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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还有比这更乱的吗

书籍名:《霓裳风云传》    作者:一月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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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赵凌照顾着冉清湄为她更衣梳洗,想起从前在巡抚那里抄了不少补品,吩咐下人做了一些端过来,亲自侍奉冉清湄吃了一些。瞧着姑姑气色好一点了,心里才踏实。
等下人收了碗筷,赵凌才坐在冉清湄身边便拿起几日来冉清湄整理的那些卷宗细读。但见卷宗上字迹娟秀美丽,冉清湄所书的观点论述无一不劈中要害,精彩绝伦,她读到一小半便以入神不自觉嘴角带笑连连叫好。
待她将卷宗读完更喜的去拉冉清湄的手道:“姑姑,你真是我的活神仙!写的真好!我可没想过这么细的。”
冉清湄见她模样微微一笑道:“这衙门是你想出来的,姑姑可不如你。只是趁自己脑子还灵光,帮你做点事还是可以的。”
赵凌连连摇头道:“何止何止,姑姑是咱们大周最有才学的女子,谁若不同意我第一个不准!”
冉清湄也只是笑道:“莫要取笑姑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话不敢乱说。”顿了顿停止了笑容似有隐忧道:“衙门口的问题我们可以解决,那毕竟是赵家的事,咱们说一声底下就去办了。可着有了衙门,有了镖局船行,咱们也得有东西运……”
她说的担忧,赵凌从她之前的言语里已经明白,自己走的这么长时间里文真也没闲着,如今万事俱备偏偏运不出东西,第一批物资也被人一抢而空,等于自己这边全是空壳子,那该如何是好?她正思索又见冉清湄神情低落便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不要担心,我既然回来了总会想法子解决,我便不信江南这么大的地界,这么多路途他们长胜帮有多大能耐全部都堵死,一定有薄弱的环节,等找到这个薄弱的环节咱们拼一场打通它,便可以了。”
冉清湄见她温言安慰想起一节便道:“我们两个对运输的路途可不熟,若真要商量也是瞎折腾,还是请了堂主过来,三人合计合计看看怎么办。”
她说完了看了一眼赵凌,赵凌知道是要紧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对雪衣她可是内疚极了……
冉清湄知她心思便一笑,赵凌自觉有愧脸上也羞的红了到底硬了头皮起身道:“姑姑稍等,我去请她过来。”言罢便出门去请沈雪衣。
天色已暗,义首堂各处也正准备劳碌一天后的歇息,可巧路上又碰见了何四平,何四平对她是不冷不热少不了狠狠讥讽,赵凌脸皮虽厚也还知道廉耻,讨饶了几句才问到了沈雪衣的所在,这才往书房去了。
书房里下人正在点灯,沈雪衣也是愁容满腹在思索什么,赵凌推门进来她是一愣,又见她走过来便吩咐下人退了。赵凌瞧她憔悴模样更是心疼,走到她身边,雪衣却有所避忌侧过身不去看她。赵凌大胆也不怕伸手还是将雪衣搂在了怀里柔声道:“雪衣,对不起。”
一声唤来沈雪衣心中更痛,赵凌叹口气把她转过来正对着自己看着她的脸道:“我是个畜生,无怪有兄弟适才骂我。我也无话可说。许多人里我对你最是不住,我心中好生难过后悔。雪衣,我知道我说什么都迟了。只是你为我的心,我都明了,我知你待我好,别人不理我别人走了,你总是永远在我身边,我还有你,我感激你。雪衣,你别难过,我已经反省过了,从今往后可再不会那般去伤人。”
沈雪衣听她说完苦笑一番从她怀里微微挣开道:“你的诺言我不敢全信。”
她说的清淡,对她这样一个人说出这句话那也自是伤到极处不得已的讥讽,赵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雪衣是真心托付可把所有都交给了自己,自己一再伤她那是再难说的过去,忍不住咬着嘴唇睁大眼睛瞧着雪衣再要找话那也是无语,抬起手给自己一耳光道:“我的错。”
她打的狠了,沈雪衣侧头看她,好一会儿终究摇摇头幽幽叹口气道:“你是个公主,却比城墙根下面那些泼皮还会刷无赖。洛姑娘走了,你是真伤心也罢,想找事儿也罢,我能做的也都做了。我再无话好说。”
赵凌见她肯理自己便拉住她胳膊道:“雪衣,我是真知道错了。我是不知道你们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若知道决计不会那么过分。我已经彻底反省,我知现在已经是咱们关键的时候,我不会再任性,我会和义首堂一起渡过这个难关,为百姓们把眼下的难关咬牙闯过去!”
沈雪衣听在耳里,瞧她神色诚恳,苦苦一笑,忍下心里的各种委屈和难受点点头道:“你若能如此振作,我替我义首堂的弟兄和江南的父老谢谢你。”
赵凌见她到底软了,还是伸手将她抱紧了揉着她的头发感激的都快落泪了道:“你最好,从来不忍心说我一句不好,总是帮我,总肯原谅我。我心里真不知道说什么好,雪衣。”
沈雪衣此时心中万般滋味也不知哪种最苦涩,被她抱在怀里又好不依恋,眼前这人真是自己的孽障,想一想听着她的话到底嗯了一声随着她去了。既然逃不掉,那便一路走到黑,实在受不了了再逃吧。再试着信一次,便再信那么一次……想掉眼泪,却觉得对于自己那些显得实在无谓,咬了牙齿却是看着她抬头笑了。
冻华生时芳意阑,梅花与雪衣一般。
清极犹自不疑寒,耻向东君更乞怜。
耻向东君更乞怜……
她是沈雪衣,心中再苦那求人安慰做不到,做不到的不会做。抬了头笑,赵凌知她何意更是心酸,伸手抚她的面容,忍了万般情思不再去招惹她难受,只是道:“如今情势紧张,我已经回来自当帮你解决眼前危难,义首堂一定会好起来。我来请你,我想和你还有姑姑商议这些事,这种时候我能依靠的也只有你,我们一起总会有办法。”
沈雪衣闻言点头道:“我随你去。”
赵凌松了口气拉着她一路往冉清湄处去。
冉清湄在房内正在看一些资料,见二人来了两人神情皆是无恙,冉清湄便一笑道:“难得沈堂主大驾我可不便迎接你了,我有事要请教你才差遣凌儿喊你过来,劳烦你忙了一天还要陪我这个老太婆唠叨。”
沈雪衣与她相处日多,逐渐也明了冉清湄的性子,冉清湄为人随和处处宽容,容貌,武功,才学均是世间无双的风华人物,自己若说要比那万万不能和她相提并论,自己与赵凌之事冉清湄也从没怨言半句,处处以礼相待,她也感激冉清湄,对她这样一个人也是佩服信任,情况危急时候也唯有来请教冉清湄,前日去水寨便请她随同也是一般道理。
沈雪衣一笑便道:“冉宫主哪里话,难得冉宫主你看的起雪衣这个跑江湖的粗人,请教什么真是愧不敢当。倒是雪衣知冉宫主才学,想来听你教诲是真。”
两个人客客气气的,赵凌站在一边却呵呵一笑道:“你们这么客气正式我觉得好别扭,搞得我也要正经一些……”跟着挠挠头笑道:“可你俩也知道我嘻嘻哈哈惯了,要我对着你们说客气词我别扭,虽然谈正事,咱们别拘谨好不好,又不是第一次见,呵呵,听我的。”跟着拉沈雪衣坐在冉清湄身边自己坐两个人中间笑道:“什么堂主,什么宫主,都别叫了,姑姑跟着我叫你雪衣,你跟着我叫她玉璃好不好?”
她呵呵说完,看着沈雪衣,沈雪衣一脸惊慌连忙摇头道:“怎么能,怎么能不分尊卑……”
她堂堂义首堂主在这个事情上也是窘迫,虽然知道大家的关系,但说要如此相处那还是太过为难,羞的涨红了脸只说不行。她是窘迫,这边冉清湄倒觉得好玩,乐了笑的呵呵的看着沈雪衣道:“瞧着再客气下去是不成了,我先喊你雪衣吧,免的中间这个泼皮无赖闹的大家不得安生。”
沈雪衣瞧着冉清湄笑的跟一尊佛似的,还是更别扭连连摇头:“宫主你可以喊我名字,我,可打死不能那么喊你……这点礼数决计不敢乱了……我……我是万万喊不出口……”
她窘的一脸通红,没想到这个问题上把她这个横刀立马的姑娘给吓着了,逗的其余两个人直乐和,冉清湄才看着赵凌笑道:“你这个混世头子,可想把人都教的和你一般。雪衣可是比你知礼多了,等回宫我倒要湘宜好好跟我解释怎么教出的你。”
赵凌闻言乐的做个鬼脸,扑到她肩头道:“不要不要,我错了。姑姑不要跟太后告状,她可不喜欢我,会罚我。我便要去太庙跪石板了……”
冉清湄伸手戳她的头乐道:“该!”
她姑侄俩一样没大没小,沈雪衣坐一边别提多别扭,简直后悔要死跑过来……平日里她见冉清湄,冉清湄虽然亲和但是也是一副有模有样的正经前辈,现在瞧了这个样子,沈雪衣是一阵头晕,原来这俩姓赵的都是一样,人前正经,人后就喜欢胡闹……
冉清湄瞧着闹的够了,才呵呵看着沈雪衣道:“你尊敬我,我心中感激你。我的封号你在人前喊了也确实不成样子。”顿了顿又道:“可不知雪衣你今年芳龄几何?”
沈雪衣闻言松口气便道:“雪衣大周乾元十二年乙亥冬月生。”
冉清湄笑笑道:“怪不得叫雪衣,你可是真的生的冰雪聪明人如其名。乾元是我父的年号,那你如今也二十有四,不小了。”想了想道:“我是兴启三十九年乙酉四月,我长你许多了,如此算来论年纪你可叫我一声姐姐。至于论辈分,呵呵我行事荒唐可不能跟你论了。你也不要计较。江湖儿女,咱们只有乱有乱招了。你喊我一声姐姐吧。”
她如此提议,那也是多有不妥,只是几个人关系太过复杂尴尬,论辈分沈雪衣跟赵凌是同辈,既然跟了赵凌便是矮了冉清湄一辈,赵凌喊姑姑,那她也该……只是赵凌跟冉清湄本来就是乱了伦常,沈雪衣再喊更乱,只是喊名字到底冉清湄要大出许多岁,不尊重,喊宫主赵凌又嫌太客套不让。可是乱的不能再乱的辈分关系……
冉清湄笑着看她,似乎是期待,沈雪衣性子本来耿直忠厚,这下纠结了半天瞧着实在躲不过了,张张嘴一脸红的都快冒烟了到底开口道:“冉姐……姐姐……”
“呵呵,好。妹妹是巾帼英雄,这一声喊来,我可是有脸上有光,心中也欢喜极了。”冉清湄笑的真心欢喜跟着伸手拉着沈雪衣的手道:“我一生坎坷,长在皇家,幼时虽也有几个妹妹,只是不怎么亲厚,我出事后什么兄弟姊妹的亲情可都散了,如今再去寻那也是空。阴差阳错,咱们都遇见一个混世魔头,可苦了你我,只是我也看开,佛偈里说,看到他人死,我心急如火,想想是他人,看看轮到我。如今那可真要轮到我,既然在一起那便是场缘分,不论是好是坏,咱们还是各自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情份,不论是跟她,还是我们俩。大家好好在一起,我心中自是放下心也高兴极了……”
她言到生死之事,沈雪衣被她冰凉的手一握自也一番感慨,若要再有怨恨有不甘有悔有苦,想想冉清湄的经历境遇,那可万万又不能同她比,看到冉清湄那真心的笑容,那份释然那份平淡,沈雪衣不觉感激,感激竟是这样一个人遇到了一起……跟着便也握了冉清湄的手笑道:“冉姐姐你待我好,不顾自己还来宽慰我,雪衣心里也是一般又感激又欢喜……”便又道:“只是那生死之事,冉姐姐不要再难过,我虽然力量微薄,但为姐姐也是可以倾我义首堂之能,咱们断不能让姐姐有事。你会好的,都会好的,咱们……咱们还,还要一起……”她虽慷慨,但后面那几句可还是说不出口。
她是个古道热肠真情真义的好姑娘,冉清湄听着看着心中也是感动,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赵凌叹道:“我总以为老天不公,我一生受苦,其实一想我罪孽深重何德何能又让老天一再眷顾我,到如今醒悟过来却还是好的,也不算两手空空。我多了个你,又多了沈家姑娘这么好的一个人,甘愿喊我一声姐姐。那可是足了。”言罢想起自身兄弟相残,母亲相弃,姐妹相离失去亲情之苦红了眼睛。
赵凌此时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两个人都是自己挚爱,舍了谁那也不成。眼瞧二人都肯为了自己放下身段互相理解,那可是叫自己感激至深,瞧着姑姑难过便也去拉二人握着的手道:“玉璃,你再别难过。不会有事,咱们在一起什么都不怕了。好不好?”
冉清湄顾念二人都是对自己关心,点点头道:“好,我不去想那些。咱们一起总会什么都闯过去。都好好的。”
赵凌一笑看着她,冉清湄也忍下心中过往的悲切笑了一笑,三只手拉在一起,沈雪衣对着二人那也只有跟着是笑再无什么可说。
这三人都是当世少有的奇女子,两个公主一位侠女,各自都是眼界见识气度不凡的人,更难得,三人都心怀大志,又志向相近,都为了让天下能有片刻安宁可以舍弃自身,如此才能相互理解又各自真心佩服对方才智心胸,若不如此那真也绝难想象,大伙有朝一日会放下包袱坐在一起。
三人打开了心结,放下了过去,困难面前又凝在一起,各自突然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赵凌最乐,一手拉着姑姑,一手拉着沈雪衣,坐在二人中间嘻嘻笑,蹭蹭这个蹭蹭那个,结果冉清湄和沈雪衣同时发威喝斥了她,赵凌顿时蔫了,猛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可哪里是齐人福哎,这俩相处的好了,该一起训自己没人给自己说好话了!沈雪衣喊了冉清湄姐姐,那自己才喊的是姑姑,平白无故又矮了一个人一辈!完了,都成自己长辈了……
她是咽了口唾沫,那边冉清湄看着沈雪衣便笑道:“雪衣,我找你是要商量咱们运灾粮的事,这江南的道路你最熟悉,咱们把所有的路途都再列一边,再仔细分析分析,看看走那条合适,相信总有一条路是长胜帮的薄弱环节。”
沈雪衣跟着就点头说好,起身去研磨,又抽过纸张用笔细细去画自己知道的那些路线给冉清湄看,冉清湄一边听一边看,看见不明白的就问,沈雪衣耐心一点点跟她讲,各处的道路状况,河道长短。
赵凌坐在一边想插个嘴,结果没人理,看着俩讨论的热火朝天神情凝重,深深吸口气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干嘛不理我,我就是高兴了一下也不行吗……
你们跟我说句话嘛!你俩能干就了不起了吗!我也有话要说啊!
崩溃了,媳妇好了,不要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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