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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书籍名:《谁叫我是哥呢》    作者:欧俊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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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车厂里的机油味弥漫在空气中,我将毛巾搭在肩膀上,汗液顺着肌肉的纹理往下流淌,用没那么脏的左手捻起毛巾的一个角,擦了擦眼睛。
  “老薛啊,这车我都检查过了,愣是没发现问题出在哪。”身边的老王,从一辆左边微微有些脱漆,被千斤顶顶着的奔驰GLK下钻出一个头来,对我喊道。
  我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道:“要不你再上去开一圈,咱们一起听听。”
  老王无奈地摇了摇头,爬上了这辆半旧的GLK,发动了车子,引擎震耳欲聋地响起来。
  “是不是输油管出了问题?”我朝他喊道。
  老王放了油门,轰鸣声降了下来,他从车上跳下,将千斤顶摇低,前车盖打开,他笑了笑:“操。还真被你说中了,这里面卡了一个小丝儿,刚才真是没发现。老薛,你怎么知道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感觉。”
  老王哈哈大笑:“你怎么专门对高档轿车有感觉。上次也是,一辆BMW,你拍了拍就知道问题出哪儿。你说,你以前是不是给有钱人当过司机?”
  我怔了怔,没说话。
  老王看了我一眼,拍着我的肩膀:“我把这个换一下,换完了咱们就下班,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
  我道:“下次吧,我老婆还在家等我呢。”
  老王立即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算了算了,真是。”
  收拾完手上的活,我洗了个手,跟老王打了声招呼说我回去了,反正看店还有几个打工的。
  太阳渐渐地湮没在这钢筋水泥的丛林中,漏下一道道昏黄污浊的光,夕阳将每个人拉出斜斜的影子。
  我沿着有些凹凸不平的人行道往回走,路边有个超市,我进去选了一点菜,又在卖酒的架子上拿了两瓶茅台。这酒我平时是喝不起的,但过几天是兄弟们的忌日,我自己再苦,也不能苦了他们。
  提着菜和酒穿过一条阴湿的巷子,两边的墙上布满了青灰的霉点和绿色的苔藓,路灯已经亮起来了,在渐渐暗黑的巷子里,闪着断断续续的光。
  走到最里面的一处七层楼的老房子,它几乎被周围的建筑贴近得仅剩一条行人能通过的窄缝,四楼以下的房间,常年晒不到阳光。
  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一楼的木门,进去再转身关好。上到二楼,转弯走到尽头,将门打开。
  里面亮着灯光。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灶台,一间厕所。
  于非正坐在床上看报纸,听见开门的声音,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你回啦。”
  我换上拖鞋,将买的菜放在窗台上的通风处,因为没有冰箱,只能这样。于非起身来到我身后:“兆哥,我做了饭,还没弄菜呢,你今天回的好早。”
  “今天没什么活儿。”我道。
  于非去翻我买东西的袋子,嘿嘿地笑了起来:“有鱿鱼!我最喜欢吃鱿鱼了,今天做吧。”
  我点点头。
  当时……我和于非连夜来到这个城市,只是因为我不知道到哪里去,又有哪里可去,我像失了心智一般坐在刑场的门口,一直到深夜……
  那个时候于非靠在我的肩膀上,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们走吧,我不想再呆在这个城市了,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今天我仍然记得那时的情形,我没有说话,因为说不出来,他站了起来,不停地拉着我,我踉踉跄跄地起身,和他一起,在黑夜中奔跑起来……
  在高速上拦下一辆不知道开向哪里的大巴,来到这里,这个我陌生的城市,所有的钱,竟是当时我随手塞给于非的遣散费。是他找到了这个落脚的地方。我天天在家里喝酒,也不出门,于非有的时候出门,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点吃的。
  我想死……那时……我是想死的。
  可我死了,我的兄弟,不是白死了?
  我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直到后来我因为酒精中毒在医院醒来。
  于非从那以后没有再给我买过酒。
  出院那天晚上,他簌簌地摸进了我的被子,我早就没那个心情了,他却趴在我身上,不停地吻我。
  我一把推开了他,他嘻嘻地笑着:“兆哥,以后我养你好不好。”
  我皱了皱眉,他伸手将我的衣服脱掉,开始亲吻我的胸膛。我翻身将他压在下面,黑暗中,他的眼睛像宝石一样。
  “你说什么?”我问他,声音哑的不像我自己的……也许是因为太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了。
  他轻轻地舔着我撑在他身旁的手臂,魅惑地看着我:“上我。”他轻轻地说。
  我上了他,就像他要求的那样。一阵酸胀的感觉冲上我的眼眶……操……就连于非,都他妈想拉我一把。我算个什么东西……
  他很快陷在□中,放浪地呻吟,随着一次一次的律动,他不断地叫着我的名字。他的里面温暖而紧致,他气喘吁吁看着我,黑夜中的身体,像一只幼豹一样,矫健而美丽。那是我早就放弃的,活生生的,生命的力量。
  他里面痉挛似地收紧和放松,我解放在里面,忽然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他正背对着我,炉子上冒着烟,似乎是在下面条。见我醒了,他坐到我身边,我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我说:“我今天出门,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做。”
  他点了点头,忽然啪的一声,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一转眼,我就在修车行,干了一年了。一开始于非对这件事情保持了沉默,他也没有跟我说他的工作,我也没有问,仿佛有了默契一般。不过从平时谈话中透出的一星半点儿,该是什么公司吧。我知道,他好歹有个三流大学的学历。
  今天我和于非一起吃了晚饭,他忽然走过来跨坐在我的身上,让我有些诧异。
  其实自从第一次他主动诱惑我之后,他就一直冷冷的,有好几次我找他,他却不愿让我进去,说明天有工作。我自然不会强求,便只是和他一起□和□。安稳的日子过惯了,我有的时候也会想,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跟着我,我没钱,没势,我早就不是从前的我了。要说他喜欢我,我还真不敢这么自大,我们的开始并不好,过程也称不上甜蜜,我只能现在尽可能地对他好了。
  也许……我们只是抱在一起取暖的人。他是被家里踢出来的,当我的玩意儿,他以前的圈子不会接受他了;我也回不去,正好还跟他有点缘分,所以他才一直跟我在一起。
  可是有的时候,他又会主动缠着我,我想我是喜欢他的,因为每次他找我的时候我就高兴。
  他坐了上来,轻轻地舔着我的脸,我按住他的头,跟他尽情深吻,唇舌交缠,屋子里响起了津液搅动的吮吸声。
  我伸手从他后面掀起他的衬衫,抚摸着他背部的肌肤。他轻轻地呻吟了一声,他搂着我的脖子,伸手拉下我牛仔裤的拉链,他缓缓地抬起了臀部,坐了上去,我抽了一口气……
  完事以后,他瘫在我的怀中,在我耳边轻声道:“兆哥,我明天要出差。”
  我怔了一下,摸着他的头发:“去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吧。”
  “好久。”我笑了笑。
  他闷闷地开口了:“你以前都不会这么说呢。你一走就是一个月,也从来不觉得久。”
  我怔了怔,没说话。
  于非好像忽然生气了,他从我身上爬了起来,一瞬间我的脱离了温暖的地方,暴露在空气中,心中不由得一阵空洞,于非站在旁边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进了厕所,里面接着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晚上我们两个都洗过了,睡在不同的被子里,我伸手拉起他的被子,自己挤了进去,他背对着我闷闷地道:“我今天不想了,明天还要坐火车呢。”我伸手将自己的被子也盖在我们身上,然后紧紧地环住了他:“我就抱着你,什么也不做。”
  于非动了一下,没有说一句话,过了一会儿,我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的,我叹了口气,看了看挂钟,凌晨四点。
  我再睡不着了,便起来穿上了衣服,自从来到这个城市后,再也没有这么早起过。
  将窗户大开,冷风灌进来,我忽然听见有东西在桌子上哗啦啦的响。走过去,只见上面放着五百块钱,压在一只杯子下面。是于非留的。
  我心下叹了一口气,好像明天是要交房租了,我点了根烟,火星在黑暗中有些耀眼,我自嘲地笑了。
  第二天我邀一起在车行上班的老王下了班去喝酒,他很爽快地答应了,还叫了一帮子人,都是这一年来混熟的同事。
  凌晨的时候,我们坐在大排档里,老王一边跟人聊天,一边吃着烧烤。
  我本来一个人自顾自地喝酒,话题却不知不觉地转到我身上来了:“老薛真是神了,操,稍微差一点的车,他捣鼓半天,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只要是好车,他看两眼,就像透视了似的,什么毛病都能知道。”
  其他几个人起哄起来,问我这一手是跟谁学的,我摇了摇头,笑道:“老子天生就会,你们学不来。”
  “操,人家才不告诉我们呢,说不定老婆都是这招骗来的。”
  “对了,老薛,你老婆呢,今天不用按时回家啊?”他们哄笑起来。
  我喝了一口酒,道:“他出差了。”
  “靠!还出差?什么工作啊?”
  我有点醉了:“外贸的吧。”
  其他人都不相信似的起哄。我又喝了一口酒:“是真的,虽然他不常说。”
  老王大叫起老:“你小子,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长得不错,怎么泡上个条件这么好的?”
  “爷魅力大。”我笑了。
  “长得漂亮么?”“有照片吗?”两个年轻一点的同事围了过来。
  老王扒开了他们:“漂亮个毛,我看老薛三十六七了吧。三十六七的女人有什么好看?用脑子想一想。”
  我笑了笑:“他二十三呢。”
  老王一口酒喷了出来,我一手拿着酒瓶,一手夹菜吃,笑着看他。
  “老薛,你这是犯罪啊。”
  我脸上僵了一下。
  又听他续道:“我理解你了,我要是有个二十三的老婆,我也舍不得他一个人在家里啊。”四周又发出阵阵的哄笑声。
  喝完了酒,凌晨两点左右,我住的地方比较近,就回家眯了一下。他们住的远的,就直接去修车厂睡了。第二天他们再看我,个个都笑的阴阴的,有个昨天没去的,还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听说老薛你老牛吃嫩草啊,怪不得每天下班回去那么早。好福气啊。”旁边一个打工的也插了一句:“就是。我女朋友还说不买房子不结婚呢,我哪有钱啊,薛大哥你是怎么让他跟你结婚的?你没买房子吧?听说她工作也比你好?”
  来跟我打哈哈的那个人似乎怕我脸上挂不住,向那个打工的骂道:“你没看见老薛长的帅吗?你再自己去照照镜子。”
  我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做自己手上的活。
  晚上一个人回了家,没事干,无所事事地洗了澡,就上了床。
  半夜的时候,忽然听见梆梆的打门声,我刷的一下坐了起来。难道是以前的仇家?到案台上拿了把菜刀,我轻轻地走到门边:“谁?”
  “兆哥……”是于非的声音。
  我松了口气,可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打开门,于非猛然撞进我的怀里,我忙伸手关上门,我没有开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要是有人想搞于非,我一开灯,他就知道于非进了哪个房间。
  手上有滑腻的感觉,鼻腔中传来血腥的味道。我忙摸着他的全身上下,血是从他肚子上流出来的:“怎么回事?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于非看了我一眼,只说了一句话:“不要去医院。”就昏了过去。
  我打电话向车行请了假,让他躺在床上,我一件一件剥掉他带血的衣服,先用家里的纱布将他的伤口紧紧地绑起来,再用酒精球给他擦身,顺便为上面细小的伤口消毒。
  下半夜的时候他开始发热,我烧了点水,放温了以后,我含在嘴里度给他。为他盖好被子,我一直坐在他的身边,刚才闻到的血腥味让我脑中混乱。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醒了,我将煮好的稀饭喂给他吃,他乖乖地靠做在床上,一瓢一瓢地吃着我喂他的稀饭。这稀饭我煮的很稀,基本上就是米汤,刚刚受伤的人,消化不了太多的东西。
  放下碗,我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于非哼了一声:“被人砍了。”
  我的口气已经有些不好了:“谁?”
  于非怒道:“操!不就是那个逼人!!上一次老子的人在外面出货,也是他拦的,这次居然又先下手为强。暗算老子?”
  我全身血液有些冷,我站起来,尽量压住自己的声音:“你在做黑社会?”
  于非笑了笑:“老子本来就是黑社会。”
  我抽了一口气,平了平呼吸,我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道:“你还不懂么?做这个就是死路一条。”
  于非看着我,怒道:“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个样子?你怕什么?你就没想过东山再起么?我可以帮你啊!就等着你开口呢!你还要休息多长时间?一年?两年?还是说你被他们打怕了?杀怕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僵硬地站在那里,于非猛烈地咳嗽起来,我走过去将水拿给他。他一手挥开了,杯子碎在地上,他吼道:“你别碰我!”
  我收回了手。
  沉默,虽然到了早上,这个屋子里还是依然潮湿阴冷和黑暗。沉默蔓延在整个屋子里。
  “你不懂。”我沉沉地开口了。
  于非笑了一声:“我不懂?你个窝囊废!早在当家被你让给你弟弟的时候,我就该知道。我看错你了。”
  我没有说话。
  于非又自顾自地说:“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去截薛毅的货吗?因为我看不惯他。因为他老是妨碍你。X市的一片天下都是你打下来的啊,在x市我还对自己说,你只是不常出手而已,薛毅是帮你管杂事的。可现在呢?人家薛毅是环宇国际的总裁,前两天还上了报纸呢,什么有贡献的民营企业家,没有你,他有今天吗?可你现在呢?你就住在这里,这种破烂的地方?你没有不甘心吗?”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说:“因为我有你。”
  于非怔了一下,半晌没有言语。
  最后他还是开口了:“我现在跟着这里的老大混呢。他不知道我的过去,我跟他说我以前是你的小弟,现在你在我这儿养伤呢。其实吧,内心里,我根本看不上他,他比不上你当年一丝一毫。总有一天,他的地盘都是我的。我会让于家看看,我于非到底是个什么角色……这条路,我会一直走下去。”
  说完,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点了一根烟。
  叹了口气:“你看看阿强他们,年轻的时候,谁不风光?这条路,说白了,走不通。”
  于非挑了挑眉:“怎么会走不通?薛毅不是好好的么?我就准备等翘了这边的头子,学学薛毅的那一套。”
  这时于非的电话响了,他忙接了过去。
  “成……成……我马上就到。”
  他放下了电话,我一根烟正好抽完。
  “别去。”我说,“这没有好结果的。”
  于非对我笑了笑:“不做怎么知道?”说罢他下了床,在柜子里翻来翻去,挑了件衣服套在身上,腰上的绑带被遮盖起来,我刚才瞟了一眼,似乎有些泛红。
  在他背对着我的时候,我说:“你去了就别回来了。”
  于非顿了一下,还是拉开门走了。
  “喂!”我追了出去。
  却见那条长长的巷口外面,停着一辆别克。于非拉开车后门钻了进去。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忽然前门开了,走下来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他走到我身边:“这位是兆哥吧。”
  我冷冷地打量着他。
  他续道:“哈哈,兆哥原来一直在我的地界上,真是让我面上有光啊。我是李伟,在道上也算是说的上话的人物,我早就听于老弟说起你,说你跟他住一块儿呢。怎么样,要不要跟兄弟一起混?”真没想到,我被薛家除名还人尽皆知了。
  我见于非也下了车,惊讶地看着我。
  我哈哈一笑,拍着李伟的肩膀道:“哎呀,多谢伟兄,这怎么好意思呢,出门靠朋友,有伟兄这句话,我薛兆算是交了你这个朋友。”
  李伟也笑了,肥肉在脸上一颤一颤的,他说:“哪里哪里。兆哥现在是虎落平阳,要知道,XXX爆炸案惊动了上面,可只有兆哥一个人全身而退,我们都仰慕得紧。”
  我心下冷笑了一声,他真是很想拉我入伙啊。
  我笑道:“不敢不敢。下次只要伟兄开口,我薛兆一定赶到。可惜这几天还有点事,是我兄弟的祭日,我得去先看看他们。”
  李伟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膀:“兆哥真是爽快人。”
  从他的自得的表情上,他以为,我是很期盼他的赏识吧……
  我转身回到楼上,带好了钱和衣服,还有上次买的茅台酒,从另一个门打车出去了。
  既然他知道我住在这里,我今天又无意中和他搭上了线,这里就不再安全了。道上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传闻我被薛家除名,现在形单影只的不愿意归顺他,就是落了他的面子。
  忽然,脑海中浮现起第一次见到于非的时的情形……
  这里的家,我再回不去了。
  靠在的士上,我看着窗外一排排飞逝的景物,忽然有些恍惚。
  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去墓地。
  可是今后……我并不知道。
  来到长途汽车站,我搭上了一辆去x市的车。一天的车程以后,我下了车,又换搭了一辆去公墓的公墓专线。
  到的时候,正是中午。现在不是扫墓的节日,只是我兄弟的忌日罢了,墓园里零零散散的,没几个人。我在山下买了纸和蜡烛,掏空了所有的钱,还买了一个纸扎成的姑娘。
  去年,是于非陪我一起来的。沿着一座一座苍白的石碑,我走上墓山,四处乱草丛生,阿强他们几个,睡在里面,一排。走到了,我将东西放在地上。我又来看他们了。
  蹲在他们前面,开始烧东西。
  我将“钱”分成几波放好,分别点上了火。又将茅台打开,洒在燃烧的钱上,一下子蹿起了半米高的火焰。
  看着镶嵌在石头上面的黑白的照片,也不知是烟太大还是怎么,我的眼中不断地涌出泪水,怎么擦也擦不掉,顺着我的脸颊落在前面的青石板上,打出一圈圈的阴影。
  去年,我只能沉默。
  我哽咽地开口了:“兄弟们,是我薛兆,对不住你们。”
  最后烧完的是那个女人,最后我的身前,只剩一团废墟,灰白灰白的,随着风被吹散。
  阿生的照片看起来笑得很灿烂。连牙齿都笑出来了……
  这一年,多少次黑夜中,我不断地问自己,他们为什么会死,为什么!
  渐渐地,我也想清楚了,其实……
  做这个的,总有着一天。
  要是我没薛毅这个弟弟,他们同样会死,只不过是和我一起死罢了。要是我做当家,我肯定不会想到要收手……
  一个个黑夜,一个个安静得只听得见身旁人的呼吸声,还有风声的夜晚,我似乎总能听见远远地,他们在跟我说话。
  年轻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笑着,和我称兄道弟,拍着胸脯说愿意把命给我的样子就在眼前,如今,他们真的给了,就长眠在地下。
  那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一段时光。
  现在,一起和我共度这些时光的人,都走了。
  我到哪里去?
  我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
  忽然发现墓碑周围冒出了一个个的黑点,我看仔细了,才发现原来是下雨。
  一声响雷,豆大的雨点砸在我肩膀上,水流快速顺着我的头发留到脸颊上,全身迅速湿透了,我却觉得很爽快。
  他们一个个站成一排,黑白的面庞,微笑地看着我。
  我痴痴地站在那里,任大雨冲刷着我的躯体……
  仿佛……这里就是我的归宿。
  哪里也不想去……
  只想看着他们。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打了一个寒颤,我才发现,雨似乎小了。阴阴的风吹过,刚才还被雨点打得发热的皮肤,冰冷了下来。
  奇怪……
  为什么……
  我前方的水坑里,仍然不断地被砸下一个个那么大的洼?
  雨……不是停了吗?
  我这才注意到我的脚下有一圈淡淡的阴影。
  回头,却见到了一个撑着伞的人。他的头发变短了,似乎淋了雨,细细地贴在额头上,眼神也变沧桑了许多。
  他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轻轻地开口:“哥……我们回家吧。”
  我这才发现雨声打在伞上的声音,啪嗒、啪嗒、啪嗒……
  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有些不真切……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明天再爬起来回复上章的评论,不好意思。
  今天俺休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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