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红色森林 第五十一章 经纪人
关于乔治·伍德身价“两万亿”，不过是唐恩对伍德非卖品身份的另外一种说法而已。伍德也许一辈子都没法达到这样的身价，但却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他现在在球队中的地位。切尔西俱乐部对这个新人开出的一千万报价，更是让不少人从中看到了赚钱的机会。
在乔治·伍德没成名之前，除了球员工会好心地询问过他，是否需要球员工会出面为他做代理经纪人，负责各种合同谈判事宜之外，没有任何一个职业经纪人来找过他。世界足坛每天都在产生着无数的新职业球员，如果每个人都会有经纪人来找上门的话，多少经纪人都不够。
英格兰国内总共只有一百七十名职业足球经纪人，这已经算是整个欧洲足球经纪人数量最多的了。尽管如此，也不是所有职业球员都拥有一个职业经纪人的，比如乔治·伍德。
伍德当初和森林队签约的时候，没有进行过任何谈判——他也不知道具体程序应该怎么做，反正俱乐部给他一份合同，他看了觉得很满意，于是就签了。
就这么简单，森林队利用伍德的无知，成功地让他和俱乐部签了份现在看来很划算的合同。
唐恩不是没想过给乔治·伍德找个经纪人，专门来为伍德理财，帮助他赚更多的钱。但经纪人这东西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有利有弊。
如果规则允许球队主教练做球员们的经纪人，唐恩相信全世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主教练会争先恐后地为自己手下的球员做经纪人。把他们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估计是每个教练最想实现的愿望了，这样就不会被签约、续约、涨薪水这类的问题烦扰了。
可惜这是不允许的。
唐恩希望乔治·伍德能够找到一个优秀的经纪人。这个经纪人不光要工作能力优秀，人品还要更优秀，不会三天两头和自己吵架，提各种各样非分的要求，更不会拿球员转会作为威胁涨薪水的借口。
但是现在这样的经纪人已经快成了世界遗产。
有些球员年少成名，却因为没找到好的经纪人，在频繁转会以及与俱乐部对着干的日子中消磨掉了他们的才华。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比如前法国国家队主力射手，曾被称为“神童”的前锋尼古拉斯·阿内尔卡。
唐恩不希望乔治·伍德摊上这样的经纪人。可惜身为主教练，他却无权在球员选择经纪人这件事情上面指手画脚——因为这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猜忌。在可能涉及到利益冲突的时候，主教练必须避嫌。
他知道最近有越来越多的人去找伍德，希望成为他的经纪人，就仿佛看见了奶油蛋糕的苍蝇一样，围在伍德身边嗡嗡嗡。
也许应该给伍德一点建议……主教练提供自己的建议不违反规定吧？
训练结束之后，球员们在更衣室淋浴更衣完毕，便要告别归家了。唐恩就站在更衣室门口。出来的球员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见到他还是和他打招呼说再见。唐恩一个个应着，却并没有拉住谁聊上几句，显然他等的不是他们。
乔治·伍德是最后一个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因为他也是最后一个进更衣室的。
等他出来，唐恩叫住了他：“乔治，你最近有什么麻烦吗？”
伍德摇摇头，奇怪唐恩为什么会这么问。
“呃，我是说最近是不是有很多自称经纪人的家伙找你？”
这次伍德点了点头：“是的，但不是很多。”
唐恩不知道伍德的“很多”和自己的“很多”是不是一个概念，但这不是主要问题。他轻轻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你觉得怎么样？你觉得那些经纪人怎么样？”
“我不知道。他们给我说了很多东西，不过我都没有兴趣。”
“你对什么有兴趣？”
“踢球。”
唐恩笑了，这小子看来喜欢上踢球了啊。
“不不，这样可不行。”尽管如此，唐恩还是要纠正伍德这种跟不上时代的想法，“职业球员光踢球已经不行了。你还需做更多的事情。我不介意你做大明星，不介意你会代言多少世界名牌，也不介意你一年能赚多少钱——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职业球员的工作不是踢球吗？”伍德问道。
“当然，他们的工作是踢球，不过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你现在是明星了，乔治，光踢球可不行……这么说吧，你觉得你可以踢球踢到多少岁？”
伍德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
“好吧，一般来说一个球员踢到三十四岁退役是很正常的了，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踢到四十岁。”唐恩笑了起来，马特乌斯都可以，乔治·伍德应该也不差吧？
“如果你在四十岁退役之前都只是考虑踢球，不管其它事情的话，我觉得你能够赚到的钱很有限。等你四十岁退役之后呢？你靠什么生活？你的妈妈是没有经济来源的，到时候你还有妻子和孩子需要供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伍德当然明白，唐恩是告诉他一旦自己退役，就不会再有任何经济来源，全靠这些年踢球的积蓄，还要养活自己的妈妈，可能到时候还会有自己的家庭……那样的话，如何保证一家人能够衣食无忧？
“所以说，你还是应该考虑找一个信得过的经纪人，让他为你理财，为你赚更多的钱，让你在退役之后也不会担心刚才那些问题。”唐恩把他的目的说了出来。
伍德听后点点头：“我会考虑的。”
唐恩满意地拍拍手：“回家去吧，别让你妈妈等得太久。”
看着伍德离去的背影，唐恩松了口气。剩下的就是看伍德最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经纪人了……希望情况不会太坏。
※※※
伍德和妈妈索菲娅现在住的公寓在维尔福德训练基地的北边，从基地走回去也只需要二十多分钟。不过他很少会用“走”，他都是“跑”——就像赛前热身那样一路小跑。
今天，当他跑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那里站了一个人。门开着，自己的妈妈正在门口和那人说着什么，看到他出现连忙招招手，对方也跟着转过身来。
是一个男人，一个穿着打扮一丝不苟，让他觉得眼熟的男人。对方见到他，连忙主动打招呼：“你好，伍德。”
听见这声音，伍德想起来了，就是以前他陪妈妈出去逛街的时候碰到的那个热情的演艺经纪人。难道他又想找自己加入什么演艺圈？
“我对演艺圈没有兴趣。”他摇头拒绝道，尽管对方还什么都没说呢。
没想到对方听见伍德这么说，却并不失望，而是面带微笑地说道：“我想你是误会了。首先请允许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绍：我叫比利·伍克斯（Billy Woox），是一名刚刚得到英格兰足总委员会颁发的资格证书的职业足球经纪人。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拉你去演艺圈，而是希望成为你在足球这方面的经纪人，全权代理你的一切合同和商业事宜。”
听到对方这么说，伍德愣了一下，这身份怎么变了？
介绍完自己，比利·伍克斯转身对索菲娅微笑道：“夫人，我们可以进屋谈吗？你知道，现在是冬天，外面的天气实在是……”
索菲娅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看自己的儿子。伍德想到刚才临走的时候唐恩对他说的话。那些经纪人都是打电话找他，这个人则是亲自上门，也许可以谈谈。于是他点点头。
“请进吧，伍克斯先生。”索菲娅打开门，让进了两人。
比利·伍克斯，这个绅士一样的男人在进来的时候，很认真仔细但同时也很隐蔽地打量着眼前这间房子的陈设。非常简单，却并不简陋。除了生活必需品，那些装饰物和奢侈品都很少。他来之前专门了解过乔治·伍德在森林队的收入情况——每周两千五百镑，这还是税前，这个工资可不算高啊……
虽然森林队负责为伍德的妈妈治疗，让他们不用把薪水花在手术上，但显然这家的女主人习惯了那种贫穷的日子，过得十分节俭。
了解到这些情况，伍克斯心里知道他该怎么说了。
伍德和来访的伍克斯坐在客厅里，索菲娅去厨房泡茶。
伍克斯重新递上一张名片，上面的头衔已经换成了职业足球经纪人。伍德抬眼看了看对方。伍克斯笑着对他解释：“我对演艺圈感到厌倦了。”
伍德没兴趣了解别人背后的故事，他把名片放在一边，看着伍克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他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伍克斯看出了伍德的窘迫。身为经纪人就是要为自己的雇主考虑周到，哪怕最微小的细节都不能放过。能做到这一条，就能博得对方的好感。这不管是在面对职业球员，还是那些演艺明星时都一样。
既然伍德不知道怎么说，那就我来。
伍克斯将微笑保持在自己脸上，然后说出了自己来找伍德的目的：“是这样的，我知道伍德你还没有经纪人，是吗？”
伍德点点头。和那些只是打一两次电话过来的经纪人相比，眼前这个已经见过一面的人显然更熟悉。
“那么我希望成为你的经纪人……啊，谢谢夫人。”伍克斯从索菲娅手中接过温热的茶杯，放在桌上，继续说道，“由我全权负责你和俱乐部的合同谈判，我帮你去联系各种品牌赞助商，为你做全方位的包装，为你做最详尽最有利于你的理财计划——让你就算不踢球了也还能继续赚钱。当然，我不是要劝你离开职业足坛。但是你要知道，就算你踢球踢得再好，如果没有人来包装策划你，你也没法出名没法赚更多的钱。你瞧大卫·贝克汉姆，他是成功的标志。”
贝克汉姆有多成功，全英格兰家喻户晓，伍德也很清楚。尽管他现在去了西班牙，但他在英国国内的影响力并没有随之减少。
“而贝克汉姆的成功和他的经纪人团队是分不开的。”沃克斯喝了口红茶，“乔治，你拥有一切可以成为偶像明星的条件。现在你只需要一个出色的经纪人。”
不知不觉，他把对伍德的称呼改成了“乔治”，这样显得两人更亲密。
索菲娅为来客泡了茶之后就坐在伍德身边，安静地听对方说，并没有出声建议或者询问。在她眼中，伍德已经长大了，这些事情应该让他来做决定。
伍德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可你没有做足球经纪人的经验？”
伍克斯知道他要这么问。确实，他刚刚转职成足球经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入行的新手，但那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当然，我不否认我此前从未做过足球经纪人。但是我有非常非常丰富的经纪人经验，我觉得演艺经纪人和足球经纪人之间是有共通点的。如果我成为你的经纪人，在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是不用和足球有太多关系的……我这么说也就是问：乔治，你想过离开森林队吗？”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伍德愣了一下，随后皱起眉头。就连旁边的索菲娅都不禁脸色一变。伍克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伍德又误会了，连忙解释：“我不是怂恿你离开，我只是问一下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伍德摇摇头。他确实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诺丁汉森林。对他来说，在森林队踢球就是一切了。为什么要去其它俱乐部？
“你看，既然你现在没有想过要离开俱乐部，那么基本上我很少会和足球打交道。我们首先的工作是在足球场外扩大你的影响和知名度，而这些是我最擅长的。”伍克斯信心十足地说道，“在足球场外我有很广的人脉。做经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人脉。我知道同时还有很多经纪人找你，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给你许诺的，但我有信心也有能力将你培养成最赚钱的职业球员，最成功的足球明星。不仅如此，我还会为你规划未来，用你现在赚到的钱进行投资，将来你退役之后也不用担心没有收入。”
这话说到伍德心里去了。唐恩给他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如果自己退役，踢球赚的钱总有花完的一天，自己没有任何一技之长，难道还去做搬运工？如果能让现在赚的钱在以后还能继续生出钱来，不是更好？
伍德问道：“如果……如果我和你签约，我需要做什么？”
听见伍德这么说，伍克斯知道有戏。没有那个讨厌的托尼·唐恩在这儿碍事，对付这个没什么经验的小子还不是随便他吗？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伍克斯笑道，“你还和现在一样，只需要踢好球。在球场上出色的表现才是我帮你争取更多利益的基础保证。当然，在不比赛的时候，你也许需要和我一起出席一些商业活动，比如拍广告……”
“就像老板一样？”伍德说的是托尼·唐恩，他刚刚才去伦敦拍了广告。
伍克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想起唐恩那件事，于是点头：“没错，就像那样。你会觉得有些忙碌，但是和你的收益相比，那些忙碌微不足道。”
伍克斯就仿佛来自深渊的恶魔，用甜言蜜语引诱着眼前这个小孩子接受自己的条件。
“你会赚很多很多的钱，你们可以不用租住在这种简陋的公寓里。你们可以在最好的地方买最棒的豪宅，拥有游泳池、网球场、车库……只要你愿意，你甚至可以自己建一块足球场。那个时候你们可以请很多佣人，你的妈妈……”他看着索菲娅微笑了一下，“可以安心享受这一切，而不用再操劳。”
伍德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妈妈，索菲娅正对他微笑。
当初他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小子跑去找唐恩为了什么？他答应在青年队接受训练拿着并不高的补助津贴为了什么？他埋头苦练又为了什么？他踏上职业足球这条路还是为了什么？
伍克斯从包中取出一叠文档放在桌上：“这是我为你制定的一个计划表，上面分析了你的优势和市场受众……”
这些东西是伍克斯的最后一件法宝，一份详细的为伍德量身打造的包装计划……
但伍德似乎对这个没有兴趣，他打断了伍克斯的滔滔不绝，说道：“我同意你做我经纪人。”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决定了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