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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夜是爱的走马灯(1)
“什么？”杜辰显然没有认真听，她回头看了看高魏家的窗口，“他自己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伤得不重，你也听医生说了。”麦克说，“我送你回去吧……”“那……”杜辰看了看表，“是不是会耽误你工作了？现在还是下午，不如我自己乘大巴回去吧。”“怎么会呢，我送你吧。”
“我……”杜辰看着麦克殷切的眼神，突然一咬牙说了一句，“其实我们之前就认识……我是说我和高魏，我对他……”
“我知道，你别说了。”麦克说，“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一个好女孩，我只想把你安全送回家而已。”他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已经能感觉到她根本不属于他了。杜辰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的手从他的手心里挣脱出来。
麦克有些尴尬：“既然你不愿意我跟着你，那我送你去车站吧。”“谢谢你麦克，你很好，但是我只是……”“我明白，我们之间还是很好的朋友，没关系。”麦克打开车门，“上车吧。”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好人，好到就像是麦克，仿佛好人这个词语就是量身为他而定做的。更可贵的是，杜辰和高魏都不是很会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人，好在麦克还是一个聪明的好人。他很明白这一切，在处理这件事上显得大度又深思熟虑，一点没有留下尴尬。
在长途公共汽车站的前面，杜辰开车门下来，麦克跟她挥手道别，看着她一个人往前走去，消瘦的背影即将跟人群混在一起。他突然忍不住喊了她一声：“杜辰！”
杜辰回头来看着他：“怎么了？”“路上小心点！”麦克朝她喊，脑海里浮现出高魏，还有颜纾的脸。他心里在想：但愿，但愿你所受的伤害能尽量少一些。
杜辰走到售票处买了回江洲的车票，还有半个小时就发车了，她坐在位置上等候着，看着手腕上的手表一秒一秒往前走，突然间她站起来，快步往车站外小跑出去，拦了一辆车钻了进去……此时的高魏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他伤得并不重，除了腰部略微扭伤之外，就是右手肘部软组织挫伤。台里给高魏放了两天假，而节目依旧要录，颜纾随着另一个摄制组出发。行程排得很急，颜纾甚至没来得及赶去看高魏一眼，只是匆匆在上车前给他打过一通电话。
“没事吧你？”颜纾电话里着急地问。“没事，挺好。”高魏回答。
“趁这两天好好休息。”“知道了。”高魏把电话挂了，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明星在晚会上唱着歌，百无聊赖，摁来摁去又看到了颜纾在主持节目的样子，他盯着荧幕里的颜纾，想起过去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那些日子真的存在过吗？这屋子里的沙发是颜纾送的，那个相机镜头也是颜纾去日本的时候给他带回来的，在春节万家团聚的日子里给他送来礼物的人是颜纾，元宵节带他出去吃汤圆的人是颜纾……这屋子里甚至有颜纾的味道散不去，衣柜里甚至有颜纾的衣物她没有拿走。
高魏有些压抑地闭上了眼睛，一闭上眼睛却看见杜辰的脸，看着秋天的午后她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图书馆下面，看着她一打开车门就朝他飞奔过来的神情……“叮咚。”门铃响了，高魏爬起来去开门，“谁呀？”门开了，杜辰站在门口。
高魏愣住了：“你……怎么又回来了？”傍晚时分，楼道里亮起了灯，那些鹅黄色的光打在杜辰脸上，使她本是温柔的脸更加柔和。她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高魏也不忍心再继续问她，“那……进来坐吧。”
杜辰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走进来，高魏往沙发上一坐，看见她还在门口站着，她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你们家要脱鞋吗？”
“噢，不用！”高魏一摆手，“但你要脱也行，脱了鞋舒服些。”杜辰把她的白色球鞋脱了，露出她的白色小短袜：“我穿这双吗？”她指着门口的一双女式的紫色拖鞋问道。“行。”高魏点头，他又想起颜纾了。颜纾第一次到他家里来的时候抱怨没有拖鞋，于是他带着她在附近的超市挑了一双，一穿就是许多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这一双拖鞋除了颜纾之外再没有别的女人穿过，不，准确地说他的家，除颜纾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女人来过。
“好像有点小。”杜辰一边说一边穿着那双拖鞋步履轻盈地走过来。颜纾的确身材上是比杜辰娇小一些，杜辰是个高挑的女孩。高魏盯着她的脚看，那双拖鞋平日里总是配着颜纾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双脚，今日却与杜辰的白袜搭在一起，一红一白两相对比，令高魏的心仿佛窒息了一般动弹不得。面对这一切，他终究还是个年轻的男人，只是不如杜辰年轻而已。
杜辰当然是没有察觉到高魏此时的异样，她走过去，高魏却一下站起来，径直走向门口，打开鞋柜拿出另一双男式的拖鞋。“穿这双吧！”高魏把鞋放在杜辰面前。杜辰说：“其实不用，也挺合适的。”
“不，换下来。”他的声音很沉。杜辰乖乖换下，看着高魏转身走到门边打开鞋柜，使劲把那双拖鞋扔进去，鞋柜门重重地关上。高魏朝她走过来，看着她坐在沙发上好奇地打量着他的家。“比我想象中要干净整齐太多了……”她说，站起来走到他的书橱前，手指轻轻掠过一本一本的影集的书脊，“都是你拍的吗？”“嗯。”高魏回答她。
她指着其中一本：“我能看看吗？”高魏盯着她的脸，她好像有些憔悴了，仅是在医院里照顾了他一天，确切地说根本也没有照顾，只是帮帮忙而已，仅是这样她就显得有些疲惫。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上前一把将她拉过来，她挣脱开他的手，他继续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在沙发上坐好。
“坐好了，”他说，“辰辰，你告诉我，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回家了？”“我来看看你，”她轻轻地说，“我怕你自己一个人不行。”他蹲下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她，心里却很不是滋味，“麦克不是都要送你回去了吗？你怎么又自己跑回来了？”“我……”她一张嘴眼睛就红了。“出了什么事情吗？”高魏拍着她的肩膀问她，“遇到什么了？”
“没有……”她低下头低声说，“什么也没有，就是想来看你，”她握了一下拳头，“就是……想你了。”
他的心瞬间软了，自从开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抗拒杜辰的单纯和温柔，他害怕自己就这样做出选择，就这样放弃颜纾，就这样离不开杜辰。“回去吧，”他拉她的手，“我送你下去。”她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他也知道她一定是自己跑回来的，在这陌生的省城她一个人跑回来找他，就这样赶她走有点过分，可他实在不愿意在自己思绪纷乱的时候面对她。
“走吧……我送你，要不家里人该担心了。”他拉她的手臂，她站起来。“你自己能行吗？”她说，眼睛仍旧是红的。
“能。”“那你别送我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她说，“你受伤了，还是在家里吧。”他把她送到门口，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突然说：“对不起高魏，打扰你了吧。”“没有，真没有。”他说，再往下就再也讲不出话来，门关上了。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很欠揍，夜色弥漫，他走到窗前望了一眼，只觉得这夜未免也太黑了。一瞬间很是后悔就这样让她走了……真的那么想让她走吗？他有些抑郁地想着，又往回走，一下把门打开来。她果然没有走。
低着头站在那儿，对突然打开的门猝不及防。他伸出手把她搂进怀里，她的长头发扫在他的手臂上，他感觉到她的呼吸在脖子上暖暖的，他抱着她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很满足的感觉，很久很久以来都没有过，甚至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
“还让我走吗？”她哽咽着问他。“不走了，进来吧。”他拍着她的背，下巴贴着她的头发。
她坐在客厅看着高魏端着两碗泡面进来，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吃着吃着。“还吃吗？”高魏问她。她摇摇头，冲着他笑着说：“第一次吃泡面吃这么久都没吃完，我很饱。”“真的吗？”高魏把泡面碗拿到厨房里垃圾桶扔掉，打开冰箱看了一眼，“不过家里也没什么其他可吃的了。”“附近有超市吗？我们一会儿去吧。”杜辰靠在大沙发上说。她喜欢找到一个东西就靠着，很慵懒也很迷人，高魏靠过去在她耳边说：“来，抱一抱再去。”他张开双臂，她一下就倒在他怀里。两个人相互拥着，杜辰的脸变得很烫，高魏轻轻捏着她的脸蛋，皮肤细细滑滑的感觉很好，越靠越近。高魏轻轻地说：“你怎么总是这样傻乎乎的呢？”
“嗯？”她仰起脸来看着他，眼角有一丝的倔强，“原来你不喜欢我这样的……”
“不是……”高魏托着她的脖子看着她的眼睛，她那双很黑很黑的眼睛一眼就能看到底。
“那你喜欢我吗？”杜辰问他，双手绕到他的脖子后面。她这个动作很自然，但却让高魏悸动得有些受不了。他克制着自己，又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每次跟颜纾都是想怎么就怎么，经常是一进门两个人就脱光了倒在床上，何尝有过这样的少女情怀。
那你喜欢我吗……颜纾就从未问过他这样的话。高魏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杜辰还在看着他，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嘴唇，不再让她说话，也不再让她问他。她一动不动让他吻着，他停下来，看着她闭眼躺在他怀里的样子，那样的安静和美丽……她睁开眼睛看着他，静静地说：“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该多好。”他紧紧地抱着她，两个人躺在沙发上，他搂着她的腰：“杜辰，你好瘦。”“你胖吗？”她把手从他脖子上拿下来，轻轻摸着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锁骨，最后她把手停在他的肩膀上。她认真地说：“我原来以为，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对不起。”他说，两个人的脸贴得很近，他忍不住又接着吻她，咬着她的嘴唇不愿意放开，这一次两个人一直吻了很久很久，直到杜辰喘不过气来，费了好大的劲才离开他的嘴唇，捏他的手指说：“还去不去超市呢？”
高魏捧着她的脸，他已经很陶醉于看着她的眼睛说话的感觉，“你说呢，你说去就去，说不去就不去。”
杜辰也看着他：“那去吧，再不去就要关门了。”高魏却更紧地抱着她：“可我不想放开你，怎么办……”
杜辰从他怀里探出头来说：“那就抱着去，抱着一起去。”“怎么抱？怎么抱？”高魏逗她，一下把她横着抱起来，在屋子里绕了一大圈，杜辰晕得闭上了眼睛。高魏一下就把房间的门推开了，把她放到床上，拨开她脸上的头发，吻住了她的嘴唇。她衬衣最上面的扣子松开了，隐隐约约露出白色的内衣。高魏闻到了杜辰身上的味道，杜辰一下抓住了他要往上移的右手，呼吸急促，开始喘气，在沙发上她还能很自然地回应他的拥抱和亲吻，一到床上她就开始紧张。
说到底，杜辰还只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女生，高魏差一点就忘了这一点，可他还是不愿意放开她，搂着她的腰一直吻她。
杜辰扳开他的头，挤着他的脸说：“去超市！”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夜色霓虹，在电梯里他们一直靠在一起，手牵着手，但到一楼门一开，高魏下意识就松开了，杜辰怔了一下。
“这里……”高魏解释着，“单位宿舍……”她笑着点头：“我明白。附近的超市怎么走？”
“附近没有大超市，咱们去兴宁区的沃尔玛吧，好不好？”高魏说，潜意识里他并不想带着杜辰在电视台以及电视台宿舍附近出没，“打车去。”
他伸手拦了一辆车，打开车门做了一个很绅士的手势，杜辰快乐地笑了，弯了腰钻进去。
“师傅！去兴宁区的沃尔玛！”高魏说，手已经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他的嘴唇贴着她的额头，“想吃什么，刚才吃泡面是不是特没胃口？”
“不是，其实我特能吃。”杜辰说，“我很爱吃东西。”“说说看，爱吃什么？”高魏抱着她的腰，亲了亲她的嘴唇，突然间觉得她太诱人了，很想一口吃了她。“爱吃我爸炒的所有菜。”杜辰在他耳边温柔地说，“我爸做菜可好吃了。”杜辰话音刚落，高魏的眼睛里就掠过一丝疑虑，她提到了父亲，高魏都差一点要忘记了，她杜辰怎么说也是个有家的女孩子，他不能也不应该就这样把她留在身边过夜，哪怕他现在抱着她的双手是那么不愿意放开。
他拨了拨她又长又顺的头发，杜辰接着说：“你知道吗？我爸是一个特善良特伟大的人，而且还特全能，什么都会。”
爸爸……高魏很认真地回想这个词语，努力搜寻一些温暖的记忆，只可惜关于父亲、关于父母的婚姻生活留给他的仅仅是寥寥几笔。
到了，杜辰拉着他的手下车，进了超市。“慢点慢一点……手还没有好啊，”杜辰拉住他，“推个车，好不好？”
杜辰跳着小步子把一辆超市购物车推来：“你推着，我挽着你。”她说。这是高魏第一次在超市用这样的购物车，单身汉的生活总是很好打发的，超市更是很少来，经常是少了什么上班路上随便一个商店就解决了，想不起来的就干脆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