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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麽？紫英！？”他大声回应。
对方又模模糊糊说了一句，他依然没听清楚。但是下一刻紫英的轻笑却是清清楚楚落到耳朵里。不知道为什麽这声轻笑那麽那麽清楚，好像风掠过湖面起的那一波微澜，又像昨夜里，轻轻掠过嘴唇的温度，天河发现自己是那麽怀念昨夜那一个温度，就像那句他模模糊糊明白的誓言一样。
“紫英！我还是没听清楚。”他松开紫英的手，在对方惊讶的立刻反手想捉住他，天河却轻松的穿过对方的手，然後顺势揽住对方的腰。对方立刻传来身体的讯息：“你要这样说！”他凑到对方脖颈之旁，贴在对方耳际，大声冲对方说。
紫英下意识躲闪下，转头过来，嘴唇却险险擦过对方脸颊，不仅一窘，又转回头看著前方。便不肯再说什麽。
天河哪里管，只一个劲的用力搂住紫英，大声呼喝。声音落在风里，被迅速的吹走。只留下些模糊的句子掠过紫英的耳朵。紫英觉得自己脸红了。他想说些什麽，可是又觉得什麽也说不出，只好把手覆盖在天河的手上。
十指相扣，握紧。
远处是层层叠叠的云海，金色的光芒镶嵌在其上，无比灿烂，而他们就穿梭在这些云海之中，那麽年少，那麽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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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多年过去了，紫英依然身著琼华弟子服色，虽然琼华早不存於这世间，但他依然执著於此，不肯脱下，仿佛要以一生一身蓝衣来凭吊琼华岁月一般。菱纱笑他是长情的人，紫英想大约如此，不然为何在踏上太一仙径的时候，他竟有泪盈於睫之感。
黄沙包围下的播仙镇，在水灵珠的帮助下已经恢复往日生机。依然有来往於中原和西域的商人不断通过此地。而唯一不同的只是传说中有仙人来往的传说已经变成仙人已经飞仙而去的故事。紫英来此地不过是想确认这里是否摆脱琼华升天带来的恶果。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那天播仙镇的人都目睹了，那仙人住的山上向天上飞起来了，然後那天天色都亮成一片，还有仙人从天而降，用法力给我们浑浊的河水恢复清澈，狂风停息平复。”
天河停下脚步，侧头想著声音传来的地方。
“怎麽了？天河？”
“他们在说那一年的事情。”天河说道：“从天而降的是紫英你吧。我听菱纱说，你御剑去播仙镇的。”
“嗯。”提起这段事情来，沈痛多过於救民於水火的安慰心态。刚刚经过紫英便听播仙镇的人再像来往的旅客商贾叙说那一日情形，别人提来犹如传奇，他听来却犹如针刺，抱著龟缩心态也好，他便掩耳拉著天河低头走过就当没听到。
“哎，那衣服的颜色不是……仙人……？？”
远远听到有人冲他这里喊，紫英顿了下脚步，再要起步离开，就察觉衣角被拉扯住，他低头一看，一个垂髫稚儿站在他身旁，拉著他蓝色袍服的下端，含著手指看著他。他弯腰问起对方：“怎麽了？”
“紫英？”天河察紫英行动问他。而那边原先说故事的几个播仙镇的村民也急急围拢过来。其中一个妇女抱过那地上的稚儿，一脸欣喜的看著紫英。
“你是那一天的仙人！”
紫英一愣，其他人立刻围拢上来，将天河和紫英围拢在中间。七嘴八舌的便说了起来
“我认得你！那一天我们全家打算离开播仙镇的时候，我正在家门口等著走，就看到天上有一个人穿著蓝衣服的仙人来！他手里有闪闪发光的东西，那光落在我们水源里，於是水就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然後仙人走了没多久，暴风也停下来了，这一切都是仙人赐给我们的！”妇女欣喜万分的说道，眉目之间全然是两次遇到仙人的热烈之感。
“哦，二嫂子，你说的是真的？那天你看真切了？”
“真的真的！我眼比那萨大爷好使的多，仙人我是瞧个仔细了，就是这衣服这模样！”
“哦，真的是仙人吗？仙人又来我们播仙镇了？！”
四下里传来热烈声音，天河被这些声音搅的有些晕眩，众人七嘴八舌一会说起那日看到仙人英姿，一会问起仙人是不是住在天上，一会又说起那一日天边烈烈红光。天河身处於这些热闹之中，他仔细聆听分辨这些声音，这些热闹的羡慕的憧憬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如此混乱。但是他听得出，紫英一句话都没有说，始终以一种异常安静的姿态沈默著。天河下意识的往紫英身边靠过去，他伸手去凭著直觉去抓紫英的手。
紫英的手很凉很冰，像是在冰水里浸了许久一样。
“仙人，摸摸我们家小儿的头吧，请神保佑他长命百岁。”妇女说著把那垂髫小儿抱到紫英面前，那小孩活泼可爱，两眼大大的咕噜咕噜转个不停。妇女满心满意的说：“请仙人赐给福给他吧，想仙人那一年救了播仙镇一样。”
紫英一直低著头，听他这样说才慢慢抬起头，看著他们。他目光沈静里隐藏著深深痛意，他一一环视著这些因为琼华行径受过伤害的人们，而他们现在却在感谢身为罪责之源的他。这每一句感谢的话如今和利针一样戳入他心里。他的眼里掠过苦涩，最终却是伸出手，只是那手如今重逾千斤，他几乎抬不起来。
我不是仙人……我只是琼华的弟子。
【仙剑4/云紫】 梦中月下 38
混合著复杂感情的巡回之旅……很淡的一些东西，大概有些东西只有等到回头才能察觉
那些一点一滴的东西那麽美好，和珍贵
进入相对平淡的时期，基本下面会有一个高潮，然後开始穿梭下
50章左右可以完结了……想起来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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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英很久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只是坐在那里。
天河开始还能拣一些有的没的安慰的好笑的开始说，到後来他也已经说不出什麽了。紫英只是沈默，於是他也只好坐过去，陪在紫英身边。
这里是太一仙径，他认识这里风的味道，干燥的充满焦热的气息，沙砾虽风扑在脸上有微微的刺痛感，他记得在这里第二次遇到紫英，他第二次救了被妖兽袭击的他们。只是这一回他看的更清，这个在巢湖边像是仙人的蓝衣少年，看上去不过年纪相仿，神色冰冷，但是却并非无情。而从这里蜿蜒曲折上山大概就能到达琼华所在吧。
天河扬起头，天空的色彩倒影在他失色的眼里，只是倒影，因此那座失顶的山峰像是刺破上天的利刃的情形，他也无法视见。若说有许多深刻感受，这麽多时间过去，被剩余下来大概也只有身旁这个人沈默的心情来有更深体会。他知道紫英心里一定很难过很难过，他从来都把琼华之事视为自己责任，而如今……天河突然对自己双眼无法视物生出不快来，要是能看见，要是能看见……
他这厢胡思乱想，那里紫英却是长长一声叹息，於是他急忙问了去：“紫英，你怎麽样？”
转头看到对方担忧神色，他下意识摇摇头：“只是突然想起一些陈年往事……”他说著，这些年来，在青鸾峰的岁月把琼华之色抹的极淡，他虽有时有所念想，但并不会想起许多，哪里想刚刚那些过去扑面而来。这些无辜的人，被琼华之祸累及，若不是天河以双眼为代价射落琼华，後果不堪设想，而这一切却以神罚之态落在天河身上。天河何辜之有，而这些村民又何辜之有？他看著天河的眼，只觉得心里一阵恻然，罢了，多想也是无意，事已至此，再是追悔也莫可奈何。紫英站起身，对一旁天河说：“我们去山上看看吧。”
天河毕竟不是紫英，不及他心思细密，但时间处久，总是能明白几分，虽心思转不快，但有时直觉却是灵敏的很。且刚才紫英手指冰冷，料想几分也能得结果，但若说出口，来来去去不过几个字，都过去了，不要在意，那不是你的错。语言有时候平乏无力由此可见。天河知道自己嘴笨，也不会安慰什麽人，只伸手过去，牢牢抱住对方。
“？”紫英开始略显惊讶，但随即顿生了悟。於是也不说什麽，只轻轻拍著对方的背：“我很好，我很好。”他这样说，用力闭了下眼，将刚才一切抹去。
“紫英，我们……”
“我们上山吧。”紫英打断他的话，然後重复刚才所说的句话，语气很坚定。
於是天河原本想说的话，都统统被堵了回去。紫英毕竟是紫英，自己几番心思也逃不过去，原他刚刚想说，我们还是回去吧，至於理由他也想好，想回青鸾峰吃烤野猪。紫英向来纵容於他，於是想著先离开，回去调整心情也好，但是他这般想著，心思打算却都写在脸上。
“我已经离开多年，总是要回来看看。”紫英淡淡叙说：“自幼离家後，便在琼华修行，这也是我十几年来的住家，无论什麽也好，哪怕是废墟，对我来说也是意义非凡。”
“那，那麽青鸾峰呢？”想要追问不过是本能。
“那里也是。”紫英想来一生之中能有之归途不过有三，他已经有失去一个，得到一个。他微笑说道：“天河你放心，我早已经有决心。”
决心？天河不知道紫英所说决心是何，但他记得紫英对他许下过誓言，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说过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他信紫英。於是他也笑起来：“我们要一起。”
太一仙径原本是考验欲入琼华门派之人的，故而山道多是险要曲折，其中又有各种魔兽妖族暗暗潜伏，只不过对紫英而言，不会造成任何困扰。而天河虽是双眼无法视物，但好歹一身本领犹在。因此两人对此均毫无障碍。但只可惜，山道曲折对天河眼盲确实是不折不扣的影响，有些危险悬崖走廊，紫英必须牵著天河小心翼翼而过，虽也想过御剑而上，不过天河笑嘻嘻说起，这样也挺好後紫英打消念头，这山上风景心旷神怡，虽天河无法见到，但一路走来，絮絮说起上山时候趣闻倒也非常有意思。
只不过天河无意识提起当年路遇想拜入琼华门的人也无数。而如今这山野之中多的不是人，恐怕是妖兽吧。“唔，好像也是，总觉得一路过来遇到不少妖兽。不过我不太记得，那时候也没数数。”
紫英听他提起才想到，原他每次回琼华都是御剑，虽然知道山里有妖兽，但那也是为入门弟子所设下的考验，他只听闻说起数量有所控制，还有弟子巡山勘察，具体如何，他却不曾多在意过。只听天河提起，也略感奇怪。但并未往心里去，毕竟一路而来，妖兽大多力量不强。
“我记得山下虽然都是沙子，很荒凉的，可是转过山腰，景色就很好看了。和青鸾峰不一样。不过那个时候上来也真不容易，毕竟那时候……嘿嘿。”天河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顺著紫英的手势，借力跳过一小块岩石，法术在他身边结阵，几个小小的不自量力的妖兽四散溃逃。紫英不动声色。
“小心。”
过了半山里头，不知道怎麽风大了起来，紫英抬头望向前方，伸展出的绿色枝桠开始掩不住那一抹晴空。他心里一痛又是一沈，却什麽都没说，只叮嘱天河要小心。他们一步一步慢慢走著，脚下大地，从黄沙覆盖之转为绿茵之地後又逐渐转黄，沙土沈积，越往前走，厚实的草地触感逐渐消失，脚下变得不平整，高低起伏起来。天河察觉这些变化，但他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只小声说起，怎麽了？
紫英没说话，只小心拉著天河爬过一个大大的碗状陡坡，於是刚刚一切绿色伪装退出了他的视界，露出宽阔的荒凉的原貌来。那些迷惑著暗示他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的绿意被抛弃在身後，而他身前是真正的荒木乱石之地。枯萎草木萎顿倒地，碎石遍地，不少尖利石块直指天际，仿佛那一日玄霄决绝而言，毋宁成魔。
风一下变大起来，夹杂在尖利的呼啸声中，天空变的更蓝或者说更近。
紫英立在原地，风吹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黑色发丝随风而动。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此场景，那一日在天河昏迷时候他去播仙镇之时便路过此地，并找到了天河剑。而几年过去，一切依然，乱石林立，朝上望去，不过是浩浩天空，往日辉煌无踪可循。
“紫英，我们到了哪里？”天河察觉脚下路变得艰难，高低起伏十分不好走，然後紫英停了下来。
“嗯”像是叹息一样滑出口的句子：“这原是上山之路中途所修建给前来拜访想要入琼华门的人的休憩之所。”
“哦，我知道，我们还在这里遇到其他人，他们说加入琼华很难，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月却还没办法进门。”
紫英轻轻的叹了一声牵著天河一步一步往前走：“可是天河，你可知道我们现在所处之地原是琼华所在的正下方。”
“什麽？正正下面？我们被走在山里？”
“唉，是的，当日琼华升天，拔地而起，不是带起大片山地，如今这高山之中犹如被剜去一块，而你脚下不平之感便是琼华拔地而其，如今只余乱石丛生之地而已。著一些就是当日琼华飞升之恶果。我不知道天河你是否还记得当日琼华。只怕你如今见了此地……想是无法认出了。”紫英声音里包含了比叹息遗憾更加痛苦的感情。
当日琼华，天河想我怎麽会忘记，那一日第一次来到琼华所见气势巍峨之建筑，高山流水之间，隐隐一派仙家作风，他们三人俱是被此等景色震住。而今日他虽不得亲眼所见，但听紫英之言，大概也能明了一二。他对琼华之感情向来比较淡然，但他知道紫英不同。他希望紫英说些什麽，但紫英却什麽都没说，只是和他并肩沈默的穿过那些乱石丛生的大地，天河看不见他四周乱石凌立，看不到他四周徒壁高筑，也看到晴空也投射不入此地的朗朗日光。就像昔日女娲补天之前，横更在天空上巨大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