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实至名归
提起中国的青少年足球，人们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这话听起来虽然有点伤人，却也基本反应了中国足球的现状。
至少在肖畅的记忆里，那些他在少年时代就结识的能力尚可的队友们，大部分人在后来都是“泯然众人矣”。
造成这样的局面有两个原因，前面那个原因是众所周知的，就是训练方式有问题，拔苗助长，把原本很有天赋的球员活活练废了；而另外一个原因就只能说是圈内公开的秘密了，那就是篡改球员年龄。
在十多岁的年纪，年龄差上一、两岁在球场上的发挥就完全是两码事，以大欺小，赢球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肖畅眼下入选的这一级别球队是十五岁以下国青队，现在是2011年，按照明年的亚青赛以及后年的世青赛要求，要在1996年7月1日以后出生的球员才有参赛资格。
肖畅的生日是在1996年7月18日，可谓刚刚过关，但是在这支球队里，他很明显地发现了几位就他个人所知，绝对是在九六年以前，甚至更早出生的队员。
面对这样的情形，肖畅什么也没有说。
一方面，他知道自己没有证据，即便有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虽然一眼望去熟人颇多，但是现阶段就和肖畅互相认识的其实只有同来自江海的柏雅和韦颀。
他们是今年江海省十五岁以下年龄组的冠军，同时也分别是赛事的最佳球员和最佳射手，入选国青队理所当然。
其他球员的来历大抵和柏雅、韦颀相当，都是各省、市、（自治）区比赛的冠军队成员或者最佳球员。
只有肖畅，他的简历在全部三十多名球员中算是最寒酸的，从市里到省上，他没拿过冠军，也没得过任何个人荣誉。
此外他的身世也不是秘密，肖武军是国内著名的足球教练，这支国青队的主教练温宪又是他昔年的战友和哥们，于是从肖畅进队的第一天起，各种传言就纷纷不断。
不过肖畅并不在意，照旧和柏雅、韦颀谈笑风生，和其他队友的相处也是落落大方。
他有没有资格入选，轮不到他们来质疑，他不是十五岁的肖畅，这些外界因素，对他毫无影响。
在球场上，他可以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他比任何人都要实至名归。
因为四月份就有十六岁以下亚青赛的预选赛，所以这只球队的组建是比较仓促的，就是温宪也是足协临时抓来的。
关于他们被忽视的原因，其他人或许不清楚，肖畅却是再了解不过的。
在中国，所有运动项目的备战周期都是围绕着奥运会进行的，足球也不例外。
而他们现在这只国青队，却不幸是在奥运周期以外的。
这支球队的队员基本上都是九六年出生的（至少他们报上来的资料上是），这就意味着，到了2016年里约热内卢奥运会的时候，他们才只有二十岁，距离奥运会二十三岁的年龄限制还差三年，实在是太浪费了。
而到了2020年，这支球队的大部分人又超过二十三岁了，所以说他们生的不是时候。
在这样的情形下，足协放在心上的自然不是他们，而是目前正在备战明年十九岁以下亚青赛的另一支国青队。
因为在家闲着无事，肖畅提前两天就到了北京，温宪忙于球队的筹备工作，就让儿子温开去机场接他。
“肖畅，这边！”温开比肖畅大三岁，也在踢球，就是那支十八岁以下国青队的球员。和肖畅一样，他们的球队报名时间也在两天以后，所以他就抽空来机场接人了。
“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因为天气原因，飞机晚点了一个半小时，肖畅觉得有点对不起等人的温开。
“和我说这些，你讨打是不是啊……”温开笑着接过肖畅的行李。以前温宪还在滨城的时候，温开就和肖畅认识了，就算后来他们举家搬到了北京，互相的联系也是没有断的。
“我不是怕耽误你的训练吗？”肖畅故意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他知道温开不会介意，但是他也知道足协对温开他们那支球队的重视程度，温开的空暇时间一定不多，他怎么好意思浪费呢。
“没事，耽搁就耽搁吧，反正我也不想踢了……”温开的表情非常淡然，和他说出的内容完全不相符合。
“为什么？”肖畅面露疑色，他承认，他的惊讶是假装出来的，因为温开的退出，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不为什么，不喜欢了呗……”温开的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黯然。
如果这不是肖畅第二次听见他说这句话，他一定也会错过的。
“那你可要想好，将来后悔别来找我哭……”明明是说笑的语气，肖畅的眼神却很认真。
因为他还记得，温开昔年对他说后悔时的情景，他理解他的心情，但他没有办法安慰他。
“到时候再说吧，我又没说现在不踢……”温开耸耸肩，表示自己暂时没有挑战父亲权威的打算。
和肖武军不同，温宪对儿子的管束是要严厉许多的，如果不是下定了决心，温开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你和唐果还有联系吗？”肖畅隐约还记得，温开产生去意，和唐果的突然失踪是有关系的。
“没有，谁知道他在哪里啊……说走就走，半点消息也不留下，还是好兄弟呢……”
果然，提到唐果的时候，温开脸上的平静消失地无影无踪，转而代替的是一脸的愤然不平。
“温开，在有唐果的消息以前，你最好不要轻言放弃……”
对于未来，肖畅只能点到为止，他怕说得太多，蝴蝶效应的作用就越明显，从而彻底改变未来。
“我尽量吧。”温开一脸的无所谓，心底却是汹涌澎拜，他到底要不要放弃呢。
“肖畅，我跟你说啊，我爸最近脾气可不好，你别轻易惹他，当心撞到枪口上。”过了会儿，温开又想起什么似的，“还有，足协最近请来两个英国的体能教练，因为两只国青队就在同一个基地训练，所以你们多半也会遭到荼毒的，做好心理准备，别怪我没提醒你。”
“体能训练？”肖畅不以为然，“我什么时候怕过这玩意儿，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
之后两天，来自全国各地的球员一一到了队里报到，柏雅和韦颀是最后到的。
当时，其他房间都已经安排满了，只有肖畅和林飒那间还有两张空床，肖畅坚决不承认，他是故意的。
但是半个月后，他为自己一时的心血来潮感到庆幸不已，原来上帝偶尔也能听到祈祷的。
“肖畅？这么巧！”果然，柏雅和韦颀一进门就觉得有些惊讶，这样也能遇上老乡，该不是谁故意安排的吧。
“很巧吗？”林飒似笑非笑，他明明记得最初的房间不是这么安排的，只不过肖畅去领队那里转了圈就变成这样了。
当然，他对现在的安排是很满意的，因为肖畅的笔记本里游戏足够多，闲暇时候不会太过无聊。
“我不觉得啊……”肖畅无语望天，如果让高原知道他无聊的行为，他大概又要说他暗恋柏雅了，⊙﹏⊙b汗。
其实肖畅真的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他对柏雅的好奇来自当年柏韵的执着，他就是想知道，当年柏雅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不得不放弃足球，从而使得柏韵在明明不喜欢足球的情况下在那条路上走了一辈子。
但是肖畅没有想到的是，柏雅并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不熟的时候，他对每个人都是彬彬有礼。
至于熟了的时候……很遗憾，到目前为止，肖畅还没发现谁能真正和柏雅熟起来的。
柏雅是那种典型的外表亲切，内里却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的人，要成为他的朋友，似乎不大容易。
所有队员到齐的第二天，球队正式集合，开始了为期一个半月的封闭训练。
正像温开向肖畅透露的那样，球队集训的前两周，重点放在了体能的强化训练上。
于是林飒很郁闷地发现，他每天训练完就累得只想躺到床上，哪里还有精力去想游戏什么的。
尽管如此，参加集训的三十多名球员仍然是个顶个地认真，因为半个月后，他们还要进行考核。
他们中间有一半人，会在那次考核过后回到各自的地方队，而剩下的那一半才是这只支国青队的正式队员。
没有人愿意回去，也没有人不想留下，于是所有人都在努力，努力让自己能够留下来。
在这批队员里面，肖畅算是在体能强化训练中很有优势的那种。
他的父亲是前国脚球员，当年踢球时的外号是“拼命三郎”，据说是那种可以从开场第一分钟跑到第九十分钟，还能面不改色的高人，他的母亲冯蕾是昔年的亚洲女子百米记录保持者，强强联合给肖畅带来的，就是明显优于同龄人的身体条件。无论是爆发力还是耐力，肖畅在训练和比赛中表现出来的能力，都让那些他们质疑他的人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