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炼狱
文真本在一旁被杨滟打掉了匕首，这个时候看见臧克带着杨滟来了面上浮出一丝笑容缓缓走到了臧克的身边道：“臧先生果真高人。我没有请错臧先生。”
臧克哼了一声道：“文真郡主好手段，冉清湄和张天正这一场决斗可是惊天动地了。冉清湄就这样被你给废了。”
文真笑一笑道：“她是我亲生姑姑，我本也不愿意。可她不肯给我箱子，我只好这么做了。”
臧克想说什么也不再开口，对着赵凌怀中虚弱的冉清湄道：“冉宫主，你已无力再同我们对抗，你最疼爱的小徒弟就在我手上，你若不把那箱子下落告诉我，我就将她杀死，你不是个狠心的人，这个交易划算吗？”
赵凌就要开口，却见冉清湄把头靠在自己的脖颈，缓缓开口道：“你放开她吧。这一出戏不要和我演了。”跟着看着杨滟道：“我便知你不会死心，我让冰青处处提防你，没想到你还是做到了这一步……你的局布的很好，比师父有出息多了……”
她此言一出，赵凌有些发懵不知是何意思，杨滟的面色更加难看仿佛凌空被人抽了一耳光，就见她的眉头一寸一寸皱了起来，目光中的颜色也越来越恶毒，跟着开口道：“师父便是师父，最懂我的人只有师父。”
“你们说什么！姑姑，滟儿，你们再说什么？”赵凌猛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有一种噩梦般的感觉缠绕了上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杨滟，心里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就听冉清湄无力的开口道：“凌儿，我帮你解毒后为了怕滟儿杀你，特意让冰青守在你身边……滟儿身世坎坷心思最是偏激执着，她得知你的身份满心仇恨要杀你……我山下的阵法除非懂得的人否则绝不会有人能够通过，文真来的时候我便知道，一定是滟儿出了这个主意，让她先来找我，让师父将我的武功耗尽，否则文真和师父不会通过那个阵法先来这里……”
“不可能！姑姑，你搞错了，不是这样，不会，不会……滟儿爱我，她，她已经将自己给了我，我与她……”跟着赵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看着杨滟道：“你快跟我说，不是你事先安排放了文真来伤害师父……你怎么了？你能不能告诉我？”
杨滟看着她面目冰冷，也不开口只对冉清湄道：“师父不让我杀她，我知道师父在一天我就不能杀她。如今师父不能动武了，我就可以得报家仇，杀了成宗的女儿，杀完了她，我还要杀了当今天子，我要父债子偿，祭祀我一家的血海深仇！”
“不，不可能，你明明不是已经放下了吗？你心中爱我，你会跟我在一起，我与你……难道那日你所做所说都是在骗我？！”赵凌抱着冉清湄险些没了力气一个踉跄就要跌倒，睁着眼睛心如刀割，如此残酷的真相叫她如何能够承受？当下退后几步靠在几根竹子上只震得竹叶一阵摇晃飘落了数片。
冉清湄幽幽叹了口气道：“滟儿，师父执着仇恨吃了一辈子的苦。我这么多年从不提为你报仇的事就是希望你能放下……凌儿真心爱你，你何苦做出这种事将她伤害，你可知你这么做，会毁了她……”
杨滟冷冷道：“师父可以放下因为那些毕竟都是你亲人。我放不下，因为我实在无法忘记当年那刑场上的一幕。我夜夜做梦都会梦见，师父可知我这十年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冉清湄本来就是勉强开口，身体疼痛不已，但是看着杨滟，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还是费尽力气道：“滟儿，你及早回头是岸，你可知你不该恨她……”
杨滟冷笑道：“师父想跟我说什么？说爱吗？师父不觉的很可笑吗？她是我仇人的女儿，你还要我倾心爱她？为了她生，为了她死？师父养育了我十年，你觉得我是不是那样的人？”
冉清湄再要开口突然心口一痛，说不出话来，嘴角流出鲜血。
“姑姑!”赵凌抱着她，流泪唤道。此时此刻，她已经快要被眼前的一切逼的疯了。跟着看着杨滟道：“滟儿，你闹够了没有？你要杀我就快将我杀了吧！她是你师父也是我的亲生姑姑，你不要再逼她了……我求你了……”
却见杨滟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一双美丽夺目的眸子细细的打探的她容颜，伸出手给她擦眼泪，动作温柔而缓慢。
“滟儿……”赵凌看着她，脑中闪过一幕一幕，心中的疼简直比七虫七死药还要厉害，恨不得立刻死了才好，如此折磨仿佛在她的目光之下灵魂被一点一点撕裂成碎片，最后散进了狂风，天地之间昏暗一片没有了边际……
杨滟的手一寸一寸划过她的面容，蜿蜒到她的脖颈，最后落在她的心口，她长而尖利的指甲抵住了赵凌最柔软脆弱的心房，轻轻笑一笑，宛如春风中最耀眼的牡丹开口道：“会不会很痛？你曾经跟你说过，我爱你但我也恨极了你，我若有一天想起来要杀你，你不要后悔。现在你会不会后悔了？”
赵凌看着她，张开嘴巴试着发音却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道：“我只后悔那天你来杀我，我没有死在你的刀下……你现在就杀了我吧……”
杨滟却摇摇头道：“我答应了师父不会杀你，那就是不会杀你。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你记住，你欠了我的，我要你用心来还我。杀了你多便宜你？就是那么一刀的事，你就从痛苦中解脱了，我所做的，我用尽所有手段要做的，我要你一辈子都记得，这世上最痛的是心痛，最悲的是背叛，最煎熬的是情爱，我要将你打落在人世间最极端最痛苦的炼狱，让你在时间里生老病死受尽命运的诅咒。这是我将要还给你的，要让你九泉之下的父亲明白的，这世上刻骨的仇恨到底是什么模样。”
眼泪，似乎连眼泪也掉不出来了，赵凌抱着冉清湄却觉得自己放佛才是浑身冰凉的那一个，嘶哑着声音喊了最后一声：“滟儿……”
杨滟却头也不回转身走到了文真的身边看着她道：“我不要她死，我要她活着受苦，亲眼看见自己苦苦守护的人，这锦绣的江山，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的失去。”
文真笑了笑道：“你心中的想的可比我狠毒的多。我答应你。杨姑娘从此以后你便脱离坤秀宫加入我们梁王府。文真当你是上宾一定不会亏待，我们有着同样的目标，我一定会帮你完成你心中的心愿。”
杨滟笑了一笑道：“郡主厚待了。剩下的我不说郡主也知道怎么做吧？”
文真点点头道：“你的计策很好。我自然会这么做的。”跟着看着臧克伸出手来，臧克从怀里掏出了惊魂香给她。
文真上前道：“姑姑，你我毕竟是血肉骨亲，文真不愿意看到姑姑就此结束了一生。这里是惊魂香，它的药用相信你也知道，只需有了它姑姑保下性命却也不难。文真的心思姑姑也明白，还请姑姑交出箱子吧。”
赵凌抱着冉清湄身子却已经瘫软在地，神情麻木只是不能相信杨滟会在最后用了这样的方法背叛了自己，给了自己最致命的一击……
冉清湄此刻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文真，你简直叫人害怕……我不愿要你的东西你走吧。姑姑性命又有什么可惜，没了就没了吧……”
文真还未开口，便听林子里一阵打斗之声，确是洛冰青一路而来，与三个人缠斗不休，显然是苦苦支撑，她怀中所抱的正是她的小徒弟小江儿。
文真见此便道：“姑姑，你当真已了无牵挂？不说你的徒弟徒孙，即便是如此担心你的霓裳姐姐，你也忍心离她而去？一个箱子罢了，你给了我，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冉清湄看着是洛冰青再御敌，想要喊她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咬咬牙终于开口道：“我给你……不要伤害了冰青……”
文真笑一笑道：“姑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跟着示意臧克让那三人放过洛冰青与小江儿。
冉清湄拼着最后一丝力气道：“箱子在……荷塘的石台下……你放过冰青……”
文真点点头，却跟着拾起了自己适才掉落的匕首看着冉清湄道：“姑姑，不要怪我，怪就怪你的武艺实在太高，若你好了我难以放心。”
说罢伸手就要刺在冉清湄心口，却在这时赵凌伸手死死抓住了要落下的匕首，双目怒视着文真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撕吃了，开口道：“你伤她，我要你死！”
文真实在没想到已经被杨滟伤到这个地步几乎快要崩溃的赵凌会恢复了神志，从伤心中脱离，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匕首，神情如此凶恶看着自己，文真一惊吓的松开了匕首就要起身退后，赵凌伸手一掌重重打在她的胸口道：“你害了姑姑，我再不会放过你，天上地下，我要你死！”
文真武艺不如她，当下一口鲜血吐出踉跄着跌倒在地，赵凌放下冉清湄在旁边伸手就要将她适才的匕首插入她的心口。臧克身形一换早已前来，跟着伸手挡开赵凌将她打退救下了文真。
文真此时又惊又怒对着臧克道：“快这些人统统都给我杀了！你立下大功，我父王会封赏你的！”
臧克哼了一声，正要动手。
便听一个声音道：“谁要伤我徒儿！”
这一声阵响整个竹林。
赵凌绝处逢生，对着天道：“老不死！你来了！”
便听另一个声音道：“公子爷，你没事吧！我来迟了！”
“海棠！你也来了！”赵凌一腔热血顿时沸腾，生死之际忽然听到这么多熟悉的声音。
“赵公子，你可有事？”
这一声不同其他，问的甚是关切语带柔情。
赵凌更是激动颤声道：“雪衣是你?!”
这几声传出臧克心知不妙伸手抄起文真道：“玄天药仙来了，郡主我们走吧。”
文真却道：“怕什么！快将他们都杀了！”
杨滟在她身旁道：“郡主还是随他们去取箱子吧，那老怪物来了你就要后悔了。”
文真咬牙切齿道：“你跟不跟我走？”
杨滟笑一笑道：“我留下来等死吗？自然是要跟你走的。”话音刚落又道：“郡主还是把惊魂香给我吧。”
文真看着她，杨滟笑的明艳，文真咬咬牙伸出手将盒子给她道：“你帮我一场，我信你是真心归顺。她始终也是我姑姑，这个人情我卖给你，将来你要还一桩更大的给我。”
杨滟开口道：“呵呵，这可真是遇到对手了。从来都是我算计人，没想到也被你算的这么清楚。好，我们之间一笔归一笔。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我可以无条件帮你一次，只要你能帮我报了家仇。”
文真笑一笑道：“你我可真是像极。你不要后悔。”
杨滟摇摇头不再说话，跟着看着臧克带着文真闪身去了，那几个本来缠斗着洛冰青的人这时候纷纷退却，一路追随臧克而去。
便见玄天药仙远远的纵身而来了过来，海棠和沈雪衣跟在他后面，二个人要去追臧克，玄天药仙开口道：“来不及了。”
赵凌愣在原地看着杨滟，杨滟此刻拿着惊魂香也看着她。两个人站在竹林里，四目相对。
杨滟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将那盒至宝塞在她手中道：“我恨的是你，她是我师父，这东西可以为她延续数月的性命，算是我一点补偿。”
赵凌不说话，伸手拉着她不让她走。
杨滟笑一笑道：“你怎么那么傻？”
赵凌掉着眼泪道：“我不信你会变成这样，你会去帮文真……”
杨滟伸手推开她的手道：“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赵凌的忍着心里的撕裂，嘴唇都快咬破了道：“可是你爱我，我也爱你……”
杨滟苦笑一下道：“那又如何？我们只会是仇人。”说完要走，便见洛冰青伸着长剑要杀自己。
杨滟看着她，与她对视，伸手推开她的剑道：“洛姐姐，你还是算了吧。你修一辈子也不可能修成道，你心太软尘缘未了。”
却听一个声音哭泣着道：“师叔，师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滟也不答话，径直走过小江儿的身边，一路往山下的路途去了。
便在这一刻，时光好像凝固了起来，竟然谁也未曾想过去追上她拦住她。她面上的神情如此决绝，在场的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出手杀她。
几个人就那么默默的看着她，直到那一身紫衣消失不见。
赵凌想喊却再也喊不出声，整个人仿佛真的如同她所说堕入了这人世最深最深的一层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