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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没有一种感情不是千疮百孔(2)
冲出楼道，外面的太阳还是那么刺眼，白杨树的叶子泛着油亮的光，何欣仰起脸回过头看着小红楼的那个熟悉的窗口，眼眶突然湿润了。
为什么年轻的时候爱情总是那么痛，搞清楚一切，当爱情再也不会痛的时候，也再也不年轻了。顿时间，何欣觉得好累，她要去找张坦，看见他才会觉得安稳。
杜辰大病了3天之后才略微恢复了些元气，那天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何欣。”她喃喃着叫人，“何欣，我醒了。”何欣此时正背对着她，在另一张桌子上摆弄着什么，十分投入。杜辰很是习惯需要别人的日子，坐起来仍旧是喊她，软绵绵喊着何欣何欣……仿佛何欣不过来她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何欣，何欣呐！”“噢，天啊，你终于醒了！”何欣转过头来，小步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退烧了，万岁！你吓死我了！”“是玫瑰花？”杜辰指着放在桌上的那一捧东西问道。“对啊，”何欣甜滋滋的，刚才就一直在摆弄，“是特别意义的玫瑰花。”“是干花吧，特殊处理过？”“是！”何欣说，“是张坦送给我的第一束玫瑰花，你还记得吧，那时候插在屋子里好多天，后来枯萎了我要扔掉，张坦留了个心眼又从我们楼下捡走了，拿去他们什么什么实验室里处理过的。”
“真是好！”杜辰道。“我去打饭，你在屋里等我吧，”何欣让她不要动，“你看你脸色多不好。”“我家里有来过电话吗？”“有，有的。”何欣收拾饭盒，“你妈妈说她还要在上海照顾你小姑多一段时间，你爸说会议延长了，下个星期可能还回不来。”“那也好，我爸妈估计看见我这样该气坏了。”杜辰说。“你也知道你爸妈会心疼啊，那你以后就别乱说话了。你知道你前几天都乱说些什么东西吗？”看她眼神又有些不对，何欣立刻转口，“不过感情就是这样，多经历几次就会好了。”
“我知道了，我明白的。”杜辰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的坚决。何欣点点头，怀里揣着两个饭盒。劝说无异，总归还是自己明白的来得深刻，间接经验总比不上具体实践，原来这不仅是工作上的真理，对待爱情也异常有效。她要是真明白了就好，何欣心里想着，嘴上说：“那我下去啦。”
“何欣，”杜辰拉住她手臂，“那你不想问问我究竟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何欣怔了一下，她还是在记挂着，不记挂着她何必要向人倾诉，她要是真想通了心里没有疙瘩了她压根想不起来要跟她阐述细节。何欣一下又心揪起来，她想人与人也许真的是不同的，是的，也许应该问问她究竟是受了什么委屈替她分析分析，可男人是应该这样令女人伤心的吗？换了是张坦，他如果能让我大病一场精神涣散，那他就是犯了她何欣心里的天条了，直接开除他，日后压根就不会再提起这个人。
“我先去打饭，要不然一会儿我的鸡翅就没了，回了再跟你长篇大论。”何欣匆匆捧着饭盒刚走到楼下，一抬眼看见张坦在会客室里：“啊，你怎么来了？”
“我说你们怎么这个点才去打饭啊，”张坦指了指手表，快12点半了，“我是来给你们送点水果和牛奶之类的。”
“怎么不打电话啊？”“你们楼道里电话一直占线呢！”
“准是隔壁那个话多的女人又在煲粥，”何欣拉着他往外走，“东西先放着吧，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怎么了？”张坦诧异地问她，泼辣何欣可不是虚心求教的那种女生。“你相不相信类似情非得已、无可奈何、阴差阳错之类的解释，我是说两个人之间。”“什么意思？”
“就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在一起，可怎样就是不顺，就是会有人伤心，我想那一定是有误会或者是有什么苦衷。”
“那有可能，两个人在一起，总不会一直那么好。”“但问题是，问题总是出于其中一方，另一方总是受伤的角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不对不对，不是总是，是几乎完全，问题完全出在另一方的身上。”张坦刚要接话，何欣依旧喋喋不休地说下去，“我认为男人是不应该让女人伤心的，除非那个男人不爱她，要么也是不够爱她，否则怎么会舍得这样！要不然就是那个男的有问题，对待感情的态度不端正！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张坦先接下她的话头。他一贯是个脾气良好的男生，刚要接下去说，何欣却变得义愤填膺，此时已经走进饭堂，人声鼎沸，何欣嗓门提高了许多，显得更加生气：“你看你看，连你们作为男人的都持有同样的观点，那他真是大逆不道了，你说杜辰是多好的女生啊，你说你说，他怎么能让她难过成那样！”她把饭盒递给打饭师傅：“我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声音冲得把老师傅吓了一跳，张坦赶紧给人赔礼道歉。
两人走出饭堂来，张坦开始趁她稍微平静时候给她分析“：你说的都有道理。”“就是啊！”“但是我觉得，也许这种不顺也可以有另一些解释，我是说也许也有可能是那个女生太过于敏感太过于在乎他，甚至是太过于柔弱，让他感觉自己没办法去照顾她，如果照顾她，他将会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东西。也许是，事业，或者是别的。”
何欣转过脸来看着他，茫然，她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一面，“是吗？可以这么解释吗？”
“或者，找时间约出来我们一起去哪里玩，给杜辰出出主意吧。好了，到了，上去吧。”
何欣与他告别，拿上张坦送来的东西，推开房门发现杜辰不在，刚要忍不住骂杜辰的任性，一眼瞅见桌上留着纸条：
亲爱的何欣：我出去一趟，谢谢你替我打饭，对不起。饭我不吃了，你替我多吃一点。
辰辰
何欣看着纸条，怅然地望出窗外去。高魏的确是来解释的。
杜辰知道楼下有人找她，就预感到是他，她没有立刻起床，反而侧过身子对着墙，看着墙面，伸出手指摩挲着墙壁，要去见他吗，要听他解释什么。
她长大的过程一直是被人呵护的，何尝被人这么不重视过。更何况，她还一直觉得他很特别，他还不是别人……思念总有一天会过期的，特别也会变成不特别的。她这样想着，坐起来看见张坦送给何欣的干花，仍旧有玫瑰的芬芳，像是张坦对何欣的爱，虽然看着平淡无奇好似空气，可就是幸福。
这样的幸福像是玻璃，看过去的时候仿佛什么都没有，但是透过这种玻璃可以望见没有瑕疵的真实生活。多么好。
所以，高魏他即使很特别很吸引人，那又不能代表她可以忍受他对她的方式。“高魏，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她换好衣服对着镜子这么说，想起推开他家房门时候见到那个女人的场景，忍不住还是眼眶一湿。她披散着头发下楼，高魏背对着她站在楼门口。
“哎！”她故意冷静地叫他。高魏回过头来，他听到了她叫他的声音，没有喊他的名字，也听出了她语气的冰冷，“我有话想跟你说。”“嗯。”杜辰点头。“那去哪里？”“我不知道。”杜辰答。
“那随便走走吧，一边走一边说。”“好。”杜辰点头，随着他往外走，在路口处她看见何欣和张坦迎面走过来，一个快步拐弯躲到树后面，高魏被她这个动作吓到了：“你怎么了？”他指着何欣和张坦的背，“你同学？”
“嗯。”杜辰点头。“你怕他们看见？”高魏回过头来看她，杜辰的脸一下就发白了。她抬起眼睛看他，才发现高魏脸上布满了疲惫的表情，下巴还有一些胡楂。在心里想着、紧张着要不要跟他说“不要再见面了”，一出口话变成了：“对，我同学都让我别再见你了！”
“对，她们说得对！”高魏接她的话，这也是他在失约之后日思夜想做出的抉择，“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话音刚落，杜辰就愣住了，她显然没有预料到此时的局面。此时的高魏，他不是来向她解释的，更不是来挽留的。以前那些很美好的事情都仿佛不存在，杜辰脑袋一片空白，心却在抖，她掩饰着自己的失落，假装若无其事“：为什么？”
“就像你同学说的那样。”高魏的脸色始终是阴郁的。“是吗？”她的眼眶红了，高魏看得心惊，她理了理头发，放下来的手却不由有些不知所措，“那我回去了。”“嗯，我送你到门口。”
她没有回答，低着头往回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住了，对他说：“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高魏一怔，杜辰凑近他耳边，“其实，是应该我对你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发丝扫过他的手臂。
话说完，她背过身去往里走，高魏显然并不愿意看这个伤感的画面，他一转身，手放进口袋里感觉到了什么，拿出来，是他曾经不经意之间送给她的那条链子。一定是杜辰刚才凑近他的时候偷偷放进来的。
她是不是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高魏在心里想，想到她也下了这样的决定一定是因为自己伤害她了。
这条旧的链子配不起她，就像是感情，她应该拥有崭新的爱情，这才配得起她的青春年华。算了吧，感情不是绘画，信手涂鸦而来的不是好的，真情的作品是独一无二，可他给不了，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高魏突然间发觉，他已经对她真的动了情，下了心血，于是才会觉得痛。
下午，杜辰收到了高魏寄来的快递——那一本书，写着：“不见不散。”他为什么没有亲自把书还给她，杜辰不明白，也不愿去想。书退回来了一切是不是就可以当做没发生呢？她心酸得很。
很多年以后，杜辰想起这一刻，才在心里真正明白，真正决定了不要再见面的人，是不会再一次刻意见面告诉对方不要再见面的。
翌日，高魏进录播间的时候看见麦克正在接电话。“爸爸，我知道了，我会常去看她的。”高魏从他身边经过，开始摆弄机器，“你来了？”麦克挂了电话看见他。
“嗯，”他答应着，自从有了杜辰，两个人的话题就绕不开她，但总归是没有像以前那样说什么：“对了，我跟她讲了。”“讲什么？”“我以后不会再跟她见面了。”
“为什么，你决定了？”麦克说，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以为你请假过去是要向她道歉。”
“不是，”高魏摇头，道歉是没有意义的，带给她的回忆都是有伤痕的，还是不要这样下去，“就像是你以前说的，我之前没有考虑清楚。而且也许我并不是一个值得别人托付终生的人，更何况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