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班的时候陆屿有点不务正业，一直在偷着看圣斗士的漫画书，小如直接问他是不是不想混了。
陆屿装模作样的翻开本书，“我一向爱岗敬业。”
“装吧你，记得一会开例会念总结！“
陆屿一巴掌拍到脑门上，“完了完了，我忘记总结了……”
“自由发挥呗！”
“我脚疼，能请假不？”
“装，你就装吧！”
部长是个四十多大肚子的男人，开会的时候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从南扯到北，又从东聊到西，有的没的说了一个多小时。
陆屿开始打哈欠，并且开始反思自己跑飞机场去是不是脑子被浆糊糊死了，徐行简这会在飞机上该肆无忌惮的笑疯了吧。
得，反正打从一开始买辣椒酱那事儿起他在徐行简跟前面子就跟块纱布一样，可有可无。
前些日子陆屿开始跟着徐行简跑腿给他打小工，日子变了个滋味，有点甜有点酸还有股陆屿不知道的新鲜劲儿，反正他爱冒冒险，尝尝新鲜滋味，那味道挺像昨儿晚上一起在办公室偷吃铜锣烧。
昨天晚上徐行简举着一个问陆屿：“抢答，小叮当最喜欢什么味道？”
“绿豆，啊不是，红豆，是红豆味。”
“太慢了，绿豆给你，红豆是我的。”
“逗我玩是吧！”陆屿报仇似地一口咬下绿豆味的铜锣烧，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你还知道小叮当，行啊。”
“我也是看圣斗士长大的……”
“我现在还看，你说他连载了这么多年了怎么画风就没点进步呢？真愁人。”
“哈哈，我小时候特喜欢看动画片，不写作业的看，后来被老爸知道了就狠狠打了一顿，疼的我再也不敢光天化日看了。”
“真的？”陆屿幸灾乐祸的盯着他问：“你这样的小少爷也被打过？有战斗痕迹历史遗迹没？给我瞅瞅呗？”
徐行简耸耸肩，把衬衣袖子挽起来给陆屿看，“我爸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从小到大我没少挨过打。你瞧，胳膊肘这还有个疤，有一年我花了好多钱买了个破游戏机，就为了到同学面前炫耀，老爸就拿着那游戏机摔到我身上，在胳膊上划了个大口子，血流了一大滩。”
陆屿摸摸自己的胳膊肘说：“我觉得吧，你老爸是教育你，为你好。我长这么大连老爸什么样都不知道。”
“你爸他……”
“我爸和我妈就是个悲剧，就一无趣的爱情故事，你想听吗？”
“想。”
陆屿深呼吸了一口气，摆开架势，慢慢呼气后吐出一句：“你想听我还不想说了。”
徐行简正认认真真的听着，陆屿吐出这句话后他二话不说把手里的半个铜锣烧全塞进陆屿嘴里，等着陆屿呛到地上去一脸告饶的表情时，才解恨的赏了陆屿罐咖啡。
“我说你整天喝咖啡不腻啊？”陆屿两三口解决了一大杯咖啡把自己弄顺气后开始研究这罐速溶咖啡。
“提神呗。”
“这玩意喝多了不好，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不过从出去上学的时候就经常熬夜，天天喝咖啡就依赖上它了，水什么我现在连喝都不喝。”
陆屿知道徐行简喝咖啡很凶，基本上不加糖，拿咖啡当白开水喝，“早晚喝死你。”
“我又不是嗜酒，没那么严重，你放心好了，死不了的。”
“嗤，随便你，我才懒得管，你爱喝咖啡是你家的事，死了也埋不到我家坟头上。”陆屿没好气的回他一句，看看时间已经十点了，“你不是还有文件没做完吗？吃完就快回去做吧，早做完早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赶飞机。”
“好。”徐行简喝完咖啡后觉得陆屿这话不对，前些日子天天一起加班也没见陆屿催，今天怎么这意思是要先回去？“你是不是有事要先走？”
“我忽然想起点事来得先去办了，今儿你自己加班吧，我先走了！”陆屿收拾好自己桌子上的一堆夜宵饼干，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徐行简怔了怔，很快就笑着说：“你去忙吧，一个星期后我从英国回来再见。”
“再说吧！”陆屿不耐烦。
“你明早……”
“拜拜”
陆屿看看手表，打断徐行简丢下句“拜拜”就跑了出去，速度快到徐行简来不及说下一句话。
他看着陆屿急匆匆的跑进电梯，电梯门一点点合上陆屿在里面对他笑，电梯上的数字一个个变化直到变成1。
靠到玻璃窗上看见陆屿从大门跑出去蹦下台阶，白天下了雨地面有些滑，陆屿歪了一下差点跌倒，接着又冲到马路上拦下出租，车子甩起尾气扬长而去。
徐行简坐到陆屿位子上揉了揉额头，一口气喝光了一杯咖啡。
早晨徐行简一脚踏进候机大厅的时候就听见喇叭里在叫自己的名字。
“乘坐VH581飞往伦敦的徐行简先生请马上到服务台，陆屿先生找。乘坐VH581飞往伦敦的徐行简先生请马上到服务台，陆屿先生找。”
喇叭一直在叫，徐行简嘴角翘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服务台边上一穿粉红衬衣的小青年安静的站着，有路过的漂亮姑娘阿姨大婶都会忍不住瞅两眼，小青年又精神又俊，看起来一表人才的样子，做老公做女婿都是不错的选择。
可徐行简知道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表人才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准让人忧愁，好端端的一孩怎么说话就格外不靠谱呢，怎么听怎么别扭。
“你怎么才来，可别告诉我路上堵车，你自己说过这可是最扯的借口了。”陆屿瞅着徐行简拖着行李箱走过来，迎上去顺手接过他手里的两个包，一脸睡意的问。
“我还没问你来干什么，你倒先审起我了，昨晚整理东西了，今天起晚了点。”徐行简忽然心情好的不得了，陆屿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他看着觉得挺舒心，自己一夜没睡好就罢了，陆屿这种睡神都睡不好那就是他赚了。
陆屿从兜里掏出个漂亮的小盒子递给徐行简，“喏，昨天晚上去买的，太晚了店都关门了没挑着好的，你先凑合着喝吧。”
徐行简手心出了些汗，刚立秋的早晨并不热，不过他心里热的有点中暑，“茶叶？”
他仔细看着那个小盒子，很精致，隐约闻得到茶叶的清香浅浅淡淡，好像有那么一杯茶被泡开，香气徐徐的升腾，一片绿叶还悠然的漂在水面上。
“你……”徐行简迟疑了好一会也没想出要说什么，他想到昨天陆屿半夜三更是一个人跑去买茶叶了，到最后才认认真真的吐出两字来，“谢谢。”
陆屿嘴角撇了撇，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没事，我觉得这比咖啡好，也挺提神的。”
“你不是挺能睡的吗？喝茶还怎么睡？”
“没感觉，该睡还是睡，不过既然大多数人都觉得提神，那对你应该也有点效果吧。”
他绝世睡神的称号岂是虚名，小小茶叶如何能对付得了陆屿满脑子的睡虫。
“噢，对了，还有泡茶的时候记得不要用开水……”
陆屿还在说着，头顶上的广播又开始叫：“乘坐VH581飞往伦敦的徐行简先生请马上到检票口，乘坐VH581飞往伦敦的徐行简先生请马上到检票口。”
“我还没说完，还有两句，你听我说……”陆屿赶紧抢着说。
“等我回来再说。”徐行简笑着打断陆屿，把茶叶放进陆屿提着的包里，一只手拉起行李箱一手牵着陆屿的手往检票口走过去，“我也有话对你说，等我回来吧，就一个星期，很快。”
陆屿没做声，任他拉了手，等人消失在检票口后才从兜里摸出根烟。
哪知道刚点起来，保安就客客气气的请他掐了。
出了机场大厅，陆屿看着门口的石栏杆，微笑着，恶狠狠的，一脚踹了上去。
徐行简走之后中泽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一位副总解决，副总很负责，就是做事和处理方式挺别具一格，不过陆屿听人说这副总出身国企后也就没什么异议了。
副总爱开会，凡事都要开个会商议商议，美其名曰集思广益辩证求解，从一块地皮的拍卖到水电费的交付等，副总都爱听取大家意见。
举个例子来说，上午副总又召集了各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开会，议题是新建环保小区可行性计划撰写人陆屿个人表现及处理决定。
副总润润嗓子开始会议：“小陆这位员工我不熟悉，但是据说他还是个挺有人格魅力的员工嘛。你们都来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作为陆屿的直接领导，胖部长首先发表看法：“我认为陆屿这人有缺点有优点，缺点是专业技术不过硬，做出一份完全没有参考价值的可行性调查报告，错误的结果和结论浪费了公司的资源耽误了公司整体计划，从这一点来说按公司规定一定是要辞退的，但从陆屿个人品质来说我还是很欣赏他积极向上勤奋工作的。当然公司要如何决定我完全没有意见，我尊重公司决议。”
副总点点头，“恩，技术不过硬，结论不正确，幸亏我另外找了家专业评测机构重新进行调查，环保小区的建设还是很有必要很有前景的。”
瘦瘦的人事部长附和：“对于技术不过硬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或者潜在损失的员工，我们都有权辞退。”
“那就辞退？”胖部长小心翼翼的问。
“那就这样吧。”副总很满意这次会议，认为会议成功解决了议题。
而解聘书扔到陆屿桌子上的时候他还在翻圣斗士的小书。
陆屿用两根指头捏起解聘书微笑着问自己那胖胖的部长，“我做错什么了？就因为我看本漫画书？这可不是在学校。”
胖部长慢条斯理的跟陆屿说：“你技术不过关啊，给公司造成了潜在利益损失，小陆啊，我看你也挺聪明的，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潜在利益损失？”陆屿扯扯嘴角似笑非笑的问：“您可真会开玩笑，我要是聪明就不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您看我真是笨到家了。”
“年轻人嘛，不要太急躁了，做事毛毛躁躁的哪里行呀，以后到别的地方混记得要稳重，稳妥，知道了吗？”
“那我能知道我究竟给公司造成了什么损失，怎么造成的损失？”陆屿捏着解聘书的手苍白苍白的，仿佛能听到骨骼“咯吱咯吱”的响着。
“这是公司机密我哪能告诉你，好了你快收拾东西走吧，记得去人事部领下月工资，公司对你还是非常好的。”
胖部长腆着大肚子一摇一摆的走回办公室嘱咐秘书去盯着陆屿，看他刚才那股子不服气的样，就怕干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不过陆屿什么也没干，在大厅里所有人的瞩目下快速收拾东西，面无表情的仿佛只是请假回家，明儿还来上班一个样。
临走的时候有要好的同事说是送送他，陆屿一概婉言谢绝了。小如被派出差，他想给她说一声，想了想还是没打电话直接走了。
胖子没开学还在老家逍遥，严静静这个时候估计在忙，陆屿翻了翻电话本，想打给谁说句话，可是翻了半天谁的电话都没拨。
到最后停留到徐行简的电话上，陆屿迟疑了会觉得这个电话怎么都得打，他可不是吃亏被打掉牙还和着血一块儿往下吞的人。
陆屿的小心肝够坚固，辞退这回事还戳不死他，这个时候他只是要个朋友要点帮助要个真相。
在公司里陆屿没想明白这茬事是怎么整出来的，自个儿没欠谁的钱没招谁惹谁，凭什么就给公司造成潜在利益损失了，这事他要整明白，弄清楚到底是谁给他下绊子。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徐行简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大概在英国接不到吧。
陆屿站在中泽地产的大楼外，抬头看上面几个闪耀的大字，阳光那么强烈，耀的他睁不开眼。
没回家，陆屿搬着装了自己东西的小箱子直接去了上次的咖啡店，他喝咖啡和抽烟一样是用来排遣心事的，徐行简喝咖啡当喝水，陆屿把咖啡叫做忘忧毒。
从下午到晚上，他一个人在窗边上看日落坐了好几个钟头。
上次被陆屿叫做“漂亮小姑娘”的服务员给他送了一杯咖啡，“先生，我们要打烊了。”
陆屿挠挠头，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一片漆黑，只有路边一盏昏黄的街灯还一闪一闪，“嘿，漂亮姐姐，留个电话吧，我请你吃四川菜？”
“上火，不用了，谢谢。”服务员抿着唇笑了笑又送给陆屿张优惠券。
门口突然被打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走进来径直坐到陆屿隔壁的位子上。
陆屿对服务员勾勾手，趴到人耳朵边说：“你们这边晚上不安全，会有醉汉什么的，你看那男人，外面乌漆吗黑的带什么墨镜啊，肯定不是好人，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要不我送你？”
女服务员听了“咯咯”的笑起来，走到墨镜男旁边对陆屿说：“这是我哥。”
墨镜男回头对陆屿点点头，走过去伸出手，用冷到冻裂物体的声音说：“你好，咱们见过面，上次谢谢你把我送医院，噢，不，是社区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