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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书籍名:《妖影重重之镜中妖》    作者:康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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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向行!”萧慎言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打断了易向行的自怨自艾。
强撑起眼皮看着他,易向行完全萎靡。
“我觉得跟著向心的那个小鬼不太对劲。”
萧慎言的话就像倒进油锅里的清水,一下子将易向行的精气神全炸了起来。
“哪里不对劲了?”他问。
“我刚才穿过她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东西。”
萧慎言吞吞吐吐,易向行急了,揪住他的胳膊问道:“看到什麽?”
“我看到她的脸变得好可怕。眉毛相眼睛都吊了起来,脖子上长了黄黄的毛,头顶伸出
两根须,背上还有两对翅膀。不是鸟那种,是蝴蝶那种形状的翅膀,薄簿的,半透明……”
萧慎言边说边比划,又是挤眼睛,又是比翅膀,样子格外滑稽。可易向行此刻却没心情
笑话他。
“是厉鬼吗?”
“应该是妖怪。”凑近易向行,萧慎言神秘兮兮地说:“我刚才去查了一下我家那本百
科全书,它应该是只蝶妖。”
“蝶妖?蝴蝶变的妖怪?”
“嗯,”萧慎言点头,“蝶妖精通幻术和显形术。我怀疑就是因为它的关系,我们才能
看得见向心。”
“你是说,它让向心在我们面前显了形?”

“我觉得是,向心明明已经灵魂出窍,我们却能用肉眼看见。如果不是蝶妖的缘故,根
本解释不通。”
久久没有出声,易向行联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向心这次突然感觉到陈实的存在,有没
有可能是蝶妖的幻术在作怪?”
“有可能呢!陈实都死了这麽久了,向心却在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他,未免也太巧合
了。”
萧慎言双掌互击,为这个惊人发现兴奋不己。而这种不合时宜的兴奋,只会让易向行想
揍人。强压住心头的不满,易向行继续问:“那它为什麽会跟著向心?向心会不会有危
险?”
“我猜是……”萧慎言话还没有说完,原本躺在床上的阿K突然撺到了地上。
身体撞击坚硬地面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萧慎言被吓了一跳,立刻跑过去抉她,“你
没事吧?”谁知,才刚碰到她的手臂,她就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不要碰我!”
“好、好、好!我不碰你!那你自己能起来吗?”
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萧慎言心中有些不爽,但还是没有放弃关心。主要是因为阿K
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是太惨了。
手残腿残不说,还掉下床摔得鼻青脸肿,一副随时会挂掉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不忍
心。当然,这个一谁—里面,没有包括易向行。
不知怎的,易向行觉得阿K有些不对劲。她眼中的惊恐来得太突然,而且她不顾一切往
外爬的行为,裉本跟逃命没有区别。
为什麽?

“你都听见了?”易向行走到她的正前方。
前路被阻,阿K的神色更加疯狂,“你走开!走开!”
易向行猜的没错,阿K的确是听到了他与萧慎言的对话。灵魂出窍,蝴蝶妖怪,这些匪
夷所思的辞汇,让她记起了自己受伤时的情景。
易向心用双手把追杀她的人冻成了冰块。那两个人就在她的眼前,碎了。
这对兄妹都不是普通人!
求生的本能令阿K一刻都不敢多待,她要离开这里,她要逃出这个鬼地方!
“只要你把新身分给我,我就放你离开。”易向行是超级利己主义者,自然不会错过这
个要胁的好机会。
可惜,阿K并没有因为惊慌而失了理智,“你先让我离开,我再给你。”
“哼,—易向行冷笑,“你最好搞清楚,这里是谁说了算。如果我拿不到想要的东西,
你就别想离开。”
听到易向行的话,阿K顿时浑身颤抖起来,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一阵沉默之後,她强撑起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萧慎言见她摇摇晃晃的,下意识想扶
她一把,却被易向行伸手拦住。他冷冷地注视著她的一举一动,就像胸有成竹的猎人,可
惜,这次的猎物并没有想像中那麽脆弱。
阿K转身,似乎是想回到床上躺着,但眨眼间便避过了易向行和萧慎言,向门口的方向
狂奔而去,看她矫健的身手根本不像一个浑身是伤的病患。不过,还没能跑出门口,她就像
被守门的罗刹镇住了一般,一步一步地退了回来。
那“罗刹”不是别人,正是易向心的生灵。

听到阿K的叫喊,易向心就跑了过来,在门口听到阿K和哥哥的对话,担心会吓著她,
她一直没敢进门。可没想到,到最後还是把她吓著了。
阿K一边後退一边发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活见鬼似的,完全扭曲。
事实上,她也的确是活见“鬼”了。不过易向心是只仍然活着的“鬼”,而不是死透了
的那种。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看阿K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易向心忍不住想安抚
她,可惜,阿K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见易向心走近,她退得更快了,一不留神就撞到了易向行的身上。易向行像是嫌她吓得
不够似的,故意露出一个恶质的笑容。
发软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阿K终於摔倒在地上。
“你别怕,她不会伤害你。”
萧慎言看不下去了,又想去抉她,结果再次被嫌弃。
“不要碰我!你们这群妖怪,妖怪!”
用力过度的嚎叫让阿K的眼前一阵发黑,她趴伏在地上,开始奋力向前爬去。腿上的伤
口因为过度的运动再次裂开,鲜血直流她也不管不顾。
她要逃走,逃走!
见阿K的反应如此激烈,易向心和萧慎言忍不住同时看着易向行。受不了妹妹眼中的祈
求,易向行终於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
“阿K,够了!跟你闹著玩的,没有人会伤害你。”
“走开!走开!妖怪!”已经变得歇斯底里的阿K根本什麽都听不进去,只是一味地往前爬著。易向行去拉她的肩膀,却差点被她反咬一口。
易向行气极,忍不住吼道:“别发疯啦!向心只是灵魂出窍而已,不会要你的命!一
谁知,这一吼非但没有让阿K清醒,反而令她更加疯狂。
“妖怪!滚开!别想伤害我!”
她的双手在地上不停摸索著,突然抓到自己的鞋子,立刻当成武器扔了出来。
易向行躲得快,鞋子砸中了站在他身後的萧慎言。
见命中了目标,阿K立刻再接再厉地将所有能抓到的东西往後扔去。
衣服、毯子、台灯、闹钟……眼看所有可以利用的一武器—都用完了,阿K变得更加恐
慌,房间里就这麽点大的地方,易向行他们挡住了门口,她无路可逃了。猛然间看到一片漆
黑的床底,阿K想也没想,立刻爬了进去。
“喂!”萧慎言很想提醒阿K.那张床底下他已经很久没有清扫了。不过现在说什麽都
是多馀,阿K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恐惧中,无法自拔。
“算了,别理她!等她闹够了,自己会出来的。”失去耐心的易向行一屁股坐在椅子
上,决定听之任之。
看到地上被阿K拖出来的长长血迹,萧慎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就不怕失血过死了
吗?”
“那是她自找的!”
再也没有人说话,缩在床底的阿K,渐渐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好像安全了……轻吁一口气,她总算是放松了一点,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床底狭窄,抬头伸手都可能引发碰撞,为了不弄出动静,她不得不像块被遗弃的口香糖一
样,死死贴在地上。
鼻尖充斥著灰尘与血腥混合的气味,就像杂质一样附在鼻腔内壁上,一直深入到喉管。
让每一次呼吸,都变成一场障碍物穿越赛。
阿K不得不改成张大嘴巴,以满足心肺的需求。
可就在她像气喘病人一样大口吸气的时候,一股浊气迎面扑了过来。
它战胜了灰尘与血腥,令阿K几欲呕吐。说直接点,那简直就是恶臭,完全可以与下水
道里的腐败物,或者久不清理的垃圾堆媲美。
阿K捂住鼻子,下意识地察看气味的来源。
黑暗中,闪过几点黄豆大的幽光。以为是自己眼花,阿K用力眨了眨眼睛,可当她再次
凝神细看时,那几点幽光已经如同复制一般,迅速扩散成好几排。
它们伴著恶臭一同逼近,阿K本能地向後退了退,然後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让尖叫
溢出喉头。那些幽光,其实是一双又一双的眼睛,老鼠的眼睛。
它们正带着深深的仇恨,冷冷地注视著阿K。阿K想起了不久前被她压扁的那只老鼠,
还有被她一枪射死的。
这些老鼠是来报仇的。
它们就像见到食物的疯狗一样跳到阿K的身上,开始撕咬她的衣服和皮肉。
“滚开!滚!啊——”尖叫声最後还是冲了出来。
被老鼠啃噬的刺痛让阿K不堪忍受,只想躲藏,可是床底太窄,根本展不开手脚,她无
路可退,只能硬著头皮,迎著鼠群爬出去。
老鼠们吱吱不停地叫唤著,听得阿K汗毛直竖,眼见那些闪著阴暗光芒的小眼睛越来越多,她只得闭上眼,抱住头奋力往外挪。触手可及的地方都是一片毛茸茸的,浑身上下不知
道被咬出了多少个伤口,疼痛到最後也麻木了。
为什麽还是爬不出去?阿K开始绝望地捶打地板,用背去顶头上的床板。她死也不要与
这些老鼠待在一起!
还在那里愤愤不平的易向行和萧慎言,被床铺突如其来的摇晃吓了一跳。
“怎麽了?”萧慎言走过去,用手拍了拍床垫,没想到惹来了更大的动静。
易向行弯腰往床底看了看,唤了声:“阿K?”
此时的阿K就像是疯了一样在床下手舞足蹈,嘴里高分贝地尖叫著:“救命啊!啊——
滚开!滚开!”
易向行想试著把她拉出来,却被她狠狠抓伤了手背。担心她再这麽下去非把自己折腾死
不可,气愤之馀,易向行只得对萧慎言说:“我们把床搬开!”
这床整体有点重,试了一下,两个人只能先把床垫挪开。
少了重压,床下的阿K轻易就顶开了床板。
看她吃力地从床底下爬出来,目光泱散,也不知道伤著哪里了,浑身是血。易向行忍不
住一脚踹在床桂上,吼道:“你发完疯了吧?”
床架被他踢得一震,连累颤颤巍巍向外爬的阿K绊了一下,“咚”的一声摔在地上。这
下可挥得可不轻,萧慎言下意识地别开脸,不忍看她。
易向行没想到她会这麽弱,顿时觉得过意不去,便想将她抉起来,顺便为她看看伤势。
谁知,他的手刚碰到阿K,阿K就又开始哭爹喊娘的惨叫。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人都敢去杀,你还会怕鬼?”易向行捉住她的两只胳膊,一阵狂摇。
刹那间,她好像被摇醒了,但紧接著又露出疯狂的神色,嘴里念叨著:“老鼠,老
鼠……”
“什麽?”易向行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鼠,好多老鼠!走开,走开!不要咬我!”猛地推开易向行,阿K开始拳打脚踢,
就像要从自己身上撕下什麽东西一样,不停地抠来抠去,连指甲划伤了自己的皮肤也不在
乎。
“她真的疯了?—萧慎言看得头皮发麻。
易向行也没有头绪,只是同样觉得头皮发麻。
阿K的疯狂越演越烈,嘴里的台词也变成了:“我不是有意压死你的!我不是有意开枪
打你的朋友!不要找我报仇,不要!不要!滚开!”
说著说著,她居然开始折磨自己腿上的伤口。那里之前已经被易向行缝合好了,她却一
下子把缝线扯了出来,还用手指不停地抠挖。
“不要!不要咬我!我不是有意杀死你们的!”阿K哭了,神情万分痛苦。
鲜血迅速蔓延开来,出血量也随著她越来越狠的自残行为不断增加。
“天呐!”萧慎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易向行也不敢相信。他立刻扣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再继续伤害自己,“阿K,你清醒一
点!”
“老鼠!老鼠!”无法挣脱易向行,阿K绝望地抖动著受伤的那条腿,哭喊道:“爬进
去了!它们爬进去了!不!不——”

“没有老鼠,真的没有!你清醒一点!”
“好多只,好多只!它们爬进去了!爬进我的腿里了!”
“那是你的幻觉!是幻觉!”
“阻止它们,快阻止它们!救我!救赦我!”
再多的劝说也挡不住阿K的失控,就在易向行决定把她敲昏的时候,萧慎言突然说了一
句:“是蝶妖让她产生的幻觉!”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易向行抬头,跟着萧慎言的视线,把耳光投向不远处的门口。
半小时不到,站在易向心身後的小女孩,个头竟比之前长高了不少。
“是你干的对不对?”萧慎言指著她,一脸愤慨。
小女孩低头不语,唇边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易向行一分神,阿K趁机摆脱了他的钳制,然後迅速用双手抠住大腿上的伤口,用力一
扯,竟然硬生生地将大腿肉扯了一块下来。与肌肉一起断裂的,还有腿上的主动脉。
动脉血就像从高压水管里冲出来一样,一下子喷溅在易向行的身上。等措手不及的易向
行想要帮她止血时,为时已晓。
他看见阿K的魂魄轻飘飘地飞离了身体,然後一脸茫然地望著他。
无法直视这惨烈的一幕,易向心下意识捂住了双眼。
“你这妖孽!”萧慎言反应过来,立刻冲向蝶妖。
他不知道降服它的方法,他只是不想让它继续祸害大家。
就在萧慎言要抓到它的瞬间,蝶妖背後突然长出一对巨型的翅膀,黑线构成的菱形方格,像骨架一样支撑着那对半透明的东西,微微一扇,竟卷起一道劲风,将萧慎言狼狈地吹
翻在地。易向心看得目瞪口呆,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当萧慎言从地上爬起来,想再次上前的时候,有人从身後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喉管
被锁住引发的恐惧,让他好似直坠地面的飞鸟,挣扎、抗拒,却因为无处著力而收效甚微。
空气越来越稀薄,视线也跟着变得模糊了。
萧慎言试著用手肘猛烈撞击身後的袭击者,却根本撼不动对方一丝一毫。情急之下,他
只好用力後退,期待把那人顶到墙上撞昏过去。
不过他没能成功,因为地上阿K的尸体抢先一步绊倒了他们。
“咳、咳!”
攻击他的人因为摔倒松了手,萧慎言总算是重新喘上了气,可当他回头一看,那口气差
点没把他卡死。攻击他的人,居然是他的姐姐萧谨。
“姐……”
不等萧慎言开口认亲,萧谨已经再次扑了上来,取他性命的意图是那麽明显。
“姐!”被迫与她缠斗,萧慎言心痛得无以复加,完全没有时间思考姐姐到底从哪里冒
出来的。
萧谨非常激动,咬牙切齿地指责萧慎畜:“你开车撞伤了我,却不救我!我要杀了
你!”
“我没有!”他不是想见死不救,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我要杀了你,人渣!”萧谨现在的疯狂程度不亚於刚才的阿K。不同的是阿K残杀的
是目己而萧谨残杀的是别人。

不敢还手,萧慎言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躲避。可任他再解释,再退让,萧谨就像是背在
背上的定时炸弹一样,完全甩不掉。
“我不是故意的。姐,原谅我,原谅我!”
“我要杀了你!”
两个人一个打一个躲,不断地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毫无章法的打斗,既耗力气
也费精神,还迟迟分不出胜负。
不过,萧慎言吃亏比较多是肯定的,萧谨虽然是女的,但是下手出乎意料的重。萧慎言
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连头发都被扯下来不少。
“姐,你冷静点!”终於变成了正面交锋,萧慎言瞄准机会,扣住了她的两只手腕,然
後仗著个头的优势将她压制在地扳上。还好他现在换了张锐的身体,比以前强壮得多,全力
压住暴走的人也不是那麽困难。
阿K的血已经流得满地都是,萧谨的身上、脸上,全都不可避免的沾得血迹斑斑。萧慎
言看著心疼,想帮她擦擦,却又不敢松开她。
终於有余裕注意一旁的易向心,实在抽不出手的萧慎言立刻向她求助:“帮我找根绳子
来。”
易向心并没有马上行动起来,而是一脸激动地对萧慎言说个不停,可就是没有声音。萧
慎言以为她怕自己拿不了绳子,於是说:“你用念力搬一搬就过来了,我记得厨房的抽屉里
有。”
易向心还是没有照做,头摇得像波浪鼓,不知是想表达什麽。
萧慎言正感到不解的时候,萧谨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挣扎,很不幸的,这次萧慎言没能及时控制住她。萧谨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样武器,沉黑的,带著锈迹的铁剑,笨重古朴的剑
身显示出铸造年代的久远,也显示出它的独一无二。
萧慎言不止一次见过这柄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它现在的主人应该是……
“去死吧!”易向行一脚踏在刑中天的脚踝上,然後举剑就砍。
邢中天不察,被他踢倒,倒地之後顺势滚到了椅子旁,操起椅子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老式的木头椅,木质非常坚实,钝剑砍下去就被卡住了,易向行费了点力气才把它拔出来,
可恶的邢中天已经趁机跑出了他的攻击范围。
“站住!”把椅子的—残骸一狠狠砸向他,易向行提著剑追了上去。
他不能放过这个阴魂不散的混蛋,他不会给他机会再说一次:我还会回来。
“你以为你杀得了我吗?我会是你永生的恶梦!”
虽然被追得上窜下跳,邢中天还是不忘出言讥讽易向行。不过,易向行并不介意,因为
他已经从他慌乱的步伐,看出他外强中乾的本质。
没有帮手的邢中天,完全不堪一击。
就像是自我鼓励,易向行怒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剑挥了出去。
剑尖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弧度,杀到的却不是邢中天。
一直呆站在一旁的阿K的魂魄,不幸被它削成了丙截,很快,魂魄的碎片便扭曲变形,
渐渐虚化,直至完全消失。杀伐的过程中,易向行根本没感觉到阻力,如果不是真切地看到
魂魄四分五裂,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毁了它。
易向行并不为这个失误内疚,他只是觉得在阿K身上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的资格都没有。
杀手最终的宿命,就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举著剑的手不自觉地垂了下来,易向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他一直以为他不会害怕
这样的结局,但现在看起来,他好像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麽超然。
“这是意外,你不用往心里去。”看到姐姐一脸悲伤,被追杀的萧慎言还是忍不住安慰
她说:“阿K不是什麽好人,她为杀手集团工作的。你、你就当是替天行道?反正她都已经
死了……”
萧慎言的喋喋不休,总算让萧谨从低落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可弟弟的关心并没有动摇
她杀人的决心。
看到剑锋再次扫向自己,萧慎言真的很想痛哭一场。他不过是在梦里见死不救,为什麽
姐姐要以这样疯狂的方式惩罚他?
等一等,他撞伤姐姐的事情既然只是梦境,那他为什麽会在现实中接受惩罚?这难道又
是另一个恶梦?
“阿——”
刚刚在脑中理出一点头绪,萧慎言就遭到了重创。冰冷的武器划破了他的衣服,他的皮
肤,他的肌肉。
一开始的时候还不是那麽疼,可当萧谨在伤口上补上一脚之後,萧慎言就体会到了什麽
叫“刻骨钻心”。
“姐……”趴在地上,萧慎言努力把手伸向自己的姐姐。伤痛是真的,就代表眼前的人
也是真的。他想知道,为什麽萧谨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背上挨了一剑的邢中天仍不见恐惧,他趴在地上,对易向行比了个挑衅的手势。易向行
眼神不禁又冷了几分。
如果不是邢中天害死了陈实,向心就不会想寻死,所以不管这个家伙是人是鬼,易向行
都坚决不要放过他。
一剑不死,那就再补一剑。集中所有力量,易向行再次抡起了剑柄。
这是一把很重的剑,为了挥动它,他不得不双手同时用力。
如此的重量,只要再举高一点,落下时一定可以将邢中天整个人都穿透了。等到那时,
他就会一去不返,再无生机。
剑尖终於攀到了至高点,易向行有些兴奋地等待著它下落的那一瞬间。
可是,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那把剑却突然悬停在半空中。因为易向行的两只手好像锈
坏了的零件,僵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该死的!”易向行诅咒著,拼命尝试,却死活支配不了自己的双手。忽然间,他感觉
到一股冰冷的气息贴在他的後背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下意识地回过头,易向行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是她抓住了他的双腕,阻止他了断邢中
天。
“让开!”
易向心拼命摇头,目光中写满了乞求。
易向行觉得头疼,就像有什麽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不知不觉中,他的手臂因为寒冷而
颤抖起来,关节仍然无法活动,手指却无意识地松开了。

“哈啾!”易向行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剑掉在地上,在地板上砸出一个坑来。易向行发现在他脚边躺著的,根本不是可恨的邢
中天,而是变成张锐的萧慎言。
“这是怎麽回事?”易向行有些茫然。
趴在地上的萧慎言艰难地指著门口,说:“是蝶妖让我们产生了幻觉。”
易向心拼命点头附和。
看著那个妖异的小孩,易向行的面部肌肉瞬间绷得死紧。
“你得把它封回铜镜里。一手脚已经开始有麻痹的感觉了,萧慎言抓紧时间将大任交给
易向行。
“铜镜?”
萧慎言背後的伤口不浅,大量的鲜血都在迫不及待地从那里跑出来。易向行脱下外套,
为他压住止血。
萧慎言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些,“就是外面,被你砍成两半的那个镜子。”
他的话里虽然听不出责怪,易向行还是有些不舒服。如果不是萧慎言真的惹恼了他,如
果不是他当时还不熟悉钝剑的威力,他根本不会失手砍坏那面镜子。
努力撇开负面情绪,易向行低声闻:“怎麽封?”
“用符应该可以。外面矮柜最下面那个抽屉里有好多,你拿几张试试。”
“试试?!”没听过这麽离谱的话,易向行顾不得萧慎言还是伤患,揪住他的领子低声
吼道:“你以为是走路吃饭呀!”
萧慎言也不想这样,可是谁叫他学艺不精呢?


“那些符是我姐写的,威力很大。你拿著贴在它的额头上……噢……”
伤口上突如其来的压力让萧慎言痛得大叫起来,易向行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来让他闭嘴,
但这无疑是最有效的一种。
敌人正在走近他们,这时候再讨论战术未免太迟了。易向行不动声色地将地上的钝剑抓
回手里,只等蝶妖再靠近一点,就一剑劈了它。
“妈妈。”妖气绕身的小孩楚楚可怜地望著易向心。
易向心被她的目光震住了,感觉就像在听一首悲伤的歌。
易向行下意识地挡在妹妹面前。
他的这一举动明显激怒了蝶妖,一时间,房间里充斥著翅膀抖动的声音。空气被它搅得
震荡不安。
先下手为强。易向行牙关一咬,提剑冲上去。
可惜,在他得手之前,蝶妖已经先一步使出了杀手锏。
突然冒出来的亡魂,一下予填满了房间剩馀的空间,每一只都与易向行有不共戴天之
仇。他们不断淌血的脖子,还有穷凶极恶的眼神,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易向行的恶梦重演,不过这次多了萧慎言和易向心旁观。
“不用怕,这些人都是幻象。”萧慎言提醒易向行。
“我知道。”易向行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你要小心!就算是幻象,他们也能伤到你。”
“我知道。”
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他们,易向行现在没有任何恐惧。他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将这些家伙打回地狱。
房内气氛剑拔弩张,蝶妖不进反退,从它的翅膀後面突然闪出一个人,直扑易向行。
易向行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蝶妖身上,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让他有点措手不及,只是凭本
能送出了一剑。
眼看就要正中目标,剑身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流撞偏了。易向行握剑的手臂瞬间凝出
了一层白霜,冻得他几乎没了知觉。
剑脱手了,再一次掉在了地上。
“向心!”
“你——”
易向心突然倒戈,令萧慎言和易向行震惊不已。
看著自己仍在冒著寒气的双掌,还有哥哥冻得发紫的手臂,易向心不由僵在原地。她并
不想背叛哥哥,她只是出於本能在保护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有著一张与陈实一模一样的脸。易向心无法阻止心中的澎湃。
“他不是陈实,他是蝶妖制造出来的幻象!一易向行心急如焚。蝶妖很聪明,知道用陈
实来分裂他们,他怕妹妹抵御不了这个幻象。
“向心,到我身边来。”
果然,虚假的陈实立刻对易向心发起了攻势。
“向心,不要上他的当!”易向行想拉住妹妹,伸手过去却什麽也抓不住。变成生灵的
易向心根本没有实体。
可恨的是,假陈实并没有这个障碍。他轻而易举就握住易向心的手腕,而且可以自如地
与她交流。只听他继续蛊惑道:“向心,好久不见了,你想我吗?”

“不要听他的!”易向行想分开他们,可他一有动作,陈实身後的亡魂就围了上来,虽
然没有动手,但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让易向行不敢轻举妄动。
理智警告著易向心,这不过是个骗局。可感情却让她甘心受骗。
“我非常……非常想你。”只要一秒,易向心告诉自己,她只要一秒。
她需要一秒钟的时间来倾诉心中的思念,因为那些思念已经差不多要将她淹没了,她需
要浮出来,透口气。回到她熟悉的怀抱,深深的,透一口气。
“我也一样。”像是洞悉了她的心情,陈实轻轻地将她搂进怀中。
“陈实……”
所有的悲伤都在这一刻决了堤,易向心抽噎著,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向心!”没想到妹妹会这麽傻,易向行气极。
就在这一刻,温柔的陈实突然收紧了双譬。这种拥抱的力度绝对不是出於怜爱,更像是
为了禁锢。
“陈实!”易向心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挣脱了。
猛然间,蝶妖的翅膀震动变得更加猛烈。
亡魂们开始攻击易向行,易向心则被陈实拖到蝶妖身旁。
“哥!哥!”眼看兄长与萧慎言遭遇群殴,易向心激动得大叫起来,却怎样都无法摆脱
陈实的钳制。这个陈实不是她的丈夫,只是蝶妖用来挟制她的打手。
易向心感觉体内有什麽东西碎了,接著慢慢被碾成碎粉。
闭上眼不再去看陈实的脸,她开始用心在掌心积蓄力量。慢慢的,“陈实”的衣服覆盖
上一层薄冰。可是他却像感觉不到冷暖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萧慎言被打得惨叫连连,易向行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的痛苦声音,让易向心心急如
焚。还好,很快她便感觉手中的能量达到了至高点。
当她睁开眼睛时,看到陈实的脸已经被透明的冰层严实地包裹起来,就像她之前杀死的
那两个男人。此刻,只要易向心用力推伪他,他便会摔得粉碎。
易向心犹豫了一下,终究不忍动手。可就在她离开冰人的怀抱,想对哥哥施以援手时,
那冰人竟然再度活动起来。
“陈实”像幽灵一样穿了出来,独留人形冰雕一座。易向心连表示惊讶的机会都没有,
再次被他抓了个正著。
“放开我!”
“妈妈。”蝶妖突然出声,走上前扯了扯易向心的衣摆。
低头看着它的双眠,易向心没有发现任何邪恶的成分。它的眼神中,只有一个孩子对疼
爱单纯的渴望。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就在易向心感觉疑惑的时候,情势陡然变故。
本该在另一间房熟睡的猫仔,突然出现在蝶妖身後,只见他迅速蒙住蝶妖的双眼,然後
将它拖出了房间。
同一时刻,陈实消失了,那些亡灵也跟着无影无踪。
易家兄妹和萧慎言全都愣在原地,果得像块木头。最後还是萧慎言先反应过来,拖著一
身伤痕直追而去。
“猫仔!”


等他冲到客厅,就见那块碎成两半的铜镜,已经重新立了起来。
猫仔站在镜子前面,双手好似两把焊枪,正在焊接铜镜中间的裂缝。
镜面上可以看到蝶妖惶恐的影像,它就像被装进玻璃罐的蝴蝶,奋力顽抗却冲不破坚实
的壁垒,只能发出刺耳的哀鸣。
“妈妈!妈妈!妈妈……”
随後而至的易向心被那声音揪住了心底的柔软,不禁觉得猫仔封印蝶妖的行为有些残
忍。
“猫仔……”
“捂住你的耳朵,不要让它影响你!”猫仔立刻分神提醒她。
可惜,易向心听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因为走得过近,她就像一块被磁石吸引的铁块一
样,被蝶妖拽进了铜镜里。
易向行想拉住她,却扑了个空。
“呲——”伴著一声尖细的呜叫,猫仔的封印完成了。椭圆形的铜镜完好如视,再也没
有任何裂缝。
猫仔耗尽了体力,缓缓地滑倒在地上。
萧慎言连忙跑过去,将外甥抱起来,确定他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易向行没那麽好运,因为他的妹妹已经与蝶妖一起被封进了铜镜里。他冲上去拍打铜
镜,像疯了一样大叫妹妹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搞什麽?你快把向心弄出来呀!”抓著猫仔的小胳膊,易向行急得两眼通红。
虚弱的猫仔无奈地摇著头,表示无能为力。

“摇头是什麽意思?”易向行无法接受。
萧慎言怕他伤到外甥,连忙解释说:“猫仔用的封印是不能由本人解除的,他也没办法
把向心弄出来。”
“不能由本人解除?那就是说别人可以吧?那你来,你把这个封印解了。蝶妖如果再作
怪,我就一剑砍了它!”易向行把希望放在萧慎言的身上。
萧慎言被得看得全身发毛,不得不羞愧地说:“我没有能力解开猫仔下的封印,必须要
强过他的人才能做到。”
“那……—易向行当即回房把钝剑捡了出来,说:“我再把这境子劈开一次。”
“不行!一猫仔挣扎着站起来,挡在了镜子前面,“向心没有蝶妖强悍,你这一剑下
去,她一定会魂飞魄散的。”
进退不得,易向行气得浑身发抖,用力挥剑将一旁的矮柜砍缺一块,同时吼道:“我不
管你们用什麽办法,总之一定要把向心给我弄出来!”
萧慎言吓得不敢吱声,猫仔则是镇定地说:“你先不要急,天下这麽大,总能找到人解
开我的封印的。”
这句话怎麽看都是安慰的成分居多。
澄黄的铜境立在那里,映射出易向行的神情,格外昏暗。
无奈地叹了口气,萧慎言把注意力集中到外甥身上。
“你怎麽又突然聪明了?”
“刚才蝶妖想用幻术对付我,结果让我意外冲破了体内的障碍。我去查了家里的百科全
书,才知道封印它的方法……”
“你刚才又哭又闹,是因为蝶妖让你产生了幻觉?”

“嗯,它让我以为你又想掐死我。”
“……”
“那是什麽?一易向行的询问打断了萧慎言和猫仔的对话。
他俩定睛一看,发现铜镜中竟然显现出不属於这里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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