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诺丁汉的天空 第九章 我会回来的
当唐恩在建设自己的青年队时，科利莫尔和埃文·多格蒂也没有闲着。雷布罗夫花掉了森林队本赛季转会预算的三分之二，但是球迷们都愿意相信这个“昂贵”的乌克兰人能够成为城市球场的新英雄，带领球队重回超级联赛。
接着，科利莫尔做出了一个引起争议的决定：他将上赛季森林队内的头号射手，英甲联赛的银靴卖给了从英超降级的西汉姆联队。其实让大家最不满的不是主力射手被卖，而是科利莫尔卖得太便宜了。西汉姆联队开价五十万，他就急匆匆地将海尔伍德出手了，仿佛生怕再多呆几天就会贬值一样。
当然，也有消息说是因为在某次训练结束后，海尔伍德在回更衣室的路上顶撞了科利莫尔。两人从互相谩骂发展到推推搡搡……但发生在媒体大众看不到的角落的故事，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接着，森林队从沃尔萨尔以自由转会的方式引进了丹尼·桑拿，三十一岁的中场球员。这已经是他在三年内换的第三支球队了。
七月底，森林队又从斯托克城队自由引进了冰岛防守型中场布兰亚·古纳尔森。除了防守型中场，这个高大强壮的冰岛人还能够胜任中后卫。
最后，森林队从陷入经济危机的利兹联队免费引进了澳大利亚球员雅各布·伯恩斯，他们战胜了另外一家对伯恩斯有意的俱乐部巴恩斯利。
有人来就有人走。在海尔伍德离开球队之后，上赛季的主力中卫，道森的搭档乔·奥拉夫·哈杰尔德合同到期之后，科利莫尔告诉他自己的新赛季计划中没有他的位置。挪威人只能无奈地选择离开，他自由转会去了遥远的亚洲——韩国Ｋ联赛的釜山现代队。另外一个唐恩很欣赏的中后卫克里斯蒂安·爱德华兹则被科利莫尔租借到了英丙联赛的牛津队。唐恩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叹了口气。爱德华兹今年二十六岁，现在去那种级别的联赛中踢球，别指望能够有什么进步了。
上赛季球队的主力防守型中场里卡多·斯梅卡在合同到期之后也选择了离开。看上他的是刚刚升上英超的莱斯特城队。自由转会离开的还有吉姆·布林南，他的下一站是同为英甲球队的诺维奇。上赛季森林队从马赛租借来的本杰明·加瓦农租借合同到期，返回了法国。
在升级附加赛打入森林队乌龙球，导致球队输球的年轻后卫詹姆斯·比金斯被科利莫尔以非常低廉的五万英镑卖给了在英格兰乙级联赛的女王公园巡游者队。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他的职业生涯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到英格兰甲级联赛开战前，科利莫尔和森林队在转会市场上的收获如下：
从托特纳姆热刺购入雷布罗夫花费了两百万英镑，这是今年夏天英甲转会市场上最引人瞩目的一笔交易。自由转会引进了丹尼·桑拿。
在卖出球员方面：马龙·海尔伍德以五十万英镑加盟西汉姆联队。詹姆斯·比金斯五万英镑去了英乙联赛的女王公园巡游者队。哈杰尔德、斯梅卡、布林南自由转会离开森林队。
其他方面都没有什么变化。森林队在基本保持上赛季人马的基础上，还获得了强援。在此基础上，三百万的转会预算最后还剩一百六十五万英镑。
森林队本赛季的一线队名单也基本确定了下来。
两个门将是二十九岁的威尔士人达伦·沃德和二十岁的爱尔兰小将巴里·罗切。沃德的主力地位不管是在唐恩手下，还是科利莫尔手下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后防线由二十岁的队长迈克尔·道森领衔。二十七岁的比利时左后卫戴维·奥耶、二十二岁的中后卫克里斯·道伊格、二十一岁的右后卫约翰·汤普森、二十七岁法国右后卫马修·路易斯-让、十九岁的苏格兰左后卫乔治·罗伯特森。
中场包括新加盟的布兰亚·古纳尔森、二十岁的德国小将欧根·波普、三十一岁的丹尼·桑拿、二十一岁的加雷斯·威廉姆斯、二十岁的布莱恩·卡什、二十岁的安迪·里德、三十二岁的伊恩·杰斯。
前锋：二十六岁的大卫·约翰森，十八岁的卡拉吉·韦斯特卡尔，以及二十九岁的谢尔盖·雷布罗夫。
埃文·多格蒂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声称自己对科利莫尔教练的工作感到十分满意。因为他并没有拿着三百万英镑大肆挥霍，充分为刚刚从财政危机中过来的俱乐部着想。
媒体们也拍到了科利莫尔在训练场上亲自示范的照片。那上面的科利莫尔笑容满面，看得出来心情很不错。也许他真的准备重新做人呢……
当然，评价一个主教练干得怎么样，通常只有一项指标——他带队成绩如何。买人省预算可以去做会计，会亲自示范动作可以继续做他的球员。现在的科利莫尔看上去很好，不代表以后也会很好。
布鲁斯看着照片上的森林队新主教练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把它扔到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新建一个文件夹，设置为隐藏。接着他将这个隐藏文件夹命名为——科利莫尔的下课倒计时。
8月9日，2003-2004赛季英格兰足球甲级联赛正式拉开帷幕。一天之后，科利莫尔的森林队在主场迎来了他们本赛季第一个对手——“黑猫”桑德兰。
对于科利莫尔来说，这是他的第一次大考，此前的一些热身赛都是小打小闹。
比赛的结果让科利莫尔和所有森林队的支持者都很满意。
开赛仅仅十九分钟，森林队夏季转会的“标王”雷布罗夫就打进他加盟森林队的第一个进球，让城市球场陷入一片欢腾。
坐在观众席上的唐恩看到那个乌克兰人和队友们拥抱在一起，就知道未来已经无可挽回地被改变了。而且这种变化正在以他所在的诺丁汉为圆心，一点点扩大。仿佛将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荡起的圈圈涟漪推动了湖面上的落叶，惊走了水下的鱼群。当涟漪清散之后，这湖面和水下早都不是以前那番模样了。
在他记忆中的雷布罗夫确实来过英格兰第二级别联赛踢球，不过那是在一年之后的西汉姆联队。而且只踢了一个赛季就回乌克兰基辅迪那摩队了。
唐恩知道这种变化肯定是因为自己来到这里的缘故，因为都是和他有关的事情。他无力改变这种局面，只能希望别改变太大……或者说他需要的时候他那些记忆还能管用。
四十一分钟，上赛季被唐恩扔到预备队，这个赛季却被科利莫尔重用的右后卫法国人马修·路易斯-让打入了他在森林队的第一个进球。
看到这一幕，唐恩直摇头。自己不看好的人，在别人手下进了球，会不会让媒体觉得科利莫尔取代自己是正确的呢？
比赛下半场双方谁都没有进球，2：0的比分保持到了终场。科利莫尔和他的森林队都取得了开门红。
唐恩身边的观众在散场的时候兴致勃勃地谈论起新教练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未来。唐恩却对这种话题毫无兴趣。他缩着头挤出人群，离开了城市球场，甚至连回头看看的想法都没有。
三天之后，科利莫尔的球队在英格兰联赛杯首轮较量中，客场战胜了主队维尔港队。虽然成功晋级，但这场比赛却踢得十分艰苦。科利莫尔可没有想到位于甲级联赛的诺丁汉森林会让一支乙级球队在一百二十分钟内逼成0：0，最后靠点球才赢下来。难怪赛后当地媒体不服气地说诺丁汉森林能够晋级只是他们运气好。
虽然第二场比赛赢得并不那么令人信服，但获得两连胜的斯坦·科利莫尔还是得到了赞誉。他成了诺丁汉的新闻人物，球迷和媒体都在期待他能在这里干出什么样的成绩，目前从开头来看应该不会太差。
媒体们把曾经用来歌颂唐恩的溢美之辞换了换名字就登在了报上。但如果有人认为唐恩很讨厌被人拿来和科利莫尔比较，并且讨厌看到有关科利莫尔的新闻报道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唐恩不仅早就打定主意，以后森林队的每个主场比赛都会去看，而且还特别关注一切有关森林队和科利莫尔的消息，哪怕是有关董事会高层的消息他都不会放过。他在为自己有朝一日重回那个座位做准备呢。
就像在当选了二月最佳教练之后，他对康斯坦丁教授所说的那样：我唐恩天生就是属于那里的人，天生就是做主教练的人，天生就是追求胜利的人。现在的蛰伏不过是为了以后的爆发……
埃文有一点说得很对，我这个人确实还不够稳定，还不够成熟。否则我也不会在谢菲尔德输给沃尔诺克那个老家伙了。
但是……等着吧，当我重新出现在各位面前的时候，我保证你们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托尼·唐恩。
※※※
8月15日，当科利莫尔带领球队从诺丁汉出发去伦敦西边的雷丁挑战主队的时候，唐恩的青年队则在训练基地迎来了他们青年联赛第一轮的对手——莱斯特城。
和媒体大部队跟着科利莫尔去雷丁完全不一样，青年队的训练基地冷冷清清，除了一些小球员的父母亲戚朋友，媒体只有两家，一家是诺丁汉森林的官方网站，一家则是《诺丁汉晚邮报》。
唐恩很奇怪地看着站在他旁边的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记者先生，一线队的比赛在雷丁，不在维尔福德。”唐恩好心地提醒晚邮报的记者皮尔斯·布鲁斯。
“我知道，教练先生。”布鲁斯站在那儿，没有转身要走的意思。
“你知道你怎么还不走？比赛明天才开始，你现在过去还可以顺便住一晚，采访采访森林队球员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有多丰富多彩，教练先生？”
“哦……”唐恩望望天，然后这样回答布鲁斯的问题，“这你得问斯坦·科利莫尔先生。”
布鲁斯笑了起来：“教练先生，我还曾经担心你会一蹶不振，看来我错了。”
“咦？”唐恩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一蹶不振？”
布鲁斯看着唐恩，发现他惊讶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摇摇头：“不，没什么。”
“好了，聊天时间结束了。你干嘛还不走？”
“我当然不会走，教练先生。不光今天我不会走，以后我也不会走。从现在开始，我负责报道诺丁汉青年队。”
唐恩张大了嘴，然后挠挠头，嘟囔了一句：“随你便吧……”接着他转身回球队休息的地方，为比赛做最后的准备了。
布鲁斯突然叫住了唐恩：“唐恩教练！可以采访你一个问题吗？”
唐恩转过身来看着他：“说。”
“和莱切斯特城的比赛，你觉得我们有多大的把握能够获胜？”布鲁斯掏出小本子，翻开准备记录唐恩地回答。
唐恩摆摆手：“别记了。你这个问题问得毫无意义。”
布鲁斯有些诧异，他可没想到自己得到的回答会是这个。
“我们当然会赢，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听到这句典型的托尼·唐恩式的回答，布鲁斯笑着摇摇头：“不，我没问题要问了。”
当唐恩回到球队中间的时候，小球员们已经换好比赛用服围在一起等待他训话了。唐恩望望头顶上的蓝天，又看看这些孩子期待的眼神。一个人如果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那么在一段时间内就会成为这个人的标志，在很多场合很多时候都会被人提起。就比如唐恩在对西汉姆联队的那场比赛中场休息所做的一切那样，直到现在大家都还念念不忘。韦斯·莫甘一定把他在成年听到和看到的有关托尼·唐恩的点点滴滴，在回到青年队后绘声绘色地讲给了眼前这群孩子
尽管这不是唐恩本意，但得承认莫甘这么做帮了他很大的忙。小孩子是最容易产生个人崇拜的。现在，他托尼·唐恩无疑就是这群孩子心中的偶像。他说什么这些人都会听。
这样真好，省了很多麻烦。
远处莱切斯特的小球员们也围在一起听他们的主教练讲话。他们穿着只有号码没有名字的蓝色球衣。但他们和森林队这些小伙子一样，是接受职业足球训练的球员。
在空荡荡的维尔福德青年训练基地，除了没有高三层的看台和热情的观众，唐恩觉得他现在所处的环境和职业比赛没有什么区别。
“听着、小伙子们。”唐恩咳嗽了一声，面色凝重地说道，“我刚才在那边接受一个记者的采访，他质疑了你们的能力。他认为你们面对英超球队的青年队，将很难有所作为。”唐恩伸手指指在远处的皮尔斯·布鲁斯。
被刺激到了的小球员们马上向目光投向布鲁斯，冲着他叫嚷、挥舞拳头。被蒙在鼓里的布鲁斯不明白这些孩子对他有什么意见。他挥手致意表示友好，孩子们却并不领情。
“好了好了，别为难那个可怜的记者了。”唐恩拍拍手示意大家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他身上。“你们这里最小的也有十七岁了。对于你们中间的大多数来人来说……不，也许是对于你们全体来说，成为职业球员，成为迈克尔·道森那样的球星，穿着印有你们自己名字的森林队红色球衣登上城市球场比赛就是目标。我说得有错吗？”
孩子们嚷嚷着回答道：“没有！没有！”
“是的！我们就是那样想的！”
“很好。”唐恩点点头，“你们已经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了。一周练上四个小时就心满意足，其他时间还要去背着书包去学校做乖娃娃。你们都和俱乐部签了职业合同，你们是职业球员。我说得对不对，”
“对！对！我们是职业球员！”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们挥舞着拳头。如果不是他们大多一脸稚气未脱，只看身体的话，说他们是踢上一线队的职业球员也是有人信的。
“所以当你们不能赢下比赛的时候，当你们让人们感觉你们无法获胜的时候，你们就会被他们瞧不起。”唐恩又指了指皮尔斯·布鲁斯，“就像那样。我知道你们都很不服气。刚才我已经狠狠教训了那个家伙！我告诉他——我们当然会获胜！他会因为小看了你们而后悔！”
“说得好，教练！”
“是啊！他一定会后悔的！”
唐恩伸开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听他把话说完。
“但是！我们知道嘴巴上说说很容易，吹牛谁都会！我要你们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用实际行动证明我没有说错！让那个瞧不起你们的记者为他的无知而后悔！”
孩子们开始激动起来。唐恩抽空瞟了一眼，站在人群最外面的乔治·伍德也紧紧攥起了拳头，用力咬着嘴唇。虽然这场比赛不会让他上场，但唐恩很高兴看到伍德这样的表现。这是给这帮孩子灌输自己的足球理念的大好机会，他得再添一把火。
“你们要记住！”唐恩用力挥舞着手臂，砸向地面，“托尼·唐恩教练的足球是胜利的足球！从你们在更衣室内换衣服起开始，就给我把其他杂七杂八的念头统统抛开！你们只需要想如何获得胜利！你们要告诉自己：今天我一定会赢！而不是‘万一我输了怎么办！’”
“我们一定会——赢！”韦斯·莫甘带头高声喊道。一群人的胜利宣言甚至吸引了客队的注意，他们莫名其妙地看着这群癫狂的对手
“我们一定会——赢！”
※※※
九十分钟之后，做客诺丁汉的莱切斯特城青年队带着1：4的比分哭着回家了，他们完全被这群同龄人在比赛中凶狠狰狞的表情和不怕死的拼劲吓呆了
布鲁斯在场边为唐恩所取得的成绩感到高兴。但那些森林青年队的孩子们似乎并不喜欢他，一个个扮着鬼脸挥着拳头从他身边跑回了更衣室。
正在他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唐恩带着灿烂的笑容向他走来，主动开口道：“布鲁斯先生，明天下午去森林酒吧找我吧，我请你喝酒。这场比赛可真得感谢你呀！”
布鲁斯挠挠头，不明白唐恩怎么突然变得热情起来，但面对这番好意他还是很高兴地接受了：“我会去的，不过谢我做什么？”
“嗯……这个……总之得谢谢你。”
第二天，布鲁斯在森林酒吧和唐恩、肯尼·伯恩斯，以及其他忠实的森林球迷们一起，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观看电视里面直播的森林队客场挑战雷丁队的比赛。
在雷丁当地午后灿烂的阳光下，森林队打了一场本赛季以来最惨不忍睹的比赛。被人们寄予厚望的雷布罗夫暴露出他无法适应英格兰足球风格的老问题。面对高大强壮、作风粗野的雷丁后卫们，他茫然不知所措，一无所获，在比赛第六十分钟就被早早换下了场。
这场比赛最终结果是森林队在客场输了一个0：3，从场面到比分，一败涂地，毫无还手之力！
当比赛转播到最后时刻，电视屏幕上出现科利莫尔一脸木然表情的镜头时，森林酒吧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整齐划一的呐喊：“托尼！托尼！托尼！托尼！”这些看球的球迷就像在看台上为球队加油助威那样喊着唐恩的名字。
唐恩和布鲁斯就站在他们的中间。布鲁斯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到了。他诧异地环顾酒吧，发现屋里面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拍着巴掌，喊着唐恩的名字。
相比布鲁斯的惊讶，唐恩很平静，或者说他认为眼前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唐恩先生，这是……”布鲁斯疑感不解地问道。
唐恩咧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就像被动物们敬畏地簇拥着的万兽之王狮子那样，扫了一眼布鲁斯，然后在能够把天花板掀开的喊声中吼道：“布鲁斯先生，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会听到比这更大的欢呼！”
他张开双臂，攥成拳头用力地向上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