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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书籍名:《妖影重重之镜中妖》    作者:康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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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可以拜托的人我都拜托他们留意了,暂时只能这样。向心是成年人,又不能马上报失
踪。要不你再想想,看她还有什麽地方可以去的?”
“能找的我都找了,除了邢优那里。”
“她应该不会去找邢优吧?陈实和邢中天的事才刚过去,他们两个哪能这麽快就和好,
啊呵……”守在外甥的病房中,半夜三点被人从睡眠里挖起来,萧慎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可一瞥见易向行铁青的脸色,他立刻硬生生将後面半截声音吞回了肚子里。
萧慎言觉得他真是反应过度了,易向心又不小孩子,离开一下子有什麽关系,有必要这
样大惊小怪吗?说不定易向心就是受不了他这种紧迫盯人的态度,才会一声不吭地走掉。不
过,将心比心,易向行如此紧张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易向心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最重视的人。看了看睡在旁边病床上的猫仔,萧慎
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要是外甥突然不见了,他也难保不是这个反应。但猫仔是小孩子,易
向心是大人,这两个还是有很大不同嘛!
就在萧慎言暗自嘀咕的时候,易向行已经考虑好下一步行动了,“我还是去邢优家看
看。你留在医院,要是向心回来了,记得打电话给我。”
“好。”萧慎言把头点得像捣蒜。
走到病房门边,易向行又像想起了什麽似的,突然回头说了句:“谢谢。”
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淡,萧慎言不禁被这句话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连连摆手说:“不
谢,不谢!”
他的模样实在有点滑稽,让心情欠佳的易向行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可那笑声还没有传到萧慎言的耳朵里,易向行就被一团凭空出现的黑影给砸中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刺目白光,萧慎言反射性地闭上双眼,却还是迟了一步。再睁开时就
像患上了雪盲症,什麽东西都看不见了,吓得他又搓又揉,谢天谢地,总算是慢慢恢复了一
点视力。
“易向行?”
发现易向行倒在了门口,身上还压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长发女人,是死是活都不太清楚。短暂的呆滞之後,萧慎言跑过去
将那人搬开。身上压力一减,被砸得七荤八素的易向行才缓过劲来。
挣扎著站起来,他问:“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不知道。”望著自己沾上血污的双手,萧慎言只觉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
易向行比他镇定。走到女人的身旁,试过脉搏,听过心跳,他宣布:“她还活着。”
“我去叫医生……”
“等等!”抚开盖在女人脸上的凌乱长发,易向行的眉头顿时拧成了死结。
萧慎言不明白他的意思:“不叫医生过来,她会死吧?”
“医生要是来了,你怎麽解释她的来历,还有这个枪伤?”
顺著易向行手指的方向,萧慎言果然在女人的腿上,看到了一处小小的圆形伤口。鲜血
就像涓涓细流,不断从那里冒出来。
萧慎言觉得自己快疯了。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呀?
“她是我带来的。”说话的是躺在床上,本该在沉睡的猫仔。
萧慎言和另向行同时向他投去视线,但最终聚焦的地方,却是站在猫仔床边的另一个人
身上。穿着白色婚纱的易向心正在透过猫仔传话,略显模糊的轮廓,让她介於虚幻与真实之间,就像一抹随时都会消失的立体影像。
“向心!”
“你怎麽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易向行和萧慎言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易向心好不容易才灵魂归位,可现在……
“你们看得见我?”明明就已经死了,为什麽每个人都看得见她?
易向行不关心这个,他只关心妹妹为什麽又变成这样子,“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这时,一直躲在易向心身後的小女孩探出头来,瞪大眼睛看著易向行。
“她是谁?”易向行十分意外。
“她只是一个迷路的孩子。”易向心也说不清楚小女孩的来历,但见她死死抓住自己的
裙摆,一副全然信任的样子,易向心就没办法将她拒之门外,“她好像失去记忆了,不知怎
麽的,把我当成了她的妈妈,从刚才就一直跟着我。”
年纪小小的孩子,看上去毫无威胁,易向行也就懒得管了,只是继续追问:“你是怎麽
弄成这样的?”
萧慎言不动声色地观察著小女孩,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咳……”躺在地上的女人突然抽搐了两下,呕出一滩血来。
救人如救火,易向心立刻央求道:“先想办法救救她吧!其他事等下再说。”
“是她把你弄成这样的吗?”这女人有伤害易向心的前科,易向行对她实在是没什麽好
感。如果不是需要与她联手脱离杀手集团,易向行早就对她以牙还牙了。
“不是,我只是碰巧遇上她。她当时正在被两个杀手追杀,她说她可以救你……”
萧慎言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终於忍不住插了一句:“等等,你们两个认识这个女人?”
兄妹俩同时看了他一眼,没人答话。
“她也是杀手集团的人?”
还是没有人回答。
他们越是这样神神秘秘,萧慎言越觉得事有蹊跷。可当他再想追问时,却被易向行堵住
了话头。
“你去护士那边偷点止血消毒的东西过来,还有剪刀、镊子什麽的。”
“去偷?”易向行说得简单,萧慎言真想回他一句:你自己怎麽不去?不过,他要是有
那勇气,也就不叫萧慎言了。
“如果你要得到,那就更好。”
这根本就不是问题的重点吧?萧慎言哭笑不得。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易向行不由厉声催促道:“还不快去!”
萧慎言吓得一弹,屁都不敢放一个,立刻乖乖地走了出去。一边走还在一边纠结,他为
什麽就这麽怕易向行呢?
等萧慎言走了,易向行将女人抱到了旁边空著的病床上。
还好这间四人间的病房里只有猫仔一个病人,不然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了。担心女人昏
过去就永远醒不过来了,易向行用力给了她两巴掌,硬是将她打醒。
“你如果不想死,就给我保持清醒!”
看得出,那女人也很想听易向行的话保持清醒,可毕竟失血过多,强撑了两秒之後,她还是再次昏了过去。易向行抬手又要再来。
“哥……”见他如此粗暴,易向心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可惜,易向行现在的心情实在是恶劣,对自己向来疼爱的妹妹也没了好脸色,“你闭
嘴!等解决了她的事,你再好好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易向心立刻噤若寒蝉,抓著猫仔的手也立刻放开了,怕他一不留神就把自己找邢优协助
自杀的事捅出去。
不用再帮忙传话了,昏昏欲睡的猫仔却无法重新进入梦乡。因为站在易向心身旁的那个
小小身影,让他感觉莫名的紧张。
小女孩看易向行的眼神有点凶狠,似乎包含了一股恨意。察觉到猫仔的注视,她的目光
顿时转移到他身上。
猫仔挺起背脊,直接面对她的犀利,她却突然收敛了,继而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猫仔
犯起了糊涂,但内心深处的不安却在这一刻清晰地加剧了。
没多久,萧慎言还真把易向行要用的东西给弄了过来。紧接著,易向行便游刃有馀地展
示了他野蛮却实用的紧急救护技术。
不仅如此,最让萧慎言开眼的是,当易向行硬生生将子弹从那女人的皮肉里抠出来,她
居然可以不吭一声。只因易向行成胁她,如果她出声,就将她从这里扔出去。
明明就已经从昏迷中痛得醒了过来,汗下如雨,全身抽搐,却能够咬紧牙关挺住。杀手
世界来的人,果然全都不同凡响。
“子弹我已经取出来了,伤口也缝好了,会不会感染要看你的运气,骨折的地方,我只能这样简单固定一下,不想手废掉的话,最好自己去找个医生。”趁女人还清醒,易向行冷
冷地告知伤情。
萧慎言看她极度虚弱的样子,忍不住反驳易向行:“她这个样子,怎麽去找医生啊?”
一那就是她的事了。”
听到易向行无情的话,女人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配上她惨白如纸的脸色,显得
十分阴险。只见她努力抬起下巴,艰难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就救人救到底,新的身分
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只有我活著,你才有机会躲过追杀。”
“谁知道你是不是虚张声势?”
“不怕死的话……你大可以试试。”勉强说完这句,女人累得大喘,意识也开始逐渐走
远。
易向行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半天,让萧慎言差点以为他要痛下杀手。
还好,他最後只是探了探女人的脉搏而已。确定她暂时没有大碍,易向行转头问妹妹:
“你见到她的时候,有人在追杀她?”
害怕女人看到她会再受惊吓,易向心已经带著小女孩远远地躲到了病房一角。直到哥哥
问话,她才重新走近猫仔身边,让他帮忙传声。
“嗯,有两个男人想杀她。”
“你们怎麽逃脱的?”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易向心才向哥哥讲述了与这个女人相遇的过程。从走入地
下道开始,一直讲到她失手杀死那两个男人,“……我发现她还没死,就想救她,可是我已
经变成这样,根本不知道要怎麽救人。”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见你和邢优打起来了,然後我就冲过去想帮你……再然後……再然後我和她就到了这里。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
易向心就像失忆症患者,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麽回到医院的。倒是萧慎言突然明白了原
因。
“一定是向心的念力将她们带了过来。”
“念力?—易向心有些茫然。她试过用意念来控制物体移动,但也就是文件夹之类的小
东西。
“你忘了,你以前也是这样从邢中天手里救了你哥哥。”
“对哦!”萧慎言这一提醒,易向心才想起的确有这麽回事。
“灵体缺少了肉体的限制,许多内在的潜能都会很容易被激发出来,念力就是其中之
一。你一心想去救你哥哥,念力就在瞬间得到提升,所以把人给弄过来了。”
这个说法有点道理,但是……
“可这次我根本没有遇险,向心为什麽会看到我和邢优打起来?”易向行提出疑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萧慎言摸摸头,尴尬地笑了笑。
“那为什麽我没用锁魂戒指也能看见向心?还有那个孩子。”
“我不知道。”
一知半解果然比什麽都不知道更让人恼火,不过,这件事可以暂时先放一放,但另一件
却已是迫在眉睫。“既然已经有人开始追杀阿K,那下一个很可能就轮到我了,这里不安
全,我们得赶紧离开。”易向行说。
“他们为什麽要追杀你?”易向心不明白。
萧慎言不识趣地插了进来:“等等,这个女人就是阿K?她是那个杀手中间人?”

易向行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杀手集团的人会追杀阿K,证明我们向员警
告密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在他们找上我之前,我们必须找地方躲起来。”
“躲去哪里?”易向心问。
“先去萧慎言家。”
“我家?”萧慎言错愕。
“你不愿意?”


“我没说不愿意。”他只是想不出,易向行要逃亡为什麽扯到他头上?他最近的倒楣事
已经够多了。
“没人知道我认识你,暂时去你家躲两天应该不会被他们发现。而且向心现在又变成这
个样子,你得想办法让她复原。”
看了看一袭白纱的易向心,萧慎言不自觉地点点头。
一听哥哥还想救她,易向心连忙说:“我已经死了,没办法再复原的。”
闻言,易向行就像遭遇了寒流,面部表情瞬间冻结成块。
还好,萧慎言及时否定了易向心的说法:“准说你死了?你只是再次变成了生灵而
已。”
“我没死?”易向心大惊。
“当然没死!”萧慎言指了指她的手说:“你看看你的五指还有你的脸,那些细节的部
分全都没有虚化,证明你没有变成死灵。且所有的死灵都会保持死亡时的模样,只有生灵才
会由潜意识决定外表。你看看你身上的婚纱,你死的时候难道是穿的这个?”
易向心低下头,看着身上的白色衣裙,顿时失望不己。她没有死,阿莽只是把她的灵魂拖出了身体。
“暂时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去你家。”知道妹妹并没有死,易向行的表情总算是缓和了
下来,他一边说,一边拿床单把阿K包裹好,然後往肩上一扛。
虽然嫌她是个麻烦,但易向行担心放下她不管,自己真的会躲不过追杀。
看哥哥行动起来,易向心不敢耽误,牵著小女孩连忙跟上他,萧慎言也抱起了外甥,走
在兄妹俩的身後。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值班的护士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让他们省去了不少
麻烦。
一路左闪右避,好不容易从後门溜出了医院,交通又成了新的问题。
後门偏僻,大半夜的根本找不到代步的工具。
抱著猫仔的萧慎言还好,实在累了可以让猫仔自己下来走。但易向行扛著的是一个失去
知觉的成年女人,他自己又是大病初愈,难度可想而知。
“她很重吧?我们轮流背好了,从这里走去我家很远的。”萧慎言好心的提议。
易向行看了他一秒,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说:“医院正门应该有等客的计程车,你
去叫一台过来。”
听他这麽说,萧慎言才想起还有计程车这种东西,不禁暗骂自己是个笨蛋。
跑到医院正门,果然看到不少计程车在等客,萧慎言随便上了一台,然後转到後面去接
人。
不用司机出声,萧慎言也知道他们这些乘客,实在是太诡异了。
易向行手里抱著的那个被床单裹住的女人,怎麽看都像是一具尸体。还有穿着婚纱的易
向心,明明已经是灵体了,却能在常人眼中显形。不知道司机看见她会做何感想?

果然,易向心上车之後,司机就开始不停地调整後视镜偷看她。
“又是你!”突然,他就像发现了仇人似的大叫一声,然後猛地蹂下了刹车。
惯性连累坐在後捧的易向行直接撞在前面的车座上,还好易向心是轻飘瓢的鬼魂,所以
不受影响。
“你干什麽?”易向行十分恼火。
司头转头指著易向心,没好气地说:“她欠我钱。”
“我……”易向心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司机正是之前送她去邢优那里的那一位。
“她骗我送她去帝景别墅,说好了双倍车资,却一分钱没给。”司机愤愤不平,“不要
以为你换了衣服,我就认不出你!现在你们这麽多人,不会又想白坐车吧?快把之前的钱都
给我!”
“帝景别墅?”易向行无意识地重复了这个地址。在他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个人住在
那个地方。
易向心低下头,不敢去看哥哥的眼睛。
“知道了,不就是钱吗?下车的时候一起给你。”
司机冷哼一声,说:“不行,现在就得给我。要是送到了,你们又说没钱,我不又成冤
大头了。”
不再争论,易向行爽快地掏出两张大钞递给他。
司机收了钱,便再次发动了车子。
没有人再说话,车厢里弥漫著一股超低的气压。
当车开到博物馆前面,易向行提前让司机停车,他不想有人知道他们的具体去向。


易向心当鬼魂当成习惯了,没有开门就带著小女孩直接走了下去。
与她同坐後排的易向行不由瞠目结舌,注意到与他同样表情的司机,他不得不强作镇
定,抱著还在昏迷的阿K下了车。
萧慎言慢易向行一步下车,不等他回身把门关上,吓得面如死灰的司机已经一脚油门踩
下去,疯狂地逃离了。
“向心,你这样做可不好。—看著迅速消失的车尾灯,萧慎言忍不住语重心长地来了一
句。”
“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猫仔的帮助,易向心的声音只能孤独地徘徊在正常频率之外。
易向行没有闲聊的兴致,扛著阿K风风火火地往前冲。
不一会儿,一群人总算是进了萧家的大门。
没有任何取暖设备的房间,室内与户外一样凉飕飕的。
将阿K安置好,累得有些喘的易向行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下。易向心安静地站在他身
旁,好像待审的犯人。
萧慎言本想让外甥也去休息,却被易向行拦住。
“等我问完向心,再让猫仔去睡。”
他的表情太严肃,萧慎言不禁同情地看著易向心。
易向心有些紧张,两手抓著裙上的白纱,几乎将它们揉成了咸菜。
“说吧,你是怎麽弄成这样的?”

面对兄长的问题,易向心低下头,迟返不肯握住猫仔的手。
易向行耐著性子,继续问道:“你为什麽去找邢优?你的身体现在在哪里?”
实在是没有勇气回答,易向心把头压得更低了。
“你不想说是吗?那就不要说,反正猫仔可以看透所有的事,让他帮你说好了。”说
著,易向行抓起猫子的小胳膊,把他的手掌往妹妹身上放。
“哥……”易向心下意识地摇头,不断向後退著,本能地拒绝用这种方式坦白自己的内
心。
“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麽?”萧慎言看不下去,立刻出声阻止易向行。
见妹妹一脸凄惨,易向行也不忍心,但最後还是决定硬起心肠责问到底。直觉告诉他,
妹妹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瞒著他。
“我去找邢优是为了让他杀了我,这样我就可以见到陈实了。”
猫仔一字不漏地挖出了易向心的心里话。易向行听了,只觉得全身发凉。
他一心想要保护的妹妹,居然觉得生无可恋!
“哥,对不起……”
如果还可以哭,易向心此刻一定已经是泪流满面,她觉得自己是个背叛者,背叛了亲人
的疼爱与期许。但她真的是不得已,失去爱人的滋味太痛太苦,她没有勇气,也没有毅力继
续承受下去,她多希望哥哥能够理解她的苦衷。
“我想跟陈实在一起。如果没有他,活得再长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猫仔仍在本能地转述易向心的心中所想,易向行却再也听不下去。
“够了!”扯开猫仔,他冲到妹妹面前,扬起手掌想要狠狠打醒她。可他的手真的抬到半空中时,却怎麽也挥不下去。
虽知自己现在是鬼魂,哥哥打得再用力也伤不到她,易向心还是害怕的闭上眼睛。
“易向行……”萧慎言不想见这对兄妹把关系搞僵,於是想充当和事佬。
谁知,易向行根本不给他面子,毫不客气地吼了一句:“滚开!”
“啊——”几乎是同时,猫仔凄厉的尖叫起来,就像被人踩住尾巴的野猫。
萧慎言以为他是被易向行吓著了,连忙抱住他,小心地安抚道:“没事,别怕!”
奇怪的是,平日里总是闷不吭声的猫仔,此刻却像关不住的水闸。不止喊,而且哭,稀
里哗啦的,完全是不要命的哭法。
易向行也愣住了,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可以把猫仔吓成这样。
从没见外甥这麽伤心过,萧慎言心疼得不行,又是哄又是逗,却完全没有效果。
易向心也急了,不管有用没用,也胡乱拍起了他的後背,安慰道:“猫仔乖,不哭不
哭!刚才叔叔不是在骂你,乖,不哭啦!猫仔最乖了!”
毫无用处。
平素最听易向心话的猫仔,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快哭疯的小孩。他拳打脚踢,不断折腾
著,就像是要挣脱某个无形的束缚。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慌,无助,还有痛苦。
猫仔的反应已经不能用一时的惊吓来形容了,简直就像有人在折磨他。萧慎言都有些抓
不住他了,好几次都被打中了头脸。
易向行当机立断,一记手刀敲在了猫仔的颈後,乾脆将他敲昏了过去。
“你!”萧慎言愤怒地看著他。
“你什麽你?让他再这麽激动下去非虚脱不可。”易向行态度仍然恶劣,但明显收敛了不少,“送他去休息吧!醒过来如果还这样,就送去医院看看。”
易向心也跟著点点头,示意萧慎言照做。
抱著外甥,萧慎言憋著一肚子不平转身离开,一不小心便与站在他身後的小女孩撞个正
著,小女孩是跟著易向心的鬼魂,这一撞上去,萧慎言不可避免地穿过她的身体。脑子里突
然开始充斥混乱的影像,像是脑门处裂出一条缝隙,疼得他眼冒金星。
“啊!”抱着自己的头,萧慎言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外甥这样,舅舅也这样。易家兄妹不由措手不及。
“怎麽了?”怕猫仔会摔下来,易向行破天荒地扶住了萧慎言。
“我……”萧慎言一脸茫然,不太确定自己刚才看见了什麽。
易向心拉住小女孩,紧张地望著他。
“她……”指著那个长相甜美的孩子,萧慎言含糊了半天才问:一她没事吧?一
“她没事。”易向心摸了摸孩子的头,代她做出了回答。
“有事的是你吧?”易向行见不得他这副傻样,立刻嫌弃地松开手。
已经恢复过来的萧慎言重新抱起了外甥,表情僵硬地离开了。
房间里剩下易家兄妹面面相觑。
仍然觉得呕气的易向行硬起嗓子说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哥……”
“出去!”
哥哥的声色俱厉让易向心十分难过,不过少了猫仔帮忙,她现在有话也说不出,只得顺
从地走开了。
萧家的装潢指数几乎为零.到处都是杂物,好多都看不出年代,也看不出用途。易向心不知该待在哪里,只好走进亮著灯的那一间。
比卧室大上几倍的地方,墙边全都是高高的书柜,棕红发黑的木质,小巧精致的雕花,
每一处细节都是那麽古色古香。除了书柜,书房正中央还有一张红紫色的古董花梨木书桌,
不过不怎麽精巧,又长又大的,看上去十分笨重。
萧慎言正趴在上面,皱著眉头翻阅一本泛黄的古籍。
通常鬼魂靠近活人的时候,周围的气温就会低上两度。所以易向心虽然悄无声息,萧慎
言还是在第一时间察觉了她的到来,他抬起头,打了个寒噤。
“你来啦!”打招呼的时候,萧慎言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易向心牵著的那个小女孩
身上。
似乎不乐意被观察,小女孩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尴尬地收回了目光。
无法答话,易向心便伸手在桌上写字。低温凝出的白霜很快便在书桌上成形。
能帮我个忙吗?
“什麽忙?”萧慎言闻。
我想找陈实。
“这个……”不是萧慎言不想帮,而是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天马行空了。
很奇怪,我变成鬼魂之後反而感觉不到他了。之前明明很清楚。
“向心,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
不等萧慎言说完,易向心继续写道:我在想陈实是不是跟阿莽一样,只剩下一缕意识。
“……”
如果真是这样,我该怎麽做才能见到他?

“我、我不知道。”萧慎言觉得事有蹊跷,还是不让易向心再抱希望会比较好。
那你家的百科全书里会不会有记载?
易向心指了指桌上的古籍。她曾经见过这本书几次,知道它的价值。
“没有,从没提到过这种事。”萧慎言摇头。
你都没有把它全部看完,怎麽这麽肯定?
不是易向心想戳萧慎言的痛处,而是他之前搞出来的那几次乌龙,已经完全暴露了他对
鬼怪一专业知识—的贫乏。这本百科全书上提到的东西,他根本连皮毛都没摸到。
被看扁的萧慎言顿时哑口无言。
你把书借我,我自己看好不好?易向心又问。
话都讲到这分上了,萧慎言还能说什麽?自然只能点头答应。
易向心很高兴,立刻要求动手查阅。
萧慎言在一旁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後还是把地方让给了她。
易向行觉得头好重,就像脑袋里装的不是脑浆,而是密度最大的金属。
疲惫就像潜伏的敌人,只要一有可趁之机,便开始大规模地进行破坏,令人难以防备。
易向行不得不用一只手撑著额头,一只手捏著自己的脖子,以求减轻那里过重的负担,他感
觉自己是一台用旧了的机器,马上就要面临淘汰废弃的命运。
他的人生怎麽会走到这一步?
看著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阿K,易向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就已经认识这个女人八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不化妆的样子。苍白的脸,浅淡的五官,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锐利与跋扈,少了浓妆,她彷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这让
易向行很不习惯。
虽然没和其他人合作过,但他相信阿K绝对是个超级一敬业一的杀手中间人。这一点,
可以从她为了让易向行专心,不惜杀害易向心这件事上看出一二。
如果说督促易向行好好一工作一,是为了能赚更多的钱,那在逻辑上还可以说得通,但
易向行从入行开始,每年的杀人任务都是额定的,早做和晚做根本没有区别。
阿K这种令人无法理解的投入,让易向行联想到自己为了妹妹不顾一切的心态。也许把
两件相提并论并不恰当,但易向行真的觉得他与阿K在某种程度上十分相似,他们都是那种
为了一个理由,就能不顾一切的人。
自从父母亡故,妹妹就成易向行生命中唯一的重心。
他希望她健康,希望她幸福,希望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为此,他甚至一直在近乎病
态地守护著她。可是,易向行今天才发现,妹妹其实并不稀罕这些。
易向心把她的爱情看得比生命更重要,却忘了心疼她胜过一切的亲哥哥。
她毅然决然的选择,就像在易向行的心上狠狠抽了几百鞭子。
比起被人追杀的恐惧,这个消息给易向行带来的负面影响,绝对更胜一筹。
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失去了意义,好像连他的存在也变得没有意义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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