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虎鲨
迪诺拉一个虎扑，索尔格维伦连人带椅子滚倒在地上，两人顿时扭打成了一团，葛征连忙拍拍桌子：“好了好了，别闹了。迪诺拉，我已经想好了，吃过晚饭就开始给你炼制新的兵器。”一说吃饭，索尔格维伦又饿了，舍了迪诺拉大叫道：“敦克、我们的大厨，怎么晚饭还没有准备好吗？”
……
材料方面，上一次炼金比赛的时候葛征从皇家材料库黑来了不少，反正也是不要钱的。迪诺拉对武器的要求并不高，虽然她很想得到一柄准神器，但是显然女战士也明白准神器炼制不易，并且材料昂贵，她白讹葛征一件准神器，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不过他虽然没有要求，可是葛征却不能随便打造一件兵器应付她。要说好材料，葛征倒是还有一些，天外陨铁和奇特的黄铁矿石都有一些，不过葛征不打算动用它们。
并非葛征小气，而是因为上一次看到隆冬刀戒的威力对葛征产生了触动。他本来以为自己现在的水平已经触摸到了准神器壁垒，水准不可能再提升了，可是看到那件顶级准神器，他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自己距离真正的准神器壁垒，还有一段技术长征。
用好材料打造出好作品，并不能让葛征的技术有所提升，用普通的材料打造出好作品，才能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水平。这就好像一名战士，只有不断挑战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才能不断获得进步的道理一样。
他面前摆着几十种普通材料，都是他在上一次的炼金术比赛中克扣下来的。这些材料的品质都很不错，各正要用它们为迪诺拉炼制出一件准神器！
这件兵器的构思已经有了，可是还有几个问题没能解决。葛征盘腿坐在地上，手中翻着一本本的魔法书。
这一阵子，他利用自己的身份之便，不断从学院的图书馆里借出来各种书籍，用魔法复制一份，制作成新的魔法书，再把原版还回去。短短的时间内，智库内的藏书已经增加了四分之一。
葛征现在遇到的，绝不是一个小问题，而是炼金术历史上的一个著名的争论命题：王者套印理论。
他进入炼金系的第一天，就遇到了玛尔斯和埃蒙斯就这个命题争吵，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玛尔斯，一遇到学术问题，立刻咄咄逼人、言辞刻薄，和他唱对台戏的埃蒙斯也是一样，平日里绝对是个老好人，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抢，可是一旦涉及到炼金术的学术问题，争论起来他真的会掳起袖子跟人打起来。
炼金作品中的魔法阵套印层次数最多为九层，人类炼金术士，将无法超越这个极限。
可是葛征要想按照自己的思路完成这件作品，至少需要十层套印。以葛征现在的水准，他真的没有把握做到这一点。
翻阅了很多反对“王者套印”命题的典籍，反对它的人也只是提出了一些“猜测”的突破王者套印的方法，并没有人真正在实践之中打破它。
葛征借鉴了前人的看法之后，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办法实施。
反正这些材料很多，又是不花钱搞来的，葛征全当实验，失败了也不心疼。
熔炉之中熊熊火焰燃起，火衣魔法好像石堡表面的青苔一样铺在火焰上。葛征用真元力催动火焰，一直攀升到了第二重金色的境界。
原料的配比葛征早已经计算好了，这是非常关键的一点。
它们依次被送进熔炉，慢慢的一锅熔融的金属溶液像岩浆一样咕咕的开始冒泡。
迪诺拉不要求什么魔法属性，对于暴力女战士来说，魔法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她更需要的是兵器的坚硬和锋利。
既然如此，葛征索性放弃了魔法属性，这柄刀之中的所有的魔法加持，全部用在了坚固和锋利上。通过一个超级的十层金属系套印魔法阵，让这柄刀达到无坚不摧的境界。
金属系魔法阵是一个冷僻的学科，就算是东胜学院的图书馆，关于这方面的藏书也不多，葛征想来想去，自己要达到的目的，都无法用九层套印魔法阵来实现。只差那么一点，必须再套印一层。
集中了自己的全部精神力，葛征开始了对“王者套印”命题的挑战。
一道道魔法阵刻进了合金溶液，从第一层到第七层都很顺利，第八层套印的时候，能够利用的空间已经不多了，葛征不得不小心翼翼。完成了第八层、第九层更加困难。额头上的汗水滑落下来，渗进了他的眼睛里，他一眨眼、一不留神一根线条和第八层的魔法阵重叠在了一起，一瞬间刻印失败。
葛征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够呛。
没有了他的真元力支撑，火焰慢慢熄灭，熔炉内的材料成了废料。
他擦了擦汗水，休息片刻之后，重新准备了一炉原料，又开始了新的尝试。这一次，他从一开始就小心翼翼，前面几层套印也做到尽善尽美，尽可能的少占用空间，为最后几重套印留出更多的地方。
这样一丝不苟的态度果然收到了效果，第八重套印完成的也很轻松，第九重套印在他全神贯注之下，也最终完成——不过第十重套印的时候又出了问题，兵器已经没办法承受了。
作品中的“空间”有限，这个用于魔法阵刻印的空间并非通常意义上的空间，否则只需要找个体积大的物品，就可以驳斥王者套印命题了。
平行刻录多少魔法阵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可是要想纵向套印，就要考虑到兵物品的“承受能力”。
所有的物体都是由一个个“分子”组成的，分子与分子之间也是有空隙的，不同在于，固体的分子之间的空隙小，液体和气体之间的空隙大。魔法阵套印，一层层的分割下去，每一层分割，内里的魔法阵相对于外围的魔法阵，都会以一个立方的倍数缩小。也就是说，九层套印就是九个立方的倍数缩小。
王者套印理论之所以形成，就是因为在十次套印之后，魔法阵已经极为微小，微小到了物体的分子间隙的大小。而单个的“分子”和分子间隙是无法刻印魔法阵的。
葛征现在就面临这样的问题。
他虽然看不到那么微小的东西，但是通过精神力量的感知还是能够把握的。
在心中颓叹一声，葛征无奈的看着第二炉原料报废。
完不成十层套印，之前的魔法阵无法连成一个整体，就算是炼制出来，也是一件废物兵器。
他用手支着自己的脑袋，眉头深锁，紧紧地盯着熔炉，好像熔炉里面有他需要的答案。
破解王者套印命题，就要缩小套印过程中魔法阵缩小的比例。这个命题不知道有多少炼金术师讨论过，可是最终也没有人成功实践。
一个念头突然跳进他的脑海：魔法阵套印的缩小比例是固定的，既然无法让下一层的套印魔法阵变得大一些，那就让物品的“分子”之间的间隙变小，让物体的“分子”颗粒变小，不就等于让次级套印魔法阵变大了吗？
葛征的眉头舒展开来：也就是说，让物体的密度变大。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龙钢，不过龙钢合金虽然比一般的合金密度大，但是他的设计的之中并没有龙钢这种原料，贸然加入，会改变整个整件作品的性质。
他又重新考虑了自己的原料配比，调整了其中的几种原料，然后又增加了龙钢，和另外几种材料。
因为龙钢的加入，合金的密度的确增大了很多，不过体现在“分子”的级别上，就显得不是那么明显了。
然而，就是这一点很细微的差别，让葛征在连续失败了三次之后，终于成功地套印出十层魔法阵！
冰寒之气涌出，刹那之间溶液冷却，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葛征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不光是因为他破解了“王者套印”命题，而且还因为他感觉到，经过了这一次的炼金，自己在精神力控制方面更进一步——挑战高难度，果然有助于自己的提升。
……
宝石蓝的美丽刀身从一张怒吼的狮口中吐出来，刀柄被雕琢成了狮身。刀锋宽阔，曲线柔和之中不失霸气；靠近手柄的部分就像女人的腰一样纤细收束，刀尖造型奇特，似斧又似枪，一条墨黑的魔蝎“盘踞”在刀身上，锐利的尾钩正好指向刀尖。
迪诺拉挥舞两下，立刻对新兵器爱不释手，眼中闪烁着赤裸裸的爱意：“太好了，这就是我梦想之中的武器！”她一旦激动起来口不择言：“怪物，我把格罗妮娅让给你了，以后这柄刀就是我的情人了……”
格罗妮娅不在，免去了一些尴尬。不过葛征心中暗道：这柄刀在大陆炼金术史上绝对是个里程碑式的作品，格罗妮娅还真是不“便宜”啊。
索尔格维伦凑过来：“为什么手柄要雕成魔狮的模样？”大陆上大多数兵器上面，装饰得都是巨龙。在星炼世界，巨龙是力量的代表，索尔格维伦更是以次为自豪，因此对葛征选择魔狮有些不满意。
葛征随口敷衍了一句，并没有吐露自己的心声：迪诺拉这样的，就算将来有人要她，她也绝对是一头封号级别的河东狮。
迪诺拉开心的抱着自己的刀：“宝贝儿，来姐姐抱，呜呜，咱们睡觉去……”她想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抱着那柄刀，用自己的脸蛋贴在刀身上，肉麻细细的碎碎念。索尔格维伦皱了皱眉头：“恶心！”
迪诺拉不理睬他：“我决定，给这柄刀命名为：宝贝！从今以后，它就是我的宝贝！”葛征道：“先拿过来，让我把上面我的徽章抹掉。”
“噗！”索尔格维伦刚喝进嘴里的水喷了出来，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迪诺拉不高兴道：“怎么，我取的名字不好吗？”葛征道：“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的作品，我应该具有命名权吧？”
迪诺拉撇了撇嘴：“那好吧，你准备叫它什么？”葛征不擅长起名字，不过他很有自信，不论自己取得名字多烂，总比迪诺拉这个奶声奶气的名字好。
“我们叫它……虎鲨！”葛征想了想说道。
“虎鲨？”迪诺拉露齿一笑：“这个名字也不错，我的宝贝就叫虎鲨了。”不知道为什么，葛征看到迪诺拉刚才的笑容，觉得或许这个名字给了迪诺拉，更合适一些。
“虎鲨宝贝，咱们睡觉去喽……”迪诺拉抱着她的刀上楼去了。
康明斯站在门口道：“先生，有一位兽人和一位美丽的精灵小姐找您。”葛征已经猜到是谁了，他笑着道：“请他们进来吧。”
鲍威尔一进来就抱怨道：“炼金术士，你搬家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害得我们好找。”葛征一拍脑袋，自己从驿馆搬出来，还真忘记通知他们了。“要不是在巨刀魔酒吧偶尔听到，我们到现在还找不到你呢。”鲍威尔道。
艾玛微笑着看着他，眼神中有些异样。
“康明斯，去叫敦克准备两份饮料。”葛征招呼着两人坐下：“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最近事情太多，一忙起来就乱了。”
艾玛抿了一口敦克调治的果汁，眼睛一亮：“好喝！”
鲍威尔道搓了搓手，嘿嘿一笑：“炼金术士，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葛征大方说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说起了正事，艾玛放下杯子：“我需要一批魔法箭，最好还能有一只魔杖，噢，那是给杜克的。不过我们的佣兵团最近资金紧张，希望你能允许我们延迟付款。等我们完成了这一次的任务，一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你的。”
说起来大家也都是老交情了，艾玛也没有在客套，直爽说道。
葛征眼珠一转：“艾玛你的面皮最薄，连你都这么直接的开口相求，我想这一次的任务一定不简单。先说说吧，你们的要求。”
艾玛道：“我需要五十只火属性魔法箭、五十只风属性魔法箭和一百只冰属性魔法箭。另外那只魔杖，最好是魔灵武具，等级在四级以上。”
葛征吃了一惊：“这么多？”艾玛很坦白道：“这一次的任务对我们佣兵团来说至关重要，我们也要下血本了。”
葛征道：“这些装备可都不便宜。我现在的身份，不是当初在望山城了，这些装备最少也需要三万枚金币。”
鲍威尔一点头：“没问题，不过……”他憨厚的抓了抓熊头：“嘿嘿，我们只能先欠着了。头儿说了，等我们完成了任务，多付给你一成。”
葛征神秘一笑：“我有一个更好的计划。”
“什么计划？”鲍威尔还是那样实心眼。
“我免费给你们提供你们佣兵团所需的一切装备，另外还会为你们这一次的任务提供五千枚金币的费用，但是，我要得到你们这次任务所有收获的三成。”
在地球上有一种探险经纪人，他们为探险家们谋筹资金，自己从探险所得中抽成。葛征虽然不知道这种职业的存在，但是他看到鲍威尔和艾玛对三万枚金币眼睛都不眨一下，立刻就明白这一次任务回报丰厚。
“另外，我们还要派索尔格维伦帮助你们。”诺罗敦正好赶到，听到了葛征的计划之后补充道。
葛征有些不好意思：“这个似乎不必……”诺罗敦看着他说道：“生意就是生意。”葛征两手一摊：“好，生意方面的事情，你说了算。”
鲍威尔和艾玛互相看了一眼，由艾玛说道：“我们两个不能私自决定，必须告诉头儿。”葛征道：“好，我等你们的消息。”
……
炼制“虎鲨”不知不觉地就用去了四天时间，明天就要给学生们上课了，可是葛征的那一件“完美作品”还没有动手炼制。
他吃过了晚饭，赶了一个通宵，炼制出一件作品。尽管时间仓促，但是一件魔力武具对葛征来说实在是小儿科。
盘腿坐在楼顶，迎着东方升起的朝阳吐纳搬运一个大周天，食气、行气，心神紧守七窍。虽然一夜未睡，但是葛征一跃而起的时候，依旧精神抖擞。
在家里看着迪诺拉和索尔格维伦打了一场早餐争夺战，葛征将自己的作品塞进一枚方寸金钱，赶去学校上课了。
寒冬还没有过去，早上的空气吸进鼻孔中，好像无数细小的冰刀在鼻孔里割。路上不断遇见自己的学生，学生们很有礼貌的向他问好，葛征也一一点头回应。
前面一群莺莺燕燕走过来，葛征看清了中间的那人，不由得笑了。他挥手打声招呼道：“汤米老爹！”
老头汤米正背着手，笑眯眯的跟一群女学员走在一起，虽然冬季大家穿得比较厚，但是每个女学员的尺寸，依旧逃不出老色贼的那双眼睛。
“哦，是你呀。”汤米的脸色有点不对劲，葛征以为他还记着那天晚上的事情呢，正要调侃他一番，却发现原来老头汤米深色古怪的对象不是自己。他看的方向是自己身后。
“你帮我拖住他。”老头汤米丢下一句稀里糊涂的话，一缩脖子从两个女学员的肋下钻过去，逗得女学员们咯咯直笑。
葛征背后一阵“咔咔咔”的军靴声传来，他一转身，一身整齐笔挺的制服，裤脚紧扎在铮亮的军靴中，头发一丝不乱的维多利亚在寒风中走来。
“维多利亚导师，你好。”葛征打了个招呼，对方却狠狠地蹬了他一眼：“你跟那个老色鬼很熟啊，一路货色，哼！”
“咔咔咔……”综合系主将导师昂首挺胸正步而去，留下一串清脆的皮靴声。葛征苦笑不已。
魔法铃声响起，遭了无妄之灾的葛征走进教室。
装作没有看到学员们那一双双闪烁的期待目光的狼眼，葛征翻开自己的讲义开始讲课。侃侃而谈，终于把这一堂课的内容讲完了，他问道：“好了，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一扫台下：看来自己这一堂课算是白讲了。所有的人都在等着葛征的作品，这一堂课，大家根本没心思听。
罗迪坐在最前排，他隔壁的桌子上坐着佩琳·墨菲。四皇子埃隆霍斯殿下坐在第一排最左面的角落里。
“老师，我们没有问题了，我们等不及想知道究竟什么是炼金术的完美！”罗迪语带讽刺的说道。
葛征一笑：“呵呵，好吧，罗迪把你的作品拿上来。”罗迪的家族掌握着帝国最大的铁矿石场，买得起储物戒指。
他走上讲台，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自己的那件得意作品。尽管上一次被葛征挑出来三处败笔，可是罗迪回去之后，请家族里的高明炼金术师鉴定过，他们都觉得这件作品，在年终大考的材料限定范围内，堪称“完美”。
流光溢彩，蔓草花纹；尽管并非第一次看到，可是教室里还是响起了一片赞叹声。不愧是炼金系第二高手的作品。
罗迪放下自己的作品，回到座位上坐下，挑战的望着葛征。
葛征神情肃穆，手腕一翻，一具头盔也出现在他手中。
与罗迪的头盔完全不同，葛征的作品朴实无华，头盔上没有任何的花哨装饰，也只是最简单的款式，可是这具作品一出来，一股惨烈的杀气冥冥中在教室里扩散，有些胆小的女学员，还忍不住微微发抖！
就是这样一顶简简单单的头盔，却把一旁流光溢彩的罗迪作品的光芒完全掩盖了。在这具头盔身旁，落地的头盔就好像月亮旁边的星星，举行身旁的主持人一样，暗淡无光的隐匿了。
“这才是完美啊！”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一瞬间大家都明白过来：完美，并不是说一件作品要如何美丽，而是炼金成效与作品本身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