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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书籍名:《谁叫我是哥呢》    作者:欧俊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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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毅番外(二)
  薛毅番外(二)
  他一个人自顾自地捅破了,又忘记了,只留我一个人在原地。
  我从没有后悔过,也许这就是变强的代价。我永远不愿回想起那个夜晚的无助和惊惶。那不是我的本意,是他强加给我的东西,我愤怒的是我无法选择。
  从前他也会强迫我接受他的一切,他的礼物,他的关爱,他对于世界的看法,可那都隐藏在兄长的美名下。直到那个夜晚,我才真正的知道,这么多年来,我的人格和意志,就这么浸淫在这种关爱里。
  我依仗他附庸他,丧失了人格和选择权却不自知,直到在我十九岁的那个夜晚,他用身体撞碎了我的蒙昧。
  人不能不强大。
  不强大的人,没有生存的权利,一次一次的生命事件,不断地向我证明着这条铁律。曾经是他遮蔽了我的双眼,如今也是他唤醒了我内心沉睡的狮子。
  再次启程去美国读书的时候,就好像一夜间,我长大了。
  我从一个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
  他自大,他狂妄,也重感情。
  他虽然不说,可我知道,在他心里,我永远只是一个长不大的,万事需要依赖他的弟弟。
  也许从这方面,他从来没有尊重过我。
  就连继任当家的时候,也是他“让”给我的,而原本,我以为当家之争会延续为一场激烈的战斗……
  第一次感到这么的悲哀……
  我索性顺势而为,做了当家。
  有些事情,我从很早的时候,就看的很清。
  帮派的天敌是帮派。
  这就是为什么黑社会一直存在,却不会发展到政府不可收拾的地步。帮派之间存在着程度远甚于企业竞争的激烈争斗,他们用鲜血和信念,不断重复着简单的循环。一山不容二虎,一块地盘容不下两家收保护费的帮派。当一个帮派敲诈过甚的时候,很容易冒出新的帮派取代前者。业主会欢迎后者,造成前者收费成本上涨,效益下降,降到一定程度就会通过一次约定的火拼,最后失败者撤退或者崩溃。
  一个个旧的帮派被历史淘汰,一个个新的帮派蓬勃发展。丛林法则在低级的生物间支配着存亡。
  可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我知道薛家曾经是蓬勃发展起来的那一个,但并不希望它今后成为被历史淘汰的那一个。
  可是要是让他做了当家,薛家的下场,我都能看得见。
  并不是说我多稀罕薛家的产业,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兄弟到了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自从我做了当家之位,有些事情就迫在眉睫了。这也是我算的一笔大账,关系到今后十年二十年,乃至半个世纪。
  只要这次转型得好,今后薛家将会有稳定的钱,和隐于普通黑道之后的崇高地位。对于我来说,薛家第一是安全,其次才是扩张。薛家在我手中,发展一日千里不敢说,至少是蒸蒸日上。
  但薛家一直有个大尾巴,我怎么也砍不掉。都是当年跟着他和老爷子一起起家的人,和他一样自以为是,自恃劳苦功高,整日无所事事,拉帮结派,每年侵蚀着公司正经生意的大量利润,就连他们的子侄,在公司里也更容易谋得高职。这个团体每年吃进大量的钱,是薛家的累赘。取代他们的人,我早就培养好了,可我却无法布置他们的退休。
  砍掉他们,薛兆那边不同意。可怎么说,我都得顾着他,就算他干了那么多我看不入眼的勾当,但他终究是这世上我最亲的人。
  新上任的省委书记今年五十九岁,曾有一些丰功伟绩,据说很能办事。我观察他的作为,总觉得他是不甘心的。从年龄上来说,下一届他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能进政治局当委员,要是进不了,他的政治生命就结束了,该退的退。我心里朦朦胧胧地有些想法,但是并没有成型。
  机会出现时候,总是那么的不经意。原本,我也没指望什么,但终究是成了。
  有消息得知,一个外号为“袁大头”的省会黑帮头目,得了直肠癌。道上并没有什么人知道。原本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是他强撑着门面过段时间暴毙了后,省会再次掀起一场瓜分地盘的血雨腥风。但是一些蛛丝马迹还是让我发现了一些痕迹。
  这些年我用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研究薛家潜在的竞争对手,这番功夫果然没有白费。
  他平时的脾气据说变得暴躁易怒,反复无常,甚至有些嗜杀。可是我认识的黑道,至少自己闯天下拼到老大的,鲜有怕死之人。这引起了我的兴趣……
  后来我发现……他似乎……壮志未酬,而且放心不下他儿子。
  渐渐地,一些东西在我脑中成形,我花了整整一年,让人旁敲侧击地给他提供了方法。这个方法在一般的情况下自然不会被采用,但在极端的情况下,就比如癌症晚期,有些极端的方法就被纳入了考虑的范围。
  果然,他想通过这种最古老的方式灭掉所有潜在的对手,给他儿子一个太平的天下,也算完成他自己的夙愿。只是他比我想象的要聪明的多,他设了很多障眼法,最后竟真的能请到省内的老大们前往。他在这件事上越成功,今后就会输得越惨。目前为止,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我已经和省委搭上线了,这是一块很大的蛋糕。全省范围内成效卓著的打黑的行动能让新的省委书记在全国范围内获得超乎寻常的正面效应和官声,有利于他重返中央。一个月之前我提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有迅速答复我。但是就这几天,省会市局的局长跟我接触了。他没有派更高级别的官员来,说明我也只是棋子而已,不过没有关系。这件事情上,薛家只用达到自己的利益就可以了。原本警察打击黑帮的原则是是拉一帮打一帮,打击过于嚣张跋扈的帮派,只要不让帮派势力失衡威胁到警察威信。警察只需守株待兔,坐等黑帮火并,再顺势而为,即可收到打击黑帮的效果。这方面,贪功冒进反受其害。若是过于积极打击帮派,把多数帮派打击之后,帮派生存的土壤却仍然存在,将促成黑道一统而威胁政府。当年建州女真崛起就是明朝边将熊廷弼贪功,过度打击其他女真部落造成一部独大。如今,薛家就如同当年夹缝中活下来的建州女真。
  不过警察拉一帮打一帮的原则并不妨碍我的计划,省委书记是理性人,他会为了自己的政治生涯接受我的建议。
  等省内黑道的聚会被警察一网打尽,各市展开打黑专项行动时,便是薛家的扩张的天然条件。虽然我之前一直秉持着薛家稳妥安全为要,但这次机会实属难得。消灭了他们,薛家至少能有五年的平静时光。到时候薛家都不用直接进驻那些没了龙头黑帮的其他城市,只用控制住货源,再通过赞助不同的、新崛起的小黑帮,让其自身实力的互相消耗,达到平衡,便可以控制一个城市的地下市场了。这样能隐得很深,国家无论来多少次严打,死去的都只是下面的棋子而已。薛家将永远隐在幕后。
  没有想到,我一直盘算的事情,竟能有这样的机缘,得以如此完美地解决。不费一枪一炮。
  薛兆将英雄会的帖子拿到我眼前来时,我拒绝了他的提议,因为我知道,那是一个陷阱。他答应了我不去英雄会,我心下松了一口气。
  一切都会向着好的地方发展了。可有件事一直横亘在我心里。
  这几年,渐渐地,他似乎开始疏远我。
  他夜夜笙歌,每天过着放纵的生活。
  一开始知道的时候,我全身就好像被泼了一盆冰冷的脏水。看见了他‘宠爱’的那几个男孩,我觉得自己都变得无比的污秽。
  我塞给了他一项恶心的任务。我让他接受了一个男宠。于家的三儿子。
  我以为他会生气,我以为他会有和我一样的感觉,那种真情被玷污的那种恶心感。
  可是他却说,于非长的漂亮,他很满意。
  原来他在我的面前,从来自高自大,就算我当了当家这么多年,也没有改变过。我不该希冀这么狂妄的人能在我面前说,薛毅,你惹我生气了。
  心里有根弦,断了。
  我这才猛然惊醒,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原本以为这种如缓缓流淌在血液中一般,刻骨铭心的东西,那些早已成为我的生命印记和本能的东西……如今,难道也会随着时间而褪色么……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的情形。
  我错在不该情绪浮躁……
  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
  “我爱你”他挑明了。我的大脑一瞬间炸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事情脱离了我的掌控。我没有任何应对类似事件的预案,我的思绪乱窜着,一下子想到将来,一下子又回想到过去。等我蓦地惊觉,才发现他眼中的决绝。
  等我在心中安排好了一切,准备和他承受一切的时候,他却对我说,让我忘了这件事。
  我忽然觉得,我真好笑。
  知道他去了英雄会的时候,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答应过我的,他说他不去……为什么他又……我派人去追他,可是已经晚了。
  医生说他脱离了生命危险,我松了一口气。
  “可以不办他么?”我问。
  “我们依法办事。”林局长回答我说。他比十年前在x市当局长的时候,圆滑了许多。当时薛兆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黑脸。
  我去找省委书记,可是他的秘书说他很忙,不能见我。
  第二天我对林局长说:“我想和他断绝兄弟关系,这种影响太不好了。能不能请您帮我操办一下?”
  “可以。”
  如果真要办他,我只能让人安排他暗中跑路甚至越狱了,断绝关系至少能减少累及薛家的可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昨天我向书记汇报了打黑的进展情况,他很满意。他指示我说,民营企业家的精神,我们还是应该鼓励和发扬的,毕竟当年是摸着石头过河,为x省做了很多贡献。有些东西当时也没有规范,但现在的社会是法治社会,无论做生意也好,还是办案子也好,都有一个法字。他也希望你们以后,能遵纪守法,为社会的发展,继续添砖加瓦。”
  我立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下午,我就整理了一批人的资料,送了过去,都是有案底的人。虽然他们对于薛家罪不至死,但现在也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所谓政治,就是那些形式比内容更重要的东西。我里子白不白他并不关心,但我要做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我跟薛兆断绝了关系,他没有理由不买薛家一个面子。省委书记无非就是嫌我黑;又舍不得薛家的七个企业创造的GDP。他是权衡利弊的政治家,不是宣扬道德纲常的卫道士。
  形势终究还是向有利于薛家的方向发展了。
  虽然这件事情解决的很辛苦,但我内心还是掩藏不住激动。薛家不仅达到了原先我设定的目标,还顺便剪掉了自己的大尾巴,这让我有意外之喜。我和薛兆的关系,也会因此简单许多吧。
  可我再一次错判了,他根本不能容忍也无法理解成长和进化应该付出的代价。
  心中像划开了一条口子,我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回神。
  我伤了他的自尊了,我想。
  恍恍惚惚地开着车跟在他的后面,忽然想起来母亲说老爷的一句话。她说老爷虽然干了番事业,可骨子里和其他男人一样,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所以当他对着你放狠话的时候,你不要放在心上;他给你承诺的时候,你要装出开心的样子,但是不要相信他;当他心怀壮志的时候,要仰慕地看他,让他感觉良好;当他失魂落魄的时候,你要安慰他,因为这个时候,他心胸狭窄且脆弱。
  握紧方向盘,我有些自嘲地笑了。
  在车上整理者思绪,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门下车,我朝他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却看到于非靠着他,并肩地坐在那里。拿着车钥匙的手不禁握紧了,等疼痛起来,我才回过神。我转身,上车。
  发动车子,开足马力,朝回程的方向驶去。
  一路疾驰,车窗大开,风如刀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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