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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书籍名:《谁叫我是哥呢》    作者:欧俊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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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大家好像都忘记黑脸是谁了,恩……提到他的地方,在第十四章。有他跟薛兆以前的一些恩怨
  这几天有点忙,就没有及时回复留言。现在爬走去回复O(∩_∩)O~
  再次睁眼时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一只手不能动,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上面打满了石膏,手腕露出的部分被拷在铁床上。另一只手臂上插着针头,连着输液瓶。我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发出了些响动,一个面无表情的护士掀开白色的帘子看了我一眼,帘子又落了回去。
  “醒了?”进来的人是一身制服的黑脸,还是十年前一样的平头,皮肤倒是更黑了,耳鬓也增了几缕白发,相貌平凡的脸上虽然有些沧桑,面色倒是容光焕发,只有眼睛特别亮。操,得意的。
  刚才挑帘子的时候,我瞟了一眼了外面守着的警察,三个人悠闲地坐在外面打牌,腰上鼓鼓的,都带着枪,不过只有一瞬,帘子落了下来,将外面的人和里面的白色空间隔开。
  “我……睡了几天?”
  声音有些发不出来,嗓子像被火烧着。
  他走到旁边的小桌子上面给我倒了一杯开水放在递过来。我接过杯子,一口喝干。
  “三天。”
  “我兄弟在二楼还有活的么?”我声音嘶哑地问道。
  他没说话。
  我笑了一声,转移话题:“你这次能记几等功?”
  “那要等你们上了法庭判下来了,才知道。”
  “那真对不住,当时要不是手滑了一下,你就能当烈士了,小孩儿高考还能加分呢。”
  他挑了挑眉:“邪不压正,你记住,过去是这样,今后也是这样。”
  我淡淡地问道:“我能见我弟兄么?”
  “到了时候,总能见。”说完他就走了,没有问别的话,我有些诧异,难道他不问问我当时的情况么。我满口的胡话都准备好了。
  他应该说的是审讯室和法庭上。或者……等我枪毙了在下面见他们。
  老爷子当年千叮呤万嘱咐,要我不要犯的错,我还是犯了,走上了和很多黑社会相同的道路。
  其实……这个归宿也不错。
  到时候行刑的时候,场子虽然不让进人,肯定有人在外面的街道上送着,只是很隐晦罢了。这样我也算圆满了。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门外忽然传来轻声说话的声音。
  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有一种预感。
  其实见不见,不就是那么回事。尽了的缘分,我早就不去想了。主要是薛家那一摊事。虽然近期会受些影响,但长久来说,这次严打,对薛家利大于弊。再说薛毅做事,我很放心。
  门开了,又关了。
  帘子刷的被拉开。
  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黑脸跟在他身边。
  他自己在房间里搬了一条凳子坐在我的床前。黑脸站在他身后侧一点,手插在腰上。
  他拿出一根烟递过来,我接了,他帮我点上火。黑脸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
  看着黑暗中有些耀目的火星,我还是开口了:“家里还好吧,是我拖累了你。”
  他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恨到了极点,奈何是你的亲人,他犯了事,你还得帮他遮掩。不过……对于薛毅来说,这只不过是阵痛罢了,等这件事情渐渐被淡忘的时候,就是薛家腾飞之时。省内无人能相抗衡,也算是完成了我和老爷子多年的夙愿。
  他沉默着,从包中拿出了一叠文件,交到我的手上。
  我扫了一眼,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半晌,我开口道:“在哪里签字。”
  我接过黑脸递给我的笔,手却不可抑制地轻微颤抖。
  薛毅忽然重重地握住我拿笔的手,他的眼睛在月光中很亮,声音却有些不稳:“这里。”
  我的手被他引导到文件的右下角。
  我用极快的速度刷刷地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这样……如果这样能让薛家好过,能让薛毅好过……我也是应该的。
  “这么说,我们以后就不是兄弟了。”我开口道。
  我手上的,是一份断绝亲属关系的法律文件。
  薛毅没有回答我,只是轻轻开口:“家里的事,你放心。”
  我点了点头,还有件事我想问。
  “我死了以后,能进薛家祖坟么?”
  薛毅深深地看着我,半晌才道:“别说死不死的。”
  我叹了口气,将文件递还给薛毅,薛毅朝黑脸点了点头,起身走了。
  这几天,老是睡一阵醒一阵,睡的时候,有时我会梦见当年几十个人蹲在面包车里,拿着砍刀,在夜中反射发出清冷的光,似乎是躲在洗浴城的外面,要等仇家出来……梦中我没有兴奋的感觉,没有紧张的悸动,却心中焦躁不安,好像心中空空落落,直到我醒来。
  有时我会梦见第一次跨进环宇气派的大楼,薛毅脸上兴奋的神情,和那掩不住的笑意……
  我沉睡的时光大多用来回忆,忽然有一种感觉,过去所谓的那些道上人称道的丰功伟绩不过是一场大戏。
  老爷子把薛毅带到我身边来,就好像一场梦一样,现在梦醒了。
  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也许有一个月,没有审讯,没有收监,我心下有些奇怪。肚子上的伤口已经拆线了,石膏也械了下来。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外面看着的人很多,再说薛家在这里有产业,我也不能跑了,要不然连累薛毅。
  有一天黑脸亲自过来,递给我一张报纸。
  只见头版上赫然用大标题写着:“依法严厉打击刑事犯罪分子,保障社会稳定。”
  “x月x日,□除恶专项斗争共抓获“涉黑涉恶”人员4781人,其中67名黑恶首犯和骨干死刑今日在xx场执行。人民群众……”
  心下大震,怎么人数这么多。难道……
  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这……这不是还没录口供……还没审判么……
  有一种预感笼罩在心头,我的目光急速地往下扫,在一连串的名字里,我看见了谢青、阿生、猴子……
  “几点枪决?”我猛然抬头。
  “已经结束了。”黑脸的声音很平淡。
  脑袋涨的厉害,觉得医院的景物都在摇晃,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却见他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地说着话:“死刑犯全是十恶不赦的犯罪分子,是死不足惜的,我今天早上去监刑,有的真是好笑,腿都软了,还有大小便失禁的,你说他们在做违法犯罪事情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今天?枪决前一天注射了抗凝剂,为了取器官用的,要是他们能用这个器官救个把人,还算是没白白活了一辈子。”
  他顿了一下:“也有几个我认识的,是你小弟吧,一直没说话,执行枪决是打头,不是打心脏,就一下子的事情。上个月公开宣判的时候,驳回了上诉,立即执行。这次严打省里很重视,你知道要是国家有政策,一般都是从快从严的办,我们抓多少,死多少我们也有指标。”
  我忽然觉得荒唐,不禁笑了出来:“我怎么没去?”
  他沉默地看着我。
  手上暴起青筋,手臂痉挛着,我抡起桌上的杯子就向他砸去。
  我吼道:“我问你我怎么不在里面?! ”
  他稍稍侧了身子,躲过我扔过去的东西。面色很平静,却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这次出去以后,重新做人怎么样?”
  我的情绪有些失控:“你不是说总有一天要把我送上断头台么?这次不是最好的时机?”
  黑脸沉默了。
  “其实省里早就知道你们玩的花样。”
  我抬眼怔怔地盯着他。
  “你弟弟很早就跟我们有合作,这次他也主动地将你下面的几个人的犯罪证据提供给我们,他还提供了其他城市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近十年来的的大量证据和事实。要不然这次审判也不会这么顺利。现在全省的涉黑涉黄人员,我不敢说都在牢里面,至少要犯重犯,没有一个侥幸逃脱。”
  他挑了挑眉。“当然,作为这些情报的交换,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
  我愣了,恶心的感觉铺天盖地地袭来。失声笑了起来:“操!你不是最讲原则的么?这次怎么,就这么放了我?”
  他走了过来,用钥匙打开我的手铐:“我致力于取缔黑社会,而不是致力于消灭某一个人。你光杆司令出去了,能掀起什么大浪?”
  他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这十年都没犯什么事,我听说‘英雄会’你是被你部下挟持的?你这次是证据不足,所以没有起诉你,走出这里,你就好好做人吧。”
  我有些呼吸不过来,好像生命中最深的东西被抽走了。
  “薛家兄弟不和外面早有传闻,我也不是不知道,不过这次,你还真别怪你弟弟和你断绝关系。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你拖累了你们一家人你知道么?他是做生意的,怎么能不讲个名声?”
  我下床,有些轻飘飘的感觉,脚上的肌肉萎缩了很多。
  黑脸从提来的袋子里拿出一件超市量贩的T恤和短裤,上面还印着商品广告,递了过来。
  脑袋里涨的快炸了:“你不是说我躺了三天么?那为什么今天不是x月y号,而是x月x号?其实我躺了一个多月才醒是不是?”
  “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做人。”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在他转身离开了以后,我机械地将医院的病服扯了下来,快速换上衣服。
  脚上踹着医院的拖鞋,我推门走了出去。
  我穿的傻逼的样子,可是医院里的人都穿的傻逼,也没有人注意我。
  走过一段小小的树荫,市医院的大门就在我眼前,汽车的鸣笛声热浪人浪扑面而来。我有些不真实的感觉,阳光热辣地照在我的脸上。原来我还活着。
  我活着,可他们却死了。
  等的士的长队在医院门口一条,我没有这个心情,便往前面的拐角走去。
  走了一半,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我看见了那辆保时捷。
  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我马上掉转了身子,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刚刚转过一个拐角,后面就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
  窗口缓缓地被摇下来。
  “哥,你就听我说一句话。”薛毅朝我喊道。
  我停在人行道的中央。薛毅停下车,开门走到了我身边:“我们回家吧。”他说。
  我淡淡地道:“你把车借我,我去看看阿生他们。”
  薛毅似乎有些生气了:“你胡闹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能去吗?”
  我轻笑了一声:“你跟我断绝关系,不就是怕我影响你?你不借就算了。”
  薛毅目光忽然变冷,口气却还是很温和:“我们回家……回家我慢慢跟你讲。”他见我没有说话,又续道:“当时局势很不明朗,很多条件跟上面都还没谈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滚。”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薛毅全身僵硬地站在了那里,我从他身边走过。
  正好前面开过一辆的士,我拦下来,开门钻了进去。
  “去XXX。”那是报纸上登的执行枪决的地方。
  司机看了我一眼,就打了表。他似乎有些狐疑,看我的衣着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带钱了,不过行刑的地方,都有很多警车,现在打击犯罪如火如荼的,他也不怕。
  等到车开出市郊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刚才我一直没有回头看。脑袋里乱的很,一段段影像就像放电影一样,脑中的画面不断地切换,都是几个兄弟之前一起相处时的样子。
  又过了半个小时,车开到了。
  从远远的地方开始,就停着一辆辆的警车,我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司机:“兄弟,不好意思,只有这么多了。”这些钱是我穿上裤子以后在口袋里发现的,好像是黑脸给我的路费,不过很少。
  司机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来送行的吧,我也不赚你这一点钱。”
  我点点头:“多谢。”
  关上车门,那辆的士在我眼前绝尘而去,我这才发现,这辆车的后面跟着一辆保时捷。
  我转身走了,再往前是高高的墙壁,像围场一样,四周是铁丝网,到处杂草丛生。远处的入口处停着几辆闪着灯的警车和医务车。
  我回头望了望,那辆保时捷停在了刚才的士停的地方,一直没有动。
  我叹了口气,朝入口的地方走去。近了,我想朝里面望,可什么也看不清。一个警察走了过来,看了我一眼,道:“家属?”
  我点点头。
  他翻开一个本子:“什么关系,叫什么名字?”
  “他是我弟,叫刘生。”
  警察反翻看着文件上面一行行的名字,点了点头:“证件出示一下。户口本和身份证。”
  我愣了愣。
  他看我不说话,便合上了文件,道:“回去了拿证件,才能领。”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我从后面追了上去,不死心地道:“那我能先看一眼么?”
  我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钱也没带,烟也没带,想做个工作都不行。
  他走到警车旁边和站在那里的其他几个处理家属问题的警察打了声招呼。就开始把我往外面赶。
  看来我只能在这里守着……守着要是他们几个真正的家属来领人的时候,我再看一眼。
  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视野好的墩子上蹲了下来,拖鞋里满是沙子,我倒也懒得倒,只是紧紧地盯着前面。
  忽然发现旁边有一个人在那里闷头抽烟。这里到处都是高高的草,我刚才也没注意他。
  直到我和他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他刷的站了起来,朝我扑了过来,抓住我的袖子震惊的双目圆睁:“你……你怎么没死?”
  我有些淡漠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老子……老子以为你死了,还……等着给你收尸呢。”再开口的时候,他低哑的声音有些变调。
  “老子死了,尸也不该你收。”这回我笑了笑。
  “是啊,人家要证件呢。我说是你弟弟,他们怎么都不信,给钱也不行。”
  我问道:“你看见我几个兄弟的家属来过了么,一个叫刘生,一个叫谢青……”
  他打断我道:“我又不是不认得,刘生老婆九点就把他的尸体领走了。谢青他们几个是老爹老娘来领的,好像老婆离婚了吧。”
  “都走了?”我怔怔地问道。
  “是啊,就听见里面噼里啪啦一阵响,一批一批的进去,再一批批抬出来。现在人少了,刚才围在这儿的家属可多了,到处都是哭声。”于非道,
  我苦笑。我他妈还活在这个世上做什么,我是躺在他们尸体上活着。
  是薛毅把他们卖了,买的我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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