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狭路相逢
尽管上辈子在欧洲职业联赛混得很不尽如人意，但是肖畅童鞋毕竟是在欧洲足坛沉浸了十几年的人，他的天赋，他的技战术素养，乃至他对足球运动的理解，即使是在二十年后也是没有被人否认的。
更何况他的双亲都是运动员出身，他本身的身体条件也是绝佳的，在高原他们那群毛孩子面前，自然是优势明显。
由于有了肖畅的加盟，高原所在的一队在那天的比赛中以0：4惨败，但是肖畅和高原的友谊却是始于那天，真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从此，每周两场和高原的较量就成了肖畅的必修课，风雨无阻，乐此不疲。
再后来，沈渊也加入到了这个行列，不过肖畅经常会有种他其实是来盯梢而不是来踢球的感觉。
在外人看来，肖畅的这个暑假过得有些无聊，每周一、三、五跟随校队进行训练，二、四是和高原他们踢街头足球，周末两天则是去老肖执教的滨城天星队加练体能，好端端一个假期，愣是被他利用地毫无空隙。
到底是职业球队，就算实力已经沦落到国内二流，训练设施还是保持着一流的水准，就是和欧美的大俱乐部相比也是不相遑让，踏进天星队位于滨城市郊的训练基地时，肖畅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天星队的训练基地除了每周二下午，平时是不对外开放的，周日又是联赛的比赛日，球队在肖武军的率领下去了客场打比赛，基地里就更显冷清。肖畅熟门熟路地来到健身房的时候，除了二队的几个年轻球员在加练，就只有因伤缺席本轮联赛的球队头号球星秦毅。秦毅是天星队当之无愧的“一哥”，这其中，实力是一个因素，但不是主要的，秦毅的老婆崔欣然是天星俱乐部的经理，这才是他最值得炫耀的资本。
“畅畅，今天来得早啊……”秦毅看见肖畅进来，很热情地打了声招呼，肖畅立即报以笑脸，笑得比他更灿烂。
曾几何时，他还以为秦毅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呢，后来才明白，他是典型的看菜下碟，他对他的另眼相看，一半是因为他的主教练的儿子，另一半则是他对他的看好。秦毅这个人，从来不做赔本生意。
“秦哥也早啊，受伤还坚持训练呢，精神可嘉，我得告诉老爸去，让他好好表扬你……”肖畅嘻嘻笑着，其实真要说和肖武军见面的机会，秦毅比他多得多了，好话、坏话，那都轮不着他说。
“这还不是队医给逼的，那个野蛮女人，我可惹不起……”秦毅说着咋咋舌，看上去一脸很不情愿的表情，但是训练本身却是很刻苦的，就算没人监督，也没有任何想要松懈的迹象。
“秦哥，你这话可不能被季姨听见，要不你就惨了……”在天星俱乐部，最不能得罪的人不是肖武军，也不是秦毅，更不是唐泽棉，而是季海棠，这位国内球队难得一见的女队医。
季海棠是学运动医学的，是国内这方面首屈一指的专家，可就是这样，唐泽棉请她过来的时候还是在球队内部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后来还是肖武军和秦毅做了不少工作，队员们才慢慢接受了这位医术高明的女队医。
和秦毅寒暄两句，肖畅也专心致志地开始进行具有针对性的锻炼了，神情一丝不苟。
上辈子，肖畅最恨的事情就是基础练习，总是仗着自己底子好、天分高，能偷懒就偷懒。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和钟原同一类的人，他们都是天赋极高，却由于自身原因没能达到他们本该达到高度的人。
希腊哲人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可能两次同时踏进同一条河流。而肖畅，他也不可能笨到两辈子都犯同样的错误。
当初，少年时代的放纵让肖畅在职业生涯的后期吃尽了苦头，而永无休止的伤病则是一次又一次地摧毁着他的信心。
没错，就是伤病，那是从肖畅十八岁踏上欧洲赛场的那一刻起就困扰他的难题，纠缠多年，无可解脱。
但是这一次，肖畅不会再像过去那么傻，他的未来，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由于以前的肖畅也是勤奋的小孩，所以他的刻苦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只有沈渊，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看向肖畅的目光和以往渐渐有了不同。
但是肖畅却始终装作没看见，他不否认自己还爱着沈渊的事实，但是他不再信他。
因为十八岁的沈渊，可以信誓旦旦地跟他说，他是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为了他，他可以不惜一切。
而二十八岁的沈渊，却是轻易地就在外界的压力下选择了放弃，他说他不会变心，但是他娶了别的女人。
经历过这样的背叛和伤害，肖畅不知道自己还敢不敢再爱沈渊一次。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陆教练联系了自己一位在其他学校当体育老师的师弟，为肖畅他们安排了一场热身赛。
按照惯例，全省大赛的选拔赛是在每年的下半年即每学年的上学期进行。毕竟是初中生的比赛，没有小组赛的概念，上来就直接是淘汰赛，最后能够进到决赛的两只球队就能拿到全省大赛的资格。也许有人会说，这样的安排不公平，万一最强的两支队伍在第一轮就遇上了呢，但是赛会的组委会是省教委，不是省体委，所以人家没有考虑那些。
虽然有着肖畅、沈渊这样的优秀球员，但是陆皓对球队的前景也不是很有把握，这是因为初中和高中的生源不同。
初中入学的摇号制决定了没有一支球队能把那些天赋不错的孩子们聚到一起，这就表现在球队的实力不稳定上，如果某个学校运气好，连续两年得到好球员，那么一路高歌猛进，直奔全省冠军而去也不是不可能的，可要是运气不好，就是卫冕冠军也有可能在次年的比赛中首轮落马。
而更神奇的是，在已经举行了二十多年的江海省初中生足球大赛上，还没有一只球队能够取得一次以上的冠军。
两年前，陆皓在组队的时候欣喜地发现了以肖畅为首的，包括沈渊、索磊等人在内的一批好苗子，他本来想着，如果未来两年，球队再能补充两个不错的新人，在肖畅他们初三那年，向学校的第二次全省冠军冲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然而事与愿违，此后两年招生，滨中摇到的学生竟然连一个足球特长生都没有，陆教练的压力顿时就大了，肖畅他们赢了还好，要是输了，他最起码是有两年不能翻身了。
为了给球队的实力摸底，他特意安排了这场比赛，对手是去年打进全市四强，却因为裁判原因无缘决赛，从而失去了全省大赛参赛资格的市九中。
考虑到孩子们的体力问题，初中组的比赛不是在标准场地进行，而是在长80米左右，宽50米左右的类似于七人制的球场进行，不过上场球员还是十一人，和正式比赛没有区别。
滨中的阵型是标准的4-4-2，出场阵容没有任何悬念，门将方垚，左后卫李淼，中卫杨森、石晶，右后卫李焱，后腰程鑫，前腰沈渊，左前卫肖畅，右前卫吕惠，前锋索磊、叶旭。
而九中的阵型则是4-3-3，看起来显得更冒进些，不过肖畅明白，就这些初中生的水平，阵型什么的也就是赛前说说，真到了比赛的时候，那就谁也顾不得了，失位的人比比皆是。
真正让肖畅感兴趣的是，高原竟然是九中的人，这一点，他在以前是真的不知道。
“杨森，石晶，你们两个负责盯住对方的九号，不管他到哪里，你们都要跟到哪里……”陆教练是看过九中比赛的，对高原的实力也很了解，他怕杨森和石晶掉以轻心，于是再三嘱咐，“还有程鑫，你在中场要加强对后防线的保护，只要防住了高原，九中的进攻就基本上熄火了……”
陆教练的话说得没错，只要防住高原，一切就万事大吉，可是问题就在这里，和高原同时期的后卫，基本上没有可以看得住他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放弃足球多年以后再以那样耀眼的方式卷土重来了。
由于滨中的高中队和初中队在实力上有着明显的差距，初中部的小弟弟和小妹妹们基本上都只看高中部的比赛，因此肖畅他们的热身赛呈现出球员比观众还要多的局面。
不过想到在未来的很多年里，中超联赛时不时也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肖畅的心理就很平衡了。
再说了，能以一副健康的身体参加比赛，这是多年以来肖畅梦寐以求的，如今终于好梦成真，就是让他自个儿在场边颠着球玩他都能有兴趣，更何况这还是他回到2010年后的第一场正式比赛。
比赛的裁判是由滨中高中部的一位体育老师担任的，上半场比赛是由九中开球，九中的前腰把球往后一拨，传给己方前腰，那位前腰童鞋再大力往前一送，球就落到了高原的脚下。
杨森和石晶这个时候可没敢忘记陆教练的话，他们一个往前扑去，一个拖后保护，要是对付普通的前锋，他们的做法是没有错的，但是那个人是高原，所以他们失策了。
仗着自己过人的冲击力，高原跌跌撞撞地带着球进了禁区，眼看就要成单刀的趋势。
石晶无奈，只好选择了犯规，裁判的哨声立即响起。
黄牌！点球！
看着高原胸有成竹地走向罚球点，肖畅不禁为方垚祈祷起来。
兄弟，你还是躲吧，这不丢人，真的。
随着高原的发力，皮球就像出了膛的炮弹，直奔球门的右下角而去。
方垚判断对了球的方向，而且勇敢地扑了上去，结果就是——
他连人带球都进了球门。
肖畅抬手捂住眼睛，有些不忍心看。
在未来的很多年里，这样的情景还会出现很多遍，而那些倒霉催的门将们则是来自世界的不同国家，不同地区。
随后比赛继续进行，肖畅以牙还牙，他没有高原那样绝对的力量，但是他有高原没有的球技，九中球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皮球就像长在肖畅脚上似的被他带进了禁区。
于是九中的后卫做出了和石晶一样的决定，下场也是一样。
肖畅的点球和高原不同，力量不大，角度极刁。
皮球画着美丽的弧线从球门和横梁的交界处入网，看得对方门将呆若木鸡。
进球之后，肖畅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沈渊就率先扑了过来。
毫无准备的肖畅措手不及，直接被他扑倒在地上，而队里的其他球员也在这个时候冲了上来。
于是肖畅童鞋就在不那么情愿的情况下成了众人的人肉垫子，被压得好不可怜。
天啦，好重！
你们都给我快点起来——
肖畅欲哭无泪，下次进球他一定要跑快点，被这么压着真TMD不是滋味。
最后，还是看不过去了的裁判大人解救了肖畅。
在他催促比赛尽快恢复的哨声中，滨中的队员们一个一个地爬了起来。
沈渊在起来之后顺势向肖畅伸出了手，一把将他拉起来。
肖畅没好气地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
经常有伪球迷会抱怨，足球比赛半天都看不到一粒进球，无聊透顶。
可是在初中生的比赛里，这样的场景是不可能发生的，对于这班参加比赛的半大孩子来说，进球是他们最大的乐趣。
至于防守，他们的脑海里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意识。
上半场三十五分钟比赛结束的时候，场边的记分牌上记录着5：3这个正式比赛中难得一见的比分。
肖畅和沈渊包揽了滨中全部五粒进球，两名前锋索磊和叶旭都没有开张。
至于九中，三粒进球都是高原的杰作，陆教练赛前的布置在他过人的实力下没有发挥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