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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书籍名:《倒霉就倒霉》    作者: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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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发呆地站着,看着那一黑一白两个家伙,都是那副「你还不快点感恩戴德」的表情,感觉有点复杂。听起来呢,似乎真有那么点帮了我的意思在里面,可是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不待我多想,两声遗憾的叹息打断了我的呆立,「唉,好可惜啊。」

  虽然这话是有些于镜的风格,但分明不是于镜的声音。

  我循声望去,几丈之遥的古木枯枝上,并肩栖息着云簪云钗两兄妹,都是两手托腮一副天真无邪状,不无遗憾地看着这边。

  这对无聊兄妹,除了看热闹真就没别的事情好做么!

  典墨好象没有看到他们一般,转身拉着我的右手,「师父,走吧,我带你疗伤去。」这么一提醒,我低头看去,血早已渗了出来,左肩的伤口火烧火燎般疼痛,我忍不住哼哼起来。

  云钗轻巧地从树上飘下,对我嫣然一笑。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就算肩上有这种重伤,我的头仍然不受我控制轰地一声响,脸也因此而涨得通红,估计全身的血都涌脸上来了。其实往好处想,这也不失为一个肩部止血的方法。不过很明显,典墨不这么认为,反而脸色黑黑地瞪着云钗。「师弟,你没关系吧?」云钗无视典墨的黑脸,靠近了我,「肩膀居然这么重的伤,究竟谁这么没心没肺啊?」

  「他。」我对着典墨抬抬下巴,典墨看着我,抓着我的双手陡然用力,我倒抽一口凉气!喂,我只是陈述事实好不好,你干嘛那么狠命用力拽我右手,你是不是想要一并废了它啊!

  云钗啧啧两声,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碧玉瓶子,在我眼前摇了摇,我呆呆看着。云钗见我没有像小狗一样举着前爪摇尾巴,有点泄气,说了声:「呆子!」

  云簪不知什么时候也跳下来了,凑上来一看,「瞧你运气多好。她炼的上好伤药,保证你涂上立刻就好。」

  我有点迟疑,毕竟云钗手举大剪刀穷追不舍给我留下的心里阴影还没有褪去。而云簪,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啊。今天这两只都这么和颜悦色,套句话来说,我嗅到了阴谋的气味……

  这当口上,倒是于镜一句话定了我的神,「云钗善炼药,不妨一试。」

  好吧,既然掌门这么说,她不至于不给掌门面子吧,何况肩上带着支箭也确实不好见人。

  云钗撇了于镜一眼,收回那个碧玉瓶子,另掏出一颗红色药丸,「待会很痛,这是麻药,你先含着。」

  师姐,还是你最好了。

  我嘴里含着云钗给的红色药丸,好厉害的麻药,没几分钟嘴都麻木了,只能壮烈地冲典墨点点头,示意他拔!

  幸好典墨那一箭射得相当精准,避开了我的骨头,射穿的是肌肉,典墨用手折断箭头,嘱咐我准备好,反手用力一拔!

  好痛啊——若不是口中麻木,一定尖叫出声!

  也许正是因为发不出声音来,而其余几人也是屏住呼吸,现场非常安静,我听到微微的喀嚓一声,箭身应声而出,剩下的是伤口继续流血不止。

  肩部的剧痛让眼泪几乎要夺目而出了,只能大口大口呼吸,试图勉强按捺下这简直难以忍受的痛苦!不等我有什么反应,云簪手中不知何时拿了柄银质小刀,三下五除二,剥干净我沾血的外衣扔开。云钗与他配合默契,衣服一去掉,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红玉瓶子,纤纤玉手沾着焦黑的药物即刻涂了上来。药物贴身的那一瞬间,竟似有刀刮斧砍一般,从肌肤一直传到大脑的剧痛简直难以忍受!比起刚刚典墨那一箭,这药不知道痛到哪里去了!如果我能开口,我一定求她索性砍几刀痛快的吧!

  那个痛啊,即便现在嘴部发麻,也刺激着我拼命挣扎着发出「呜——」的悲鸣,十分凄凉。

  典墨一手抬起云钗的手腕,「你轻点,师父怕痛。」

  我眼泪汪汪地看着,「呜呜嗯哦哦哦呃呜呜呜——」(既然如此你当时为什么不下手轻点?)

  云钗哼了一声,挣脱他的手,「我自己省得轻重。现在你心疼了?刚才射的时候怎么不心疼?」

  我困难地点点头,师姐虽然不是好人,但是知心。

  那药痛得惊人,不过疗伤效果也是好得惊人。不一会儿,肩部剧痛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麻麻痒痒的感觉,我已经可以看到白色新生肌肤出现,筋骨再续。

  等伤口慢慢愈合之后,我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把那没什么作用的麻药吐出来,过了一会嘴也终于可以再度说话了,「多谢师姐相助。不过师姐,你这伤药虽然是奇效,但那麻药可没什么效果啊,咬着也还是疼得厉害。」

  云钗看了我一眼,「当然了,那药又不是减缓你的疼痛,只是麻你的嘴。」

  「那为什么还要我吃这个自称是麻药其实只能麻嘴的东西!?」我头昏!

  云钗一撇嘴,「你歧视嘴么?既然麻身体的能叫麻药,麻嘴的为什么不行?再说了,你以为你在这里穷吼,声音很好听么?不麻了你的嘴,人家该以为我们在这里虐 待动物了。」

  失落啊失落,美人美是美,就是不怎么讲道理!算了,再怎么说她也帮我疗伤,我还计较什么呢,最后只能嘟囔着:「罢了,受教了,不论再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宠辱不惊。」

  典墨笑起来,「那就好,师父,那就好。」

  他笑得那么开怀,我有种说不出来的不祥预感,「典墨,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禀报的?」

  「是,师父。」他笑着说,「师父的竹席枕头等等,因为刚才的折腾不知掉到何处去了……」

  我镇定地站着,看着典墨,「现在,师父我教导你一句从自己的人生中总结出来的话。」

  对于我的突发言行甚是不解,连于镜云钗云簪都看过来了,好弟子典墨虽然满脸不相信,还是点头,「请师父指教?」

  「床在人在,床亡人亡!」沉声说完,我拔腿往悬崖处奔去!

  「你别想不开啊!师父。」典墨的声音,追来。

  「床铺乃身外之物啊,师弟!」云钗的声音,追来。

  「得之你命,不得你幸啊,师弟!」于镜的声音,追来。

  「有人裸体跳崖呀,不看白不看啊!」云簪的声音,追来。对了,我跑向悬崖的途中突然想到,云簪到底是来干嘛的?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是值得纪念的美好一天,平心崖四大祸害首次同心协力做一件事,哄我。全天下的东西都被他们许给我了,像是剑南的红竹席,辽东的碧玉枕,徐关的青丝蝶被,甚至皇上龙槛下的垫脚石,天下第一美女习袖的裹脚布……我要这个来做什么?

  总之能许的都许了,不能许的也照许不误。

  更何况对平心崖的祸害来说,不能许的东西是压根不存在的。

  于是典墨许了我于镜的天蚕精丝床单,于镜许了我云簪的锦绣芙蓉被套,云簪许了我云钗的冷香温玉床,云钗许了我老掌门的陈年丝瓜枕头。越许越离谱,最后逗得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我笑起来。这个时候,我首次觉得身在平心崖,有这些古灵精怪的师兄师姐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

  但是,他们也只是许许愿,哄哄我而已。

  证据就是至今我睡的都还是那半吊铜钱临时买来,黄不拉几的破席子上。

  临别之前,云簪传我一套口诀,据说是可以让法力内敛,不至于让人人都看出我身怀多少法力。说来也奇怪,以前偶尔运气欠佳被老头子逮住背诵口诀,那是又拗口又饶舌,今天却顺利异常。云钗说,那是因为我的根基现在完全不同的原因。云钗补充道,由于我初用此法难以灵活贯通。所以目前法力是被强行压制下去,表现出来大约一、两百年功力,不过隔不了几日又会反弹,慢慢达到最高点。然后法力退下,慢慢达到最低点,整个周期在六个月左右。多循环几次,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法力,总的来说,就是要我多加练习。

  我谢过掌门和师兄师姐,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和受伤的身体以及典墨,回家了。

  因为身心同时受创,我自然无力顾及弟子典墨的伤势。从当天晚上开始,我就奄奄一息地倒在破席子上悼念我与宝贝天人永隔。这个时候,有个好徒弟的优势就表现出来。第二天整整一天,我只要一在床上哼哼唧唧,那个黑不溜秋的孩子就会很快出现在面前。当然有时典墨他脸上也有不耐的神色,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陪着笑脸跑前跑后地张罗饭菜,毫无怨言,真是好用啊。

  因此我的心理创伤愈合地异常得快,大半天后我就窝在床上偷笑,真是拣到宝了。而且典墨这么又黑又丑的,全平心崖除了我不会有人愿意领养他。他这个长期仆人是当定了,心下时时也在暗喜。既然如此,还是早点把他的毒驱掉吧,万一有个闪失就麻烦了。

  第三天正午过后,我睡足了起床,招呼上典墨,两人一前一后再度向温泉进发。和前天相比,感觉好象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应该说,那多事的十二个时辰过后,我也和身后那个背着大包小袱的孩子无形中亲了几分。我必须承认,典墨是个好孩子,更是个好弟子,背着这么多东西还不吭一声。我决定以后要对他好一点,午饭就自己起来吃,不麻烦他送到床前来了。

  刚刚绕出树林中,遇到几个弟子凑在一起唧唧喳喳说什么,原本不是很爱凑热闹的我今儿个当然也不,直直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几个弟子突然一起抬头看着我。惊讶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而且看着我的目光那么专注,让我想不自我感觉良好都不行。

  都要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有人唤了我一句。

  「师叔,」发声的是一个个子挺高,和我年龄相当的弟子,他突然站起来拦住我。那模样挺眼熟的,我在哪里见过?

  人家既然尊称我师叔,我也不能当作没听到,当下含蓄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师叔,弟子刘席有一事不解,师叔可否为我解惑?」他恭敬地问道。

  哇,好难得!

  我的弟子典墨好是好,就是几乎不向我求教,一副天上天下无所不知的样子。我早就想能摆点师父的谱,正是个机会!

  「你说。」我尽量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唬几个弟子不成问题吧。

  刘席甚是恳切地说:「可否告知弟子师叔你身上这不凡的功力怎么来的?」

  晕——难道平心崖上正在流行把我问得哑口无言?

  我脸色可能有点不好,但还是努力维持身为师者的形象,「这个是我的私人修练法,你非我门下弟子,我恐怕不能擅自传于你。」

  背后的典墨吭哧一声笑了。

  刘席脸色一正,「师叔,你原因不明地沉睡了约十年,其间除了三师伯、四师伯,没人去过你的房间,前天你突然醒转一切如旧,两日不见竟然获得如此惊人的功力……」

  嘿嘿,小子,这是用法术内敛过后的功力哦,如果是最初那千年功力,还不吓得你屁滚尿流!

  我正想得洋洋得意,突然感觉到身后的典墨似有想说话的意思,考虑到他每次说话都造成非死即伤的后果,我还是抢在他前面开口了,「个人机缘,师侄不必太过强求。」

  刘席笑起来,甚是好看,「弟子并无此意,只是不知师叔知道不知道平心崖发生的事情。」

  典墨终是不耐烦了,从我身后探头出来,我手忙脚乱地将他按了回去,一面说:「我对看热闹兴趣不大,你去找你二师伯好了。」

  「师叔这么说,究竟是不感兴趣呢?还是故弄玄虚呢?」

  看来这弟子确有演讲欲,不满足一下是不行的,我万般无奈地说:「你究竟想说什么?」

  「师叔,昨夜和前夜,平心崖上出了桩怪事,连带着掌门都头痛不已。」

  平心崖出怪事不稀奇,不过出了让于镜头痛的怪事,那就稀奇了。我连忙问:「什么事情?」

  「老掌门昨天回到平心崖。」

  原来老头子回来了,不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莫非要取消于镜的掌门资格?那就有趣了!

  「老掌门专程回来给新任掌门祈福,两人相谈甚欢,当夜老掌门留宿平心崖。」

  我就知道老掌门没有对付于镜的脾气,或者说是勇气!

  「当夜老掌门小憩北崖吊楼,遇袭。据说功体被吸走甚多,损失数百年功力。」他一面说,一面观察我的反应,「掌门已经着手调查此事。」

  「也就是说,有人吸走了老头子的功力作为己用?」我连连点头。

  刘席点头,「掌门和我师父也认为如此。那么,师叔,你现在明白我要你解释你法力来源的理由了吧?你现在可否给予我们一个合理解释?」

  我和他的对话已经引来不少弟子围观,众人投射的目光如炬,我顿时浑身上下不舒服起来。

  难道……他这话的意思,是怀疑我?

  别开玩笑了!

  「这事情与我无关,」我连忙解释,「我的功力,在那之前已经有了,证人有于镜,云簪云钗两兄妹和我的弟子典墨。」

  「师叔,掌门为救老掌门性命,已经和云钗师伯一起到了闭修之所为老掌门疗伤,不知何时会出来。至于云簪师伯,昨日起就是他一年一次的闭关修练,他要四十九日后才出,师叔不该不知吧。」虽是笑着说话,刘席的眼神却是锐利无比。

  我确实不知。

  再说云簪几时想闭关,我为什么该知道。

  我连自己该几时闭关修练都不知道。

  对了,证人还有典墨啊,我连忙把他从身后拉出来,「典墨,快,你来告诉他们。」典墨摇摇头,「我说也没用的,师父。他们不会有人相信。」

  刘席收敛了笑容,「这事情事关重大,师叔若是不能给个答复,我们也不能就此作罢。按照平心崖的规矩,如若掌门因故不能理事,则由辈分最高的一位弟子代理。这事,理应由我师父决定。」

  「等等,于镜不在,云簪云钗不在,就该由唐棋主持了?」我问。这个规矩有趣,如果连唐棋都不在,是不是平心崖就由我主持大局?哈,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平心崖所有人学习编竹席,让我依次试睡,然后决定弟子排位。

  我正想得开心的时候,他摇头,「三师伯身无定所,仅在平心崖聚会之日出现。」

  「那岂不是就剩下我了,可是……我不记得有收你为徒啊?」

  刘席脸色有点难看了,「我师父是潘孔。」

  哦,对了,好象云钗之后我之前确实还有一人。不过此人的存在感,也真的很弱就是了。啊!想起来了,难怪我看这弟子眼熟,他不就是十年前和我一起被找上山的一个嘛,是潘孔带上来的,我有印象。

  我顿时生了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亲热地上前一步,「是你啊,你还记得我不,我们当日一同上山的啊!我是李梳!」

  他退后一步,淡淡一笑将我缩小的距离再度拉开,「记得,师叔。」

  刘席好象不喜欢我。

  这种类似被同窗疏远的感觉,让我有点难过。

  在我看他的时候,刘席微微侧身让出一条路来,「师叔,请。」

  看来,不去是不行的了。再说我李梳人大面大,能在这当口落荒而逃?我清清白白一人,怕什么!何况还有典墨在这里,现在示弱以后怎么在他面前扬师威?想到这里,我挺起胸膛,走就走!

  五师兄潘孔本住在南崖,因为平心崖如此变故,他暂时住进了平心崖议事厅的隔间。

  我们一大堆人开驻进来的时候,他正低头整理桌上的文章。

  走在前面的刘席作了一揖,「师父,六师叔来了。」

  潘孔一抬头,吓了我一跳,不过十年不见罢,怎么变化这么大,瘦了好多!想必有刘席这种弟子,日子也是不那么好过吧。

  「李梳?你有事么?」他疑惑地看着我,慢慢疑惑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你身上的功力是怎么回事?」

  潘孔啊潘孔!

  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无疑是有新闻敏锐感的,但是第N个问这个问题的人,只能说是炒八卦冷饭的好不好?

  我叹了口气,故作高深地挥手,「先让这些小辈出去。」

  潘孔大概以为我有什么难言之隐,点头让他们散了。只留下我,他,刘席和典墨四人。

  我左右看了一下,找了张看起来座垫柔软的椅子坐下,不待他问就先哭诉起来了,把那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末了还添上一句:「师兄啊,这件事情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潘孔听得发呆,想必这等成仙好事,他以前是没听说过的,想了想,道:「若真是如此,昨夜血案自然与你无关,可是证据……」

  证据,对了,我肩膀的伤!那伤口就是证据啊!

  我大手一摆,「师兄,我有了!」

  当下开始脱衣服,太过激动连扯带拉,两三下把上衣脱光光。

  典墨从我身后站出来,挡在我面前,只见他状似疑惑地说:「师父你有了?几个月了?」

  刘席和潘孔的目光诧异地顺着典墨的视线落在我腹部,怕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发着呆。

  我愣了一下,「什么几个月,就前天的事情!还是你做的,你敢给我忘了!我没叫你负起责任来算对得起你!」我低头一看,天啊,云钗的药太见效了,肩膀真的平平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了!「你给我听好,就算看不出来,你想要赖帐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典墨说这话的时候,似乎一直看着我的肚子而不是肩膀?管他呢。

  而潘孔和刘席听到我的话,终于脸色双双大变!

  典墨状似委屈,「师父,弟子该死,一念之差冒犯了师父!」

  「算了,做都做了,还待如何?」我做大度状,「只要你以后好好伺候师父,师父也别无所求了。」

  「弟子一定竭尽全力,取悦于师父,望师父保重身体,勿要伤了自己。」他伸手轻轻为我拉上衣服,亲密极了,「师父现在的身体不比往常,可要小心风寒。」

  我们俩在这边上演师徒相亲相爱,那边只听「哇」的一声,潘孔和刘席争相扒向窗口,做呕吐状。

  我不解地低声问典墨,「他们怎么了?」

  典墨嘴角勾起,连连摇头,「虽然师父身材极佳,他们师徒两人也不至于自卑到呕吐吧,平心崖上心理扭曲的人果然很多。」

  原来如此,心有戚戚焉。

  刘席毕竟是年轻人,率先呕完,喃喃地自言自语,「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这么吃惊的我是不是太土了?」

  典墨笑笑,开心着呢,「不会啊,师兄,只是一般土。」

  「我来平心崖十年,如今才明白它果然卧虎藏龙之地!」刘席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典墨拍拍他的肩膀,「法术的世界是很神奇的,你也不用太自惭形秽。」

  刘席瞪了他一眼,「我们同辈,你能做到的事情,我没道理不可以!」

  「好,有志气!」典墨点点头,「我等着你捷报传来的一天。」

  他们之间熊熊燃起的,莫非是求胜心的火焰?

  潘孔刚刚呕完,回过头来,似乎觉得刘席看向他的表情不对,打了个寒颤,「你们在说什么?」

  刘席严肃地回答,「师父,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些法术的可能性。迟点我再来向师父求证。」

  「哦。」潘孔回过头来,对着我,「师弟,刚才我们师徒两人失礼了,勿见怪。毕竟平心崖不比别处,如此大惊小怪实在有负我暂任掌门之位……」

  真是对没趣的师徒。

  我打着呵欠在椅子上辗转,潘孔终于抒发完感情,又是一脸正色,「可是师弟,师兄虽然是想要相信你,但重要人证如今都不能证实你的话。」

  「典墨,有典墨啊!」我一把拖过典墨抱满怀,「好徒儿,你快点给师伯解释解释!」潘孔摆摆手,「师弟,不是我不相信你,但以典墨和你的特殊亲密关系,他的话怕是不能服众。」

  平心崖的师徒关系什么时候起被称为特殊亲密了?打死我也不信潘孔你会和老头子有什么特殊亲密关系!可是这话说不得,我只好笑着装大度,「确实如此,那么师兄的意思是?」

  「只能委屈师弟了。」潘孔万般无奈状。

  「究竟是怎么个委屈法?」

  潘孔长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也是于心不忍啊。」

  我只觉得头上青筋直冒,「师兄但说无妨。」

  「只能将你暂时关起来,等到他们三人有一人出现可以证实你的话为止。」潘孔一口气说下来,气都不喘一口,看得出来这个法子早就已经想好了。

  不过这还好,他那为难的表情,我还以为要把我捆在广场旗杆上面……然后给众人一筐一筐地发飞刀。

  「另外,师弟你一人的话,起居甚是不方便罢,何况现在你身体情况特殊,就让你弟子陪你好了。」潘孔用很善意的口气说。

  典墨似乎强忍着笑,肩膀抖动不已。

  哼,就是要把我们两人关起来罢。我转念一想,堆起满脸笑容,「师兄,那可否让我指定关押地点呢?」

  结果就是,我和典墨两人,带着大堆的鸡蛋面粉等,进驻名为滚汤的温泉洞穴。

  潘孔带着刘席检查了洞内,确定虽然有个信道,却是个死路。于是在门口布下了据说擅自出入会遭惨痛后果的阵法,外加密密麻麻的符印,当我是妖魔么!

  郁闷了好是一阵,才回过头来,「徒儿啊,你看看,他们把咱们当什么了。」

  典墨一本正经地纠正我,「不是咱们,是你!」

  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拗过他的脖子抱过他的脸对着他的眼睛,警告道:「丑小子,有你这么对师父说话的么!?」

  我对上的那双深黑眼瞳闪过一丝亮光,速度很快,不太看得清。

  典墨没有挣扎,「师父,你对我可真够凶的啊!」

  「废话,丑就丑了,我也认了,可你好歹乖巧含蓄点吧!」我揉着他的头发,出乎意料的是,手感非常好,十分柔软!

  他不但不躲,反而更加贴近了些,「师父,你不介意长相么?」

  「当然了!不是有话说那个什么心灵美什么的么。师父我一向就认为天然的,没有被扭曲或是荼毒的心灵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但是……」

  「但是?」

  「但是这里是平心崖,你说我能指望谁心灵美!?」我悲痛地说:「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起码占一头吧。」

  「难怪你每次看到云钗都眼睛发直。」瞧这话说得,好象我是色狼一样!

  「你就不懂了,将以貌取人贯彻到底,也是极不容易的。咳,再说了,美色当前,YY一下总可以吧。」和还是少年的弟子谈论这种限制级的话题,我也有点不自在了,「好啦,去准备吧,你身上的毒,还是要早一日驱掉比较好。」

  典墨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师父,如果我变得很帅,你是不是就会多看看我?」

  我看着他一团漆黑的脸,惨绿带黑的肤色,上面诡异的金色花纹,以及白森森的牙齿和眼仁,叹了口气,「我倒不指望你变得很帅,我只要能分清楚你的五官位置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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