切,均被二人看在眼里,此刻望着君自傲母子离去的背影,出尘子轻叹一声,向那白衣人问道:“师兄,这些年来,你便一直如此观察着他吗?”那白衣人微微一笑道:“是的,你觉得可笑么?”出尘子道:“不敢,我只是不明白师兄为何不直接杀了他,难道非要等他凶性毕露时才下手吗?师兄竟也有此妇人之仁不成?”白衣人又是一笑,说道:“我并不想杀他,也不想让他成为邪魔。”出尘子一怔,问道:“那师兄到底有何用意呢?”白衣人肃容道:“据我所见,此子绝非是鬼中王者转生这么简单,至于他到底是何来历,连我也看不出来。若是妄动杀念,恐怕反要扰了天道,到时不只你我要遭天谴,恐怕整个人间都要因而遭遇大灾。”出尘子骇然道:“原来他的来历如此神秘,我还道他阴气强横又有群鬼相助,定是鬼域中人……可师兄也看不出他的底细,这家伙未免也太……”那白衣人一笑道:“我也不是神仙,看不出的事还有很多呢。此子亦正亦邪,若是际遇使他向善,他必成一代济世救民的大英雄;但若是际遇使他向恶,他又必成为祸天下的一代枭首。他的善恶,全凭世人决定。
“唉,这倒像是上天对凡人下的考验一般,如果今天这样的事再多发生几次,而又无人来引导他,恐怕他凶残的一面会被引发,到时世人就有大难了。”出尘子急道:“杀也不成,赦也不成,到底该如何是好呢?”白衣人面容一肃道:“人死后要由鬼引导前路,鬼若降生人世,自然应由人为其引路。
“就让我来当他的引路者吧,不然懵懂的世人,怕就要亲手为自己造出个灾星来了。”出尘子讶道:“师兄,你难道想……”白衣人一笑,身形一闪不见。
出尘子沉吟半晌,长叹一声,纵身跃离树尖,飘然远去。
这晚,君自傲伺候着戚氏吃了晚饭,又用药酒为戚氏擦了膝盖,便熄灯睡下。
戚氏膝头虽痛,心中却甜,她为能有一个健壮而孝顺的儿子而高兴。这晚戚氏睡得特别甜,既是因为欣慰,又是因为劳累。
月影缓移,外面更声响起,小屋里母子二人安睡床上。蓦地,君自傲的身形一动,轻轻唤了几声娘。
戚氏此刻已然睡熟,并未因此醒转。君自傲一骨碌地爬起,轻手轻脚地穿上衣裤,跑到厨房中摸了一把剔肉尖刀,开门溜了出去。
出了晾衣小院,他便贴墙而行,直奔内院。
此时更深夜静,四下无人,只有阵阵虫鸣声响起。君自傲自小就能在黑暗中视物如常,一点也不惧黑暗,此时这世界已完全是他的天下。
突然,君自傲止住脚步,凝视前方,紧紧握住了刀柄。
只见前方两点绿芒逐渐移近,却是一只壮如小牛的巨犬,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向君自傲一步步逼来,君自傲未想到内院夜间竟有此物护院,不由大为惊愕。
那巨犬低吼一声,便向君自低扑来,君自傲一咬牙,举刀向巨犬刺去,不想那巨犬体形虽巨却并不笨拙,轻轻一闪便绕到君自傲身侧,张口便咬了过来。
君自傲手臂一痛,已然被巨犬咬住,手中尖刀掉落地上。
巨犬趁势一扑,将君自傲按在身下,张口便向他脖颈咬来,君自傲拼命用手阻挡,却哪里挡得住,不片刻双臂已是血肉模糊。
白影一闪,那白衣人出现在高墙之上,见此情景,心中叫声不好,便要出手相助。
就在此时,一股强大的阴气,倏地从君自傲身上发出,白衣人不由猛地打了个寒颤,怔在原地。
君自傲此时并无半点恐惧,他只是恨,只是怒,他恨这畜生挡住了为娘出气报仇的路,怒自己无力挣脱这畜生的压制,一阵阵剧痛传来,君自傲的怒意不由更盛,倏然间,这股怒意转为一股杀意。
君自傲猛地伸手扼住了巨犬的咽喉,一股黑色的阴气从君自傲体内涌出,包围住巨犬。
巨犬停止了嘶咬,竟开始哀嚎挣扎,只见那阴气越收越紧,最后连同被包围其中的巨犬,一同缩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气团,从君自傲口中重新注入他的体内。
君自傲不由怔住了,他只是想杀死这巨犬,不料竟出现了这种匪夷所思之事。
更奇妙的是,随着那黑气在体内扩散,君自傲身上的伤口竟在瞬间愈合,连疤痕亦未留下半条,仿佛从未受过伤一般。
那黑气慢慢移到腹部,便忽地完全化开,君自傲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立时感到体力充沛,精力实足,如同刚刚好睡了一觉后,又饱餐了一顿美食一般。
君自傲怔了半晌,怎么也想不通刚才发生的一切,而此时白衣人的惊骇,亦绝不小于君自傲,眼前的变化竟让他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喃喃自语道:“他竟把巨犬……吃了!”此时几声轻咳传来,君自傲顾不得多想,急拾起尖刀,顺原路悄悄跑了回去。
不多时,一个壮硕的大汉揉着眼睛走了过来,唤了几声“威壮”后,骂道:“这畜生,无事也乱叫,让老子没一晚能睡得好!”随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唤着威壮走远了。
君自傲溜回小屋,只觉困意全无,精力充沛,竟一夜未睡直躺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府上就因威壮神秘失踪的事闹了开来,王氏疑心是管狗的吴通将狗偷走,云炫却认为吴通绝不会如此大胆,况且夜间门户紧锁,威壮又如此巨大,吴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弄得走它。
吴通自己则喊起了叫天的冤枉,与他同屋的几个男仆亦为他大打证言,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众人虽个个称奇道怪,却也没个奈何。
只有君自傲清楚事情的始末,但他却也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总不经意地摸摸自己的肚子,担心威壮会在自己体内吼出声来。
这一天里,君自傲一直心不在焉,只顾想着体内那只巨犬。
这天君自傲吃得也很少,他只觉得没有一点饿的感觉,勉强吃了几口,也不过是做给娘看的。
戚氏虽有些担心,但见君自傲生龙活虎的模样,也没怎么在意,只道是胃口不好,便拿出几文钱给他,让君自傲自己去买些想吃的小食来吃,君自傲也正想出去散散心,便应声去了。
来到街上,君自傲仍在思索着昨夜之事,但仍是百思而不解。
蓦地,一个小丐飞奔而来,君自傲沉思下躲闪不及,与他撞在一起,二人立刻同时摔倒在地。
君自傲起身,一把抓住小丐的衣领,怒道:“走路不长眼吗?”那小丐有十来岁的年纪,一脸油污,见君自傲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便欲挣脱逃去,不想君自傲年纪虽幼,力气却如十多岁的少年一般,小丐挣了几挣也未能挣开,这才求饶道:“小相公,求你放了我吧,不然我就没命了!”君自傲一怔,方要发问,只听一声大吼从后传来,几个大汉飞奔而来。
那小丐情急下用力一挣,转头逃去,几个大汉几步便已赶上小丐,将他围住在当中。
小丐见无路可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捣蒜般地磕头求饶道:“几位大爷,我这可是第一次,请大爷们饶了我吧!”其中一个大汉怒道:“饶了你?只怕没那么容易,快将我家少爷的钱袋还来!”那小丐从怀中取出一个绸制钱袋,乖乖地双手奉上。
那大汉一把抢过,随即骂道:“不长眼的东西,竟偷到我家少爷头上来,累得爷爷们追了几条街,今天爷爷定要让你长长记性!”说罢抬腿便是一脚,将小丐踢倒在地,其余几人上前或拳或脚地打个不停,那小丐护住头脸,满地翻滚,哀叫不止。
君自傲见那小丐偷人财物,本十分不齿,但见这一众大汉围住一个孩子大打出手,不觉怒从中来,大喝一声道:“你们这么多大人欺负一个孩子,好不害臊!”众人闻声停止踢打,齐向君自傲看来。
那最先踢倒小丐的大汉,笑道:“今天真出了奇了,几岁大的小娃娃也来管老子们的事了!娃娃,快回家找你娘吃奶去吧!”其余众人一阵哄笑,其中一个更色眯眯地说道:“陈大哥,不如你随他一起去吃上两口,滋补滋补身体吧!”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笑。
君自傲怒意陡起,猛地窜到那汉子跟前,挥拳向他小腹打去。
那汉子只哈哈一笑,并不躲闪,不想君自傲年纪虽小气力却大,这一拳打在小腹上,竟让那汉子疼得弯下腰去,其余几人见状不由哈哈大笑。
君自傲冲那汉子怒道:“谁敢侮辱我娘,我就杀了谁!”那汉子疼痛稍缓,不由怒意大盛,一巴掌将君自傲打倒在地,骂道:“好个小杂种,拳头还真狠!妈的,老子今天就替你爹管教管教你这小杂种!”君自傲自小无父,云府中长舌妇人常以此议论戚氏,君自傲常因此气愤不已,今日这汉子竟骂他“杂种”,不由让君自傲怒意更盛,一股杀意倏然升起,君自傲狂吼一声,向那汉子扑去。
那汉子冷笑一声,闪向一旁,抬腿踢向君自傲,不想君自傲反应异常灵敏,竟闪开来腿,一下窜上那汉子后背,双手扼住那汉子脖颈,怒吼道:“我要杀了你!”那汉子甩了几甩,却无法将君自傲甩掉,反被君自傲勒得满面通红。
另几个汉子先是惊愕,后来便大笑起来,其中一个笑道:“韩老七,你不是夸口打遍小半个羽林无敌手吗?今天可栽在小娃娃手里啦!”另一个亦跟着说道:“看来打遍小半个羽林无敌手的名头,今后就归这小娃娃啦!”众人哄笑声中,这韩老七更是恼羞成怒,伸手揪住君自傲的头发向旁猛扯,想将君自傲拉下来。
君自傲头上吃痛,杀意更是大盛,一股阴气游走全身,立刻便要冲出体外。
突然,一只洁白的大手,轻轻贴到君自傲背上,一阵暖意随之传来,君自傲只觉得心中一荡,随即杀意全消,不自觉松开双手,顺韩七后背滑了下来。
韩七只觉背后一松,猛转过身,挥拳便要打向君自傲,此时一道淩厉的目光直射而来,韩七猛地打了个寒颤,拳头凝在空中,竟不敢打下去。
君自傲回过头来,只见身后站着一位廿多岁的白衣男子,他面貌清秀而又隐带刚毅,仿如神仙降世般风姿不俗。
此时他双目射出电般寒光,吓得韩七不住倒退,不由让君自傲心中一震,隐隐崇拜起这人来。
白衣人目中寒光一敛,拱手一笑道:“众位,不必和小娃娃一般见识吧?钱既已索回,不如赶快回去覆命领赏吧。”自这白衣人出现,众人便感到一种咽喉受扼般的压迫感,人人皆出了一身冷汗,此时白衣人一开口,那压力立时大减,众人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跑了。
白衣人低头冲君自傲一笑,轻声说道:“今夜子时,云府花园。”言罢飘然而去。
君自傲呆呆地望着白衣人远去的背影,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见那小丐仍躺倒在地,急跑上前去,扶起小丐,问道:“你怎样了?”那小丐呻吟一阵,开口道:“没什么大事,谢谢你!”君自傲不悦道:“你为什么偷人家的钱袋?”那小丐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饿得没有办法了……我不比你这样的小少年,有爹疼有娘爱的,为了不被饿死,我只得如此……”君自傲闻言神色一黯,说道:“那你也不该偷啊,我娘说过,偷东西的人是最可耻的。”言罢探手入怀,将娘给的钱全数取出,塞到小丐手中道:“这些你先拿着,买几个包子吃吧!”那小丐一怔,随即眼圈一红,哭道:“我长这么大,从没人对我这样好过,小兄弟,你真是大好人!”抹了一把眼泪后,又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不会忘记你的,将来我有了钱,一定好好报答你!”君自傲道:“先不要说将来,现在你打算怎么生活呢?”小丐道:“我下次会小心不被抓到的。”君自傲嗔道:“不成!你怎么还想去偷?如此下去你不被人打死,也要变成一个人见人恨的恶贼,哪还有什么将来可说?
“这样吧,以后你每天晚饭前后到云府后门来,我给你送吃的东西,那你就不会被饿死了。”小丐闻言一震,随即跪倒在地,哭道:“小兄弟,你的大恩大德,我永远也不会忘的!”君自傲急将他扶起,二人互通了姓名,君自傲才知这小丐名叫刘星,今年已十一岁,他父母早丧,孤身一人,终日以乞食为生。这几日要不到吃的,无奈下起了偷盗之念,不想却被发现,多亏君自傲相救,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随后,君自傲将刘星带到云府后门,自己回屋取了些干粮碱菜送了出来,约好了取饭的时间后,刘星千恩万谢的离去。
到了晚饭时,君自傲一口未动,戚氏问及,君自傲只说不饿。
戚氏只道是他买了小食吃得饱了,倒也未在意。
用过晚饭,母子二人早早睡下。戚氏劳累了一天,很快便已睡熟。
君自傲却感精力十足,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猛然间,他想起了白衣人离去时说的那句话,心中不由一动,耐着性子躺到子时,便悄悄穿了衣裤离开小屋,直奔花园。
此时夜深人静,那巨犬威壮也已不在,君自傲再无顾忌,一路小跑来到花园之中。
清风徐动,明月高挂,君自傲方踏入花园之中,一个声音便缓缓响起:“你来了?”君自傲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衣男子安坐园内的小亭之中,正是白天帮助自己的那个白衣人。
君自傲疾奔几步来到亭前,对着白衣人深深一揖道:“谢谢叔叔相救之恩!”白衣人微微一笑,说道:“该谢我的不是你,我并没有救你。”君自傲一怔之际,白衣人继续说道:“当你扼住那人脖颈之后,你心里在想什么?”君自傲又是一怔,沉思片刻后答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很愤怒,想……想杀死他!”白衣人又问道:“那昨夜你扼住那巨犬咽喉时,你又想到了什么?”君自傲大骇道:“你怎么知道?”白衣人肃容道:“回答我!”君自傲道:“好像……好像也是非常愤怒,想杀死它!”白衣人轻叹一声,又问道:“那你说,我救的是你吗?”君自傲略一思索,不由出了一身冷汗,骇然道:“您的意思是……”白衣人点点头,叹道:“不错,实际上我救的是那汉子,若非我出手压住你的杀意,那汉子此刻早成你腹中之物了!”君自傲全身剧震,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衣人凝视君自傲半晌,忽然轻声问道:“孩子,你想成为一个人人惧怕的吃人恶魔吗?”君自傲一震后,高声喊道:“不,我不要!”白衣人点点头,向君自傲一招手,君自傲立刻会意,急走到白衣人跟前,通地跪倒在地,说道:“请叔叔救救我!”白衣人轻叹一声道:“我自然要救你,更要救这天下苍生……孩子,你身上阴气太重,阳气衰弱,所以才会有这种噬人的鬼魅阴气。长此下去,你必成邪类。
“今后我会教你一些抑阴生阳的方法,让你的阳气增长,阴气削减,只要阴阳调和,就不会有事了。”君自傲闻言一喜,立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叫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白衣人又是一声轻叹,道:“起来吧,明晚此时此地再见。”君自傲应了一声抬起头来,白衣人却已不知所踪。
第二天,君自傲又没吃一口饭,戚氏不由大忧,但晚上回来见早、午两顿所剩饭菜都已不见,只道是君自傲肚饿吃了,一颗心便放了下来,却不知君自傲将省下的饭菜全送给了刘星。
到了夜里,君自傲又悄悄溜到花园,白衣人早已等在那里。
君自傲磕过头后,白衣人道:“虽然你成了我的徒弟,但我却不能教你本门的功法,你也不必知道我的名字和本门的规矩,以后相见,也不必再行此大礼。
“今晚就先传你一套我刚为你创的‘阴无拳’,你只要勤加练习,必能减阴生阳。”君自傲应了一声后,白衣人便一招一式地传授起来。
这“阴无拳”颇为简单,但君自傲学起来却觉极为艰难,每出一招,全身都说不出的不自在,一套几十招的拳打下来,君自傲已累得倒在地上,动一动都觉得困难。
白衣人轻轻将手按在君自傲胸口,君自傲只觉一股暖意传来,疲劳立刻大减,挣扎着爬起来道:“师父,我再练一遍吧!”白衣人摇首道:“不必,你每日打一套就可以了。我再传你一套普通的拳脚,权作强身健体之技,你每日尽可随意练习。”言罢,便一拳一脚地传授起来。
此套拳脚比“阴无拳”复杂百倍,但君自傲学起来却没觉怎么费力,虽然打起来总感到别别扭扭的,但比练“阴无拳”却好得多,一套打下来,也不过就是出了一身大汗,身上有些乏力而已。
白衣人点点头,道:“你的悟性很高,很好。明晚此时再见吧!”君自傲应了一声,深深一揖,再抬头时,白衣人已然不见。
第二天君自傲依法行事,苦练了一日,直到黄昏,方提了今日的饭菜来到后门等刘星。
他等了半晌,却仍不见刘星到来,不觉胡思乱想起来,正想出去打听时,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傲哥哥,你在等谁啊?”回头一看,正是云紫烟。
君自傲冷然道:“没等谁。”云紫烟道:“傲哥哥,你还在生气吗?上次是我娘不对……你要是还生气,就打我出气吧!”君自傲道:“用不着你来装好人,离我远些!”云紫烟眼圈一红,抽噎起来。
正在此时,刘星欢蹦乱跳地跑了过来,见君自傲身边站着个轻声抽噎着的小女孩,不由问道:“自傲,这是谁呀?”君自傲道:“云府的大小姐,别理她,我们走!”说罢,拉着刘星飞似地跑开,这一来,云紫烟哭得更厉害了。
一口气跑了老远,君自傲才停下来,将手中油纸包递给刘星道:“这是今天的。”刘星接过后问道:“你们大小姐怎么哭了?是不是你欺负她了?”君自傲冷哼一声道:“我们是下人,只有受欺负的份儿,哪有欺负主人的能耐?”刘星点点头,随后忽道:“对了,我找到事情做了!”君自傲喜道:“真的吗?在哪里?”刘星道:“在福安酒店,洗碗洗盘子打杂跑腿儿什么都干,嘿,我求了那掌柜一个上午他才答应的呢!”君自傲道:“好啊!好好做事,将来定会慢慢好起来的!”刘星兴奋地点了点头。
当夜君自傲仍按时到花园学艺,白衣人此次拿来一副棋,竟传起棋道来。
君自傲初时惊诧不解,但随着白衣人的指点,渐入棋道后,便沉迷其中,早忘了想师父为何传此技艺,不觉间学到天色微明。
此后君自傲每夜来此学艺,白衣人夜夜所传均有不同,或讲诗书,或授琴瑟,或传丹青,或论刀剑,君自傲悟性极强,过耳不忘,过目铭心,渐渐越学越杂,越学越精。
如此寒来暑往,不觉间已是十年,君自傲已由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长成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无一不工,面目冷峻,眼含精芒,身材高大,寻常十来个人勉强能扛起的重物,他一人便可扛走,力大无比却又谦谦守礼,府内府外认识他的人无一不喜欢他。
云紫烟已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绝色少女,对君自傲的好感日渐加深;云紫羽亦已长成一个英俊的公子,只可惜从小被娇生惯养,养成了一身的坏毛病与尖酸刻薄的禀性,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不但经常刁难君自傲,更不时对君自傲横加羞辱。
君自傲怕母亲受累,每次都苦忍了下来。
这一日,君自傲正在劈柴,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翩然而至,正是云府的小姐云紫烟。君自傲假作未见,仍挥斧破木不止,不打一声招呼。
云紫烟早已习惯他这种态度,丝毫不怪,反柔声道:“傲哥哥,不要太过劳累,歇息一会儿吧。”君自傲边劈柴边说道:“做下人的就要拼命苦干才行,哪有安闲一刻的福气?”云紫烟垂首赧然道:“园里的芙蓉开了,特别好看……谢谢你!”君自傲道:“花园又不是我照料的,你该去谢老王才对。”云紫烟咬了咬嘴唇,道:“你总是如此,为什么总要装作冷淡?我知道那明明是你为我……”君自傲打断她的话,说道:“大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里又脏又乱,请大小姐移驾别处吧!”云紫烟微微一笑,道:“好,那你别忘了要休息休息才是。”言罢,几步一回头地去了。
君自傲正要劈柴,却听见一阵笑声传来,他寻声看去,只见刘星正蹲在墙头上,不怀好意地邪笑着,便骂道:“哪里来的小毛贼,小心笑掉了牙!”刘星一跃而下,飘然落到君自傲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弟,你的大小姐对你可是越来越好了啊!”君自傲一拳打过去,道:“少说没用的,你的好柔儿怎么没看住你?”刘星一闪身躲过来拳道:“她?男儿志在四方,女人家管得了么!”君自傲笑道:“趁柔儿不在就吹牛皮,看我不告诉柔儿才怪!”刘星闻言立刻求饶道:“好好好,是在下不对,行了吧?来,让我试试你的功夫有没有长进!”说罢左手虚晃一招,右拳向君自傲胸口打来。
君自傲大笑一声,身形一侧,左手化掌斜拨来拳,右脚抬起,向刘星小腿踢去。
刘星向后一纵,闪开来腿,又立刻侧身纵回,提腿向君自傲头脸侧踹过去。君自傲后仰闪过,随即还以一拳。
二人如此拳来脚往打了半天,最后刘星以一招缠丝手拿住君自傲,笑道:“认不认输?”君自傲挣了几下后,颓然道:“你又赢了,放手吧。”刘星闻言大笑松手。
君自傲揉揉肩膀,叹道:“唉,看来我实在是个笨蛋,师父传给我的功夫我练得一点也不好,还不如你呢!”刘星叫道:“这是什么话?我可是武学的天才,你怎能和我比?”君自傲没好气地骂道:“快滚!说你胖你还真喘起来了,下次师父再教我新功夫,我说什么也不转教给你了!”刘星急求饶道:“是我不对,嘿,我也就是学武比你强点儿,你那些什么棋琴诗画,我就连半点儿也学不通,还是你比我厉害!”君自傲笑了笑,又叹道:“说不定我真的不适合习武呢。”刘星急道:“别胡思乱想,你师父不是说你身上阴气太盛吗?说不定等你阴阳调和了,一下子就会厉害起来了呢!”君自傲苦笑道:“但愿如此!”正在此时,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走了过来,喝道:“君自傲,谁叫你带外人进府的?府上若丢了什么东西,唯你是问!”君自傲转头一看,见是云府公子云紫羽,便一躬身,冷冷地说道:“下人知错了,请公子原谅。”云紫羽得意地笑了笑,随即看了看刘星,哼了一声,说道:“小子,这也是你来的地方吗?快给本少爷滚!”刘星眉毛一竖,便要发作,君自傲打了个手势制止了他。
刘星气得哼了一声,狠声道:“大爷我还不爱来呢!告辞!”言罢,一纵身跃上墙头,又回头狠狠瞪了云紫羽一眼,才一跃而去。
云紫羽张大了嘴,惊得怔怔无语,半晌后才突然换了一副笑脸,对君自傲道:“君兄,你这位朋友的身手好厉害啊!不如你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如何?”君自傲垂首冷然道:“市井之人,不敢高攀。”云紫羽满脸堆笑道:“没关系,我最喜结交豪侠之士了。这样吧,晚上我做东,咱们到越海楼去喝一杯如何?”君自傲道:“下人无此福运,少爷的好意下人心领了。”云紫羽欲待再言,君自傲已挥起斧头,狠狠地劈起柴来,他讨了个没趣,冷哼一声,转头离去。
云紫羽回到房中,越想越气,顺手拿起茶杯猛掷在地上,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天生的贱命!”摔也摔了,骂也骂了,却仍心中气闷,起身便向府外走去。
几个仆人急要跟从,被他喝骂几句吓得退到一边,任他独自出了府。
云紫羽久被娇宠,在家在外均横行无忌,更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平日经常出没烟花之地、赌坊酒肆。此时他心中不悦,便欲到赌坊赌上几手,好痛快痛快。
不想出门未走上几步,迎面便遇上一位老友,那老友一见是他,大喜道:“我正要去找你,不想你却自己迎来了,正好省了我几步的奔波。走,到福安酒店去,兄弟几个已等候多时了。”云紫羽应了一声,心道喝上几杯也是不错,便随他去了。
刘星刚一回到店中,一个俊俏的少女便迎了上来,说道:“星哥,你回来的正好,城里那几个无赖子弟们跑到咱们这儿来吃酒,我正怕他们吃多了要闹呢。”刘星道:“有我在,你就放心吧。你爹呢?”少女道:“一大早就被姑母请去了,今天是我表哥成亲的日子,本来我也该同去的,可你又不知死到哪里去了,我就只好留下来看店了。”刘星一笑,刚要开口,却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今天正好有些不顺心,和大伙喝上一顿解解气,也是好的。”他回头一看,却见云紫羽在一人陪伴下,直奔此处而来。
刘星一皱眉,说道:“这家伙怎么跑到咱们这儿来了?柔儿,你先招呼着,我到后堂安排些事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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