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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页

书籍名:《求而得之》    作者:黑黑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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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重用另一只手拂去他额前的碎发,把脸颊上被眼泪打湿的头发抽出来别在耳后,“你总会长大,总会有一天想要离开这里。”
  “我不想,我不会!爸爸……你不要讨厌我,不要不要我,不要丢掉我……”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周重收回手,却不知该放在那里,“我一直都在这里。就算哪一天你离开了,我也在。我会等你回来。”
  周子知拉住他的那只手,一同搂在了怀里。
  他生怕抓不住。

  07 生病了

  周子知和余诺是前后桌靠窗,旁边是狐狸,不过他总是把桌子挪得八丈远。余诺上课喜欢走神,周子知喜欢到处捣乱,胡落喜欢趴着休息,总之没有一个人认真听讲。另外两位小祖宗都有某种难以感化的倔,于是班主任王头儿就特别喜欢把周子知叫去训话。
  不过最近周子知一改以往的嬉皮笑脸,做深沉状。
  王头儿说了两句觉得不对,起身摸了摸周子知的额头,“你生病了?”
  周子知小声说:“我好像是病了……”
  周子知最近一直很忧郁,余诺正在看一本忧郁的诗集,就拿给他看。周子知翻了一篇,是鸟儿文,读了两遍,“看不太懂。”
  余诺从他身后探着身子,在他耳边译,
  “当你老了,满头银发,充满睡意
  在火炉边打瞌睡,请取下这本书
  慢慢地读,梦回你双目曾经的柔和
  以及其下的深影
  多少人爱过你可喜的优雅时刻
  爱你的美,以虚情或是假意
  但有一人爱你朝圣的灵魂
  爱你随时间更迭的面孔上的忧伤
  你在炽热的炉子前弯下腰去
  呢喃,带着一丝伤感,爱是如何消离,
  又踱步上高空的山
  在群星中隐匿去它的面孔”
  “when you are old……”周子知轻轻念着,然后摇摇头,“我还是不懂。”他回头看看余诺,余诺眼波一闪,像是狡黠地在笑,“等你哪天懂了,告诉我。”
  他中午和余诺去学校的食堂吃完饭,余诺见他不打算回教室,就问:“你去哪儿啊?”
  “我去溜达溜达,”周子知无力地笑笑,“哦不对,我去踱步,徘徊,徜徉,踟蹰。”
  “好了好了,”余诺挥手赶他,“赶紧去吧,大诗人。”
  夏末,知了最后声嘶力竭地叫着,恼人。周子知在柳树成阴的甬道上徜徉。正午的日光透过细密的树叶投下光亮破碎的影子,在他眼前如潮水般涌动。他从未见过阳光如此灵动,绿色如此刻鲜明可爱。
  红色胶地的操场上有一个浅蓝色的身影,不停地奔跑着。他扒在操场的围栏上,仔细一看竟然是那只狐狸,不禁嗤鼻,“这个神经病。”
  但他也是个美丽的神经病。阳光照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把他整个人都照得透亮。汗水顺着脸颊流到脖颈里,像是一条条金色的溪流。他的身体规律地随着脚步一起一伏,永不停歇。小腿上的肌肉修长分明,像琴弦一样紧绷。他的脸长得柔和美丽,而他整个人充满了力度,离奇的美。
  余诺狡黠的笑眼在他面前闪过,然后是她用温柔的声音读的诗,细碎的光影,在正午毒辣的日光下不停奔跑着的狐狸……
  他觉得某种感情在他胸中充盈,如潮如发,汹涌而来,无孔不入。这让他慌乱,手足无措。
  他似乎有点明白,那日胸口的难受,是心痛。
  他强烈地想要见一个人,那个人是他的爸爸。那个人给他遮风挡雨,百般包容,万般宠爱。他想问个清楚:爸爸,你为什么会让我心痛?
  他匆忙地向大门走去,被门卫拦了下来。于是他找了一堵矮墙,奋力地爬了上去,翻到了外面的世界。他的脚步变得急促,他开始跑了起来。他狂奔过一条又一条的大街,烈日煎熬,他喘着粗气,无法停歇。
  他跑到了爸爸的大学。他在办公室中没有找到他的身影,于是一层一层地去翻找爸爸常驻的教学楼。一层,二层,三层,四层……当他在走廊上奔跑的时候,突然看到中庭对面的教室,他的爸爸就站在台前讲课。阶梯教室里有数百人在听,在看着他的爸爸。他的爸爸脸上带着一种不经意的淡然,谈笑风生。
  他把手放在玻璃上,轻轻地去碰只有自己拇指大的爸爸,然后低声呢喃,“爸爸,你为什么会让我心痛?”
  突然尖锐的下课铃响了起来,他的爸爸,消失在人群之中。
  周子知四处游荡,在学校旁边碰上刚翻墙出来的狐狸,吃惊大叫:“狐狸!你怎么在这儿?”
  狐狸挑挑眉,“逃课。”
  周子知问:“你怎么也逃课?”
  狐狸拽拽地说:“无聊,出来透透风。”
  周子知跟屁虫一样接着问:“那你逃课去哪儿?”
  “网吧,打游戏,你去不去?”
  周子知想都没想,点头说:“好好好。”就跟了上去。
  网吧里昏暗狭小,十分适合喜阴生物生存。
  周子知把电脑里的游戏试了个遍,都觉得无聊。看看旁边的狐狸,他正在面无表情地打枪。看画面里对方被他一枪爆头,鲜血好像溅满了屏幕一般,周子知说:“你有暴力倾向。”
  狐狸冷冰冰地“恩”了一声,上去奸尸。
  网吧里通风不畅,周子知觉得不太舒服,说:“走吧?”
  狐狸退出游戏,说:“好。”
  两人一起去结账,周爸爸怕周子知遇到什么事情需要急用,让他随身携带几张百元大钞。结果两人出了网吧就被盯上了。
  是附近那所流氓学校的学生,四个人把他们堵在小巷里,“小弟弟,借点儿钱花。”
  周子知记得小时候遭遇过一次,当时爸爸英勇地飞出来救场了。于是相当硬气地说:“不给!”他见狐狸勾起嘴角笑了笑。
  对方相当懂得以和为贵,孜孜不倦地威逼利诱,狐狸听得烦了,一脚踢在为首的人的大腿上。对方立马暴怒,四个人一起打了上来。周子知炫耀了一下拳脚功夫,撂倒了最弱小的那个。另外三只猛如豺狼,抽个空儿,狐狸拉着周子知的手,“跑。”
  狐狸跑起来如风,周子知一直被他拉着,跑着也轻松了很多。一直从蜿蜒的小巷子跑了出来,到了大马路上,对方才不追了。两人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喘粗气,周子知一边喘一边说:“我今天,可真是把坏事儿都干尽了……”
  狐狸“哈哈”笑他,“你脑袋里的坏事儿就这么两样吧。”
  周子知看看狐狸,冲他笑笑。觉得他真是好看,人也很有意思。
  感情关系微妙升华,从调戏与被调戏,变成友谊。
  胸口里有一丝甜蜜,微鼓着的冲动,十分怡人。
  周子知懂得投机取巧,对方的拳头脚根本没碰上他,但狐狸嘴角被打青了。摸摸他的嘴角,问:“没事儿吧?”
  狐狸“嘶”地退开,“没事儿。”然后对他说:“回家吧。”
  周子知点头说:“恩。”
  两人分道扬镳。
  回到家后,周子知看到周重全身负压,气场阴沉地坐在那里。等周子知推门进来问他:“下午去哪了?”
  周子知想应当是王头儿因为他逃课给爸爸打电话了,实话实说:“逃课了,去网吧打了会儿游戏,然后又跟人打架了。”
  周重一直在沉默,可周子知一点都不怕。
  那个男人从桌子前站了起来,笔直地走在他的面前。然后轻轻地把他搂在怀里,低下头来在他耳边问:“有没有受伤?”
  周子知推开他,从他的臂弯里钻了出来,冷冷地说:“你管不着。”
  周子知现在觉得特别讨厌他,看都不想看见他。他的拥抱让他难受,他说什么他都觉得不满意。他喜欢恬静的余诺,喜欢火爆的狐狸,他的生命中有了新的倚靠,他们让他觉得甜蜜。而这个人,他让自己那么难受,他讨厌他。
  “子知……”周重垂下眼帘。他做了饭,两人相对无言地吃了。周子知回房,两人再无交流。
  深更半夜,周重站在窗前,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门突然被推开,周子知抱着一团毛巾被站在门外,小声说:“爸爸……”
  周重掐烟关窗,“怎么了?”
  周子知低下头说:“我突然怪怪的……”
  周重走到他的面前半蹲下来,问:“哪里怪?”
  周子知提起毛巾被,“这里……睡到一半就觉得不舒服醒了,它变硬了,难受……”
  “乖……”周重拍拍他的肩膀,“回你房里,自己摸摸,一会儿就好了。”
  “哦……”周子知又低着头,包着毛巾被转身走了。
  周重在房间里犹如困兽一般来回徘徊。
  然后他突然释然。
  周子知的房门没关,他直接走了进去。见到他衣衫办褪,蜷在床上,用手使劲地揉,那里已经充血通红。他紧咬着唇,眼角噙泪。
  见周重走了进来,他带着哭音委屈地说:“爸爸,我摸了,可它还是难受……”
  周重坐在他的旁边,把他扶起来搂在怀里,在他耳边说,“子知,闭上眼睛,我帮你。”伸手去摸他,被周子知双手攥住,“爸爸,别碰,脏……”
  “乖,子知不脏。”周子知的双手仍旧攥着他的,他还是伸手去抚摸。食指划过顶端,拇指抵在上面轻轻地摩擦。
  周子知扭过脖子来仰头看着爸爸,眼神有些迷离。
  周重突然皱紧了眉头,一声压抑的鼻腔中抒发出来的叹息,低下头去专注手下,不再看周子知的脸。
  大手可以轻易将它整个包裹起来,他的掌心有些粗糙,在细嫩的皮肤上搓动的时候会带来一种微痛的酥麻。
  “嗯……”周子知难过地呻吟出声,在周重怀里绷直了身体。
  周重轻声说:“我的宝宝……”
  他把周子知放平在床上,埋下了头。
  周子知几乎是跳了起来,忙去推爸爸,“不要!”
  周重抬起头问他:“为什么不要?”
  周子知抿着嘴,眼泪已经毫无感情地流了出来。“子知脏,爸爸不要拿嘴碰……”
  周重轻轻地笑出声来,亲吻了上去。
  被炽热的口腔包裹,没过多会儿周子知就夹紧了双腿,一跳一跳地痉挛起来。第一次并没有真正出来什么东西,周重把周子知扶了起来,搂在怀里,问他:“宝宝,舒服吗?”
  “恩……”周子知点头,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周子知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臀部碰到了硬硬的东西。扭过头问:“爸爸也很难受吗?子知帮爸爸……”
  周重捋捋他的头发,“乖,不用了。”
  周子知觉得有点委屈,“可是,那样真的很难受……”
  周重说:“没关系,子知,要是困了就这样睡吧。”
  “恩……”周子知把头枕在周重的胸脯上,“爸爸,今天对你胡乱发脾气,真是对不起……我以后不去网吧了,也不随便打架,不让爸爸担心……”说着说着,眼皮就垂了下来,睡着了。
  周重抱着他,他觉得罪恶,像是亵渎。
  可是,他已经无法不喜欢,这种罪恶。

  08 第三个生日愿望

  初二上半学期一开始,就多了一个生理卫生课。
  在一个专门的阶梯教室上,周子知红着脸进去,青着脸出来。周子知的生日,晚上爸爸给准备了一个大蛋糕,上面插了十三根蜡烛。吹完蜡烛许三个愿望,周子知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轻声说:“我要一直和爸爸在一起,我要爸爸一直喜欢我。”第三个愿望那里顿了顿没有说出来,便一口气吹灭了蜡烛。房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周子知从小到大,许的愿从来不说出来。周重听了他的愿望,在黑暗中对他说:“爸爸会实现你的愿望。”
  周子知沉默。
  突然,周重感觉到嘴角上有一个潮软微凉的触碰,那个轻柔的触碰转移,来到他的鼻尖正下方。两股急促的呼吸混到了一起,纠缠。
  周重的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周子知的后脑上。“啪”地一声,周子知反手打开了灯,房间内豁然明亮。周重见不得光,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周子知离开他的唇,想要再吻上去的时候,周重把他推开。
  周子知咫尺之遥地望着周重波澜无惊一潭平静的深眸,微微地一笑。周子知并不是第一次去亲他的爸爸,他对喜欢的人总是亲亲搂搂。而周重回应他的,从来都是深情的纵容。
  生理卫生课的时候大家碍于面子,从来没人正经八百地去听。周子知和余诺坐在教室的最后边,周子知恹恹地对她说:“我好像怪怪的。”
  “你向来怪。”余诺合上书,“不过这回又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特别……脏。”周子知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旁边趴在假寐的狐狸听到了,侧过头了向他眯起了眼睛,表示要仔细听一听。
  余诺指指黑板上放的幻灯片问他:“这种问题?”
  周子知点点头。
  余诺笑笑说:“这没什么,不过是欲望而已。”
  周子知扑上去膜拜,“包容万般的活菩萨啊!”但心里更堵了,想如果我把那些事都对你说了,你就不会这么讲了。不过是欲望而已。
  狐狸“切”了一声表示无聊,扭过头去接着睡了。
  之后几天周子知见到周重就会觉得特别别扭。
  每晚周重送牛奶进他的卧室,周子知都希望他能够留下。关上他床头的灯,跪在他的面前,亲吻他。
  就连梦里都会梦见,他的爸爸用那双粗糙的手抚摸他的腰肢,亲吻他的胸脯,用大腿在他身下摩擦。他怀念那种被紧紧包裹的触感,无法自已地觉得恐惧。
  他需要有人来拯救他,他常常站在周重的门前,把手放在木质的门板上,一站就是半夜。
  最终他还是决定和余诺讲讲,这个丫头从小就人小鬼大,什么都心里明白。这么多年的朋友,就算被鄙视了,应当也不会去大肆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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