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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远离

书籍名:《囚宠》    作者:恋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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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是那样的静,静的令玉云衣能清晰地听到剑身穿透身体时的细微声响,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道,支离破碎的话语断断续续地飘进耳中。

  玉云衣感到凉意逐渐弥漫全身,全身的力量在瞬间被抽离,呼吸也变的困难,看着莫临秋失去最后一丝气息,玉云衣依旧没有勇气出声,更没有勇气走近。

  “怎么可能……怎么会……”玉云衣蹒跚的退了两步,似乎想逃避眼前看到的一切。

  “云衣……”左夜欲言又止。

  莫易寒扫了眼殿前的情景,冷勾唇色,“想不到他竟亲自动手了。”

  玉云衣询问的望去一眼。

  “莫易寒!”左夜警告味十足的瞪去一眼。

  “我有说错吗?”莫易寒对于左夜的态度相当不满,恼怒地竖起双眉说道,“你要一直反对我吗?”

  “你……”左夜压下心里的愤怒,转而看向玉云衣,“云衣,他不是故意的,那是意外。”

  玉云衣沧凉的笑笑,蓦然转身朝漆黑悠长的宫道走去,路是那样长,茫茫一片,死亡……眼前似乎一直有人影倒下,鲜红的血不断溅起,到处都是那种让人心惊的颜色。玉云衣紧张的攥起手,他要躲开,躲开……

  “云衣,你……”左夜本想叫住他,可一旁的莫易寒突然点住他的穴,“莫易寒!你要做什么?”

  “人家正在伤心,你操心什么?”莫易寒不是味的冷哼,瞥了眼如丢魂魄的玉云衣,撇撇嘴道,“你不是不想我为难他吗?好啊!但是,你也必须置身事外,所以现在起你也不许插手!”莫易寒一说罢就将左夜的哑穴也封住。

  玉云衣对身后的争执根本不知情,茫然地看着前方,凭着本能的知觉一点点前行,直路直走,岔路就转,空茫的眼神无神的张着,柔长的睫扇随着夜风颤动,雪白衣袂不停轻扬。

  不知走了多久,玉云衣停了脚,突然觉得心口抽痛不已。扶住宫墙,猛的就吐出一口鲜血,血!玉云衣凉凉一笑,到处都是红色,到处都弥漫着腥味,这一刻他好想忘了自己是谁。

  寅时将尽,皇宫里杀戳渐歇,火光逐渐变淡,世界恢复了原本的宁静。

  天将明未亮,初秋的气候有点微凉,拂面的风却极为舒服。皇宫外的巷道里站着一抹白影,驻足停留许久,终于转身。

  白衣依旧胜雪,却在淡漠翩扬的衣摆中透着化不开的忧伤与无奈,几绿灯无羁的青丝散落,其他皆被藏于宽大的帽檐之内,修长的双腿似乎带着些许留恋的迈动,腰间那枚玉清冷而寂寞。

  东方有点朦胧亮光,星星还挂在半空,只是光线弱了些。

  一夜的动荡使得并州城内极为安静,若在以往,此时的早市都已有人影忙碌。玉云衣环视着清冷的街道,暗想此时城门必定未开,一夜恶战,为防逆党逃窜必须全城戒严清查。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城门口守卫森严,且城门紧闭。

  “什么人?今日一律人等均不许出城。”

  玉云衣无所谓的笑笑,摸出衣袖里的一枚令牌直接递给守城的军官。

  “这是……”军官见了令颇为吃惊,忙恭敬的交还,挥手大喊道,“打开城门!”

  看着慢慢开启的门,玉云衣回头望了眼寂静的并州城,最终迈步离开。以后再也不愿回来,玉云衣警告着自己,可心里隐隐做痛,还是不舍。

  出了并州城放眼望去是莽莽苍山,玉云衣沿着小路前行,不多时就到了一家歇脚的茶铺。城中的变故并未影响他们,生意依旧照常,只是比往常清冷。

  “公子,你的茶!”店家是个五十左右的老汉,满脸的笑让人感觉很亲切。

  “店家,你这里可卖马?”玉云衣透过帽子的薄纱看见店外的树旁拴着几区矫健的俊马,眉下思索了一下,说道,“卖我一匹!”

  “哦,公子要买马?”店家一听又热情地说道,“好说!这几匹马虽不是名种,可耐力也不错,价格实惠,公子想要的话就挑一匹。”

  玉云衣走到几匹马旁打量了几眼,眼前浮现莫临秋教他骑马的情景,淡淡浮上一笑,除了他之外谁也不知道他会骑马,从来他就没有自由。挑中一匹枣红色的马匹,付了钱,玉云衣上马奔上官道。

  风从脸侧拂过,其实玉云衣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想离开,似乎那样莫临秋就会活着,所有的人都会活着。

  当天色逐渐亮起来的时候,玉云衣已经远离了并州城。急速的行进中一点突然跳进眼中,玉云衣疑惑地勒住马,官道旁的林子边似乎躺着人,马蹄四下点着,玉云衣没有立刻下马,毕竟这种环境总有所顾忌。

  就在玉云衣犹豫时,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啼响了起来。玉云衣猛的一愣,当下不再多想立即翻身下马。当来到哭泣的婴孩身旁,玉云衣愣了。

  地下的男子一身黑衣,身上扎着五六支箭,血浸染在他的全身,已至于看不清样貌,估计早已没了气息。那箭很特别,只需一眼玉云衣就能肯定是军队的特用,因为在箭头上有特殊的符号。再看向一旁不停哭泣的婴孩,明亮的锦花绸缎包裹,血染红了大半边襁褓,更有几滴已经干涸的血迹溅在孩子的脸上,混着流淌的眼泪慢慢湿润,逐渐化开。

  是秦俊的孩子……

  玉云衣看着,不过片刻就将孩子抱进怀里,抽出干净的布将孩子的脸擦净。明亮如葡萄般的大眼,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可爱的小鼻子,粉嫩的唇……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说来也怪,原本哭闹不停的婴孩到了玉云衣的怀里竟安静下来,张着满是泪水的大眼好奇地盯着眼前的陌生人,没有一点害怕。

  玉云衣发觉了这一点,摸着那柔嫩的脸颊轻笑道,“你我真有缘分!”

  是啊,的确是缘分!尽管秦俊为人阴狠,更是谋反叛逆的乱臣,可孩子是无辜的。后宫的珍刀不过是受欺而已,就冲着那相同的容貌……玉云衣不禁仔细端详怀里的孩子,他若生的像娘,那也就会与他有几分相似,一时竟开心起来。

  “以后就跟着我吧,你就叫……无忧!云无忧!”玉云衣开心的就冲着,怀里的婴孩似乎能感受般随着咯咯的笑起来。

  马蹄声再次扬起,逐渐消失在通坦的官道上。

  三日后

  “又有皇榜了,啧啧啧,宰相府居然谋反啊!”

  “全家死了就剩一个小姐了,真是……”

  “那秦家小姐不是嫁给玉府的少爷了吗?谋反可是大罪,是要株连九族的,玉府岂不也是……”

  “难怪前不久玉府的下人全被遣散,原来是这样啊。”

  “可惜了,好好的一个玉府!”

  城中热闹起来,人们到处都是讨论着宰相府谋反被株一事,惋惜的惋惜,悲叹的悲叹,更有幸灾乐祸者喝酒庆祝。

  似乎宰相府一倒真是众人欢庆的节日,酒楼里生意爆满。

  “宰相府倒了,玉府也消失了,真是大快人心!”一名男人喝的醉醺醺,拍着身旁一人的肩膀嘟囔道,“总算是解了气,是不是?”

  “你喝多了。”旁边的人似乎并没有他的义愤填膺。

  “我没喝多!”男子拍上桌面,愤怒地说道,“若不是玉水风,我何嘉远何至于落魄于此?你曾家不也是因他而败落的,你难道就不恨他?可不要忘了,月蝉是怎么死的?月蔷又是怎么死的?”

  曾克桥的手颤了一下,苦笑道,“蔷儿太任性,但这都是秦俊做的,如今他也死了,宰相府也没了,你何必将气出在玉水风身上。”

  “玉水风……哼!”何嘉远轻嗤一笑,“他就算再有能耐又如何?还不是几日问斩!不就是、不就是因为我抱、抱过玉云衣么,竟、如此的、狠毒……”

  “你……”曾克桥吃惊的抬眼,见他已醉倒在桌上,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玉水风为什么会害他们两家如此,竟是因何嘉远做了小人之举。手中的酒杯‘啪’的被摔在地上,也震开了何嘉远半张的醉眼,“何嘉远!因你一人过失害了我们两家,因你一人的过失而害了两条人命,亏你还口口声声要报仇,你……以后我们曾何两家不必再来往了!”

  “你、你……”何嘉远已喝的烂醉,慢慢又闭了眼。

  午时三刻,在并州城最大的菜市口围满了人众,只因这里即将要举行问斩,死囚就是以宰相秦业为首的谋反众人。

  远远的高台上端坐着当朝太子,直等时辰一到,仍下那块夺人性命的斩牌。

  “娘,娘,你看是宰相!”小孩子兴奋地指着一身白衣,神情憔悴的秦业。

  “小孩子别乱说话!”一手将小孩的嘴捂住,迅速带离。

  “怎么没见玉水风?难道不是一起砍头?”有人出声疑问。

  “真怪呀,也没见到秦家小姐。”

  种种疑问沸沸扬扬,莫易寒挑着玩味的冷笑扫视着,修长的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眼角的余光则瞥向一旁满眼冷色的人。

  “他怎么会出城?”左夜终于忍不住问道,“是你给了他令牌?什么时候?”

  “想给很简单,本来是留着让他以后用的,却不料……那么快就派上了用场。”莫易寒显得很开心,半眯的长眼里尽是跳跃的星星点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左夜挑声质问,“你明知道水风……你是故意的?”

  “有吗?”莫易寒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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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想看着他们痛苦?莫易寒,你……”左夜抿紧了唇,竟没有可以威胁的话,最终眼色一沉,怒道,“若是他们出了事你也别想好过!”

  “夜!”叫住要离开的人,莫易寒无奈的一叹,“你就不能不说他们吗?有件事需要你去做,那夜唯一逃脱的人带走了那个孩子,最后尸体在城外的林子里被发现,可是孩子不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或许被狼叼走了。”左夜不自然地说道。

  “狼?”莫易寒冷笑,“夜,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幼稚。”

  “我幼稚?”左夜威胁的眯起眼。

  “好!好!你不幼稚。”莫易寒不愿与他纠缠这个问题,语气沉重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斩草没除根,我不希望十几年后有人来找我报仇,那种随时潜藏危机的感觉可不好受。”

  左夜这次没有反驳。

  几声擂鼓响,四下里寂静下来。

  在人们期盼中,终于等来了宣判的声音:天朝十一年,宰相秦业及其党羽意图逼官谋反……谋反大逆不道,应连诛九族,但我皇仁慈,只列直系姻亲。宰相之子在逼宫当晚已被刺死,但其是主谋,虽死罪不容消,判五马分尸;其女秦婉咬舌自尽,但因是重犯,仍要问斩;其女婿玉水风念其被蒙蔽不知原委,经皇上特别恩准赐鸠酒一杯,留全尸……

  在人们的唏嘘声中,擂鼓响起,侩子手举起了手中的砍刀,随着鼓点越来越急促,刀下头落,血溅白布。

  人群之外的曾克桥没有刻意去看,原本是为来送玉水风,却不料……不过以此也好。叹了一口气,曾克桥待人群散了之后走进衙门。

  一名公差正在处理斩后尸体,见了他来问道,“做什么的?”

  “公差大哥,请问玉家少爷的尸体在哪里?”曾克桥问道。

  “你说玉水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想不到还有人为他收尸,不过你白来了,宫里早留了话,这里的人一律不准收尸。我劝你还是走吧,别沾了这儿的晦气。”

  曾克桥听了也没多大的吃惊,只是取出一锭银子塞给公差,嘱咐道,“还请公差大哥多尽点心。”

  “好说!”拿了银子忙点头答应。

  曾克桥也不再多停留,转身出了衙门。

  “想不到玉水风还有这样的姐夫,难得!”莫易寒远远地看着,嘴角上勾半笑不笑。

  “该回宫了!”左夜冷冷瞥了一眼,转身离开。

  秋风吹了一程,很快今日的事就会成为云烟被吹散,明天还有明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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