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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书籍名:《醉笑陪君三千场》    作者:墨雪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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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儿,那个人是谁你已经知道了吧。”父皇的语气很肯定,他这几年暗中一定在观察诸位皇子的举动,朝廷的一切,可以说都在他的意料之内,只是我这个中途杀出的意外,让他有些不安,毕竟现在两派实力相当,这表面的平和一旦打破,大亚内乱必定给邻国可趁之机。
  “是三皇兄。”
  “朕想也是,沁儿,其实朕属意溯儿,太后也和朕一样,只是溟儿的母妃是皇后,外公又是护国公,在朝中的势力不可轻易撼动。”
  “那么父皇叫儿臣前来……”这样的话,赵将军那里就不成问题。
  “朕这里有两块金牌,可以调动皇城内所有禁军,现在交给你,朕担心有朝一日会被人窃走。”
  “……”我看了一眼一直沉默在一边的善公公。
  “放心,他不会出卖朕。”
  “父皇,儿臣想知道,您为何不直接给太子殿下,而要转交给儿臣呢?”哪有这样的好事,问清楚了,才不会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父皇把两块金牌都给了我,一旦消息走漏,我就是众矢之的,每天能抓到多少苍蝇啊。
  “因为你有霸气。”父皇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异常锐利,盯着我,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
  “朕不会看错,如果你坐这个位置,大亚必将兴盛,溯儿有时候太妇人之仁,溟儿行事太狠辣,但是,你的眼睛,是一个站在巅峰的男人才有的眼神,凌厉,睿智,睥睨天下。”
  我有这么厉害么?不过,我的确是站在巅峰,如果我要颠覆大亚,是太简单的事情。
  “但是你对这个位子不感兴趣,否则朕会重新考虑储君人选,而且……如果你不是我儿子,我会杀了你!”
  “所以,儿臣现在站在太子这边,父皇也打算行动了么?”想杀我的人多着,但是成功的人,只要我还不想死,现在不会有,那么以后,也不会有。
  “是,你很敏锐,沁儿,当年不管你,也是为了你和溯儿,朕怕那些人会注意到你,把你作为靶子,借此打击溯儿,也伤害了你。”父皇的眼神柔和下来,“做父亲的,无论做什么,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好好的。”
  “但是为了皇权,还是什么都可以放弃的不是吗?”我直视着他,灼灼的目光让他有些吃惊。
  “会选溯儿,也因为他仁慈,不会对自己兄弟赶尽杀绝。”父皇无奈地叹息。
  “但是我不会,玉溟敢对我下杀手,他就必须有所觉悟,我不是个宽容的人,我睚眦必报,其他人只要不来犯我,我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但是惹到了我,就要承担十倍的后果,父皇,这样的我,你还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两块禁军令牌都交给我么?你就不怕我挟持你么?”我知道我的话已经是对眼前的男人权威的挑战,但是就凭他刚才对我说的话,他不会杀我。
  “大胆!”张善沉不住气了。
  “沁儿,如果你想做皇帝……”意外地,父皇没有发怒。
  “我不想。”
  “这令牌你拿着吧,到时候,该怎么用你自己斟酌吧,朕也累了,张善,传膳御书房,朕要和沁儿边吃边聊。”
  “是。”
  “沁儿,这虎符你一并收下。”父皇把我叫到身边,悄悄把一块暗红色,正面有虎头的令牌给我。
  “父皇,这样的话你可是把自己手中所有的兵权都给了我。”这个男人想干什么?
  “曾经有人想盗取虎符,幸好被及时发现,现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代为保管吧,再来,我已经传密旨给赵棋方,告诉他该怎么做了,你可以放心,至于龙清恪,这个人是个人才,朕希望,你能把他收入麾下。”
  回到王府,溯在正厅悠闲地喝着茶,和子淇聊得起劲。
  “溯,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和子淇成了朋友。”我走过去在主位坐下。
  “敢情沁吃醋了?放心,我喜欢女人。”溯笑着,眼角上弯,很是风流。
  “溯,我经历大难才回来,你就取笑我。”我不满地嗔道。
  “好好,是我的错,对了,你明天去兵部,玉溟他们可能会从中作梗,孙尚书为人刚正不阿,说白了就是迂腐,顽固,不过倒是个值得拉拢的人才,你行事小心些。”
  “溯,我们不要谈这些扫兴的话题了,那个老家伙就交给我,你放心。”
  “嗯,沁,等到一切平静了以后,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溯凝神看向屋外的天空,“我知道你一直想到外面,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所以,我放你飞。”
  “溯,你并不想当皇帝对不对,你也想去看看江湖,对不对?”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从我刚来到这个世界,认识溯的那一刻起,他就说过他想当皇帝,所以我尽力帮助他。但是现在,我只觉得他很寂寞,帝王之路一直都很寂寞,孤和寡人,是最上位者的自称,却是世界上最悲哀的字眼。
  “溯,告诉我,你想当皇帝么?”
  “想不想啊……”溯站起来,走向窗边,阳光笼罩了他全身,回过头,对我灿然一笑,“其实十岁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要做皇帝,然后亲手给我爱的那些人幸福,为他们筑起一片宁静的天空,而现在,我还是很希望能坐在那个位子上,即使一生孤独。”
  十岁?也就是我五岁的时候,看来那一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呢,玉溟,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一生孤独,太子殿下,你就不为自己考虑么?”子淇问。
  “有沁在我身边就好,这样就不会孤单了,刚才我说得太严重了,瞧这气氛,愁云惨雾的,你们别在意,沁平安回来是好事啊。”溯的笑容很完美,却不真实,十几年了他一直一个人默默承受一切。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有些愤怒。
  “沁!”子淇拉拉我的袖子。
  溯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最看不得那些自以为是地为别人着想的人,那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废物。
  能无私付出很伟大么,能够独自忍受痛苦很伟大么?我的话就不会让自己那么可悲,那样当一切揭开之后,那些被你保护着的人才是真正痛苦的人。
  飞一直宠着我,保护我,但是他还是放任我接受暗杀任务,在生意场上和那些老狐狸推太极,即便有些不必我亲自动手,而我对他也一样。
  没有人能真正强到无需任何人保护,但是也没有人天生就是该被当成琉璃一般呵护的易碎品。人,只有经过苦难才会变得坚强,只有经过泪水的洗礼,才会变得勇敢。
  人生,因为哭过,所以深刻,因为爱过,所以斑斓。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活着,总会想要去守护一些东西,但是并不是一味的保护,放纵,其实也是成长的一种方法。
  我保护着的那些人,从来都是靠自己活下去,一定的时候我会施以援手,如果他们要依附于我,就不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奴隶,我的玩物。
  在我的字典里,保护与被保护,是同等的,可以互换的,而不是从属关系。
  “玉溯我告诉你,要是你再自以为是地保护我,我涵王府的大门,你永远都别想进来!”
  “沁,你说话太过分了,怎么能对自己的亲哥哥这样!”子淇现在倒是一副大人的样子,在一边做和事佬,急得焦头烂额。
  “呵呵,沁长大了,现在,我应该站在你身边,而不是你前面了。”在震惊过后,溯对我宠溺地笑笑,“母妃很想你,明日和我一同进宫见见她吧,这一年多来,母妃为你操尽了心。”
  “嗯。”
  “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我送你出去。”
  “好。”
  “沁,你也真是的,刚才我真的以为你要和太子殿下打起来了呢。”子淇咕噜咕噜把茶喝光了,埋怨道。
  “子淇,你听好,做我的人,就要了解两条规则,第一,不能背叛我,第二,我不养废物!”
  大概是刚才的情绪还未平复吧,语气带着点不容侵犯的霸气。
  “我知道了。”
  子淇环上我的腰,头埋在我的颈间,热热的气流吹在脖子上有些痒。
  紧接着是温热濡湿的触感,子淇的唇渐渐前移,我倏地转身堵住他此刻正在点火的双唇。
  “你在勾引我。”暧昧地移到他的喉结上轻轻嗜咬,惹祸的狐狸,恐怕他还不知道若是他刚才再往前移一点的话,现在的他,就应该是被我按在地上了亲吻了吧。
  他的唇,离我的颈动脉,很近,我的血液已经开始翻腾,即使他只是想亲吻我的颈,但是接近那里,对于我来说就是挑起了我的防卫本能,对于他来说,就是会致命的举动。
  “我这几天有些事,不能陪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不给我惹事就行。”
  “嗯……”
  “子淇……”
  “……”
  真希望他不要做什么才好哦,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看得我心里有点不安啊。
  我奋笔疾书,“闭关”三天后终于把那个《孙子兵法》大致的内容默完了,因为本来就没有认真看,而时间也隔得比较长了,有些地方模糊了。
  说起这个,飞老是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商场如战场”,所以他很热衷地去研究那些兵书,还逼着我陪他一起学,可是那个真的很闷啊。值得一提的是,《三十六计》被他用得炉火纯青,K掉了N个商场大敌。
  还记得庆功宴那天,那个死小子冲我眉毛一挑,“岚儿,我就是正道!”
  由于之前我刺激过他越活越回去了,所以这句话显然就是炫耀!瞧他那大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我那个气啊,把一个月内所有送到我这里的文件全部打包送到他办公室,结果飞以非人的毅力完美解决,递来一张纸条,上书:我错了。我面带春风,化悲愤为笑容。
  和飞和好了。
  早上的着装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那个朝服弄得我头大,还是现代装好啊,简单利落。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就搞定,哪来这么多花样。
  我难得起了个大早到兵部报道,谁知道进去了连个人影都没有,这群干吃不做的饭桶!我在心里唾骂两声。走进办公正厅,这房子格局不错,光线充足,正对着院子的的花卉,偶尔看看,放松心情也不错。
  我拿起桌上的兵书略微翻了翻,也没什么不同,顶多用兵布阵上有些出入而已,摇了摇头,放好。
  “看来王爷对这本军事要典上所说有些看法,那下官就请王爷多多指教了。”来人是个年过四十的男人,总之不认识,来找茬的。
  “指教不敢当,不过对于军事的看法是有一点。”我也不谦虚在主位上坐下。
  “行军布阵,要因客观条件而定,不能死板硬套,更要充分利用自己的长处和对手的短处,以最少的损失取得最大的胜利,敌死一万自损八千,这样的胜利没有意义。作为一个将军,最重要的不是他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而是实战经验。”我不知道我的话有没有漏洞,只是根据现代的理论,这么说应该没错。
  “王爷的话下官不敢苟同,即使是惨胜,那也是胜利了,对于士气,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他掇掇胡子。
  “不会有影响?当兵将们看着战友缺胳膊断腿,满目疮痍血淋淋的景象,而自己也是一副凄惨的光景,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不过确实有哀兵必胜这种说法,可还是要有人出面鼓舞士气的,否则,这些士兵以后都不用上战场了,对于战争的恐惧会让他们送命。
  “这个……”男人顿了顿,“既然作为军人,就必然要学会面对战场的残酷,如果无法面对,那他就没有资格上战场!”
  和我进行辩论赛?
  “的确,无法面对的话就没有资格,可是你知道他们害怕的是什么吗?不是血腥,而是悲哀,一将功成万骨枯,面对皑皑白骨,他们曾经是你的战友,你会觉得如何?”
  “有战争就会有死亡,这是代价。”
  “代价?当那份悲哀化为恐惧,这样的军队,你要他们干什么,我看不如回家种田的好!”
  “你……”
  “军人本就值得尊重,他们用生命捍卫国家,他们的心底原本就压抑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于这样的事情即使是司空见惯,多少都会有些难受,然后再刺激他们,能打胜仗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找个强大的心理学专家估计能顶一下。
  “王爷比下官体会深刻……”他站起来对我作揖,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
  “我也没上过战场,只是对于这个有些感触而已。”汗死,刚才那个实在是越说越远了,不过战争,说是心理战也不为过。
  话说角落的那位,你该出场了吧,耳朵贴在那里多累啊,是不?
  要不是你在那里,我才懒得和这个老小子啰嗦。
  “呵呵,不知王爷对行军布阵方面有何看法。”
  我就知道是姓孙的。
  “这是我的一点看法,还请孙大人给点意见。”我把手抄本给他,“想必大人看这个也需要时间,本王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再问下去我会疯的,搞不好露馅了,人家比我专业。
  “去禁卫军统领黄大人的府上。”
  “是。”
  父皇说禁卫军统领是绝对的忠心,一定不会有谋逆的心思。但是他不是对我忠心,只是忠于那个最上面的人。
  来人三十来岁,生得很魁梧挺拔,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绣花枕头。
  “涵王爷到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恭敬地行礼,却没有谄媚讨好的意味。
  “黄克文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请旁人回避。”
  屋里的下人都退下后,我拿出盖有玉玺的纸笺递给他,“看完烧掉。”
  “下官听凭王爷吩咐。”
  “父皇的旨意你该明白了,这是禁军令,以后不论是谁拿着这块令牌来找你,都不要听他的命令,如果时间允许,你可以假意服从,然后差人送信到涵王府。”
  “那今后下官该怎么做?”
  “这是二十二块令牌的图案,你记熟后也把他们烧掉,以后无论是谁,只要是拿着这上面任何一块来找你,你听他吩咐就行。”
  “下官明白了。”
  一出黄府大门,就吩咐飞漠派人盯住黄克文并调查他,我可不希望这个地方出纰漏。
  “现在去九门提督府。”
  交代完事情,终于可以松口气,只要这两人不生二心,京城的兵马就掌握在了我的手里,玉溟想发动政变,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了。
  “王爷,接下来去哪里?”
  “去红叶山庄吧。”
  “是。”
  “飞漠,不必这么紧张,那次是意外,难不成你真想被我踢出去?”放不下那次事件的话,对于飞漠的负担太重了,神经高度紧张是很消耗体力的,如果一直这样,不出两天,一定倒了。
  “飞漠明白。”
  “嗯。”
  红叶山庄,外表看起来就是一座普通的宅院,但是内里却是机关重重,守备堪比父皇寝宫。
  “晓彤见过主子。”
  “人都到齐了么?”
  “全部二十一名,都到齐了。”
  晓彤将六芒星型的钥匙插入锁孔,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后,将它整个按入,整面墙壁从中间分开,露出一条长长的通道。
  我走进密室,晓彤和飞漠跟在后面,地道很宽敞,也很干燥,没过多久我们就到达了尽头。
  中间是黑色的地毯,两遍各站着十个黑衣人,昂首挺胸,凝眉肃目,大堂里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见过主子。”二十人齐声喊道,洪亮的声音震得我耳膜有些发疼,不过我很满意他们的姿态,对于我这张妖媚到过分的脸,没有一个人发呆发怔,很好,杀手就应该这样。
  干净利落,毫不拖长音,就是优秀杀手该有的姿态。
  我走过去在主位坐下,释放出强大的杀气震慑住他们的气势,“一个个拿出令牌,把名字报上来。”
  “晓彤,代号审判。”
  “沐清,代号隐士。”
  ……
  ……
  虽然是我叫晓彤训练的杀手,但是从没见过他们,像这样的集会,还是第一次。
  晓彤是二十一个人中的一人我早就知道,只不过沐清居然是那个以暗器闻名江湖的“隐士”的确是有点意外,他居然会隐身于浮生偷欢,难得。而其中的三个女人,都是美人,能通过残酷的训练和测验跻身二十一人之列,引起了我的兴趣。代号正义的施漫飞是中原武林凌霄阁的阁主,以买卖消息为主,同时也是武林第一美人,擅长毒药、摄心术和剑法,代号月亮的紫怡是峨嵋派的弟子,深受掌门的重视。专攻剑法和阵法,代号魔术师的梅弄影是邪派魔刀门的护法,以刀法和易容见长。
  三人虽然站在一堆男人中间,但是丝毫不会让人产生柔弱的感觉,相反的,觉得她们很危险。
  堪比罂粟的美丽。
  晓彤说她们的暗杀记录是无一失败,果然,对于女人一般防备都会减弱,但是只是这一点就足够取他们的性命了。
  “我是死神,你们的主子。”银色的令牌,上面披着黑色斗篷的骷髅人举着黑色的镰刀。
  对于“死神”这个名字,他们不陌生,但是他们的主子竟然是暗杀者中的一位,就另他们很惊讶,不过都没有发出声响,诧异只是一闪而过,接着就是如先前一般的平静。
  “很好,你们让我很满意,以后和我说话精神不必一直这么紧张,轻松点,像你们平时一般就好,我知道你们在江湖上有各自的身份,但是一进入这红叶山庄,你们的身份只有一个。”
  “是,主人。”
  “好了,现在出去用饭吧,时间不早了。”收敛起杀气,神色轻松地说道。
  静默,静默,还是静默。
  我黑线。
  不是说过不必拘礼么,难道我不动筷他们就准备挨饿?
  “我刚才说过什么?“
  “大家喝酒,来来来,梅姑娘,我敬你。“
  “方靖大哥客气了,请。”
  “施姐姐,紫怡敬你。”
  “妹妹何必这么客气,应该是姐姐敬你才对。”
  ……
  ……
  这帮人,变脸的功夫练得真到家。
  不过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阴。
  “早听说主子是风华绝代的美人,没想到还是身份尊贵的涵王爷,真是另属下意外。”男子拿着酒杯站到我面前,“属下敬你一杯。”
  “过誉。”我记得,这个人叫徐冀,代号愚者,是武林新秀中的佼佼者,也颇负侠名。
  “就是,我们这里的武林第一美人施姑娘,和主子真是郎才女貌,绝配。”见我和颜悦色,对徐冀的话不恼,一些人就接着这个话头讨论。
  “方大哥,你又说笑了。”施漫飞以手掩面,看似娇羞,实则也是玩笑成分居多。
  “哪里,方靖说的是实情,梅姑娘也这么认为吧。”
  “漫飞生得国色天香,和主子确实般配。”
  我笑着看他们侃,也不插话,不过角落的一个黑衣男人引起了我的好奇,他一直默默喝着酒,也不参与讨论,有点遗世独立的感觉。
  塔——狄墨。
  晓彤说他是几年前无意间救下的,那时候他正被人追杀,救了他并给了他两个馒头,之后他就执意要跟着晓彤,在塔罗的训练中一直很努力。寡言少语,不喜欢和人亲近,但是实力却是二十一人中顶尖的。他不想在江湖露面,一直隐在暗处,除了执行任务外,负责传递和刺探消息。
  我一直不觉得杀手该跟个冰山似的,整天摆着个扑克脸,这样容易有抑郁症,万一哪天不小心被人抓住了性格上的弱点,再加以突破,那么他会崩溃。
  “狄墨。”
  他抬起头,眼睛竟然是绿色的,大概这就是他一直沉默的根源吧。
  长得很清秀,不像是二十几的人,倒像是初出茅庐的少年。
  “你的眼睛很漂亮。”
  他的神情有些吃惊,大概还没人对他这么说过吧,古人一看到没有见过的东西就迷信。
  “不过我喜欢紫色,我觉得紫色的眼睛很神秘。”
  狄墨愣愣的,我接着说道:“不要因为自己的眼色和常人不同就觉得不正常,过来很我们一起聊吧,记住,这个世界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要你够强,就没有人敢说你。”
  “只要……够强?”
  “是。”
  “你不觉得我是妖孽?”狄墨的声音里带了不确定。
  “妖孽?什么是妖孽,人本来就是以自定的标准去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就算你是妖孽,只要你有能力,一样可以站在顶峰傲视群雄。”要说妖孽,我才是吧?
  “主人。”
  “……”
  “狄墨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么?”
  “资格?那么以后你要向我证明你是否真的有资格。”
  “是!”
  “主子,你说漫飞美不美?”紫怡拉着我回到人群中心。
  “美,第一美人当之无愧。”施漫飞确实美丽,即使现在的她未施脂粉,但是依旧是一副明眸皓齿的好颜色。
  “主子还没有王妃吧,你就娶了漫飞吧。”晓彤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开玩笑?
  “我喜欢男人。”
  一句话让原本聊得热火朝天的众人大脑立马当机。
  然后,梅弄影把沐清推出来,“咱们的隐者沐清公子可对主人胃口?”
  这种时候,永远是女人的反应最快。
  “沐清?难道你们不知道他已经是我的入幕之宾了么?”我笑着回应,眼角看向沐清,他的表情竟然有些无奈。
  “啊,那一年前的传闻是真的?”
  “确实。”
  “什么传闻?”
  “就是……”
  那堆人挺八卦,要不是晓得他们的身份,否则我还真不敢相信那群人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
  次日,我第一次到了外公洛丞相的府邸,也见到了这位从未谋面的朝廷第一人。夜宴和扶摇殿的晚宴,他都没来得及和我说话,我就走了,而出宫的那些日子,正好祁国的使节来访,他很忙碌,我也总是闭门不见客,所以也没见着。
  “孙儿见过外公。”对长辈礼数还是要周到的。
  “嗯,孙儿不必多礼。”
  外公把我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嗯,孙儿长大了。”
  汗!估计又想到那些事情了。我就不明白了,那些男宠他怎么会答应帮玉沁找。
  “外公,孙儿这次来的目的想必您也清楚,现在六部基本上已经收拢了一半,您看接下来……”
  “沁儿,庆王不好对付,他招揽了很多门客,其中有个人,他的智谋可以说是当世无双,你和太子要当心。”老人语重心长地抚摸我的头。
  我马上躲开,这种动作还是无法接受。
  “沁儿知道了,会小心的。”
  “你小时候……”
  “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不重要。”
  “哦。”怎么我小时候有很多秘密么?
  “沁儿,朝堂的事交给我和溯儿就好,你不必蹚这浑水。”
  “沁儿明白了,沁儿对这些也没兴趣。”
  老人笑得有些沧桑,我觉得很感激,毕竟他在为我着想,他希望我能按自己的意愿活下去。可是他和溯一样,我不要他们的过度保护。
  把该做的做完了,在王府休息了两天,期间去看了看母妃,父皇现在对她恩宠有加,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有生气,更动人了。别的没什么值得操心的事情,不过这两天都没见着子淇,不知道又到哪里去疯了,死狐狸,要是敢惹事他永远别想出这个门。
  “王爷,兵部尚书孙大人求见。”
  “让他在大厅等着吧。”鱼儿上钩了,可以准备砧板了。
  “王爷,这书上所说,真是王爷的见解?”孙老头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把话说完了。这就是职业病,碰上自己在行的,对口的,绝对跟老鼠见了大米似的兴奋。
  “大人觉得如何?”我泯口茶。
  “王爷果然是人中龙凤,奇才啊,下官佩服。”孙老头激动得就差没跪下了。
  “那么本王的测试是通过了?”
  “当然当然,能和王爷共事,是下官的福分。”
  “这么说,孙大人是站在太子这边了?”我就不信他不知道我进兵部的目的。
  “这……”老头有些犹豫,“恕下官斗胆,若是王爷想坐上皇位,下官二话不说,全力辅佐,但是是太子殿下的话……”
  “孙大人对太子有偏见?”我放下茶杯。
  “并非是偏见,只不过,太子殿下为人太仁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微臣可是将身家性命押上了,当然要好好斟酌。”
  其实他的考虑也是有理,毕竟帝王之争一向残酷,他是怕有天溯会因为我的锋芒毕露,想铲除我,那时候,他一定会是首当其冲,所谓杀鸡儆猴。
  “孙大人不必担心,太子殿下不会为难你,只要你不做墙头草就好。”
  “那下官就谨遵王爷吩咐。”老头作揖,“下官告辞。”
  “孙大人留步。”
  “王爷还有何吩咐?”
  “这个……大人知道本王自小身体欠佳,最近又才经历这么大的劫难,而昨晚又微染风寒,近期恐怕不能到兵部处理事务了,望大人见谅。”我说的十二分的诚恳,还适时地咳嗽两声。
  但是老是和军队打交道的人,直觉就是敏锐。
  “那请王爷好好休息,下官告辞。”我看到他长袖下紧握的拳头和微微发抖的双肩,那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枫影,送孙大人出去。”
  “大人请。”
  很好,第一次偷懒成功。那些东西我本来就不怎么懂,而且闷得很,去了也只是睡觉而已。
  “枫影,子淇去哪里了,怎么现在都不见人的?”晚餐的时候,见子淇又没来,我问道。
  “奴婢不知。”
  “飞漠。”
  “据属下所知,裴公子最近好像一直出没于醉生梦死。”飞漠边说边朝我瞄,似乎是在斟酌词句。
  很好,狐狸毛长齐了就想搞小动作,胆子不小,竟然敢给我找绿帽子戴!
  “不过,似乎都是喝酒聊天,偶尔和姑娘……这个……”飞漠结巴了,我就知道死狐狸一旦被放出去,准没好事。
  “现在在哪里?”大概是发现我的脸已经黑得不行了飞漠再不敢多言,立刻回答:“醉生梦死。”
  “枫影备马,本王今晚要去寻花问柳。”
  “是。”
  错觉么?枫影的笑容好像……难道真的是被同人女荼毒惨了?
  我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正好可以看见狐狸的一举一动,飞漠和枫影默然地站在一边,一个带着同情,一个是纯粹地看好戏。
  狐狸的品味又回去了,一身绿,看得我发毛,头上标志性的鸡毛骄傲地立着。
  “裴公子,奴家听说你喜欢男人,怎么这几天一直流连在我们醉生梦死呢?”那女人窝在狐狸怀里,娇滴滴地说道。
  “我是男女通吃啊。”说着摸了摸女人的脸蛋。
  “哎呀,你讨厌死了。”掩嘴一笑。
  “呵呵……”
  “裴公子,听说你去年在怀宁被一位公子要了初夜,还用了鞭子,是真的么?”
  “那位公子是谁啊,这么大魅力。”另外一个女人说道。
  “那是谣言,都是东方墨那个老小子胡诌的。”狐狸急忙否定。
  “可是东方先生的书一般都不会作假的。”
  “他搞错了,那天是我要了洛飞的初夜,不是他要我。”
  “啊……”那些女人显然被这个“事实”震撼到了。
  “洛飞说喜欢我,还要主动献身,祈求我给他一个美好的回忆,我看他楚楚动人的样子于心不忍,就要了他,至于鞭子什么的,只是不小心掉出来,正巧被那个老小子看到了,然后颠倒了事实。”狐狸一气呵成,说谎都不脸红,果然是在花丛中混久了。
  “嗯,很好。”
  身后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看着我的无敌笑脸,为某不知死活的狐狸默哀。
  “裴公子,那那位洛飞公子现在怎么样了呢?人家这么喜欢你,你也试着喜欢他吧。”身边的第三个女人问。
  “谁都知道我是玉笛浪子,既然是浪子,又怎么会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呢?”狐狸“唰”地打开折扇,很有风度地摇着。
  “裴公子你真坏,要了人家又把人家甩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哈哈……”
  “嗯,非常好。”狐狸,你的毛该剪剪了。
  “枫影……”
  “是,王爷。”
  枫影走到大门口喊道:“涵王爷到!”
  大厅安静了,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动。除了一团正在微速移动的绿毛。
  拎着衣服的下摆,踮着脚,弓着身,一颤一颤地朝我这个冷僻的角落倒退过来。
  “子淇,真的很巧啊,能在这里遇见你。”
  狐狸浑身僵硬,定在原地不敢回头。
  “王爷认错人了。”撒腿就跑。
  “既然知道我是王爷,那么你跑这么快干嘛,不知道见到本王要行礼的么?”抓住狐狸的后领,把他的身体转正。
  “呵呵……草民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对着我谄媚地笑笑,我不为所动。
  “难得能在这里遇上裴公子,和本王回府小酌一杯如何?”
  “不必了,草民地位低微,王爷错爱了。”
  “裴公子是大人物,本王仰慕已久,不来就是不给本王面子。”我展颜,不出意外地听到全场倒抽一口气。
  “王爷放过小的……”狐狸开始采取“星星眼”的招数,可惜没用。
  “嗯?”眉毛上挑,声音抬高八度。
  “唔……小的这就和王爷回去。”
  点住他的穴道,“别想跑,裴公子。”
  狐狸已经彻底绝望。
  “飞漠,把他扛回去。”
  “是。”
  今晚要怎么办呢?也许S|M不错,几年没有试试身手,不过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狐狸啊,自做孽不可活,你就祈祷吧。
  飞漠把狐狸放到密室的床上逃得飞快,枫影早就先一步将室内所有的东西都清理干净,连消毒的烈酒都准备好了。
  狐狸一直向飞漠发出求救信号,但是飞漠没鸟他,直到密室门合上的那一刹那,才颤颤巍巍地转向我。
  “哈哈,沁,你可不可以先解开我的穴道。”
  “当然可以。”
  终于得到自由的某人立刻缩到墙角,“沁,我突然想起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是么?”我没看他,在台子上专心挑着道具。
  “那个……”狐狸的声音有些抖,见了我收获的东西,除了受虐狂都会抖的吧。
  不过这些基本上都是吓他的,都用上了,狐狸至少三天不能出这个门。
  “沁……你真的忍心……”狐狸以手掩面,干打雷不下雨。
  “看你刚才的表情,我心里实在是悔恨得紧,这不,今天保证你满意。”奸笑着朝他走进,“子淇乖,过来。”
  “唔……”身子贴着墙,使劲摇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我怎么觉得狐狸是良家少男,而我就是那该千刀万剐的悍匪?
  低眉一笑,转眼已在他身边,“子淇,难道是嫌弃本王了么?”找准目标,迅速解开他的腰带,而狐狸为了避免我过分靠近给他带来灾难,本能地避开,于是乎,在我俩的共同努力下,那件绿到另我发指的糖衣就自动背叛了主人的意志。
  衣衫半解,露出胸口那一片白皙到惹人遐想的肌肤,诱惑啊!不过那是什么?
  我危险地眯起眼,死盯着子淇锁骨上的红色痕迹。一年时间,已经充分地让狐狸了解到我露出这个表情时的意义:他要倒霉了,而且是倒大霉。
  “子淇,你看起来真的是很寂寞啊。”
  “不必了,我技术已经很好了,不用再练了。”狐狸摇摇手,继续后退。
  我不说话,就死盯着他慢慢逼近。
  终于退无可退,狐狸撞上了墙边的架子。
  “哼哼……”
  被我的笑声弄得毛骨悚然,某人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刑架上的铁链。
  “子淇,感觉如何?”
  “嗯嗯……”狐狸现在哪敢说不好,十二分狗腿地死命点头,只祈祷我会大发慈悲。
  “那我们再加点别的。”打横抱起子淇朝床走去,但是就在我放下他的一瞬,子淇翻身压住了我。
  “嗯……沁,你真美……让我忍不住,想好好疼爱你……你就从了我吧……”子淇纤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
  “哦,是么?”狐狸的小强精神着实让我敬佩。不过这句类似于强盗强抢民女时候用的话,他学得挺上口。
  我两手按在他的肩上,“子淇,今天还想反攻么?”
  狐狸一抖,勉强笑笑,“我是真的很想压你嘛,你长得这么受。”
  “嗯……”我灿烂微笑。
  “呐,沁,压一次,就压一次好不好?”狐狸竖着一根手指,异常坚定。
  “好啊。”
  “真的,沁,你答应了?”由于前面的经验,狐狸再次确认。
  “真的,不就是压一次嘛,我有这么小气?”是嘛,不就是压你一次嘛,一次就一次。
  “耶!”狐狸欢呼,“那那……”
  “子淇这么开心?”我抚上他的腰缓缓游移。
  “难得沁这次答应了。”狐狸骑在我身上,“我当然开心。”
  哎,果然有当受的自觉啊。
  “你夫君我一向大气。”笑着拍拍他的脸。
  “今晚谁是‘娘子’,嗯?”狐狸的爪子伸进我的衣服,挑眉。
  “呵呵……”我低笑,“当然……”
  握住他的肩膀一转,体位瞬间逆转,抓住床角的铁链扣住他的手腕,“是你喽。”
  狐狸笑不出来了,“沁,你不是答应了么?”
  “我是答应了。”
  “那怎么扣着我?”
  “因为你今天的话让我很‘开心’,而且……”我撩开他额前的头发,轻松一笑,“不就是压你一次么,子淇……”
  可是狐狸一点都不轻松,心虚啊……
  把脚上的链子也扣上的时候,狐狸一点都没挣扎,想必清楚怎么都逃不掉,想乖一点来减轻处罚。
  得知又被我阴了之后,狐狸的毛全都萎靡,标志性的鸡毛无精打采。
  反攻无望,狐狸又深知自己刚才的言行已经彻底把我惹毛了,一副已经深刻反省,决定痛改前非的模样,“深情”地望着我。
  剥光他那件异常刺眼的糖衣,趁机揩油,弄得狐狸时轻时重地喘息。
  “呵呵……”我找来房里所有的毛笔,从最大号到最小号一字排开,奸笑着看向已经完全绝望的某人。
  自从发现子淇特别怕痒的那天起,我就常用这招来“惩罚”他。在谷底的时候没有毛笔,只能用头发代替,但是现在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当然要用效果最好的啦。
  “嗯……哈哈……沁……住……住手……”
  我哼着歌,无视。
  “唔……嗯……哈哈……”
  ……
  ……
  可怜的狐狸被我整得脱力,最后只能瘫软着身体闷哼。
  绯红的双颊,迷离的眼眸,让我如痴如醉,而越来越放不开的,是那个如长岛冰茶一般让我尝尽世间百味的灵魂。
  子淇,是一杯长岛冰茶,要慢慢品,喝得太快,尝不出他的滋味,喝得太多,很容易醉得不省人事。
  而倾城,则更像一杯带着淡淡馨香的白兰地,味道甘美,却是与威士忌一样浓度的酒。这个男人,如他的名字一般,倾国倾城,就如同这种酒,迷醉千人,却独守着自己的一方净土,等待那个真正懂得自己的人,揭开覆于脸上的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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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我穿着月白色劲装,骑着黑色骏马站在皇家猎场的外围。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狩猎大会,只要是三品以上的官宦子弟以及十五岁以上的皇室成员都可以参加。
  意外的,我见到了倾城的身影,青色衣衫的他看着不像是来参加狩猎的,倒像是来观摩的。听枫影说他去了吏部,因为前几日我偷懒,所以早朝都没去。几日不见,还真是挺想念的。
  我对他礼节性地笑笑,他回以同样的笑容。
  对于骑射之术我并不在行,也不想在这里太出风头,让别人以为我是个文弱书生总比是武功高手强。虽然玉溟已经知晓我会武功,但是那个老头是个精明的角色,一定不会把那天的情形据实上报,否则他的饭碗就没了。
  废物换了我也不要养。
  父皇宣布比赛开始之后,所有人几乎是飞的冲进猎场。我没什么干劲,进去之后一直悠哉游哉的逛着,顺便提防冷箭,这种地方,“误伤”是常有的事情。
  这不,左后方的那位和右前方的那位,蹲在灌木丛里累不累啊,你们要放箭就赶快,我等着都快睡着了。
  “沁。”
  “啊,溯。”他什么时候不好来,非要挑这时候。
  “你怎么一只猎物都没猎到?”溯有些无奈地看看我空空如也的马背。
  “我不喜欢血沾到身上。”
  “真像你的作风。”
  迅速抽出箭,射向右前方,惨叫如期传来,一阵窸窣声过后,左后方的老鼠也跑了。
  “沁,小心!”溯的神情凝重,我知道他担心什么,但是我不需要。
  “莫言。”一阵风掠过,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好好保护太子殿下。”
  “是。”
  我转向溯,“该小心的人是你,我去别处逛逛,别跟来。”
  走到一处空地,我慢悠悠地下马,“出来吧。”
  十个黑衣蒙面人瞬间把我包围。
  “你们这次是想杀了我,还是想‘请’我去坐坐?”比起他们,我的态度显然要温和得多。
  “如果王爷愿意,我们当然欢迎,为了表达诚意,届时,倾城公子自然也一同前往。”可恶,又来这套!
  “狄墨!”
  黑色的影子闪电般出现在我身后,虽然蒙着脸,但是我感觉到他的杀气已经弥漫在四周,包围了那十个人。
  贴身侍卫是不被允许带进猎场,玉溟那帮人自然会紧盯着飞漠,所以我叫来了狄墨,以他的身法,被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个不留!”那十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加起来的实力,应该比狄墨高一点。既然想得到资格,就证明给我看吧。
  “属下遵命。”
  留下他,我策马飞奔出去,找寻倾城的踪影。
  他武功不低,对付一般杀手武士不会有问题,但是如果是好几个暗杀高手的话,就有问题了。
  他们派来抓我的人这么菜,那么派去对付倾城的人估计都是高手,可能觉得先擒住倾城,再来对付我会容易很多。但愿那些人还没找到或者倾城躲开了,毕竟他轻功那么好,打不过跑总可以吧。
  不过他有时候脑袋发热,如果他们说我已经在他们手上,让他束手就擒的话,那小子可能二话不说,放下剑让他们绑也说不定。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跑到了一片草地,天从刚才开始就下起了毛毛雨,细雨中的草地绿得特别苍翠,但是现在我无心看这些,草地上散落的兵器以及未干的血迹都在昭示着这里曾经进行过一场恶斗,不过这也算半个好消息,那个白痴脑袋还好好的,没有发烧。
  前面是一大片灌木丛,我下马沿着地上的痕迹一路追到了树林。
  看到倾城以剑支撑着身体,被四个人包围,地上还躺了八具尸体。
  他大口地喘气,血丝沿着剑身,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我呼吸紧了紧,收敛气息接近。
  “顾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你三思。”
  “哼哼,玉沁是怎样的人我清楚,就算实力相当,他也不会输。”
  “那么你是不答应了?顾公子这么好的功夫,虽然现在受了伤,我们擒住你也不容易,但是如果只是杀了你,就不会那么困难了。”
  “想杀我也没这么容易。”
  “是么?”
  话刚说完,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锋利的指刀滑过咽喉,瞬间毙命,而另外三个人在短暂的愣神过后,对我发起攻击,不过就凭受伤的他们想动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雨一下子变大了,电闪雷鸣,我扶住倾城摇摇欲坠的身体坐在雨中。
  “没事吧。”帮他抹去脸上的血水。
  “嗯。”一个惊雷在他身后炸开,倾城挡在我身前,微笑的脸迅速黯淡下去。
  指刀从我手中飞出,直插入对面之人的咽喉,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又倒在了地上,八具尸体中竟然还有活口。
  “沁,我……”血线蜿蜒而下,我抱住他的身体。
  “别说话。”拔出他背上的小刀,血是鲜红的,应该没毒,没有吐血沫,也没有伤到肺叶。
  还好只是皮肉伤。
  “没事的,你先休息会吧,等睁开眼睛,我们就在涵王府了。”
  “嗯。”
  倾城疲惫的闭上眼,我飞快地掠出丛林,翻上马背就往猎场外面冲,伤口很深,要尽快敷药止血。
  看着倾城越来越苍白的脸颊,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正在塌陷下去。只能狠狠地抽着马儿,希望能尽快冲出去。
  雨很大,但是怎么也浇不灭心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我紧搂着倾城的腰,紧咬着唇,我现在很想,很想杀人,我需要敌人的鲜血来平复心情。
  天遂人愿,途中,我看到泠正被包围在黑衣人之中,看样子已经动了手。
  来得正好,我正愁杀气没地方发泄。
  狠狠地在马上抽了一鞭,马儿嘶吼一声,径直向包围圈冲去,暗杀者迅速退开。我把倾城交给泠,“快点出去找御医,这里我挡着。”
  雨声模糊了泠的回答,但是隐约感觉得到,泠不愿意。
  我二话不说把他扯到马背上,再狠抽一鞭。
  “救他!”倾城不能等,我想泠看到倾城身上的鲜红就该明白,所以他会尽自己所能,因为我说过,我不需要废物。
  冷眼睨着包围在四周的人,恐怖的杀气弥漫开来,即使是下着如此大雨,也无法淹没的杀气。
  我愤怒了,从来到这个世界,我从来没有这么愤怒。
  玉溟你有种!
  我感到身体的兴奋度在逐渐升高,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着,只有鲜血才能平息。
  握紧指刀,强大的杀气震慑住了他们,但是没有让他们退缩。
  “不是想抓我吗,怎么不动手?”衣服粘在身上的感觉很不舒服,手背抵住嘴唇,“那我就不客气了。”
  找到包围圈最弱的地方,极快地掠过去,举手抬足,就是两条人命。充盈的内力在体内快速流动,银亮的光芒迅捷如同闪电般掠过每一个人的身上,留下鲜艳的足迹。
  死神的舞蹈,华丽而血腥,身体每一次的舞动,都将带走一些人的生命。
  “血樱花”,只是大众化的称呼,而另外一个名字,很不华丽,却更加适合我,“死神”,我是地狱的修罗,我是冷血的死神,生命在我手中不过蝼蚁,只要我想,就能夺走。
  我站在中间,周围横七竖八躺着一堆尸体,鲜血混着泥水蜿蜒成如海浪一般美丽的波纹,一圈一圈。
  雨还没有停,冲淡了浓重的血腥气,却带不走死亡的气息。
  我知道狄墨一直站在远处,身为杀手的他知道,在我没有平息下来之前接近我,绝对是自己找死。
  深呼吸几次,我收起指刀,“过来吧。”
  “狄墨不负主子所托,十个人无一个活口。”
  “很好,回去疗伤吧。”
  “属下先送主子回去。”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
  骑上泠的马,再次奔向外围,这时候,速度的极致能够让我静下心来。
  “主子……”想必知道了倾城的事,飞漠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了吧。
  “准备干的衣物送过来,再准备好马车,我们马上回府。”
  “是。”
  “沁儿,你这是……”看着我满身血污,父皇很震惊。
  “沁,你哪里伤了,快传御医!”溯冲过来,站在我面前却不敢碰我,深怕碰到伤口。
  “不用了,我没受伤,倾城呢?”
  “呃?他在帐篷里,八皇弟照顾着。”
  “带我去!”
  “好。”溯被我的表情还有语气吓住了,父皇也没再说话。
  “他怎么样?”我逮住刚从里面出来的御医问道。
  “顾大人只是流血过多,虽然伤口较多,但是只要细心调养,没有大碍。”那御医看着我严肃的表情,颤颤巍巍地答道。
  撩开帐帘,倾城脸色苍白,安静地躺在睡榻上。
  泠见着我身上的鲜红,也吓了一跳,忙冲过来,“沁,你那里伤了,快传御医!”
  我拿下他在我身上检查的手,安抚地笑道,“没事,没受伤。”
  “可是……”
  “臣顾鸿参见太子殿下,涵王爷。”守在倾城身边的中年男人在我们面前跪下行礼。
  “顾大人请起。”
  “谢太子殿下。”
  “顾大人,令郎……本王想把他带回涵王府暂住一段时间,不知你意下如何?”我和倾城的事情相必他还不知道,不过关于玉溟,倾城应该和他提过。
  “这……”顾鸿有些为难,在这个时候,我提出这样的要求等同于威逼。
  “实不相瞒,今天本王和令郎以及八皇弟都受到了袭击,我想令郎住在涵王府会比较安全。”我也不管他怎么想,摆出一副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的脸孔。
  “那下官可否问一句,王爷您对帝位怎么看?”顾鸿低眉顺首,直接问出本质问题。
  溯吃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顾鸿竟这么直截了当,如果被外人听到,绝对是大逆不道,弄不好会被满门抄斩。
  “我不想坐那个位置,但是,最后坐上的绝对不会是玉溟!”我说这话的时候带了一点凶狠。
  “好,下官誓死追随太子殿下。”顾鸿在溯身前跪下。
  “能得到大人的鼎力相助,溯感激不尽。”
  我不理会他们两个,接过飞漠递上来的衣物,走到内室换好后,抱起倾城就准备离开。
  “沁,倾城现在不能移动。”
  “王爷,小儿现下伤重,此刻动身似乎……”
  溯和顾鸿挡着我,只有泠微笑着站在一边,他明白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
  “我有分寸,你们放心,溯,代我向父皇请辞。”无暇多说,留下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
  “泠,等会我派晓彤过去,以后你的安全就由他负责。”
  “嗯,我知道了。”
  倾城睡得很安静,车夫的驾车技术很好,几乎没怎么颠簸。
  路行到一半的时候,枫影,晓彤,还有塔罗的两位杀手,愚者徐冀,力量方靖过来接应。顺利回到王府后,我把倾城交给枫影,单独把晓彤叫到了书房。
  “杀人也好,伤人也好,烧杀抢掠都可以,总之明天之前我要你从玉溟名下的产业那里,抢到五百万两银子。然后让塔罗把支持玉溟的那些官员犯罪的证据交到我们的人手里,该怎么做他们明白,今晚派两个人到庆王府,杀两个人警告他,人选的话,你让他们自己选,只要不是玉溟就好。”
  “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办完这些,你收拾一下住到容王府,以后泠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主子……”我看出晓彤有些不愿,我知道他这些年心里不快,因为我重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保护好泠,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别辜负我的期望。”
  “属下遵命。”晓彤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说道,“主子,其实你不必和晓彤解释,无论发生什么,您永远都是晓彤的主子。”
  “嗯。”是啊,我解释什么,对于晓彤,还是愧疚吧,一直把他调离身边。
  手放在身后,春季的景色一直那么美,只是我最爱的樱花已经开始凋零,过了这一季,又要等很久才能再次欣赏到吧。
  有人说,因为樱花树下埋着尸体,它汲取了尸体的养分,所以樱花才会是粉红色的。
  我不会反问那个人:那……那些埋在树下的人,他们不痛苦么?
  因为我只要欣赏那极致的美丽就好,至于它是不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不在乎,如果这样的美丽真的需要鲜血的浇灌才能展现,那么我将会把杀戮带到这片滋养他们的土地上。
  风卷起地上的花瓣在空中肆意地飞舞,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风的呼吸。
  山雨欲来。
  风满楼。
  “沁?”子淇一贯轻松的声音今天听起来有些怯懦。
  回头,微笑,“你可以下床了么?”
  “沁,我知道你今天心里不好受,枫影都告诉我了。”子淇站在我面前,“我一直觉得你很神秘,我看不清你,也摸不到你的心。”
  把子淇揽到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脊背。
  “沁,又什么我能做的,你尽管说,不要一个人背负,我毕竟是武林双绝之一,而且,你也说过你不养废物。”
  “嗯,我知道了。”我握住他的手,“你现在去大观园送一封信。”
  “给谁?”
  “施漫飞。”
  “武林第一美人?”
  “是。”
  “沁,你还真的是男女通吃啊。”狐狸开始不满了。
  哎,刚才那么乖顺的样子,只能维持半分钟。
  “你相公我魅力无边嘛。”
  “哼!”狐狸嚣张地别过头。
  说归说,子淇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了。
  傍晚时分,我到倾城的房间,他已经醒了,正斜靠着看书。
  “怎么不休息?”我悠闲地踱步过去,在床沿坐下。
  “没什么事,已经休息够了。”倾城对我风是你放心一笑。
  我看看负手站在一边的男人,圣杯的主管。
  “王爷,顾大人只要休养几日便好。”
  “嗯,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倾城,玉溟要你干什么?”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要我为他所用。”倾城不屑地撇撇嘴。
  “我想也是,这会儿,有他忙的了。”
  “你做了什么?”倾城眼睛亮起来。
  “到时候就知道了,不过有一场好戏正在上演。”
  “什么?”
  “子淇,这小子估计正玩得尽兴。”
  “他出去了?我听说前几日在醉生梦死,你好像……”
  “这个啊,我已经罚过他了,不过庆王的一些狗腿,就送给子淇活动筋骨好了。”
  “我觉得你比那个人更恶劣。”倾城看到我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之后得出结论。
  我干笑两声,不可置否。
  第二天,枫影就讲了京城的一件趣闻给我充当笑料。总结一下就是两个全身乌黑的人顶着冲天扫把头在大街上跳舞。
  这个整人的法子是不错,不过我刚制作的小威力火药和塔罗刚研制出的新型迷幻药就这么浪费了实在可惜,但是狐狸怎么偷到的,这是个问题。
  倾城伤好了之后就开始上朝,但是我一直偷懒,不过不用去也知道,现在正斗得不可开交,不过让玉溟那帮人趁机揪出几个蛀虫也好,反正我布下的棋子都没有受到什么威胁。幕后工作比前台的虚与委蛇好料理多了,还是和钱打交道比较在行。嗯,最近生意正在走向国际化,钱又来了……不过目前的垄断行业似乎还没有发挥到极致啊,要努力才行……
  倾城在吏部,那里是玉溟的人,日子不会很好过,只是他父亲是御史,那些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才会选择去那里,那我就拭目以待,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而泠,礼部尚书已经向溯投诚,他功不可没。现在六部里面已经有四部都支持我们,但是我总觉得事情不像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空气很压抑,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
  自从我在玉溟的府里制造了命案警告以后,他收敛了很多,行事不像以前那般狠辣,估计有人在背后指点他。
  “草民参见涵王爷。”
  “你是谁?”我此刻正坐在大观园二楼遥看外面繁华的景色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对这个打扰我兴致的不速之客生出了三分厌恶。
  “草民凌云,对涵王爷仰慕已久,能在这里见到王爷,实在是三生有幸。”他抬起头,对我笑笑,不客气地在对面坐下。
  “招呼打完了,你走吧。”我端起酒杯,即使他长得还算不错,说话也斯文,但是就是不想理他。
  “王爷真是直率,请问王爷是否有约?”那人收起扇子吩咐小二上酒。
  自作主张,我允许你坐这里了么?
  “和你无关,你现在擅自坐在我的桌子上,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王爷恕罪,但是这里已经客满了,草民实在无地方可坐。”他无奈地摊手。
  我不理他,径自喝酒。
  “王爷,您有心事。”
  “何以见得?”
  “因为王爷您的眉凝着。”
  “是么?”我对他展开笑颜,“那现在呢?”
  凌云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说道:“王爷遇到了麻烦,所以不开心。”
  “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遇到了麻烦不开心,难道就不可能是因为酒兴被人打扰而不开心么?”我挑挑眉。
  “在下肯定。”扇子打开,凌云自信地说道。
  “子非我,怎么可以这么肯定?”
  “因为对王爷来说很重要的人受到了伤害。”
  “你是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您为什么不做皇帝。”他的表情不变,但是说的话足够诛他九族。
  “大胆!”
  “王爷不想么?那就可惜了,现在太子殿下和庆王爷斗得热火朝天,正是您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凌云把扇子放在桌上,接着说,“如果您现在不动手,那么最后的赢家就是庆王。”
  “你就是玉溟幕后的那个人。”我平静下来,这种时候不能自乱阵脚。
  “王爷英明,不过草民刚才所讲却是出自肺腑,就算您是太子殿下的胞弟,殿下又仁慈,他日为了皇权,难免会有无奈的时候。”
  “……”我不动声色地喝酒。
  “若是王爷想得到帝位,太子殿下生性仁慈,断不会和您争,草民看得出王爷是人中龙凤,拥有上位者该有的霸气,庆王一定争不过您。”
  我是不是该请你搞清楚谁是你主子?你这话听着怎么想倒戈?
  “……”
  “等王爷掌握实权之后,可以逐一收拢朝中各派官员,到那时,就是王爷的天下,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的我都有些动心了。
  呵呵,为所欲为么?
  “你不是为三哥办事的么?”
  “若是王爷有争雄之心,草民愿弃暗投明,为王爷效力。”凌云收起笑容,异常严肃地说道。
  戏演得不错啊,但是你当我是谁?想让我上钩,这个饵太小了。
  “你走吧,如果你真想投奔我,只要做到三件事中任何一件我就收下你了,一,拿到玉溟的首级;二,立刻搬出庆王府住到我府上来,不论我是不是想称帝;三,……”我瞟了瞟他的身体,“你知道我喜欢男人,尤其是美人,而且也有点虐待人的嗜好,只要你今晚陪我,并答应以后只做我的人。”
  想让我们内讧,就你这几句?
  “这……”凌云吃瘪的表情我看着就想笑。
  “既然给不起就不要找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挑拨离间,不是用在任何人身上都奏效的。”我喝完杯中的佳酿,“我说的对么,后面的前辈?”
  凌云明显一颤,诧异地看着我。
  “你只是那个人的徒弟吧,还是多跟你师父学学。”迅速掠到老头面前,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老人家,我的资料还没收集齐全吧,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帮助玉溟呢?看来玉溟也不是无脑的人。”
  “小儿无知,待到满盘皆输,有你给我老人家赔罪的时候。”老头摸摸胡子,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不会有那一天,因为我不会输。”
  “狂妄!”
  “我有资本。”
  微笑着走出大观园,差点就被那两人糊弄过去了,如果凌云的话再有说服力一点,老头的伪装在高明一点,可能今天我会先假意顺着他们吧。
  这天,涵王府迎来了一位稀客,我的六哥,玉淇。
  九个兄弟里面,除了年幼的玉汐,生性豪放但又有些火爆的五哥玉澈,就是六哥最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至于二哥和四哥,他们也有夺位之心,只是势力没有溯和玉溟那么强劲,所以也早早退出。
  “六哥,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小弟。”我招呼他到主位坐下。
  “七弟,我听说三哥对你……”玉淇欲言又止,但是我已经猜到他的意思。
  “六哥是指猎场的事情么?”微笑不变,理了理衣服的褶皱。
  “我想你也猜到了,我这次来,只是希望你如果以后成功了,放三哥一条生路。”
  我顿了顿,放下茶杯,“你找过溯?”
  “嗯,大哥性格温和,就算我不说,他也不会下杀手。”玉淇的性格太软了,是有名的老实人,总是轻易地相信别人,其实以他母妃一族的势力,也有实力坐上皇位。
  “那么你应该去找三哥,他如果做了皇帝,会不会放过我和溯?”我调笑着反问。
  “我问过了,溟答应了。”玉淇迅速接道。
  溟?我怎么忘了玉溟好龙阳这事,难不成……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六哥的意思是这个么?”
  “是,不论将来谁坐了皇位,若得你能尽力辅佐,我大亚何愁不盛。”
  你真是天真……
  “六哥觉得三哥会放过我么?”
  “他会的,兄弟相残,我实在不愿意看见。”玉淇的神情有些哀伤。
  我在心里冷笑,只有你这种白痴才会相信他,我若是落到他手里,只成为他的禁脔,还算是好的结果。
  “六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天真。”
  “七弟?”
  “玉溟是怎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么?这次是谁叫你来的,你回去告诉他,我玉沁不会放过他,你要怪,就怪他三番四次地惹恼我!”
  “可是七弟,你们是兄弟,就不能……”
  “兄弟?他有当我是兄弟么?六哥,我叫你一声六哥,我是睚眦必报的个性,手足相残我也不愿,只是,玉溟逼我的。”
  “唉,七弟,既然这样,我告辞了。”玉淇失望地摇摇头,拱手告辞。
  “六哥,做人不要太掏心掏肺,给自己留点,而且,那个人也未必拿这些当回事。”
  “谢谢,七弟,作为六哥,我也告诉你一句,我母妃一族的势力,已经支持了溟,所以,你们的胜算很小。”
  “我知道了。”
  九门提督……
  “枫影,你亲自去大观园,让施漫飞晚上来一趟,记住,不要被人发现。”
  “属下明白。”
  “飞漠,把萧遥叫来。”
  “是。”
  千算万算,没想到玉淇和玉溟有一腿,那么玉溟已经知道禁军令在我手上,但是他在猎场的事情过后到现在还没有派人来窃取,难不成有别的计划?
  “属下萧遥见过主子。”
  “黄克文可信?”
  “据这几日观察暗访,他对皇帝是绝对的忠心,不会倒戈。”
  “嗯,你现在看着九门提督府,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告诉我。”
  “是。”
  这样就好,只要黄克文没问题,那么一切就都好办,即使他们掌握了京师的兵马,想攻入皇城也需要时间,更何况虎符在我手上,还来得及阻止。
  “主子。”
  说实话,对于施漫飞的身手我是很钦佩的,外表看着那么文静柔弱的女子,竟是能让江湖好汉闻风丧胆的杀手,同时能把凌霄阁打理得这么出色。
  “正义,我交代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主子放心,各个禁军小队的统领已经打过招呼,一旦起事,绝对以主子的命令优先。”
  “嗯。”这样就好,“最近有什么别的消息。”
  “重大的消息倒是没有,只是南疆似乎有异动,龙清恪正奉旨带着二十万大军向京师赶来。”
  “什么?!”我惊愕地站起来。
  “主子不知道么?”施漫飞看着我如此大的反应很是不解。
  “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吧,龙将军是奉旨进京,我以为主子知道。”
  半个月,是猎场事件过后不久,玉溟开始收敛的时间,怪不得他最近沉默,怪不得不来抢禁军令,怪不得六哥要来,想必他是看出了些什么,过来示警。
  “你去容王府找晓彤,让他把塔罗的顶尖的杀手都召集到京城,派探子监视龙清恪大军的情况,然后再派一些人手到城外驻扎待命,找些擅于打地道的人,务必在龙清恪大军到之前打通一条通往城外的通道。”
  “属下遵命。”
  该死,刚刚才查到龙清恪和玉溟的母妃曾经是生死相依的恋人,正在盘算着怎么用这个来拉拢这个人,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父皇若是召他进京,绝对不会允许他带着二十万大军,也不会瞒着我和溯,唯一的可能就是用假圣旨骗过沿路官员,不声不响地包围京师。
  那么能拿到假圣旨而不被父皇察觉的,只有一个人——张善。
  玉溟在猎场会选择这么激烈的方式,一定要抓到我,而后来又收敛了,想必其中发生的事情不少,那个死老头……
  一切有了解释,但是现在已经晚了。
  “枫影,告诉溯和外公龙清恪正带着二十万大军赶来京城,让他做好应战的准备,拿着我的令牌,吩咐我们所有的粮铺屯粮,再送到京城。现在先备车,我要进宫。”
  “属下这就去。”可能被我雷厉风行的气势吓到了,枫影有一瞬间的愣神。
  从父皇那里要来了圣旨,我立刻赶到红叶山庄,让狄墨送到北疆赵棋方那里,希望他能尽快赶来,虽然京师离北疆比较近,不过,按照行程,最快也比龙清恪晚三天。而这三天,将是苦战。
  我一个人走进药物研究室。
  这个冷兵器时代,如果用炸药的话……
  火药已经做出来了,那么现在,我应该把那个弄出来了,二十万大军,京城守备不到三万,以卵击石,想也知道结果。
  硝化甘油的威力比火药大,但是很危险,稍微的震动都有可能引爆。总之先鼓捣出来,携带的话以后再说。
  备齐了药品和大量冰块,我让人运到了山上的一处空地,顺便搭了一间茅屋在早晨温度不是很高但是天已经亮的时候进行。现在的天气不适合做这个,为了不去找马克思喝茶还是小心为上。
  而且,我也不希望在运送途中出意外,那样真的是死不瞑目。
  “飞漠,把耳朵捂上。”
  “主子?”显然对我的行为十分不解。
  “捂上。”
  深吸一口气,使足了劲把手里的装有少量硝化甘油的玻璃小瓶扔向远处的山地。
  “轰!”地动山摇,尘烟滚滚。
  我揉揉耳朵,飞漠跟看怪物似的看我。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瓶子会有这样的威力,在这个时代,估计会被当成神来崇拜吧。
  “我累了,回王府吧。”
  “……”
  孩子,辛苦你了。我知道这个很不可思议。
  如果有TNT的话就好喽,省事很多啊,那个RDX或者C4……
  这个更不现实。
  硝化甘油是弄好了,但是为了消除随时见毛主席的隐患,还要找别的填充料和黏合剂等东西让它稳定,至于硝化棉……哎,累!
  也许我还应该弄些烈性的毒药,像是黑曼巴蛇的蛇毒,或者氰酸化合物什么的,不过那个难度有点大,黑曼巴蛇还在非洲呢,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非洲是在哪里,而且,氰酸化合物的提取,难度貌似很大,干脆请他们吃顿海鲜,再送他们一顿含有丰富维生素C的水果大餐。
  这笑话真冷,冻死我了。
  不过要是真的有就好喽,我也不指望拿到蛇毒,只要给我蛇,关紧城门,直接往下面倒就好。
  “沁,这两天去哪里了?”
  “我在府里急死了。”
  “沁……”
  “好了,我出去办事了。”我刚进门就被围了个严严实实,看来这屋顶掀掉是迟早的事,三个人在一起很烦啊。
  “沁,其实我……”泠今天有点怪怪的,像是有什么心事,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和他谈。
  “你们先听我说,泠,倾城,这两块禁军令你们替我保管,虽然它们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当我把令牌交给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很奇怪,我看不懂,似乎混杂了很多东西。
  “怎么,有问题?”
  “没有。”默默把令牌收到怀里。
  “子淇,以后你就在我身边帮我吧,接下来是非常时期,恐怕会有很多事情,泠和倾城,朝堂上的东西我不是很懂,就靠你们了。”
  “沁,情况真的很严重吗?”泠不安地问。
  “是,如果一步走错,赔上的,可就不是性命这么简单了。”我以手盖住眼睛,这种生活,真的很累。
  休息了三个时辰便再也睡不着,吩咐侍女进来帮我洗漱着装。
  “枫影,你进宫保护母妃吧。”我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母妃这次可能会出事。如果有枫影在她身边保护,我也可以放心。
  “主子,可是你……”
  “我这里有飞漠,而且晓彤也在,你和陆文小心行事,宫里不比外面。”
  “主子小心。”
  “嗯,现在去太子府吧。”
  “这么早,太子殿下未必会起来。”
  “不,他现在一定已经起来了。”
  “溯。”
  “沁,龙清恪的军队再七天就要到了。”溯看起来有些憔悴,恐怕我现在也是这副样子吧,即使我功夫再好,塔罗的杀手再能干,毕竟面对的是千军万马,匹夫之勇只会提前送命。
  “嗯,父皇已经下旨,可是在到达大军之前就被人劫走,百姓已经开始逃亡,朝廷也乱了,不过幸好赵将军已经赶来。”
  “能及时赶到最好。”
  “我只怕,疲军安能作战。”
  “玉溟这回,是拼尽了所有。”
  “即使赵棋方赶不到,我也要拉玉溟垫背!”至少在逃出去之前,要先宰了他。我就不信胶质炸弹弄不死他。
  “沁,咱们不会死的。”溯安心地对我笑笑,我突然发现,他的笑容,真的很潇洒,这样的他,被禁锢在皇位上,可惜了。
  “溯,我一定要把玉溟送到地狱。”
  “沁,你怎么回到小时候了,那个时候,你也说要……”溯不再说下去,只是疑神疑鬼地看看我。
  我现在也没心思追问,“以后再说吧,现在应该调集军队了,把京城以及周边所有的军队都召集起来,防止他们围城。”
  “这个交给我和外公吧,我派人去布置。”
  “玉溟这几日怎么样?”
  “没有任何行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是又抓不住,只是隐约觉得,很重要。
  “沁,你怕么?”溯拍拍我的肩。
  “怕?有什么好怕的,最坏不过是同归于尽,不过我不会这么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让玉溟逍遥几日又何妨?”
  “大丈夫能屈能伸,好!”
  并肩和溯站在一起,看着太阳的光辉洒满大地,心里很温暖,我们不会输,我怎么会输。
  “溯,一起去见见母妃吧。”
  “嗯,好。”
  夏天的琼华宫,莲花已经盛开,我们三人坐在莲心亭赏莲。名字是母妃起的,字是我写的,母妃当时还夸我说沁儿的字这么好,将来这块匾额一定价值连城。我笑着不说话,一转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而现在我们坐在这里,景物依然,人也依然,但事,却变了那么多。
  “沁儿,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母妃?”母妃把我最喜欢吃的糕点摆到我面前。
  “很想念母妃,就来看看您。”
  “你呀,现在外面很紧张吧,你和溯儿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不用顾及母妃。”不愧是大家闺秀,能在后宫生存下来的女人,没点斤两是不可能的。
  “母妃知道了?”溯问得有些不安,原本我们进宫,就是为了让母妃安心,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她在为我们操心。
  “我知道你们两个今天来干什么,你们把这么大的事情瞒着我,以为我就不知道了么?我和皇后斗了这么久都没被她扳倒,靠的,也绝对不是侥幸。”母妃从容地拿起茶杯浅尝一口。
  “母妃,这么多年,您都没有告诉我一直在和皇后……”
  “沁儿,不是母妃不想,只是你太小,我怕那件事……”
  “母妃!”溯打断母妃的话,我奇怪地看着他。所有人都对玉沁十岁以前的事情保密,那一年发生的事情,改变玉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母妃,你在宫里,皇后会找你麻烦,你要小心。”溯握了握母妃纤细的手。
  “我会的。”
  “母妃,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是么?”我的话让溯和母妃同时紧张起来。
  “不重要,只是一些生活琐碎而已。”母妃慌忙接口。
  “沁,不要想太多。”溯笑得有些虚弱。
  “你们一说到我小时候,就立刻转移话题,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什么?”虽然不是我的事,但是他们总是回避,我就越想知道。
  “不是大事。”
  “沁儿,如果你真想知道,等这次事情过去,我告诉你。”
  “母妃!”
  “沁儿有权知道。”
  溯沉默下去,我看着他们的反应,直觉这件事情不小。
  “沁儿。”
  “嗯。”
  “不要为了任何事情牵绊,考虑自己的愿望就好。”
  “嗯。”
  母妃最后的话让我想起了倾城他们,我不可能不为任何事情牵绊了,至少无法放下他们。
  原本只是为了让母妃开心才进宫,现在弄得大家心情都不好。
  “呐,溯,你说玉溟这几天是不是太安静了,照理说他现在应该开始活动了。”
  “确实,你说的那个老头,真的这么厉害?”
  “不知道,外公说的,他叫什么子,你问他吧。”上次枫影说过他的情况,我看只是一般的谋士,没什么把柄可抓,就懒得记名字了。想要和我玩阴谋,想赢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他真厉害,能让性格狠辣急躁的玉溟安静下来。”溯沉思半晌,说道,“他们在谋划什么呢?”
  “我已经派人盯着了,一有异动,我们就能知道。”
  “希望这次能顺利。”
  “沁,刚才六哥来找我,他说不想看到同室操戈,你觉得……”我一回到王府,泠就过来了,麻烦的事情真是一堆一堆来。
  “泠,如果我现在相信了玉溟,就等于自掘坟墓。”
  “呃……”
  “龙清恪的二十万大军马上就要围城了。”
  “什么?”
  “而且,他是帮着玉溟的,你说现在他来献殷勤是不是欲盖弥彰呢?”
  “可是六哥真的和三哥是……”
  “嗯。”
  老头子究竟想干什么,让玉淇去找泠,明知道我不答应,找泠也没用。
  “沁,我能做什么。”泠挺直腰板。
  “你密切关注一下宫里的情况,尤其是皇后。”
  “……”
  怎么说皇后也是他母亲,但是现在也只有泠能名正言顺地接近皇后了。
  “我的母妃,也交给你了。”
  “沁……”
  “你先回去吧,我要好好理一理思路,记得别太勉强自己。”
  “嗯。”
  我坐下来润润嗓子,希望宫里不会出事,万一情况有变,真的是卷铺盖比较明智了。
  “倾城啊……”这个小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握住倾城环在腰间的手。
  “没有,只是那个人是我舅舅,你能不能……”
  “我真的很怀疑,那个时候你接近我,是不是早知道会有今天的结局。”
  “沁……”
  “和我去怀宁盛会,告诉我你是‘踏雪无痕’,消除我的戒心,你的父亲那时候在猎场投诚,而半个月后,龙清恪就开始行军,你不觉得这一切很不寻常么?”我眯起眼睛,我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只因为倾城是我的人我才没有问出口,但是现在如果出一个内奸,这感情真是好得不行了。
  “你在怀疑我!”倾城瞪着我。
  “是。”我又抿了抿嘴,“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承认那时候是为了家族才接近你,了解你,可是舅舅出兵的事情我也是刚刚知道,我保证,父亲绝对没有和舅舅密谋。”
  “我相信,我讨厌背叛,所以你知道你今天骗了我会有什么后果。”我不愿意对倾城用催眠,我希望他能用自己的心来告诉我,他的眼睛澄澈透明,不像在说谎。
  “如果你还是有怀疑……”倾城站起来,解开腰带,“就在我身上烙下属于你的证明。”
  轻柔的衣衫滑落,露出姣好的身段,倾城跨坐上来,在我耳边呵气如兰,“沁,我是你的……”
  我叹口气,扶住他的腰,把衣服披在他身上,“我说了我相信,你不用这样的。”
  “你不想要?”倾城有些挫败。
  我轻佻地笑笑,“我很色么?”
  “确实。”倾城肯定地点头。
  “那么小美人这是在勾引我么?色诱?”我的手沿着脊线往下,在尾椎上轻轻按压。
  倾城身体一颤,脸立刻红了,别过头,“不是。”
  “你越来越大胆了,这里……”我故意放低声线,“可是大厅。”
  倾城一惊,想从我怀里起来,我按住他,“你现在可是没穿衣服哦。”
  瞬间僵硬,只好往我怀里靠。
  啊哈,送上门的豆腐,白吃的。
  其实刚才飞漠已经来过了,只是看见厅里的情况,很识相地退出去了,顺带打发那些仆人,在外围把风。而顾大美人当时正脱得起劲,自然没有发现。
  “我没试过在这里做,倾城想试试么?”
  “……”死命摇头。
  “呵呵……”抱起他向里屋掠去。
  拂去桌上的茶杯,我把倾城放在桌上,圆桌不大,两腿敞开耷拉下来,配上绯红的脸颊,真的是诱人的画面啊。
  “沁,不要在这里。”倾城眼睛看向床的方向。
  “可是我喜欢。”站到他两腿之间,按住肩膀,阻止了他想合拢的企图。
  “这样……很羞耻……”倾城咬唇。
  我轻笑,舔舐他的耳垂,“更羞耻的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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